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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深喉-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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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该见什么人,该做什么事,有内行指点自然是大不一样。而林越男深知,这次来虽不是遍撒黄金,但是该花的钱必须得花出去。难道她来一趟真的是为了欣赏当地的风景吗?

达到了预期的目标,林越男一分钟都不想多呆,在返回的夜航飞机上,她看着舷窗之下灯光璀璨的景观,心中没有半点漪涟。她太不喜欢这座城市了,因为它热情背后深藏的冷漠,也因为它下脚都不知水有多深?这是一个权力中心,它太高了,高到没有七情六欲,更没有温情而只有威严。每年有多少人要到这里来疏通关系,联络感情,钱是人的胆,没有钱的人来干什么?!

她重温了一遍这两天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一些细节,尽可能地做出公正的自我评价。但是情况到底会怎么样,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本来这次进京就是投石问路的,只不过这个石头稍微大了一点。

林越男闭上了眼睛,其实这一切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希望戴晓明的仕途能顺顺当当的,她最在意的其实是他的感受。

神秘之旅以后,什么动静也没有,如雁过无痕。

戴晓明有点沉不住气了,有一天半夜给林越男打电话,他说据我所知,调进报社领导层的人选已经确定了,是个转业军人,姓胡,正儿八经的还忒认死理。林越男道,那也没办法,只能沉住气。戴晓明说,我历来不大相信什么背景、靠山之类的东西,我觉得能力可以说明一切。林越男说,如果姓胡的那个二尺半也有能力呢?戴晓明说什么是二尺半?林越男说军装就是二尺半的布料做的,而且军队是一个出人才的地方。戴晓明不说话了,林越男说,你要做风云人物,最恨的就是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话,你知道标新立异的代价吗?你想不被人一口一口地吃掉没有撑腰的能行吗?!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戴晓明确实没想那么多,也许就是因为当时他没有什么杂念,才有了今天的骄人成绩。可是现在家大业大,就有点潇洒不起来了,他总觉得有人眼红他跟他过不去,有无数只无形的手都想来碰这颗硕大的芒果。

他的担心果然应验了,不久,姓胡的转业军人正式来报社报到了,有关领导是如何权衡此事的戴晓明不得而知,也许是考虑到他的情绪,所以只让姓胡的转业军人当了一个副社长,进领导班子,尽快熟悉报社情况。本来,这是一个正常的干部调配问题,在其他人眼中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对戴晓明来说如鱼梗在喉,非常的不舒服。

不舒服就看他不顺眼,而且坐享其成的角色是最不讨好的,有人说胡社还不是有一般的关系,不然也进不了报社。这就更增添了戴晓明心中的不快。

戴晓明对胡社的冷落,社委会的人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孰重孰轻。有时开会,逢是胡社发言,原先毕恭毕敬听戴晓明指示的人上厕所的上厕所,看报纸的看报纸,这明显就是一种态度,傻子都会有感觉。还有,胡社自来到报社之后,戴晓明始终也不明确他具体负责哪一摊工作,这样也就没有人向他请示工作,久而久之便像局外人一样多余。所以胡社很快就对戴晓明心存芥蒂也就不足为奇了。

以新闻总署牵头下发了一个通知,就是政府、机关一律不许办报刊杂志。据说由于这些部门根本没有新闻力量和采编常识,所以办出来的报刊杂志让人啼笑皆非。所以报刊杂志的总体情况到了不整顿不行的时候了。

第六章(2)

一刀切本身自然谈不上公平,有些办得好的杂志、报纸也难逃厄运,一时间,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行业类报刊杂志如流浪狗一般满街转悠。

戴晓明对于商机的嗅觉是相当灵敏的,他决定把赚钱的报刊收到自己旗下。但是林越男找到他,林越男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戴晓明说,你倒说说看,这件事有多复杂?[奇+書*网QISuu。cOm]林越男说政府机关办报刊大多是为了找钱,没赚到钱的就不说了,死不足惜。赚钱的自然是这些单位的钱柜,动人家钱柜是最遭人恨的事,你看方煌和晚报全是按兵不动,难道他们不知道有的报刊卖钱?可是他们都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戴晓明不快地说,我能有今天就是跟他们不一样,老实告诉你林越男,从我第一天到芒果来上班开始就没想过立牌坊,要不也拼不过他们。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林越男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说。

“什么意思?”

“当初你一无所有,当然可以无所顾忌,现在你家大业大,经不住闪失了。”

戴晓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而是叹了口气。

这倒让林越男颇感意外,笑道:“你不是一天到晚都气壮如牛的吗?”

戴晓明道:“现在,只要是想做事,必有无形的绳索绊着你,叫人动弹不得。”他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想着他也算是做足了功课,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他们去活动的方面鸦雀无声,那么他做任何事也必然有所顾忌。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以他的个性,做冤大头还不被人当回事的感觉特别令他不舒服。

林越男是惟一一个能读懂戴晓明的人,她不紧不慢道:“你这种做任何事都喜欢急风骤雨、立竿见影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政治吃掉。搞政治需要智慧,但更需要忍耐,需要良好的人际关系,需要长时间被别人了解的过程。这些都是你最不擅长的。”

戴晓明当然听不进这些,他说我做人不可能那么周到。而且在他看来,林越男无非是妇人之见,什么是政治?能够建功立业就是最大的政治。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一口气收编了五家赚钱的报刊。

《组织生活》是用党费来订阅的,所以旱涝保收。组织部门有人用开玩笑的语气放出话来,谁动我们的杂志,我们就动谁的位置。正如林越男所说,这是一件怨声载道的事情,不赚钱的报刊无端被灭,巴不得有人拉一把却无人理睬,肯定对戴晓明有着一股无名火,赚钱的报刊自然是恨透了戴晓明,认为他这是巧取豪夺。戴晓明就是再刚愎自用,也还知道自己远不到无所顾忌的火候,于是他只好同意《组织生活》挂在报业集团的名下,仍旧允许他们自产自收。

这下就更炸了锅,不平则鸣,其他被收编的报刊大都是些轻松主题,现在因为拿不住戴晓明便落得拱手相让的下场,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戴晓明。

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当戴晓明终于有机会反省自己的言行时,他发现人的变异是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现象,也就是说很可能你对某一件事情处理不当,或者几件事,它们积累下来,在这期间一个改革者的形象可以很轻易地变成一个吃独食的家伙。既然天使已经变成妖魔,是非曲直也就很容易地被庸俗化了,而你那些没有深思熟虑过的举动只会加速这种庸俗化,妖魔化。

可惜,当时的戴晓明并没有那么清醒,其实人在大多数的时候是不那么清醒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当时的戴晓明只是深感自己朝里无人的悲哀。

慢车就是慢车,咣咣当当地几乎每个站都停,让人有一种毫无指望的感觉。

夜深以后,车窗外就变得黑洞洞的,坐在硬座车厢的人大多是草根阶层,看上去横七竖八地睡着,空气很糟,是各种奇怪气味的混合体。列车员早已无影无踪,有人旁若无人地打着呼噜。这时呼延鹏突然醒了,他身边的槐凝仍在沉睡,微低着头,像在做祈祷的虔诚的教徒。而呼延鹏醒后,脑子像水洗过一样清亮,一点都不混沌。

老半天他才明白这是因为饿,人饿的时候总是特别清醒。呼延鹏知道他叫醒槐凝也没用,因为两个人落荒而逃,什么行李都没拿,绝不可能有什么吃的。

和所有的男人一样,总是在逆境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的另一半。呼延鹏也不例外,他发现自己到沈阳以后就没给透透打过一个电话,他真的是太投入工作了,完全没有时间风花雪夜。现在工作告一段落,他便格外地想念透透。手机早已没电了,打电话肯定没门,可是为什么透透也不给他打电话呢?

呼延鹏开始想,透透现在在干什么呢?

时间过得很慢,呼延鹏几乎是一分一秒地熬着,体验着从未体验过的奄奄一息的感觉。槐凝终于睁开了眼睛,当她发现呼延鹏神色黯然地凝视远方,倍感奇怪:“你怎么了?”她说。

“我已经饿得灵魂出壳了。”

槐凝想了想,起身四周环顾了一下,便向一位面善的妇女走过去,那女人睡得正香,槐凝轻轻地推了推她,女人醒了,还以为要查票。槐凝指着她面前小茶几上的塑料袋说:“大姐,能卖给我两个茶叶蛋吗?”塑料袋里大概有十多个茶叶蛋。

槐凝掏出钱来,面善的女人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道:“你拿两个去吃吧。”说完调整了一下位置又睡。

第六章(3)

呼延鹏一口气吃下了两个救命的茶叶蛋,几乎被噎着,槐凝从包里摸出半瓶矿泉水,还有一小瓶维生素药片:“喝水的时候吃两片,就当是吃了两个苹果。我身上就这么多东西了。”说完她侧过身去,头倚在硬座的椅背上继续她的美梦。呼延鹏突然觉得和槐凝在一起有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她做事既不宣扬,也不一惊一乍的,无论到了什么境地都显现出一种风范。这太让呼延鹏感到意外了:女人中竟然有这样的极品。

有一绺头发垂了下来,柔和地挡在槐凝那张无欲无求的脸上,随着列车的节奏轻轻晃动着,说不出原由的,呼延鹏从心里很想帮她把这绺头发小心地拨到一边去。

深夜,硬座车厢,茶叶蛋,半瓶水,低垂的发丝……总之这些现代生活中峥嵘岁月的记忆,至今还深藏在呼延鹏的脑海里,没有丝毫的褪色。

有两个神情严肃的人来找宗柏青,他们是市交警大队的。

宗柏青把他们从办公室领到会客室,客客气气地奉上茶水。他们告诉宗柏青他的车撞了人,司机逃逸,他们也知道不是宗柏青本人开的车,因为有目击者形容了肇事司机的长相,跟宗柏青风马牛不相及。但是车主是宗柏青,便有许多事难逃干系。首先是肇事司机的下落,其次是被撞成重伤的病人还躺在医院抢救,总之有一系列的善后工作要做。这两个人向宗柏青出示了证件以及车祸现场的照片。

柏青当然知道这事是谁干的,脑袋也当即嗡的一声。但先去看病人肯定是重中之重,而且可能因为他在媒体工作,交警大队的人也比较谨慎,没有用呵斥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也表示会积极配合交警部门处理好这件事。

送走交警大队的人,柏青立刻去买了许多高档营养品以及进口的水果,跑到指定的医院一看,顿时傻了眼,病人住在脑外科重症监护室,被所有的精密仪器包围着,那个阵势已把人吓个倒立,病人满头满脸裹着纱布,像裹珍棕一样根本看不到眉眼,全身上下都是管子,至少有七八条之多。大夫说,病人送进来之后就没有醒过,基本上可以断定是脑死亡,但是病人家属坚持要维持生命体征,所以花费是相当高昂的。

坐在病区走廊的长椅上,宗柏青的脑袋一片空白。每次他的大舅子跟他借车他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可是还是出了事,而且出了事还跑,那就变成了负全责,还要接受更大的惩处。现在植物人躺在医院里,轿车扣在交警大队,打他大舅子的手机一直关机。宗柏青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班以后,柏青回到家,神态凝重地倒在沙发上。

老婆走过来帮他脱掉西装,又递给他一杯泡好的明前龙井,然后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柏青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其实,他已经知道老婆会说什么,果然老婆也是这么说的,不外乎她哥哥不能坐牢,她爸爸知道这件事会犯心脏病之类。老婆是仁慈之人,但是宗柏青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厌恶甚至痛恨仁慈二字,他已经快被这温情杀手桎梏到窒息的程度。他宁愿她冲到她父亲那去告状,至少可以让他的心里舒服一点,缓解一点。可是她不会这么做的,你也不能要求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一个坚持亲手给丈夫盛汤盛饭举案齐眉的女人,一个同时还兼有好爸爸富爸爸的女人那么合你的心意。

也许正因为这些说不出的理由,让从来不会发火的宗柏青大为光火,他把手中的杯子砸到地上,他说,那你叫我怎么办?!我可以送一张支票到医院去,可是以后呢?医生说这种情况可以拖一两年,甚至五年,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做账?怎么把这个账做平?你替我想过没有?!我还要到你爸爸那去说是我撞了车,横竖两头你都是好人,那我呢?我在报社就没有一个形象问题吗?!

柏青的老婆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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