最推理2014年第3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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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指望迷信的邵老夫人听后会立即悔了婚约,谁知邵老夫人爱子心切,况且儿子选妻实在挑剔,年近三十才看上一家闺女,所以即便心存芥蒂,也没有将婚约悔去。
无奈之下再出一招。邵老夫人虽然没有悔婚,肯定对汪兰的克夫命寝食难安,所以让李二借机在邵老夫人耳边放出风声,跟他说汪兰的命格虽差但也不是无解,只需如此如此这般安排,到时候将汪兰隔离在室内,三天之后白虎星过,自然一切厄运就会化解。
邵老夫人信以为真,于是一切按照计划妥帖地进行了起来,李二也就此分别从汪兰和沈莫处各得了一笔赏钱。
一切只等成亲那天,由事先通过预留暗门藏身在隔离室内的沈莫,等新人进屋后立即将邵锡年用药麻倒,随后带着汪兰一起远走高飞,事情就算大功告成了。谁想几天后,李二竟得了风声,说邵家公子跳河淹死了,新娘子则不知所终。
李二顿时感到不太对劲,怕邵家为此找上自己,匆匆从租屋内逃出,连夜逃出周口镇,从此彻底断了与那个镇的一切消息。直至被抓,才知道他逃离的当天夜里,汪兰就被找到了,是在邵公子房间的床底下被找到的,并且已成了一堆碎尸……
说到这里,李二停了口,随后使劲磕着头,哭哭啼啼对刘伯仁道:“刘大人,小人所知的和所做的就这些了,至于邵公子和汪小姐的死,真的跟草民无关呐!”
刘伯仁不声不响听完这一切。
他心知李二虽然油头滑脑,但绝对不会是那谋杀的真凶,完全没有行凶的动机。
于是不假思索,他重重一拍惊堂木,冷声道:“来人,将艄公沈莫立即捉拿归案!”
话刚出口,忽听堂外听审的人群中有人嚷道:“老爷,船工沈莫好些时没出现了,别是跟李二一样畏罪潜逃了吧。”
闻言刘伯仁不由一愣。
嚷嚷者也是乌头渡上的船工,赵老三。平时同沈莫一起抢生意,谁料这些天却一直没见他出现,因此渡口生意几乎被他一手包揽了,本赚钱赚得开心,倒也没在意沈莫为什么不来做生意,现今听完堂审又见知县大人这一吩咐,立即反应过来,当下抬高声向刘伯仁知会。他这一言立即激起千层浪,本来周口镇就不大,住在乌头渡附近的那些人,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因此立即有不少人回忆起来,确实好些天没见到沈莫了,只是从未见他那位半瞎的老娘提起,所以也没人留意到这点。
这倒提醒了刘伯仁。
这起案件,虽然无法确认凶手是谁,又怎样做的案,但毫无疑问,此时牵扯的人中唯有沈莫嫌疑最大。既然无故失踪,必然是畏罪潜逃了。沈莫家中独留半瞎老娘,若无故多日不回,必然会焦急四处寻找,既然他娘完全没有异状,莫非他并未逃离,在家藏匿了起来。
想到这点,他立即差人带着令书,火速赶往乌头渡畔的沈莫家,令他们将他家中前前后后彻底查上一番。
九
至差人离去后,已是当日黄昏。
冯秋山见沈母依旧同先时一样,安安静静在椅上坐着,便上前问了个安:“沈大娘,受惊了,你还好吧?”
沈母不知他是谁,有些疑惑:“请问公子是?”
“在下冯秋山,经常坐令郎的渡船,刚才见那么多官差聚集在大娘屋中,不知发生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原来是冯公子,”闻言沈母立即沉下脸冷冷一笑,“婆子我眼瞎心不瞎,这里谁不知道公子是邵家少爷的至交好友,又怎么会不知发生何事,还特意过来看看?”
这番话说得冯秋山一阵尴尬。
见他沉默下来,沈母又道,“公子也看到了,我家莫儿不在这里,你们就别再兴师动众过来寻了,连婆子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一点,我儿子绝不会杀人。他同汪家小姐感情甚笃是一回事,但绝无胆量会为此杀人。”
“但……证据凿凿,条条都指他同锡年兄及汪小姐的死脱不了干系,还望大娘能劝阻他尽早投案,须知躲得了一时,又怎躲得了……”
“住口!”话还没说完,沈母立时断喝了一声,随后道,“我儿绝不会杀人。我对他们说了多少遍,想公子应也听清了,他只是带着汪小姐私奔了,至于去了哪里,婆子我一无所知!”
“大娘……”闻言冯秋山不由一声苦笑。疑心是这婆子得知儿子的事后气急攻心,以至失心疯了,否则怎会如此胡言乱语。他语气也不由生硬和直接起来,“大娘,汪小姐同邵公子一样,都已经死了,而且尸体被凶手剁碎,怎还会同你儿子一起私奔?”
闻言沈母霍地转过头,用她那双半瞎的眼睛,盯着他脸仔仔细细望了阵,随后道:“死了?公子开什么玩笑,两天前汪家小姐还到我家探望过我,怎的会死?”
此话一出,冯秋山断定这老太真的已经疯癫了。
他不由再次苦笑,从袖中摸出一锭碎银,轻轻放到沈母身边的桌上:“既然这样,大娘还请多多保重,冯某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你不信我。”沈母没有看向那锭银子,一双混浊的眼依旧一动不动盯牢在冯秋山身上,“你自是不信的,毕竟邵公子才是你的好友。但你这好友也着实不厚道,住在塘月村的人有几个不晓得汪家姑娘对我儿的那点心思,枉你还是邵公子的好友,却不晓得劝劝他。”
“大娘这是哪里话,汪家小姐当日一没跟沈莫订亲,二也没有将那心思同她父母说,我们这些外人又怎能随便同人说道?”
“既如此,公子好走不送!”说罢,沈母冷冷将那银子从桌上扫下,随后又状似不经意,将手中一杯茶尽数泼在他的衣服上,“苍天可作证,汪家小姐绝没有死!”
最后那句疯话,冯秋山根本就没听进去。
他怒冲冲一甩袖走出沈家大门,正自顾着一边走一边低头掸着身上的茶水,忽然迎面一阵香风掠过,引得他不由自主抬头朝前望了一眼。
随即他一张脸唰的涨红了,噔噔噔连退数步,几乎跌倒在地,好半晌才稳住身子,随后呆呆看着眼前那眉目如画,面白如纸的女子。她静静站定,抬着头,目不转睛望着他。
“汪……汪姑娘?”待到话能说出口,冯秋山的声音都变了。
怎么也没想到,前些日被切成无数块的沈兰,此时竟然活生生在自己眼前站着!
冯秋山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立即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见汪兰身子轻轻一晃,侧过身,身后显出邵老爷一张有些疑惑的脸:
“秋山,你怎的在此?”
“邵……邵老爷……”他想回答,奈何头脑中一片空白,只将手颤抖着指向汪兰。
见状,邵老爷立即醒悟过来,当即将手往后轻轻一勾,汪兰便立即垂下头,慢慢倒退着朝他身后走了过去。而他亦往前走来,到冯秋山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绕在手指上的一根红线。
“这是……”冯秋山仍不明所以。
邵老爷淡淡一笑:“记得几天前,你同我一起去找的那位阎先生么,这便是他亲手所制的皮影人。”
“皮……皮影人?”
“是的,她便是那汪兰的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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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临近七月,气候倒还凉爽。周口镇的雨季来临,老天爷整日淅沥沥下着牛毛细雨。
刘伯仁掀开门帘,走进邵府透春阁楼顶那间房时,“汪兰”正静静立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外头雨雾飘渺处那片模糊的乌头渡。
以往这时候的乌头渡总是很热闹,经常会有人到乌头渡边,或者在渡口垂钓,或者坐船观赏雨景,更有大群小孩嬉戏玩水。但今年渡口几乎见不到人,只有三三两两几个等着摆渡的,却也是离渡口远远的,生怕跟水挨得太近,会被里头的水鬼拖进去,跟邵家公子一样。
刘伯仁自是不会相信什么水鬼的说法。
但案发至今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每每被上面问起,着实也让他烦恼。似乎一切线索都终止在艄公的失踪上了。他显然比李二难找得多,周围村子和镇子一处处都寻了个遍,始终没有沈莫的一点音讯。所以眼下唯一希望,只能寄托在阎先生所制那具皮影上,刘伯仁期望它能指出真凶,但眼瞅着皮影制成后至今已半月有余,别说给出线索,连个口都没有开过。
阎先生说,那是因为尸体的喉咙被完全切碎的缘故。
既然这样,话就只能靠它用笔书写了,但它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活着时的记忆呢?想到这里时,忽见“汪兰”回头,用她那双笔墨描绘出的眼睛朝自己方向望过来,刘伯仁忙身子一侧,小心避开它的“视线”。
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对这皮影用“它”还是“她”。
这已不是刘伯仁第一次见到阎先生所制作的皮影,但每次见到,总不免要一番惊叹,因为除了侧面看去跟纸一样单薄,这些皮影的正面看起来均跟真人没有任何差异。
尤其是这“汪兰”,几乎堪称一绝。
想当日,汪兰的尸身他是亲眼见过的,那根本就是一缸子碎肉,以致好些天他都无法吃下排骨汤。所以此刻面对着这样一具栩栩如生的皮影,他实在完全无法想象阎先生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将那些碎皮逐一剥下再逐一拼凑起来后,让人完全看不出一点缝补的痕迹。他到底是怎样将它做得这样完美无缺的?叫人面对着她,简直像面对着汪兰活生生的鬼魂……刘伯仁心里有点芥蒂,只要见它走近,立刻朝边上避开。见状清桐不由咯咯一笑,轻轻咬着手绢道:“刘大人做官多年,竟是这么胆小么,连如此美人都要躲避开来,还怕她咬你不成?”
刘伯仁脸不由一红,没有搭理这小丫头的话,转向一旁喝着茶的阎先生,抱拳一揖道:“先生,几日不见,不知这皮影可想起什么来了?”
“一如既往。”
“是么……”闻言刘伯仁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这边也眼看着再度陷入僵局。本指望找到艄公沈莫便能有眉目,谁知至今连汪氏的皮影,也无法令沈母说出些什么有用的来,看来,也只能增加画影图形,贴至更远的地方去碰碰运气了。”
“呵,刘大人,我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大人。”
“先生请讲。”
“大人缘何认定人是艄公沈莫所杀?”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阎先生。唯有他有杀人的动机。想必当日原本只是想用药迷倒邵锡年,就立即带着汪氏逃走,谁知中途邵锡年却醒了,不得已杀了他,又见到汪氏害怕慌乱,怕她到时候露出马脚,于是就连她一起杀了。”
“大人言之有理,但是,既如此,三天后从门内冲出投河的人又是谁?”
“必然就是沈莫了。”
“哦?”这话令阎先生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他为何要这么做?既然屋中有进出的密道,何必这样麻烦要扮作邵锡年,挨过三日后方从屋内逃出?”
刘伯仁微一沉吟:“沈莫熟知水性,那晚在先后杀了邵锡年和汪氏之后,怕被人立即发现命案,自己来不及潜逃,就将汪氏分尸而藏,再利用暗道将邵锡年的尸身拖离案发场丢进乌头渡,然后假扮成邵锡年重新回去,待三日后门开,装疯冲出房,一头跳进乌头渡。当时天色昏暗,正好借此掩人耳目,不让人立即发现命案,给了他逃匿的时间。”
“原来如此……”这番话令阎先生再度一笑,站起身朝那一动不动站在窗前的“汪兰”慢慢踱了过去,一边若有所思般对刘伯仁道,“这样看来,也难怪邵老爷一无所知,刘大人也一无所知了……”
“……先生何意?”
“衙门验尸时,行事草率仓促,竟没发现那口缸中所藏碎尸,并非只有一具,而是两具。”
“什……什么?两具?!”
刘伯仁大吃一惊。
他正呆愣着,原本一直站在窗前的“汪兰”忽然身子一动,飘荡荡走到阎先生身旁扯了扯他衣袖,在他侧眸望向她时,抬手朝窗外乌头渡的方向轻轻一指。
十一
乌头渡素有小太湖之称,撇开它可怕的传说不谈,它跟太湖一样美,尤其是雨中,虽没有太湖那么广阔,也算是烟波浩淼三百里。乌头渡鱼产丰富,一路行船一路便可看到一条条鱼噼噼啪啪跃出水面,此时随便下网一兜,便可兜起一筐来,故而平时河面上游船或者渔船十分之多。
近些日因着命案的关系,水道上船只少了许多,倒也变得分外清净祥和。热一壶酒煎一条鱼,坐在船舱内随波摇晃,真是十分惬意。不过刘伯仁对此着实无甚雅兴,摆在面前一条焦黄喷香的鱼,眼见都已凉透了,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