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满藤-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快,高亢又澎湃的《在那遥远的地方》,通过结尾一咏三叹的反复,全场都进入了今天夜里的最*,所有人都应和着台上的歌者,用生命里的最大声音歌颂着对生活的热爱,对祖国的赞美。似乎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感染,陈鸳鸯甚至能看到不少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眼眶里的几行热泪。或许,歌声里的年代,她未曾参与过,但这样的深情,这样的厚谊,即使隔着年龄的巨大落差,她也能感觉到这一份浓浓的赤子情怀。
《在那遥远的地方》之后,是另外一首充满情感的《夕阳红》,整个比赛也几乎接近尾声。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旁听,陈鸳鸯根本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她举着通红的手,脸也红扑扑,特别激动,血脉里流淌着剩余的热情。待苏眉等人下台,她抱着花,拉着沈俞晔往舞台跑。
后台一片混乱,各个类似他们这样前来祝贺道喜的人很多。陈鸳鸯眼尖,一眼看到站在角落与邓阿姨聊天的苏眉,立刻高声叫了一声‘苏姨’,身子直直扑了过去,手里的花也顺势奉上。
邓阿姨双手接过,闻了闻,不由夸道:“好香的花,这么大一捧,你苏姨没白疼你。”
苏眉接过花,淡淡笑了笑,低头嗅了嗅,眉眼里俱是温情。鲜花散发出的幽幽香味,将这一派热闹渐渐搁浅开来。邓阿姨见他们有事要谈,知趣地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将苏眉获得的一等奖奖牌留了下来,也眉开眼笑地拉着陈鸳鸯亲热地邀请她晚上去她家吃饺子。
陈鸳鸯亲热地搂着苏眉,陆有廷闲闲地站在一边,只拿眼瞧着难得开心轻松的苏眉,心里淌着激动。苏眉握着陈鸳鸯的手,一眼瞥见站在陈鸳鸯身侧的沈俞晔,后台灯光有些暗,沈俞晔的大半身影都隐在了暗处。苏眉只瞧见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她疑惑地看了看陈鸳鸯。
正文、蓦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回忆就像一张挣不破的网,年年岁岁深处那个嘴角带着一抿微笑的少年,一直定格在陈鸳鸯青春画卷最绚烂最精彩的地方。即使沧海桑田,即使海枯石烂,这个名叫苏暮阳的人也将曾经的陈鸳鸯网进了过去,拖进了不愿忘却的当年。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记忆的梗上,谁不有两三朵娉婷,披着情绪的花,无名的展开野荷的香馥,每一瓣静处的月明。
2006年秋,刚刚初中毕业的陈鸳鸯,以曲离初中第一名的总成绩,被静安一中高中部录取。她也成为曲离初中历史上被静安一中这所重点中学录取的众学生中,以几分微弱之差落后于静安一中本初中部第一名的女学生。担任陈鸳鸯班主任的高风老师更是笑得嘴都合不上,逢人就夸,陈鸳鸯不是她第一个学生,也不是她最后一个学生,却是这桃李满天下众学生中最令她喜欢的那个。貌美且成绩好的女同学,在初中时代总能更受到老师们的偏爱。陈鸳鸯,几乎是所有教过她的课任老师中,最常提及的那个,也是最受宠爱的那个。
录取通知书早早地被高老师亲自送到了陈家。在曲离这个还比较重男轻女的小县城,陈鸳鸯的初中同龄女同学纷纷撕了书跟着家中长辈南下打工的热潮下,陈鸳鸯不仅被冠以曲离初中‘女状元’的荣誉称号,更得到陈家上下一致的赞赏。
陈山峰潘小秋夫妇特地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宴,庆祝家中长女的中考顺利。上至陈山峰,下至肖大鹏,学历都截止在大学以前,对于陈鸳鸯如此挣脸面的喜事。自是喜上眉梢。他们都是开明的父母,自身因为环境,经济因素未能读大学的夙愿。在下一代身上,能够将愿望实现。他们是由衷地喜悦,况且,静安一中还免除了陈鸳鸯半年的学杂费。
那场流水宴,成为人们记忆里的一场狂欢。朴实的街里乡亲,在之后的许多年里,都用陈鸳鸯的事迹教育子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希望他们也能像鸳鸯那样,靠自己的努力走出小县城曲离。陈鸳鸯也被那些从此脱离学校的同龄同学们,含着泪祝福羡慕,她们一个个踏上南下的火车,将考大学闯出去的心愿留给了小姐妹陈鸳鸯,一头扎进了快速成长,养家糊口的大浪潮里。
陈鸳鸯将这份骄傲暗暗藏在了心里,带着全家人的期许,踏上了前往静安的征途。16岁,都说是女孩最灿烂的花样年华。可花骨朵般的陈鸳鸯,却在那一年的9月,碰到了一个让她做梦都睡不着的男孩。与他在一起的2年半时间。也几乎能将她到此刻为止的23年短暂生命的所有概括。
每一个花季岁月的少女,都会遇到一个让她足以深刻一辈子的男孩。有的人比较幸运,遇到地是那种温润地如同阳春三月风里天的优质校草,不管有没有靠近,都是记忆里最美好的模样,想一想就觉得甜蜜。少数人会遇到命中注定作对的那种,披着温润外衣笑起来也如同春风拂面的俊逸男同学,通常他们一转身,就露出冷漠欺负人的本性。陈鸳鸯遇上的。就是少数人中的极品。
因着妈妈潘小秋曾经姐妹苏眉阿姨的热情邀请,陈鸳鸯双腿踏上静安这片陌生土地的第一天。就被漂亮温柔的苏眉阿姨接到了距离静安一中不是太远的苏园,开始了她痛苦又漫长的寄宿生活。她拒绝父母要送她去静安的好意。一个人背着书包,豪迈地挥手致意,表示自己完全可以。静安一中一贯实行十分严厉地住校制度,七八个女孩子挤在一个房间,睡最平常的架子床,出入校门都有严格的规定。也不知道苏眉采用了什么办法,让陈鸳鸯免除进入这种集体住宿,顺理成章地成为众走读生中的一员,也有了大把私有时间。
苏眉推着助力车早早在汽车站等候,陈鸳鸯背着书包,俏生生地刚出站,就被眼尖的苏眉瞧见。几乎忽略因为不熟悉的尴尬,苏眉一脸温柔的笑,以及电话里听惯了的温暖语气,就让一向认生的陈鸳鸯产生了亲近的感觉。坐上助力车后座,呼吸着静安这座陌生城市的陌生空气,陈鸳鸯第一次没有了恐惧,第一次对见上第一面的人产生了亲近感。
静安一中在三天后开学。苏眉载着陈鸳鸯一路稳稳驰骋,在距离一栋朴素的居民区前停下车。苏眉将一串钥匙递到陈鸳鸯手里,温和地告诉她苏园在二楼,她要去菜市场买菜,中午要替她接风洗尘。遥遥指了一间晒着蓝色碎花被单的窗户,示意陈鸳鸯先上楼。蓝色碎花被单随风飘散开一副静谧的模样,阳光正好,被单下方是一路逶迤的绿色植物,翠绿的叶子正张着手,一副迎接新主人的架势。陈鸳鸯双手拉着书包肩带,在楼下踌躇了许久,才缓缓踏上楼梯,往2楼而去。
两个苍劲的‘苏园’毛笔字,让陈鸳鸯几乎瞬间喜欢上了这个还未踏足的陌生地方。她自小就练就一手好毛笔字,陈家过年的春联,很多时候,都是她代笔的。乍然碰到同道中人,自是心领神会。对温柔的苏眉阿姨,心里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钥匙轻轻捅进锁里,没有想象地复杂,门轻轻被打开,陈鸳鸯的手还放在门把子上,腿刚迈进去一厘米,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拉开,门的幅度再拉开到几乎能看清楚房内摆设的样子。接着,一张极为清俊,脸上还带着几许睡意蓬松的年轻男孩霸占着门口,利用明显地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番陈鸳鸯。
“你谁?”男孩没有丝毫让陈鸳鸯进门的意思,脸上被打搅的烦躁一清二楚。
陈鸳鸯揪着衣服,有些愕然:“有个叫苏眉的阿姨,给了我钥匙,让我上来……”陈鸳鸯话还没说完,年轻男孩就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你就是我妈去接的人?我妈给了你钥匙?”
陈鸳鸯被陌生男孩嘴里的‘我妈’给震了一下,刚想说话,男孩却伸手过来:“把身份证给我看下,谁知道你是不是真鸳鸯?”
“别这么瞅着我,我是这的主人,我查看你身份证是天经地义的事。外面坏人那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招摇撞骗的。”
陈鸳鸯:“我不是!”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礼地盘问,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拒绝在门外,盘问以及拒绝她的,还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陈鸳鸯脸顿时涨红起来。年轻男孩看陈鸳鸯站着没有想动的意思,立刻拉下脸:“你妈没教过你,打扰别人睡觉是一种特别不要脸的行为么?还有,邀请你来我家住的人是我妈,不是我,她欢迎你,不代表我也欢迎你。”说完就把门狠狠撑开,没再看陈鸳鸯一眼,汲着拖鞋往里走去。
陈鸳鸯被晾在门外,一路上有关新生活的所有美好想象,都被这个倨傲的男孩给粉碎地一干二净。她站在门口,第一次,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这是陈鸳鸯初遇苏暮阳的情形,门里门外,骄傲的少年与沉默的少女,隔着一道浅浅的门,也顺势隔绝出两个水火不相容的陌生世界。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当然,这个深刻印象,是两两相厌,一个霸道高傲,一个柔弱倔强,眼里都容不下对方。苏暮阳首先就以一个‘我不欢迎你,你哪来滚回哪去’的态度,让陈鸳鸯放下行李后,忽然萌生一种很想回家的冲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深刻体会到一种寄人篱下的凄凉感。她从未被人如此讨厌过,生平第一次,被人里里外外嫌弃了好几十遍。
陈鸳鸯初尝闭门羹的味道,是苏暮阳强行给予的。
这是苏眉在这几年里刻意忽略‘苏暮阳’这个名字后,第一次提及儿子。自从她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苏暮阳三个字就成了禁忌。这是苏眉的痛,也是陈鸳鸯的殇。苏眉愿意把丧子的痛埋在心底,也不愿拿出来刺激陈鸳鸯。有些痛,宁愿自己咽,也不想将这份痛扩大成两个人的痛苦。陈鸳鸯洗着碗,乍然听到苏眉的提及,脑海里浮现有关苏暮阳的画面,竟然是和他的初见。
那明明是最不想想起的画面,却如此突兀地出现在陈鸳鸯脑海里。就像那些长在肉里拔也拔不掉的痛刺,刺着刺着麻木了,但这些刺总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裹挟着新的疼痛,如奔腾的潮水,瞬间就能将她淹没。
少年的脸又闪现在陈鸳鸯眼前,他笑得那么甜,那么疼。他每次叫她名字时,都喜欢嘴角微微上翘,‘鸳鸯鸳鸯’,直到将陈鸳鸯烦到翻白眼瞪人。还有最后他紧紧抱住她,挡住飞奔而来刹不住速度的车,那强烈的撞击,以及喷薄而出的鲜血,喷了陈鸳鸯一身。她被血糊住了眼睛,恍惚看见上一刻还抱住她的男孩,下一秒就倒了下去。
喷涌而出的鲜血,越涌越多,她艰难地朝他爬去,声音哑在喉咙里,他的脸渐渐模糊。陈鸳鸯伸出的手,还带着他血液的温度,那么凉,那么冷,怎么使劲,也抓不住她愿意爱一辈子的苏暮阳。
正文、蓦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苏眉微微叹了口气,将陈鸳鸯拉回了现实:“你一定很想知道暮阳的父亲是谁,想了解我和他父亲的过往。暮阳没走之前,他从来没问过我有关他爸爸的任何问题,他不问,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当年,是我一时贪念,执意要生下暮阳,为成全自己的一段妄想,却害得暮阳从小被人嘲笑没有爸爸,是野种。我一直欠他一个解释,我也不是一个好妈妈。自从暮阳出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这么贪得无厌,他或许就不会这么早走,我造的孽偏偏报应到他头上,你知道我有多后悔?这些年幸好我生了病,只有生着病,才能将心里的愧疚减轻一些。我一生好强,从小顺风顺水,也从未犯过什么错,唯一一次犯错,上天就给了我如此大的惩罚。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因为他,这么多年,心有郁郁。”
“鸳鸯,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伤心。今天我看到你跟沈俞晔坐在一起,才恍然觉得,暮阳这一页,早就应该翻过去。我这一生已经是这样了,可你不同,你还有那么长的一辈子,你不能像我这样,将幸福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虚妄和无望上。你有了眼前疼惜你的人,就应该好好把握,不要为当年的事再折磨自己。那是一场意外,一场无法预知的意外。暮阳救你,他是心甘情愿,他愿意救他心爱的女孩,他要你好好活着,幸福地活着。此刻他应该在天上,看着你牵手新的人,将快乐与幸福牢牢抱在怀里。这是他的遗愿,也是我想看到的。”
陈鸳鸯转过身,听到苏眉说‘这些年幸好我生了病,只有生着病。擦爱能将心里的愧疚减轻一些’时,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早就听潘小秋说过,当年苏阿姨的父母。因为女儿未婚先孕,生了很大的气。差点断绝父女关系。苏姨执意生下苏暮阳,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父母看她过得这么辛苦,又见孙子冰雪可爱,也就不再提那粧让他们觉得颜面扫地的丑事。只是,他们在很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