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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追风筝的人-第40章

小说: 追风筝的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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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假如你碰到一个乱糟糟的国家,比如说阿富汗,政府官员会忙于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处理收养事宜不会得到优先考虑。”

我叹气,揉揉眼睛。眼睛后面突突发痛。

“但是让我们假设不管怎样,阿富汗人肯帮忙。”奥马尔说,双手交叉放在隆起的肚子上,“这次收养仍有可能被拒绝。实际上,就算是那些较为温和的穆斯林国家,对收养也不无疑虑,因为在多数这些国家中,穆斯林教法不赞同收养。”

“你是在叫我放弃?”我问,用手压着额头。

“我在美国长大,阿米尔。如果说美国让我学到什么东西,那就是,认输简直就像在女童军(7)的柠檬水罐里面撒尿一样不可原谅。可是,身为你的律师,我必须把事实告诉你。”他说,“最后一点,收养机构会定期派人前去评估那个孩子所处的环境,而没有正常的机构会派人去阿富汗。”

我看见索拉博坐在那儿,看着电视和我们。他的坐姿跟他父亲过去一样,膝盖抵着下巴。

“我是他伯父,难道这没有用吗?”

“如果你能证明,它会起作用。很抱歉,你有什么证明文件或者什么证人吗?”

“没有文件,”我用虚脱的声音说,“没有人知道这回事。索拉博也是我说了他才知道的,而我自己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秘密。惟一知道的那个人已经走了,也许死了。”

“嗯。”

“我该怎么办,奥马尔?”

“我会坦诚相告,你的选择不多。”

“天哪,我能做什么?”

奥马尔吸气,用钢笔敲打下巴,然后把气呼出来。“你还是填一份收养申请表,期待最好的结果。你可以做独立的收养。也就是说,你得和索拉博一起生活在巴基斯坦,日复一日,挨过两年,你可以替他申请政治庇护。那是个漫长的过程,你得证明他受到政治迫害。你也可以申请人道主义签证。那得由检察总长审核,很难得到。”他顿了顿,“还有个选择,也许是你最好的办法了。”

“什么?”我靠近身体问。

“你可以把他重新送进这儿的恤孤院,然后填收养申请表。让他们审核你的I…600表格和你的家庭,把孩子留在安全的地方。”

“那是什么?”

“很抱歉,I…600表格是移民局的官方文件。家庭评估由你选择的收养机构执行。”奥马尔说,“你知道,那是要确保你和你的妻子没有精神病。”

“我不想那么做。”我说,看了一眼索拉博,“我答应过他,不再让他进恤孤院。”

“正如我所说的,那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们又谈了一会,然后我送他上车,一辆旧大众甲壳虫。当时伊斯兰堡已近黄昏,一轮红日挂在西边。奥马尔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挤到车里去,我看见他上车的时候车身一沉。他摇下车窗:“阿米尔?”

“嗯?”

“我刚才跟你说过吗?你正在努力争取的事情很了不起。”

他招招手,把车驶离。我站在宾馆房间门外,也朝他挥手。我希望索拉雅在身边陪着我。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索拉博已经关掉电视了。我坐在自己的床沿,让他挨着我坐下。“费萨尔先生说有个办法可以让我把你带去美国。”我说。

“真的吗?”他好几天来第一次露出微弱的笑容,“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嗯,事情是这样的。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他说可以做到,而且他会帮助我们。”我把手放在他脖子后面。外面,召唤人们祷告的钟声响彻大街小巷。

“多久?”索拉博问。

“我不知道,一阵吧。”

索拉博耸耸肩,微笑着,这次笑得更灿烂了:“我不在乎,我能等。那就像酸苹果。”

“酸苹果?”

“有一次,我很小的时候,我爬上一棵树,吃那些青青的酸苹果。我的小腹变得又肿又硬,像鼓那样,痛得厉害。妈妈说只要我等到苹果熟透,就不会生病了。所以现在,无论我真正想要什么,我都会想起她说过的关于苹果的话。”

“酸苹果,”我说,“安拉保佑,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亲爱的索拉博。”他的耳朵红了起来。

“绝对是。”我说,“绝对是。”

“我们会开车到那些街上去吗?那些你只能看见车顶和天空的街道?”

“我们每一条都去。”我说,眼泪涌上来,我眨眼强行忍住。

“英语难学吗?”

“我敢说,不用一年,你就可以说得跟法尔西语一样流利。”

“真的吗?”

“是的,”我伸了一根手指在他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还有一件事,索拉博。”

“什么事?”

“嗯,费萨尔先生那会很有帮助,如果我们……如果我们能让你在一间为孩子准备的房子待上一阵。”

“为孩子准备的房间?”他的笑容消失了,“你是说孤儿院吗?”

“只是待上一阵。”

“不,”他说,“别这样,求求你。”

“索拉博,那只是很短的时间,我保证。”

“你向我保证过永远不让我去那些地方,阿米尔老爷。”他说。他声音颤抖,泪如泉涌。我一阵心痛。

“那不同的。就在这儿,在伊斯兰堡,不是在喀布尔。我会每天去探望你,直到我们能够离开,把你带去美国。”

“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他哽咽着,“我很怕那些地方。他们伤害我!我不想去。”

“没有人会伤害你。再也不会了。”

“他们会的!他们总是说他们不会,但他们说谎!他们说谎!求求你,真主啊!”

我用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痕。“酸苹果,记得吗?这就像一个酸苹果。”我轻声说。

“不,它不是。不要那些地方。天,天啦!求求你,别这样!”他浑身颤抖,涕泗俱下。

“嘘。”我把他拉近,抱着他颤抖的身体。“嘘。会没事的。我们会一起回家。你会看到的,没事的。”

他的声音被我的胸膛闷住,但我能听到话里的痛苦。“求求你答应我你不会这么做!天啊,阿米尔老爷!求求你答应我你不会!”

我如何能答应呢?我抱着他,紧紧抱着,前后摇晃。他的泪水滴进我的衣裳,直到泪流干了,直到不再颤抖了,直到惊恐的哀求变成听不清的喃喃自语。我等着,摇着他,直到他呼吸缓下来,身体松弛。我想起曾经从某个地方看来的一句话:孩子们就是这样对付恐惧:他们睡觉。

我抱他上床,把他放下。然后我躺在自己床上,望着窗外伊斯兰堡上方紫色的天空。

电话将我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揉揉眼睛,旋开床头灯。刚过晚上10点半,我睡了将近三个小时。我拿起话筒。“喂?”

“美国打来的电话。”费亚兹先生的声音。

“谢谢。”我说。浴室的灯光亮着,索拉博又在洗澡了。电话传来两声按键声,然后是索拉雅的声音。“你好!”她声音振奋。

“嗨。”

“你跟那个律师谈得怎样?”

我把费萨尔的建议告诉她。“好了,你可以忘了它,”她说,“我们不用那么做。”

我坐起来。“什么?为什么?怎么回事?”

“我接到沙利夫舅舅的回电了。他说关键是把索拉博送进这个国家。只要他进来,就有很多把他留下的办法。所以他给几个在移民局的朋友打了电话。他今晚给我回电,说他很有把握能替索拉博争取到人道主义签证。”

“不是开玩笑吧?”我说,“啊,谢谢真主!亲爱的沙利夫太好了!”

“我知道。不管怎样,我们可以当保证人。一切会很快的。他说那种签证有效期一年,足够我们申请收养请求了。”

“这样最好了,索拉雅。对吧?”

“看起来是的。”她说。她的声音很快乐。我说我爱她,她说她也爱我。我们挂上电话。

“索拉博!”我喊道,从床上起来,“我有个好消息。”我敲着浴室的门,“索拉博!亲爱的索拉雅刚才从加利福尼亚打电话来。我们不用把你放到恤孤院了,索拉博。我们就要去美国了,你和我。你听到吗?我们就要去美国了!”

我推开门,走进浴室。

刹那间我跪倒在地,放声大叫。我牙齿打颤,不断大叫。叫得我的喉咙快要裂开,叫得我的胸膛快要炸开。

后来,他们说救护车来了之后我还不停叫着。

【注释】

(1)Rawalpindi,伊斯兰堡附近古城。

(2)Pakeeza,1971年公映,巴基斯坦电影。

(3)冉·阿让(Jean Valjean)和沙威(Javert)都是雨果作品《悲惨世界》中的人物,前者因为偷东西入狱,后者是警察。

(4)Karachi,巴基斯坦南部城市。

(5)Berkeley,美国加州城市。

(6)Woodstock,位于纽约州东南,每年8月举办民谣和摇滚音乐节。

(7)Girl Scouts,美国女童军是世界上最大的专门服务于女孩的组织,成员多为成年义工,旨在帮助女孩提高使她们终身受益的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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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他们不让我进去。

我看见他们推着他,穿过一些双层门,我跟在后面,冲进一扇又一扇的门,闻到碘酒和消毒水的味道,但我所来得及看到的,是两个戴着手术帽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女人围在轮床之上。我看见白色床单从轮床侧面垂落,拂着污秽的花格地砖。一双鲜血淋漓的小脚从床单下面伸出来,我看见左脚大脚趾的指甲被削掉了。接着有个穿蓝色衣服的高壮汉子用手掌压住我的胸口,将我从门口往后推,我的皮肤能感觉到他那冰凉的结婚戒指。我向前挣扎,咒骂他,但他用英语说你不能留在这儿,声音礼貌而坚决。“你必须等。”他说,领着我回到等候区。现在双层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透过门上狭窄的长方形窗口,我只见到那个男人的手术帽。

他把我留在一条宽大的走廊上,没有窗,墙边的金属折叠椅上坐满了人,还有人坐在薄薄的破地毯上。我又想尖叫。我想起上次有这种感觉,是跟爸爸在油罐车的油罐里面,埋在黑暗和其他难民之间。我想把自己撕成碎片,离开这个地方,离开现实世界,像云朵那样升起,飘荡而去,融进湿热的夏夜,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在山丘上方飘散。但我就在这儿,双脚沉重如水泥块,肺里空气一泻而空,喉咙发热。无法随风而去。今晚没有别的世界。我合上双眼,鼻子里塞满走廊的种种味道:汗水和氨水的气味、药用酒精和咖喱的气味。整条走廊的天花板上布满昏暗的灯管,飞蛾围绕,我听见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我听见谈话声、默默的啜泣声、擤鼻声;有人在呻吟,有人在哀叹,电梯门砰地一声打开,操作员用乌尔都语呼喊某人。

我再次睁开眼,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我四周环顾,心脏怦怦地在胸口跳动,耳朵听得见血液流动的声音。我左边有间又暗又小的储藏室,我在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用它就好了。我从一堆折叠好的白色尼龙床单中抽出一条,带回走廊。我看见护士在休息室附近和一名警察交谈。我拉拉那名护士的手肘,问她哪个方位是西边。她没听懂,眉头一皱,脸色的皱纹更深了。我喉咙发痛,汗水刺痛了双眼,每次呼吸都像在喷火,我想我在哭泣。我又问一声,苦苦哀求,警察把方向指给我。

我在地面铺开那张滥竽充数的祷告毯,双膝跪倒,头磕在地上,泪水湿透了床单。我朝西弯下腰,那时我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止十五年没祷告过了,早已把祷词忘得一干二净。但这没有关系,我会说出依然记得的片言只语:惟安拉是真主,穆罕默德是他的使者。现在我明白爸爸错了,真主真的存在,一直存在。我看到他在这里,从这条绝望的走廊的人群眼里见到。这里才是真主真正的住所,正是在这里,而非在那些发出钻石般明亮光芒的尖塔耸立的清真寺,只有那些失去真主的人们才能找到真主。真主真的存在,他必须存在,而如今我将祷告,我会祈祷他原谅我这些年来对他的漠然不觉,原谅我曾经背叛、说谎、作恶而未受惩罚,只有在我的危难时刻才想起他。我祈祷他如经书记载的那样慈悲、仁爱、宽宏。我朝西方磕头,亲吻地面,承诺我将会施天课,将会每天祷告,承诺我在斋月期间将会素食,而当斋月结束,我会继续素食,我将会熟背他的圣书中每个字,我将会到沙漠中那座湿热难当的城市去朝圣,也会在天房之前磕头。我将会践行所有这些,从今日后,将会每天想起他,只要他实现我的这个愿望:我的手已经沾上哈桑的血,我祈求真主,别让它们也沾上这个小男孩的血。

我听到呜咽声,意识到正是自己发出来的,泪水从脸上汩汩而下,流过嘴唇,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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