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iii-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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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石,我不是说稳定不重要,处理好改革、发展和稳定的关系至关重要,问题的关键是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稳定,是国泰民强的真稳定,还是不管是什么性质的矛盾都捂着盖着,人民内部有点冲突矛盾,就唯恐天下要塌下来了,人为地把老百姓利益上的诉求政治化,甚至意识形态化?在利益时代,利益矛盾、利益冲突、利益博弈是一种正常的社会现象,稳定不是要求我们草木皆兵,不稳定也不是洪水猛兽,关键是我们要建立在一系列让人民群众充分享受表达权的机制,不解决不同群体表达权和权力均衡的问题,利益关系就理不顺,就会为稳定而稳定,改革就会畏首畏尾。拿东汽集团来说,这些年错过了多少次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良机。这个金伟民,我在北京听驻京办主任丁能通介绍过,他们是大学同学,也是非常好的朋友,是个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儒商。各位担心与金伟民先生合作会造成国有资产流失,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金伟民与东汽集团合作要承担多么大的风险?真正做大事的人都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冒险精神,东汽集团只有冒死挺进才有生的希望。即使国有资产有一些流失也是必然的,制度创新必须要支付巨大的实验成本,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领导者应该率先做改革者,思想解放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作为改革者,就不应该惧怕风险,总书记早就告诫我们,‘一切妨碍发展的思想观念都要坚决冲破,一切束缚发展的做法和规定都要坚决改变,一切影响发展的体制弊端都要坚决革除’,小平同志也早就说过,‘不争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发展才是硬道理’。同志们,东汽集团这条资本运作之路走得好,无论成败与否,都将给东州装备制造业振兴以新的启迪。”
周永年的话不仅大胆,而且充满新意,会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一直沉默静听的吴东明不失时机地挥了挥手说:“同志们,永年同志的观点很犀利,但也很中肯,东汽集团美国上市这步棋是一招险棋,可贵就可贵在这个‘险’字上了,明天的中国只有两类公司可以生存,要不就是彻底的游击队,要不就是绝对的正规军,东汽集团想发展成正规军,必须经过国际资本市场的洗礼,这种洗礼的最好方式就是到美国上市。长痛不如短痛,在我看来,国企的尾巴太多,很多尾巴缠在一起,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砍掉这些尾巴。东汽集团美国上市就是一把刀,不要计较什么牺牲、流失,要有信心赢,杀出一条血路出来,不这么走,国有资产流失得更严重,甚至因严重亏损而导致破产。”
吴东明的一席话,让夏闻天深有感触,他摘下眼镜习惯性地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上,目光炯炯地说:“同志们,经济要想真正跨出国门,思想必须先走出国门,改革绝不能作茧自缚,绝不能搞思想上的闭关锁国,古人讲:处非常之时,干非常之事,需非常之人。东汽集团已经处在非常之时,到美国去上市就是非常之事,但非常之人不是我们,是纪东翔和金伟民。从英国长达两个世纪的经济发展历程来看,从苏联——东欧等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探索,到‘东亚模式’的成功经验来看,结合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实践,不难得出结论:资本配置必须以市场为主导,政府有限干预是必要的,但必须建立在尊重市场经济规律的基础上。什么是科学发展观?就是尊重规律,如果把经济、社会、文化和政治比作四条牛腿,那么科学发展观就是牛鼻子,同志们,古人说,西出阳关无故人,让我说,西出阳关天地广啊!”
“闻天同志,我不是说上市融资不好,海外上市的路很多,为什么不选择操作起来可以更加便捷的香港而非要舍近求远,弃易趋难,非要选择美国呢?你们就没想过,一旦失败的后果吗?”赵国光阴着脸质问道。
“老赵,”吴东明接过话茬说,“改革开放初期,‘解放思想’有明确对立面,如‘两个凡是’,也正是因为去除了后者,改革开放大幕才得以开启。改革要冒风险,发展要付成本,稳定要花代价,我就是要通过以东汽集团在美国上市为龙头,形成一个新的振兴东州装备制造业的冲击波,扫除一切阻碍发展的思想障碍,清除一切影响发展的制度瓶颈。说句心里话,我从昌山市调到东州,只身一人,无牵无挂,所以我会无恃无畏地推动国企改革突破雷区。我会用累不垮的精神、耗不尽的精力、干不厌的激情、折不挠的毅力,和同志们及全市人民一起,拉动东州装备制造业这艘巨轮,乘风破浪,快速平稳地前行!”
吴东明的话很动情,与会者报以热烈的掌声。
19。沟通
散会后,夏闻天请吴东明到办公室坐一坐。自从吴东明到东州后,这是夏闻天第二次请吴东明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一坐。
第一次是吴东明上任后不久,两个人就东州装备制造业发展在夏闻天的办公室深谈过一次,那次谈话两个人虽然都有鲁肃探营的心态,但是都不谋而合地认为,装备制造业立市是东州这个老工业基地发展的根本。两个人谈到了制博会,谈到了东汽集团的改制,两个人都认为抓东汽集团改制可以起到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但是是技术改造先行,还是资本运作先行,两个人产生了分歧,谈话不欢而散。
夏闻天毕竟是经济学博士,他深知只带着东汽集团的欧华汽车厂去美国上市,成功了再折返回来从头开始搞汽车的生产管理,以至于再搞轻型客车或轿车、发动机的研究开发,这是一条和大多数制造业企业发展方向相逆的路径。然而,但凡思想的先行者,往往是没有办法知道在这条路上哪些地方可能存在什么样的陷阱的,何况这么一个变数重重的年代,谁都是如履薄冰,任何判断都往往被结果所嘲笑。好在夏闻天与潘政召深谈后,又见了金伟民,夏闻天觉得吴东明亲自选的这个人是个抢先一步在全球下棋的人。金伟民不是凭借产品在全球落子,抢占棋盘,而是利用资本杠杆撬动全球资源,包括资金、人才、技术等,迅速向自己靠拢,为我所用,极力改变传统说法中“中国制造”薄利润、低成本、低附加值的形象,要给“中国:世界大加工厂”的说法以金伟民式的一击。
夏闻天的思想转得很快,他不仅接受了吴东明的观点,而且保持谨慎的乐观。他希望金伟民和纪东翔能把握行动超前现实的分寸,既追求过程的轰轰烈烈,也要结果的圆满。他这才在赵国光和张宏昌的争论中召开了常委会,提出了解放思想必须杀出一条血路的观点。
吴东明走进夏闻天办公室时,夏闻天的秘书龙小波已经为两位领导沏好了茶。
“东明啊,你知道这茶是谁给的吗?”夏闻天卖关子地问。
“这味道好像是铁观音,这么好的茶,你是从哪儿受贿来的?”吴东明开玩笑地问。
“告诉你吧,上次我到省委汇报工作,这是林书记送的。”夏闻天一边呷着茶,一边笑着说。
“我明白了,林书记是想给你败败火,你呢,是想给我败败火,对不对?”吴东明敛起笑容逗趣地说。
“东明,你没发现,今天的常委会上林大可一言未发吗?”夏闻天话锋一转,语气深沉地问道。
“闻天,我一到东州就发现林大可对我有抵触情绪,这个人是不是权力欲望太强了?”吴东明不满地问。
“东明,你还不太了解大可同志,大可的确是一个权力欲极强的人,但他谋的并不是乌纱!”夏闻天把茶杯往茶几上轻轻一蹾,语气坚定地说。
“那他谋的是什么?”吴东明不屑地反问道。
“和你一样,想在东州干一番事业,做一个合格的纤夫。”夏闻天首肯地说。
吴东明没有想到夏闻天这么为林大可撑口袋,心里很不舒服,他毫不隐讳地说:“闻天,我知道你当上市委书记后,林大可接任市长的呼声很高,我也知道当初你向省委和中组部推荐的接替你做东州市市长的人选是林大可,只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你们谁也没有料到,这顶乌纱帽落到了我吴东明的头上。闻天,我这个人有个特点,不来则已,一来就扎根,我劝你还是和大可好好谈谈,真要是抱着当纤夫的心理就不要对我这么耿耿于怀的,组织上对东州的人事安排,一定经过了仰观俯察,不是我吴东明挡了林大可的仕途,这是组织上慎之又慎的决定。”
吴东明显得有些激动,话说到这份儿上,夏闻天不得不安抚一下吴东明的情绪:“东明,你想得太多了,大可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再说一个拥有八百万人口的省会城市的市长,没有点统筹全局、运筹帷幄的文韬武略,怎么能驾驭得了?当初听说你要来接任市长,我就多了个心眼,对你这个搭档做了一些侧面了解。说实话,东明,你在改革上看似特立独行,但始终很好地遵守着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别看你对事很严肃,但对人是极具亲和力的,你在昌山市任市长时就跟省里职能部门保持着充分的沟通,在大可的问题上,我看你还是继续发挥沟通能力强的特点,主动沟通沟通,话说开了,工作配合起来也顺,你说是不是?”
夏闻天的话绵里藏针,刚中有柔,吴东明叹了口气说:“闻天,大可那个人啊,干练有余而情趣不足,干巴巴、硬邦邦,就像咬不动、砸不烂、钻不透的铁豌豆,沟通起来难啊!不过,你当班长的说话了,我总得试试啊!”
夏闻天哈哈地笑了起来,“东明啊,大可的事就说到这儿,我找你来主要是想听听你对东州房地产业的看法。你知道文山同志就栽在‘房地产立市’上了,但是房地产和装备制造业都是东州市的支柱产业,你到东州后不止一次地说,决不让开发商插手城市改造,开发商现在恨你恨得牙痒痒啊!”
“闻天,有些城市,政府想改造城市但是没有钱,只有靠画红线成片开发房地产,那不就是靠房地产改造城市吗?房地产商会白出钱给你改造城市?这样搞一定搞砸!我是不会让房地产商来改造城市的。”吴东明固执地说。
“那旧城改造怎么办?”夏闻天担心地问。
“旧城改造就更不能让开发商参与了,旧城是城市文化精髓最集中的地区,政府改造不了就给后代来改,这就跟现在不能挖掘秦始皇陵一个道理,如果不能充分保护就不能挖掘,宁可不改造,如果对文化精髓的传承不保护,那不是改造,是破坏!”吴东明大手一挥说。
“东明,这样一来,你就把自己逼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要知道中国有些地方的执政官员都在以卖地为生,以卖地出政绩,这已经是政界的一项惯例了,几乎没有人认为政府官员与开发商为伍,政府部门借房地产业拉动地方经济发展有何不妥?现在你公然训斥哄抬房价如同打劫并与房地产开发商决裂,最直接的后果是政府将失去第二财政,土地是地方政府的银行,如今你放弃了土地财政,就只能靠搞活装备制造业了。东明,我担心的是你能不能坚持住!”夏闻天坦诚地说。
“闻天,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早就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我就是为振兴东州的装备制造业而来的,在我任期内装备制造业没有起色,我主动辞职!”吴东明信誓旦旦地说。
“好,东明,你有这份决心我就放心了,东州老工业基地可谓积重难返啊,要想振兴必须有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啊!”
夏闻天很欣赏吴东明身上的掠野之气,不管吴东明的观点对或者是错,起码他能够鲜明地亮出自己的思想,不中庸,不骑墙,敢于公开负责任地直面矛盾,表明态度,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
夏闻天庆幸吴东明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官场老油条,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只是看到了吴东明的一个方面,吴东明还应该有另一方面,这另一方面究竟是什么,夏闻天又参不太透,总觉得眼前这个特立独行的搭档,除了暗含着强悍的霸气之外,还暗藏着某种诡秘,这种诡秘没有一定政治经验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即使夏闻天也拿捏不太准,只是心里时不时地有一些隐忧挥之不去……
20。养蜂夹道
纪东翔和金伟民、李欣汝一起飞到了北京,住进了北京花园。纪东翔之所以和金伟民、李欣汝一起飞到北京,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东汽集团与香港银钻财务有限公司的合资公司驻京办选址;二是到中国人民银行和国家证监会探讨东汽集团在美国上市事宜。
为了节省时间,再加上丁能通比老北京还熟悉北京城,企业驻京办选址的事就委托丁能通找地方。纪东翔、金伟民和李欣汝马不停蹄地拜访了中国人民银行、国家证监会等部门的领导。
跑了一天,傍晚回到北京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