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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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看到的小山洞里苦修六年,仍不得悟,却弄得形容枯槁,精疲力竭。于是他放弃苦修,到尼连禅河中沐浴,随后攀树枝上岸,却再也没有力气前进半步。”
“正好有个牧羊女在近旁,见此人命在旦夕,善心大发,奉上乳粥。释迦牟尼这才有了力气坚持走到菩提伽耶的摩诃菩提寺,在寺内的大菩提树下苦思三天三夜,终于悟道,佛教就此诞生。”
众人听到这里,这才明白这小山洞,竟然意义非凡。
“智卡庆大师听罢,问起那僧人的来历,才知道原来是中土来的云游僧人,只比他早到这山洞一天而已。那僧人不肯透露姓名,谈吐间却是百年难遇的高僧大德。汉地佛教与藏传佛教本非一体,但主旨相同,二人论佛谈经,世事不知,智卡庆大师直到涅磐之时,还在感叹这一席谈话,让他进益斐浅啊!”
“老大!又跑题了!”苏卿鱼看情形不对,赶紧提醒。
“智卡庆大师问起那僧人知不知道龙珠内藏的这段咒语。那僧人微笑说道:‘要找这《楞严咒》,你们是走错了地方。’说着伸手指向东面。”
39。 假作真时真亦假
泽穹继续讲道:“智卡庆法师不明所以,不住询问,那汉人和尚才说:‘你这段咒出自《楞严经》,只是这部经书并不出自天竺,而是东土中原、炎黄地界,你到这里来找有什么用?’智卡庆大师听后大惊。要知道无论是佛教的哪一支,都只有释迦牟尼亲自讲说的才能叫做‘经’,其他人演说撰写,再怎么通达,也只能叫作‘论’等。于是发问:‘这部经不是出自印度?那你是说……这部经书是伪经?!’”
“那人笑道:‘你们毕竟还是没得道啊,真假有无,虚虚实实,何必这么在乎呢?这部经书真假之争从唐代开始就没断过,不过都是庸人自扰罢了。’原来《楞严经》是唐朝出现在汉地的,翻译者号称来自印度,经史典故中却不得见。略微读过一些佛经的人都知道,译本极为拗口,文不文白不白,很是难懂。偏偏这部《大佛顶首楞严经》,文通意顺,释儒道混杂,更是出现了不少汉文或是中土文化中才有的典故。”
“虽然研究佛学的学者往往称之为伪经,但多少代的高僧大德对这部经书都极为推崇,认为它是退魔的根本,最大的依据就是另一部奇经:《法灭尽经》。”
“晕了……”黑猫趁泽穹喘口气的功夫赶紧注评一把:“怎么这么乱啊!”
泽穹似乎不以为忤,继续说道:“《法灭尽经》是佛陀涅磐前说的经,其实就是释迦牟尼的遗嘱。”
“呼——可算用人话讲故事了。”苏卿鱼长出一口气,也看出泽穹为了讲明白些,身段放下不少,不说术语了。
“佛祖在这部经中预言,涅磐约三千年后,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是所谓的末法时代,群魔乱舞,佛法灭尽,佛教式微,最终世间无人再信。经云:‘末法时代,《楞严经》先灭。其余经典,逐渐而灭。’ 正因为如此,才有不少高僧大德竭力护卫《楞严经》的真经地位,此经教世人如何辨别隐藏在人世的‘魔’,群魔灭法,自当从此经始。说《楞严经》有假的人,自然就是‘魔’了。”
“智卡庆大师听得稀里糊涂,问道:‘那这部经到底是真是假?’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那人解释道,这部经书可说是真可说是假。印度佛教式微,很多经典的原本都已经失散,残本当中并没有找到这部《楞严经》。唐朝时天竺宗教战乱,印度教向佛教反扑,不少人受到牵连,恰好唐代前来取经的人一拨接一拨,一个小沙弥就趁此机会随取经人来到中土大唐。”
“不会就是孙悟空的原型吧?”黑猫想象力还挺丰富。
“那可就不知道了。这小沙弥来到中国,辗转各地,被商人欺瞒拐卖,当成个商品一样在长安街头展示。恰好一位在街头游历的高官看到把他救下。于是小沙弥被这位高官家养了几十年,慢慢学会中土礼教语言。那位高官并不把他当作奴仆,时时与他谈经说佛。小沙弥在天竺时并没学到什么东西,为报答救命恩人,便将幼时背诵过的一段经咒传给了那位高官。那便是《楞严咒》。”
“那经书呢?”拉冬听得煞是认真,不免发问。
“那小沙弥在天竺平日里多是打扫卫生、伺候师傅,虽然时不时的能听到寺内的师傅们讲经说法,却没有好好记过。如今绞尽脑汁,把慢慢想到的关于《楞严经》的部分都讲给了那个高官听。虽然并不完全,但大意和精髓也有了。那位高官聪慧过人,便通过这些只言片语,再现了一部《大佛顶首楞严经》,属上了小沙弥师傅的名字。”
“天哪,那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其中肯定有不少杜撰的成分,怪不得被那么多人挑出错儿来了呢。”苏卿鱼感慨。
泽穹点首赞同:“果真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佛祖涅磐时的预言是天意昭显,怎么可能改变?末法时代,真假纷争越吵越烈,坚持按《楞严经》修行,就必然接纳了其中假的部分;否定这部经书的价值,也就否定了其中‘真’的部分。两种都是‘灭法’的行径,偏偏谁也说不清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真正的《楞严经》,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失散,如今的这点残香断火,又经历了真假之辩中人们的挑挑拣拣,说不定,真的被当成假的扔掉,假的被当成真的信仰。这经,许是早已灭了。”
“智卡庆大师误打误撞,竟然听到了汉地佛教界最大的秘密,感慨之余,也有些怀疑:‘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问得好!”苏卿鱼忽然觉得这个迂腐得要命的智卡庆倒还有点一针见血的本事。
“那人却语出惊人:‘我就是那个高官的后代,这个秘密就是我们族中每代单传的秘密,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我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黑猫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
泽穹哈哈一笑,继续讲道:“智卡庆大师也是激动万分,连忙跪请那人指明道路,好解开这龙珠之谜。那人说道:‘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往东方去!去找我的家人吧,祸首就在那里。’说着给智卡庆大师写了个地址,以及要找之人,又嘱咐道:‘只是你不能去,叫你们寺里的其他人去吧,你见过我,缘法到此为止,若要去,就是徒增事端。’”
“这人可太神秘了,到底是谁?他写的地址到底在哪里?”
泽穹垂下眼帘:“当年救了小沙弥,撰写《楞严经》的人,名叫叶洙,唐朝懿宗咸通庚辰科进士,官至大学士。唐末天下大乱,王潮、王审之兄弟率众起义,举兵南下,中州地区的叶姓家族兵将也随之南下。王氏兄弟在福建建立了“八闽王国”,叶氏从此在南方福建等地生根发芽。叶洙一支,因为这段缘法,一直是佛门大户,一直延续到现在。智卡庆大师遇到的那人,就是因族规而从小出家的叶氏门人,也就是我的祖上。他所给的地址,就是我家的茶园。”
40。 一误一世
客房里的人静默不语。
苏卿鱼和黑猫是方外人,在家,不信佛,却也在这气氛中明白泽穹所说之事有多严重。如果这一千多年来,无数出家人念诵的《楞严经》都不是100%的真经,那么多年以后,失之毫厘,早已谬之千里。苏卿鱼想到泽穹把她和黑猫推下那个“假悬崖”的事情,觉得他还真是遗传了祖宗叶洙的基因,胆子贼大,立意虽好,却是非难分。
“唉——”泽穹长叹一声:“祖宗造下的孽,毕竟是要祖孙来还,我们兄妹俩的遭遇,就是明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唏嘘了一番,泽穹才继续讲道:“那天智卡庆大师得到了这个消息,兴奋不已,恨不能立刻就飞到福建去。那人虽然提醒他不要亲自去,但大师却毕竟没有断了痴念,心想那人估计是不愿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己不说出来就好了,不会损人利己。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福建。”
“正处战乱之时,中原丧乱,饥莩遍野,人心惶惶。智卡庆大师坚持身着不丹僧袍,招惹了不少麻烦,一路上多亏遇到好心人搭救,否则早已命丧土匪恶阀之手。就这样,等走到福建境内,也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那印度的陌生僧人曾说,祖家是一处大户,方圆几十里的茶园,都是家族产业。可智卡庆大师刚进乡就傻了眼,一把大火,早已将广阔的土地烧了个干干净净,只能看到黄土地上的片片黑污灰烬,不管是否曾有一片茶园,此时都已不复存在。”
“智卡庆大师无法,只好挨家挨户敲门,用生疏的中文询问我家的人口,总能看到几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的屋子中闪烁,却不见有人出来开门应答。这种景象,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他也有些见怪不怪了,只能叹一口气,继续耐心寻找。就这样,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那里的人家,好像都被吓坏了,即便是有人在家,也不肯点起灯烛,光秃秃的野地里,伸手不见五指。智卡庆大师摸着黑向高处走去,盼着走得高些,能看到远方的灯光,也好过去投宿。果然,还没等走到山坡顶,隐隐已经看到点点磷光,若有似无。”
“智卡庆大师见这磷光古怪,不像人为。但想这地方不久以前还是人群密集处,应该不会有野兽出没,于是便大着胆子向光源赶去。”
“山路越来越不好走,这一路上,不是住家所在,就是被烧掉的庄稼或茶园,都还算平坦,但这地方,却是砂石遍野,绊脚不说,道路还七扭八错。眼看磷光就在眼前,智卡庆大师大步跨了过去。便在此时,忽然一个温热的大东西猛地扑了过来,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
“狼?”苏卿鱼听得紧张,忍不住插嘴。
“哪有那么戏剧性!”泽穹笑笑:“不过智卡庆大师那时也吓了一跳,以为遇上了什么猛兽,眼看命在旦夕。没想到那东西迅即站起,一点小小火光迅速点起,照亮了周围。原来是个文静的书生,手里提着刚刚点起的油纸灯。”
“那书生表情甚是严肃,大声呵斥智卡庆大师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智卡庆大师正疑惑那人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却见烛光之下,照见那磷光点点处,原来是一处不知深浅的水塘。这才明白这书生的一扑,实是救了他一命!”
“水塘?不会是黑鱼塘子吧?”黑猫问。
“好记性!”泽穹赞了一句:“正是我之前讲过的黑鱼潭。智卡庆大师知错道歉,说起擅自上山的原委,年轻书生脸色这才见缓,自称叶文渊,特意嘱咐智卡庆大师离这塘子远点,内有恶鱼,说罢便提灯离开了。”
“智卡庆大师见好不容易找到了叶姓人,却苦于汉语只会一点,无法沟通,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离去。黑灯瞎火,人迹全无,处境实为尴尬。他不敢乱走,生怕再触犯了什么人,只好就地坐下,准备就此挨过这一夜。”
“没过多久,忽有悉悉碎碎的脚步声传来,智卡庆大师猛地站起朝后退去,却见是那年轻书生回转了过来。原来这叶文渊本来已走出去半里路,心有不忍,想族中世世代代敬佛养佛,怎么可以见了僧人而不布施,反而把他留在荒山野岭中呢?但形势不一般,总要问清楚,于是细细的问起智卡庆为何来此。”
“智卡庆大师此时已经有九成认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叶氏门人,但这半年来的遭遇也让他长了个心眼,没敢全盘托出,只说自己是来找个多年未见的叶家好朋友。叶文渊并没有起疑心,称自己就是叶家人,但他要找的人并没有听说过,此处不宜久留,不如一起上山避一夜。”
“智卡庆大师大喜过望,连忙跟上。一路上旁敲侧击,叶文渊却不肯多说,只是闷头赶路。没过多久,二人已走到山尽头,一面爬满藤条的石壁挡住了去路。智卡庆大师正在疑惑,叶文渊已经爬上了石壁边的一处小坡,不知道鼓弄了些什么,又爬了下来,走到紧挨石壁的一棵老枯树边,挖了几下,一个被泥土野草封住的树洞露了出来。”
“叶文渊让智卡庆大师先钻了进去,自己垫后,又把泥土小心封了上去。灯光一进树洞,智卡庆大师才看清这老树原来是个幌子,遮住了石壁边上的一处缺口。进了树洞,就等于穿过石壁到了一处不可能之所在。”
“虽然同是山野景象,却显然被人精心修建过,几处大房,碎石垒起,空地处锅灶齐全,木柴堆积。智卡庆大师正惊讶间,当首一处大房里已经走出了几位中年人。那几人见状大惊:‘文渊!你怎么把外人带到这里来了!’”
“叶文渊赶忙解释:‘今晚我值班,在黑鱼潭子边上看到了这个老头儿,不是本地人,差点掉进潭子里去,我看他是出家人,挺老实的……黑灯瞎火,外面有不太平,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