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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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苏卿鱼决定先找个人谈谈再决定:“我得先想想。明天我还有课,下午三点在校门口等我吧。”说罢苏卿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冰激凌店。
是夜,虽然已经十一点多了,苏卿鱼还没一丁点困意。跟室友打了声招呼,苏卿鱼拿着手机走出了公寓。
这片公寓虽然离镇中心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但已经是小镇的边缘了。公寓外就是一片比标准足球场还大点儿的草场,正中心有一棵老树,老树下摆了个秋千,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苏卿鱼从小怕蛇,但非有点嫌疑的地方都不去,更何况这里的草深及脚踝,白天都从来没敢进去过。今夜却不知不觉地却走到了这里。
正值初夏,草场远看不觉什么,近了定睛一看却是闪闪烁烁,大有风景。苏卿鱼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萤火虫,此明彼暗,不眨眼一直盯着,渐渐就好像璀璨一片,亮得有些不敢直视。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还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又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好?于是给自己壮壮胆,一闭眼大踏步走到了秋千处,可怜一路上球鞋无情,不知道踩死了多少正在草叶上求偶的萤火虫。
终于坐到了秋千上,苏卿鱼把脚跷得老高——估计蛇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跳起来咬她吧?于是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1。
信号似乎不太好,苏卿鱼拿起又放下,播了几次才把手机紧紧地贴在了耳边没再放下。
“喂?不好意思,成老师,这么晚还给您打电话。”
略顿一下,似乎在听电话那一边的回应,苏卿鱼才又道:“成老师,今天有人对我说,麻衣神相本来就是近乎末学,而我又解得肤浅。。。。。。”
草地上的萤火虫似乎没有受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影响,一边忙着继续自己的明明烁烁,一边抽闲偷听苏卿鱼和“成老师”的谈话,可惜就算想听,也只能听到苏卿鱼的独白。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除了苏卿鱼又有谁知道。
“我知道,我很感谢您教我相术,就算是基础,也是给我开了道门。只是今天突然碰上这两个怪人,心里忽然没底了。”
“。。。。。。”
“其实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他们手上有些奇怪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是似乎能帮我找到一些我失去的东西。您也知道我姑姑的事儿,我总觉得那样东西和我姑姑的下落有些联系。当然我不是很肯定,但是要是不试试又怕今后后悔。我虽然觉得这事儿挺荒唐,但也并不是一点来由没有。。。”
“。。。。。。”
“您说得对,能有所求也不错。”
“。。。。。。”
“我明白了。别人找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只要有自己的目标就好。我会加小心的。谢谢您,成老师。”
苏卿鱼挂断了电话,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又大踏步的走回了公寓,只不过回程的脚步似乎安稳了不少。
萤火虫,亮晶晶,又何止闪烁在一个人的不眠夜里?
不远处的汽车旅馆里,韩木默默地坐在黑漆漆的房里,想着今天白天那女孩儿的话:父母宫中有刑剋,劳苦奔波跑到老,离祖外出好经营。没了家,就算好经营又能怎么样?他手里攥着的照片,在朦胧的月色下恍惚不可识,但是韩木并不需要照片来唤醒记忆。思念就在那儿,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也在那儿。思念,是为再见;再见,却是遥遥无期。
手边六枚古制铜钱,为别人摇了多少次。但为他自己,却除了这一卦再没摇过其它。哼,卦遇游魂,游够方归。一年摇一次,这卦象却年年不变。
旁边床上的同伴已经睡熟。韩木悄没声息的站起来,慢慢走到同伴床前。这人,心中无事,夜夜安眠,明明就已经有了神仙般的生活,不知道还要求什么。只见他侧身躺在床上,怀里却抱紧了那顶黑绒礼帽。这也难不倒韩木,他慢慢蹲下,只是轻轻的把帽沿掀开了一道半指高的缝隙,慢慢把手探进去,就可以把同伴视为珍宝的雕像取出来,天亮前再放回去便可。夜夜重复这个动作,一月有余,又有何难?
手里攥着如玉石般光滑细腻的木雕,韩木悄悄坐回自己的床上。屋子里还是一样的黑漆漆,黑木雕埋在这黑暗中,如那照片一样看不清,但却可以清楚的摸到每一寸面目。这面目,还有其他面目,曾经近在眼前,没等学会珍惜就消失不见。
姐,你什么时候才算游够方归呢?
5.野百合的春天
苏卿鱼所在的小镇与其说是个镇,不如说是大学城。从主校园延伸出去,和学校有关的各个楼宇散布在小镇的各个角落,从此小镇与大学鱼水交融,再分不出你我。
然而对于苏卿鱼而言,这小镇就是她的桃源。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四季风景各异,日间各种小兽忙于生计、毫不惧人,夜则星海璀璨,如视明镜般透彻。学校的学生无论本科、硕士、还是博士,更无论人种国别,最常抱怨的话题就是小镇的沉静如水。故而每逢周末假日,小镇立刻变空城,举家出行寻欢对居民和学生来说都实在是太过寻常。苏卿鱼也是大城市长起来的,却奇怪的不厌倦这寂寞。每当与人谈到这个话题,她都要强调一下自己的情有独钟,末了还不忘加一句“人要是再少点更好”。也难怪室友常讥损她为“心理年龄四十,生理状况处女”。
下午三点,春末夏初的小镇美好故我,苏卿鱼站在校门口却不禁惆怅:幸福生活算是到头了。眼见前方来人,一个长发披肩、相貌阴损,一个黑衣黑貌、尖嘴猴腮,或者说是一个神棍,一个神经病。这二神下凡,她一个小小女子怎么招架得住?
“哈喽哈喽苏小姐,真是准时啊。”黑猫恨不得二百米开外就开始叫嚣,惊起草地上一片读书人先用目光谴责黑猫,扭头再用眼神审判苏卿鱼。
而韩木的表现则是恰恰相反,就算走到跟前还在装高度近视,典型的目中无人。
苏卿鱼对自己的决定虽是老大不情愿,想起昨晚成老师的话——可用人时则用人,能帮人时就帮人——也只好如此了。
“我想好了,我入伙。但是有些事要提前讲好,咱们各有目标,只不过是恰好凑在一起而已,各干各的,我不管你们,你们也别碍我的事。”
即便苏卿鱼话不饶人,黑猫也算是以不变应万变,仍然一副嬉皮笑脸:“着啊,我也是这个意思!苏小姐快准备两张护照照片,再帮我把这表给填了,顺利的话我们下礼拜就可以出发了。”说着黑猫摘下他著名的丝绒礼帽,变魔术一样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表格来。
“啊?”
“昨天晚上韩大师帮咱们起了一卦,说是生门还是开门在东方艮位什么的,反正我也没太听懂,总之算来算去就是不丹,我一打听还挺麻烦,签证就得一周。这不我都把申请表打出来了。”
苏卿鱼一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虽然做好了耗时费力长途跋涉的准备,但也没想到还要出国。好在期末论文已经交了,之后是两个多月的大暑假。转念一想这一趟旅费估计不是小数目,靠着攒下来那点奖学金和打工钱估计还真挺不下去。
黑猫除了在自我认知方面有点神经不正常外,其实处人待事颇为精明,还没等着俩人开口就一口应承下来所有费用,俩人只要收拾收拾随身行李抬屁股就能走。
韩木还是一脸木然,苏卿鱼脸上则早就乐开了花儿——这不等于平白无故免费出国旅游一次嘛,这回老天爷开眼,天上不掉馅饼直接掉美金。
于是三人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席地而坐,讨论起旅行计划。不知道韩木怎么琢磨的,非要去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国,但黑猫对他笃信不疑,苏卿鱼又乐得闷头发大财,三个人竟然头一次意见统一、废话全无。
黑猫动作倒也快,前一天晚上已经联系上一家国内的旅行代理,连代理费都交了,等他们这边材料准备好,就可以递交不丹政府了。
苏卿鱼他们原来也就是初中地理的时候听说过不丹,关于这个国家的概念一点儿没有,全靠黑猫从旅行社那边听来的消息。
原来不丹王国跟中国没建交,要签证只能通过不丹政府授权的本国旅行社或是其海外分支机构办,发电子邮件就行,但是手续上也得有一周。而且不丹国王还特别各色,发展了什么“国民幸福指数”,为了保证本国人民的平静生活,根本不欢迎外国旅客,可以说是当今世界最闭关锁国的国家了。也就是近几年才老大不情愿的开始接纳旅客,却也限定每年只批准五千到六千外国人入境。所有旅客必须委托当地旅行社,压根没有自助游这说儿。就算签证被批准了也麻烦,机票、行程、旅馆,所有都得交给当地旅行社办,旅客自己是一点自主权都没有。更何况每人每天最低消费额是二百美金,三人以下的团还得加钱,少了不行,多了不管,摆明了抢钱。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刚开始旅行社接电话的那小姐还说什么今年估计没戏了,明年名额都有点紧,我一说不惜代价两周内办妥,那边二话不说立马找出三个名额来。总之一切从速,别因为咱们这边耽误了行程,最好今天下午就把该准备的材料整好发过去,晚上我再打俩电话催催,估计问题不大。”黑猫的经济头脑停留在“时间就是金钱”的层次上,根本不考虑成本问题。
作为唯一一个女生,苏卿鱼觉得自己有必要挺身而出提一些“实际问题”了:“让你一说好像除了签证机票就没别的问题了,出一趟远门哪有这么简单。我们要停留多久?随机行李限重多少?用不用提前托运一些必需品?不丹气候如何?带冬衣还是夏衣?当地有没有什么传染病?用不用提前打疫苗?当地有没有卖药的?需要准备哪些常用药?会不会海拔太高?要不要带氧气瓶?要带SPF值多少的防晒霜才管用?当地食物吃得惯吗?要不要带几箱方便面走?当地人说什么话,要不要提前请个翻译?还有。。。。。。”
“这些事既然你这么精通,就交给你好了。”半天不出一声的韩木不客气地打断苏卿鱼,一句话结束讨论。
苏卿鱼气得鼓鼓的,虽然说早有此意,但韩木这人似乎有本事随时把志愿变强制。
“好啊,各尽其责,敢问韩大少爷您负责什么?”
韩木似乎忽然对树上的松鼠一家产生了浓厚兴趣,好似没听到苏卿鱼的话一样,直勾勾的愣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儿来:“能做的都做了,该做的还没到时候。”说完抬起屁股就走。
“苏小姐不用担心,不丹虽然国土小,却是难得的宗教大国,全民信教。有宗教信仰的人总是值得信任的,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胡说,拉登还有宗教信仰呢,把你们哥俩搁一山洞里试试?”
两人随口逗了两句,又商量了一会行程安排和采购事宜,眼看快六点了,也就出发各回各处。黑猫似乎觉得穿一身绅士装没有绅士修养未免不配,左一声“苏小姐”右一声“苏小姐”的那叫一个肉麻,非要送苏卿鱼回家。苏卿鱼认识黑猫两天以来就没对他客气过,扔下一句“免了”就走。
虽然回家的路已经熟得不得了,苏卿鱼却忽然间有些怀念起来。这一趟远门,按照黑猫的计划,怎么也得一月有余。一个月走不成这条小路,竟然觉得有些不舍。
恍惚间已经走到了公寓近旁的小巷。虽然天还亮着,但已近黄昏,路灯也燃了起来。那只熟悉的老黑猫果然又蹲在那里等着苏卿鱼。老猫通人性,似乎也知道小猫是要不回来了,但一时还是放不下心,似乎要看着苏卿鱼,生怕她不回家小猫就没的吃。
苏卿鱼躲这只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颇有斗争经验,压根不敢碰它。今天却是愁思满怀,想到自己若是走一个月,没心没肺的室友是指不上的,不如把小黑猫还给老猫,反正在哪儿挨饿都是挨。
想着想着苏卿鱼蹲下来,竟然鼓起勇气来摸了摸老猫的额头,老猫也不躲不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眯起来,竟是享受得不得了。看来这场恩怨算是了了,不但了了一个,还因为它生了新的缘分。如果姑姑在身边,苏卿鱼一定要纠正她的语病:红线岂止拴在人之间,明明就是世间万物皆有缘法。
“苏小姐好闲情逸致。”
韩木突如其来的出现在眼前,倒是吓了苏卿鱼一跳。如果有比碰上不喜欢的人更让苏卿鱼讨厌的事,那就是让不喜欢的人撞上自己蹲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傻样儿。
“在走之前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不如帮你准备我们的行李好了。另外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你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带我四处转转?”
苏卿鱼确定是听错了,这么好听的人话不可能是从韩木嘴里蹦出来的。还没等做反应,韩木又是经典的一扭头,拔腿就要走。
苏卿鱼后悔在外面留学生活条件太优越,没机会练习她著名的铁嘴钢牙,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