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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吸血鬼猎人日志 (1-4+特别篇)-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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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只有席甘多神父、妈妈跟你……」

我讨厌自己这种读心能力,于是拼命压制着它。

这时我想起瑚安娜的母亲。

听到我的询问时,瑚安娜的脸涨红起来。

「她大概……到了古铁雷斯那儿……」

我这才知道珊翠丝——瑚安娜母亲的名字——是古铁雷斯的情妇之一。

但我确知她并不在东方那座庄园里。

因为我感应到波波夫的所在……

◇◇◇◇

……教堂内出乎意料地挤满了镇民。也许是近几天来死亡事件——不论是人类或动物——太多了,人们都来寻求上帝的协助。

坐在木椅上的人全都转过头来盯着我,那全是面对陌生者的敌意眼神。

我回忆起萨格说的话:吸血鬼猎人是不受尊敬、欢迎的异端者,遇上的最重大困难往往不是狩猎行动本身,而是周遭人类的阻挠……

桑兹镇长也在这些人之中。他的身材虽然肥胖,迎面向我走过来时的动作却十分利落。

他要求我立刻离开圣亚奎那。

我直视着他时,心想或许可以用我的催眠能力改变他的心意——但我不喜欢这种作法。

席甘多神父的出现替我解了困,桑兹显然对神父敬畏三分。神父亲切地接待我到教堂后面的休息室。桑兹只好不了了之地退开,愠怒地躲回人群当中。

神父看见我吊挂在胸前的左臂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已经得知昨夜发生的事。

我那枚铜铸十字架项链一定令他误会我是教徒,他不知道这十字架背后埋藏的那段狩猎吸血鬼的历史。

面对瘦小的席甘多神父,我有一种正在告解的感觉,想把所知的一切告诉他。不可能。他没法接受那个「吸血鬼世界」的存在……更何况是狼男……

他把洗好的照片递给我时说:「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照下这个的……它是什么?」

从照片中我第一次能够清楚看见它的模样——正如瑚安娜所说,既像人类也像野兽。班达迪斯就是被它杀死的。我把马儿脑海内的视像记忆,用「念光」的方式纪录在底片上。

我在去年才发现自己这种能力,这是第一次使用。最初在书本中读到这种「意识摄影」的超能力,其中最著名的是美国芝加哥男子泰德·西利欧,是个老烟枪兼酒精中毒的酒店职员,在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六五年间,以数百次科学实验证明了他的能力。他甚至能在「意念照片」中,把原有的建筑物招牌文字加以改变。

好奇地尝试下,得知自己竟也有这种异能,对于狩猎有一定的帮助。

我瞧着那张照片。只有头部的特写:头颅形状是人,但双耳却变得尖长;脸上长满了长毛;嘴部有点像狼犬般向前突出,暴露出跟吸血鬼颇相似的獠牙。

由于用「念光」拍摄,只能照到黑白影像,无法确定眼睛的颜色。

从那双眼睛中,我似乎看见了复仇的熊熊火焰……

我问席甘多神父有关加伯列的事。

「加伯列·马拉萨诺·艾斯特拉……一个好青年……」

神父以他不太熟练的英语,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说。

「他是方圆一百公里内最好的牧人,跟动物十分亲近,好像能够互相交谈一样。」

加伯列的父亲原本是美国拉丁裔人,大约二十年前在德州犯事(听闻是杀人罪)后,带着大女儿玛莉《文》亚和妻子越境逃亡,在圣亚奎《人》那定居。加伯列不《书》久后在这里出生,母亲同时《屋》因难产而死。

——跟我一样,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

加伯列的父亲大约十年前去世了,把牧场遗下给子女。

我再追问有关加伯列死亡的事。神父以奇怪的眼神看看我,然后开始述说。内容跟瑚安娜说的差不多,但席甘多神父所知的虐杀情形比较详细——他在为姊弟俩举行葬礼时曾暗中察看过尸首:

玛莉亚的下体几乎被刀砍刺得稀烂;两边乳头被烧焦了;背部被划下一个五芒星状的伤疤(神父用手指沾上咖啡,在桌上画给我看那图案)。

仵工曾告诉神父,玛莉亚在最后被砍下头颅时才断气……

加伯列所受的痛楚也不在姊姊之下。手腿所有关节,包括十只手指都被硬生生折断了;阳具和舌头也给割了下来——仵工花了不少工夫才把这些部位缝回尸身上;全身几乎只有眼睛仍然完好——是为了强迫他「欣赏」姊姊被凌虐的情景……

「这是不可原谅的恶行……」神父的话令我再次想起照片中的复仇眼神。

……不可原谅……不错。这是绝对不可宽恕的暴行。

——假如我是当时仍未咽气的加伯列,我脑海中唯一想着的会是什么?

好一段时间我跟神父都沉默下来,静静地喝着咖啡。

神父忽然问我:「你到圣亚奎那来是为了寻找什么?」

神父似乎已看透了我的心,但我始终没有直接回答他。

「快点离去吧,否则你将难免与古铁雷斯正面冲突……我也无法对抗他……」

我问:古铁雷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神父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毒枭。也是圣亚奎那大部分人心目中的英雄。他是在这座教堂长大的。」

坚诺·古铁雷斯是圣亚奎那土生土长的孩子,两岁时父母便被强盗杀害——那时边境公路的拦路盗匪比今天还要多,整个圣亚奎那的镇民都活在恐怖之中。

席甘多神父收留了这名可怜的孤儿,希望在宗教的熏陶下,把他培养成教堂的继承者。但古铁雷斯渐渐长大后,神父知道这个男孩绝不会安份于圣职。暴力在两岁时已在他心中生了根。

十五岁时,古铁雷斯一个人离开到了南方——后来神父才得知,他在十几年间辗转流浪到了哥伦比亚。

四年之后,古铁雷斯带着一个叫莎尔玛的女人和叫蒙多及奥武利萨的两个男人,回到圣亚奎那。他立刻做了三件事:把一整袋钞票分派给每个圣亚奎那镇民;杀死邻近的三名毒枭;在镇外东部建起了那座庄园。他立即成为这一带最大的古柯碱贩运者,与哥伦比亚的毒贩「卡特尔」有直接连系。

「几乎整个镇里不安份的男人都替他工作……」神父说。「农田和牧场都只余下女人和老人。大多如今都荒废了。」

边界的其他毒枭多次都想刺杀古铁雷斯。只有一次几乎成功——那是大约半年前,古铁雷斯被三颗子弹打在胸腹中。他却奇迹般活过来了。

「难以置信……那一夜他已经到达地狱的边缘了,第二天却生气勃勃地骑马,绕着全镇跑好几圈。他大概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了吧……」

我的想法跟神父一样。

「那些刺杀他的人呢?」我问。

「几天后在一夜之间失踪了——听说是这样。或许太害怕而逃掉了吧。但到现在也没有再听到消息。」

我再追问神父:「那几天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陌生人到过圣亚奎那呢?——像我这样的陌生人。」

神父摇摇头说记不起来。事实上那几天,全镇陷于一片恐慌。古铁雷斯将死的消息,对镇民来说有如世界末日。

之后古铁雷斯开始与其他毒枭谈判,计划组成像哥伦比亚毒贩般的「卡特尔」,但近月似乎又因为争夺领导权问题而再次燃起战火。

上个月古铁雷斯的座车曾遇袭,死了四名部下,他自己却再次生存下来。杀手同样全部失踪了,连尸体也找不到……

我问神父:「古铁雷斯回来后,你有没有跟他谈过话?」

他说:「两次。第一次他想花一大笔钱修葺教堂,被我拒绝了;第二次是他几乎被杀之后不久。他好像改变了许多——我看见他瞧着基督像时的眼神带着不屑……他兴奋地告诉我组织『卡特尔』的计划。他说要把圣亚奎那变成美国边界以南最繁盛的地方。」

「他还有什么奇怪的特征?」我问。

神父再次好奇地打量我。

「我感觉到他比刚回来时带着更浓的邪恶气息——那好像是不属于俗世的邪恶……」

◇◇◇◇

……回到酒吧时,瑚安娜正在熟睡。她已累了一整天。

再次检视左臂的伤口。复元的速度比想象中缓慢。那只狼男的力量实在可怕。

——在再次遇上它时,我有能力击败它吗?

从皮囊中找出那个注满人类血液的密封胶袋。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回去。

我知道只要喝了它,我的手臂会立即痊愈。也许身体机能也会进一步提升。

但我不能冒这个险啊。我要在这页里再次告诫自己:鲜血喝得越多,意味着我越接近完全的吸血鬼……

Journal of the Vampire Hunter

狩猎吸血鬼的方法 HOW TO HUNT DOWN A VAMPIRE

消灭吸血鬼的最彻底方法是斩首和贯穿心脏——不论使用的是利刃、弓箭或枪弹。当然,以爆炸品把吸血鬼炸成粉碎,效果也是一样。

狩猎吸血鬼的最大难题有二:吸血鬼的迅疾速度与敏锐感官。假如能寻出其巢穴,在日间其力量最衰弱时予以偷袭是理想的战略。否则便要使用陷阱引诱吸血鬼堕入,限制其活动能力后再施以贯彻攻击。然而由于吸血鬼力量惊人,如何精妙的陷阱最多只能困限其活动数十秒。猎人在事前必须计划周详,并且采用最有信心和把握的方法,因为没有第二次机会。

当然,上述都只是笔者个人经验。世上还有其他吸血鬼猎人使用各自特殊的方式进行狩猎。有的透过玄秘教派或巫术,取得足以与吸血鬼对抗的体能;有的依仗高科技……没有一种方法是唯一的方法。

摘自《约翰·萨吉塔里奥斯札记》

酷杀者之墓标

八月四日凌晨

圣亚奎那以南五公里

即将满月之夜。开朗深邃的星空下,墨西哥的荒野特别显出它凄凉孤独之美。这种美,曾经有墨西哥诗人形容为「有如被情人抛弃的美女那种既依依不舍又透着怨恨的可怜表情」。

在月光的勾勒下,荒野上其中一株仙人掌的形状正像那个婀娜多姿却也浑身带刺的美女。

仙人掌近顶部处嵌着两枚银币,反映出淡蓝的光华,就如一双正在流泪的眼睛;仙人掌左右两根支干,则像欲与情人作最后拥抱而伸出的手臂。

狼男伸出满布长毛的指爪,抚摸仙人掌的「脸」,不住发出酷似人类语言却又无法辨别意义的低嚎。赤红的眼睛汩汩流出泪水。

它再也无法忍受,四肢紧紧拥抱着仙人掌。仙人掌的针叶刺进它的长毛内。

狼男的脸疯狂地厮磨仙人掌表面,在针叶上遗下一丛兽毛。

近距离凝视那两枚代替情人眼睛的银币时,它看见的却是银币表面反射出自己的样貌。

它知道自己所失去的已再无法寻回。

狼男仰首愤怒地嗥叫。

仙人掌在它的拥抱之下粉碎。

同时

圣亚奎那那西侧山区

波波夫已隐伏在树林中一整天,仍坚持等待主人到来。

女吸血鬼珊翠丝就在离它五十公尺之外的地方,正在尽情抚弄一名被捆绑在树下的赤裸少年。

少年已瘦弱苍白得不像活人,胸部的呼吸起伏十分剧烈。颈动脉上有两个刚刚结痂不久的圆点状噬疤,四周的皮肤像浸水太久般皱缩起来。

「珊翠丝……放了我吧……」少年断续地哀求。

珊翠丝邪笑着,两支吸血獠牙暴露出上唇外。她拨弄着少年的下体,但少年已没有足够血液勃起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珊翠丝走到对面另一棵树下。

树根处摆着一堆不明的东西,以一张污秽的床单盖着。

珊翠丝尖长的手指掀起了床单。

一座由十九具骷髅头骨砌成的金字塔:最底层由十具拼成三角状,色泽已变成全灰;第二层有六具,部分仍连着发丝;第三层的三具仍附着已腐坏的耳朵和眼球。

「现在只欠顶端的一个。」珊翠丝双掌捧着少年的脸,吻吻他的额头。

少年竭尽最后的力量惊叫。

「你叫吧……」珊翠丝笑着说:「你越恐惧,血液的味道便越美……」

少年的叫声令波波夫身体作出颤震的反射动作,踢动了脚下一颗小石。

这微细的声音并没有逃过吸血鬼那异常的听觉。

「是谁?」珊翠丝转头叫喝,双手因紧张而发力,瞬间把少年的颈项扭断。

波波夫悚然奔跑,逃出了树林。

它略一回头。

珊翠丝已近在眼前!

女吸血鬼的苍白手掌抓住了波波夫的背项,指甲没入它黑色的长毛——

——一条银线划过她的手腕。

断腕跌落。波波夫脱险跃开。

珊翠丝迅速拾回断腕,带着一股血尾巴飞退到十公尺外。站定时,断腕已重新接合。她动动五根指头,确定手掌的机能已完全恢复。

然后她看见月光下的敌人。

拜诺恩依旧穿着黑大衣,左臂吊挂在胸前,右手握着那柄雕刻了恶鬼脸孔的钩镰刀,刀柄末端连接一条细长的钢链。

波波夫喜悦地跃回主人脚下。

「辛苦你了,波波夫。」拜诺恩垂首微笑。

「你是谁?」珊翠丝咆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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