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继室-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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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的谎话。
第二天一早,沈月尘派人往秦姨娘屋里送去了笔墨纸砚和一本《地藏经》,让秦氏慢慢抄写。
虽说是闭门思过,但基于她恶劣的表现,总该略有惩罚才行。
从心而言,沈月尘并不觉得博大精深地佛法可以度化秦桃溪的心灵,她已经病入膏肓,几乎无可救药了。
沈月尘不想做圣人,她很清楚秦氏对此一定心存鄙视,但秦桃溪越是鄙视,她就越是要她好好地抄下去,最后好抄到忍无可忍,怒不可遏。
显然,秦桃溪很容易被人激怒,也很容易冲动犯错,而沈月尘要做的,只是一点一点地不停地在她的心里拱火,然后,让她在盛怒之下,犯下一个不可挽回的大错!
对,必须是一个大错,大到让人无法心软,大到让朱家再也不能顾忌秦家的脸面和地位。
按着自己预想的计划,沈月尘开始对秦桃溪的逐渐严苛起来,先是让她每天抄写十篇经文,然后是每天二十篇,最后又变成了每天三十篇。而且,如果她抄不完的话,饭也不能吃,觉也不能睡。
秦桃溪自然不敢乖乖就范,成天地屋子里骂人砸东西,几乎要把屋子里面能砸的东西都砸光了。
沈月尘早有吩咐,让下人不用理会秦氏的恶言恶语,她喜欢砸什么砸,还不许人进屋收拾。而且,她还特意找出几个身强体壮的粗使婆子,日夜轮流守在秦氏的门外。每每听见她出言不逊,破口大骂的时候,就立马进屋狠狠地掌她的嘴,掌多少下都行,直到她肯老老实实地闭嘴。那些粗使婆子们的厉害,沈月尘是见识过的,她们能既然把春娥打聋,自然也会让秦桃溪知道其中的厉害。
这天早上一起来,一脸高兴的春茗就向沈月尘报告着秦桃溪那边的最新消息。
听说,秦桃溪昨晚又被婆子们打了好几个耳光,晚饭也没有吃上,又饿了整整一宿。
最近,秦桃溪的日子很不好过,那些曾经被她欺负使唤的下人们,每次路过她的房门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偷偷多看两眼,想要看看屋子里的她,此时此刻,会是怎样气急败坏的模样?
秦桃溪大摔大砸地闹了几天之后,开始慢慢消停下来,因为她没力气了。
沈月尘吩咐过下人们,秦桃溪的衣食用度不缺,每天三顿饭都有人按时送到,只是搁在门外,必须等她把经文都抄写完毕才可。一刻抄不完就一刻不能吃饭,一个时辰抄不完就一个时辰不能吃饭,甚至连喝口水都是奢求。
秦桃溪闹得越凶,受得罪越多,最后她不得不妥协,每天规规矩矩地抄好经文。
沈月尘会亲自检查她的功课,只见她的字迹从潦草变得工整,又从工整变得潦草……
见字如见人,沈月尘知道秦桃溪现在一定在心里恨透了自己,如果现在放她出来,也许,她会直接冲上来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也说不定。
秦桃溪被禁足思过的事情,朱家上下,人人皆知,而老太太和黎氏对秦氏的所作所为,一直颇有微词,索性保持沉默,权当对此一无所知,任由沈月尘自行斟酌。
依着她平时一贯温和恭顺的性子,自然不会闹出大事,
这一天早起,曹氏房里的滢姐儿突然咳嗽了几声,虽说看起来并无大碍,但是曹氏仍是放心不下,叫了小丫鬟去请大夫进来看看。
果然,滢姐儿的确有些着了凉,大夫给她开了两幅治风寒的药。
沈月尘过来时,丫鬟们刚刚熬好了汤药。曹氏端着药碗,轻轻地吹着气,待见她带着人来了,忙起身相迎。
沈月尘伸手摸了摸朱滢的额头,温凉凉的,并没有发热,微微松了口气,只替她盖好小被,道:“这会白天热夜里凉,最容易伤风着凉了,大夫怎么说的?”
曹氏扶着她坐在床边,静静道:“大夫说没有大碍,吃两服药,注意保暖就行没事了。”
沈月尘望了一眼她手里黑乎乎的汤药,仔细闻了闻,蹙眉道:“这药这么苦,她能喝得下吗?”
曹氏闻言笑笑,“良药苦口利于病,不想喝也得喝。”说完,她轻轻唤醒睡着了的朱滢,把药碗慢慢递到她的嘴边。
朱滢先是不愿意地撇了撇嘴,但又见沈月尘也在,便就着曹氏的手,将小碗里的药汁喝得干干净净,而且,一声苦也没叫。
沈月尘微微一怔,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会如此听话,想来,这都是曹姨娘教的好。
朱滢吃了药,慢慢觉得有些困了,曹氏扶她又躺了下来,加了一层小被给她保暖。
沈月尘和曹氏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待她睡熟了才到外间说话。
眼下,曹氏最挂心的莫过于是朱锦堂的归期,还有就是尚在被禁足的秦桃溪。
沈月尘从老太太那里得来的消息是朱锦堂三天之后就会回到德州,同样,她把这个消息也告知给了曹氏,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曹氏闻言,果然心头一喜,但随即又想到秦桃溪,不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秦姨娘已经被禁足七天了,大奶奶可有什么打算吗?”
沈月尘微微挑眉:“曹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氏稍微顿了顿,才回道:“婢妾其实是在替大奶奶担心!秦姨娘性格阴狠,若是能被一直禁足,倒也天下太平……不过,大爷就快回来了,想必到时候就要将她放出来,婢妾担心,她会伺机报复,再惹是非!”
如今,秦桃溪就好比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旦开笼放虎,指不定谁会跟着第一个遭殃呢!
沈月尘闻言,亦是笑笑不语,岂不知她等的就是秦桃溪的报复,虽然凶险,却是机会,一个可以彻底清除秦氏的机会!
第一百零六章 热闹(一)
晨起时分,秋雨瑟瑟,捎来些许轻寒,也捎来了朱锦堂即将归来的好消息。
卯时的梆子刚刚敲过,沈月尘就起床梳洗,换上一件缎织掐花对襟的褙子,下身是粉霞锦绶藕丝长裙,头上梳了个双垂发髻,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簪子修饰在两边,美丽而有光彩。
今天,她确实花了些心思来梳妆打扮,不求惊艳四座,只想让人看起来觉得赏心悦目。
这一日朱锦堂到达德州城,还未进城门就遣了随从快马加鞭回来报讯。不过,他的马车停在朱家门外的时候,却已过午时。
马蹄声先在大门前停下,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路从门前响到门内,还伴随小厮们的应答之声。
沈月尘领着众人前往院门口相迎,两边的丫鬟婆子们全都规矩的立在一旁,敛声屏气地垂手候着,远远看见朱锦堂过来,便齐齐曲膝行礼。
沈月尘微微仰头,迎着金灿灿的阳光,笑盈盈地望向一身风尘仆仆的朱锦堂,轻轻福一福身道:“妾身欢迎大爷回家,给大爷请安,大爷一路辛苦了。”
许久未见,朱锦堂的肤色稍微有些黝黑,身形也似乎有些消瘦,严酷的五官上依然看不出表情,抬眸望过来,黑眸里光芒闪烁。
沈月尘提起裙角,正欲走下台阶,却见一只纤手轻轻拍在朱锦堂的左肩上,随即,一个桃红色的身影突然从他的身后跳脱出来,呵呵地笑出声来。
那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俏丽少女,眉眼弯弯,一面巧笑倩兮地望向沈月尘,一面拉拉朱锦堂的手,柔声问道:“锦堂哥哥,这位就是咱家的新嫂子?”
沈月尘闻言微微一怔,只见那女子穿着桃花云雾烟罗衫,下系缕金挑线纱裙,头戴金镶玉蜻蜓簪,腕上一对羊脂白玉镯子,衬得肌肤粉润莹白,一看便是名门千金的模样,不过看着面生得很。
沈月尘求助似的望了望朱锦堂,“请问这位是……”
朱锦堂才要张嘴,那女子就抢先开了口,脸上挂着友善的甜笑:“嫂嫂,我是阮琳珞,是锦堂哥哥的大表妹。”
表妹……想来她一定是朱元娘的女儿了,那京城敬国公府里的官家小姐。
沈月尘终于踏实地笑了出来,忙伸手握住阮琳珞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语气亲切道:“原来是琳珞妹妹啊,是我太粗心了。大爷和妹妹一路上辛苦了,赶紧随我进去给两位老祖宗请安吧。”
阮琳珞朝着她笑了笑,她早就听说大表哥娶了一位新嫂子,只是没想到,她的年纪竟然这么小,看着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岁数。
阮琳珞看得仔细,只觉和从前的秦氏相比,这位新嫂子看着倒是温顺和气许多,皮肤白皙,体态轻盈,秀气白皙的脸上,还有一双非常温柔的眼睛,看着倒像是个好脾气的温顺人儿。
许是,因为年纪相近,沈月尘又生得面善,让人一见就多了几分亲近感。
阮琳珞原本就不是认生的性子,最爱和人说说笑笑,这会直接和沈月尘牵着手一面往院子里走,一面含笑道:“咱们是头回见面,嫂子不认得我也是自然。”
沈月尘见她笑言笑语的,一派和气的模样,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心情自然更好。“此番妹妹过来,可要长住才好。往后经常一处说说话,好好亲近亲近。”
阮琳珞闻言,一脸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呵呵笑道:“嫂子放心,我既然来了,肯定要多赖些时日才肯走的。”
这回为了能和大表哥来到德州,她着实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求得父亲母亲的同意。如今,好不容易能出府一趟,不必日日在房里闷着学习琴棋书画,女红针线,她自然要逛够了,玩够了才能想着回去。
朱锦堂背着手,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听着她们说说笑笑的样子,眉宇间不禁添了几分淡淡的柔和。这一路上风雨颠簸,亏得她一个娇娇气气的小丫头,还能乐乐呵呵地挨下来,半句怨言都没有。
阮琳珞要来这件事,朱锦堂依大姑姑的意思,并未在回信上言明,一来是怕说早了失了惊喜,二来是朱元娘不愿为了女儿,让娘家人劳师动众,重设一处地方给她住。
果然,阮琳珞才一进屋,朱老爷子就瞪大双眼,伸手指着她,一脸惊喜道:“快瞧瞧,这是谁来了啊?”
老太太也是一惊,清清喉咙,颤抖地开口:“哎呦,这不是我的珞儿吗?”
沈月尘闻言,含笑地松开了阮琳珞的小手,让着她上前请安。
阮琳珞先是朝着两位老祖宗行了礼:“孙儿给两位老祖宗请安,老祖宗吉祥,老祖宗万福!”说完,她又上前几步和两位老祖宗磕了几个响头。
老太太看着心疼,忙道:“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阮琳珞磕完头,又去给黎氏和柴氏行了个福礼请安,最后,才小跑着径直扑到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前,撒着娇道:“外公,外婆,珞儿心里可惦记您们了。”
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碎玉烟杆子,捧着她的小手,开怀大笑道:“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孩子,你娘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朱元娘膝下共有一子一女,长子阮仕林,今年十七,如今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才子,次女阮琳珞今年十四,也是个招惹人爱的机灵孩子,平时很受祖父敬国公阮静武的疼爱,被她爹她娘当做是掌上明珠一样的疼着护着。
阮琳珞笑眯眯道:“孙儿出来这一趟可是不易,亏得大表哥在娘亲跟前作保起誓,才把娘亲给哄骗了过去。”
她说完这话,又跑到老太太跟前腻歪,老太太将她抱在怀里,心啊肝啊地唤个不停,还差点落下泪来。
阮琳珞抬起清丽的小脸,搂着老太太的脖子,撒娇道:“外婆不许哭鼻子,珞儿可舍不得。”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哄,泪水越发忍不住淌了下来:“前年见你的时候,你还没长这么高呢。瞧瞧,这一晃都长这么大了……”说完,又是一叹,只把她往怀里搂得更进了些,仿佛是怕谁把她给抢走似的。
朱老爷子随即望向立在一旁朱锦堂,招一招手道:“你也是个会淘气的。之前在信上也不早说一声。”
朱锦堂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孙儿该罚。”
老爷子这会心里头大喜,哪里会真的要罚他,不过是玩笑话几句罢了。“你姑姑那边一切可好?”
朱锦堂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道:“敬国公府上一切都好,大姑父大姑姑也一切都好。”
有他这一个“好”字,老爷子心下稍安,随即吩咐道:“都好就好。今儿晚上吩咐厨房好好准备准备,给你们两个洗尘接风。”
黎氏连忙起身应了一声,随即望向沈月尘道:“回头让你院里的吴妈也做些糕饼点心过来,珞儿那孩子最喜欢吃甜食。”
黎氏之前吃过吴妈做的几样小点心,很是不错,便想让她也来帮帮忙。
沈月尘闻言,忙笑盈盈地点头应了声。
老太太随即伸手指了指沈月尘,问着阮琳珞道:“你见过你这位新嫂子了?”
阮琳珞从老太太的怀里抬起头来,想着方才一路说说笑笑,却还没有正式地向沈月尘请安,大大方方地起身重新行了一礼,道:“方才妹妹一时大意,没有给嫂子正式请安,还望嫂子莫怪。”
沈月尘忙伸手扶着她起来,温言道:“好妹妹;这可使不得,都是一家子亲人,不必如此拘礼。何况,妹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