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群英-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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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迷雾的重任就交给将军了。”

马燧：“崔公何出此言？”

崔光远：“扬州经过一日一夜混战，城内官署和大户人家均遭到乱民围攻，唯独这李园丝毫未损。这个李昭道不简单啊，将军万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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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巡游江南途经润州，裴遵庆、严郢前往码头迎候。

润州刺史府中，裴遵庆劝说李豫：“江南的情况十分复杂，请陛下以社稷安危为重，莫要以身犯险。”

李豫：“裴相多虑了，有日进、坦途、子琼护卫朕身边，不会有事。”

严郢直言进谏道：“请陛下以江南百姓为重，立刻停止巡游。”

李豫十分不悦的说：“朕巡游江南，与百姓何干！”

严郢跪地回禀：“陛下巡游江南，各地官员必然耗费重金、隆重接待，势必增加江南百姓的负担。”

李豫对崔光远说：“传令运河沿线官员，各司其职，未经传召，不得率众迎驾。”

崔光远：“是！”

严郢依然不肯罢休：“臣前几日寻访江宁、句容两县，百姓已经被官府压榨得所剩无几。前朝隋炀帝杨广喜好出游，三次巡游江南，劳民伤财，激起民变，最后殒命江都。陛下万不可步其后尘。”

李豫大怒：“放肆！你竟敢把朕与那亡国暴君相提并论。坦途，将这个逆臣给我拿下，押到府门外斩首示众！”

严郢毫无惧色道：“且慢！臣不惧死。但臣有要事要启奏陛下，请陛下容臣说完，再杀臣不迟。”

“陛下息怒！请陛下从轻发落严中丞。严公也是一番好心，请陛下从轻发落。”裴遵庆、崔光远、浑�｛、薛平一起为严郢说情。

李豫问严郢：“你还有何事？”

严郢：“句容县北铜山盛产铜金。臣在暗访中发现，当地铜金开采量远大于报给户部的数额，几年下来，其中差额至少价值两百万缗。”

李豫：“将严郢押入润州大牢，待朕巡游返回再行处置。”

薛平亲自将严郢送入润州牢城，留下一队飞龙甲骑兵士守卫。薛平对严郢说：“严公暂时在此委屈一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属下兵士。待陛下返回，定会还严公清白。”

严郢无奈的拱手道：“多谢薛将军。”

李豫乘坐官船从润州出发，沿着官河经曲阿、晋陵、无锡，行至苏州城外枫桥，天色已晚。李豫下船登岸，看到运河两岸幽美的深秋景色，秋月、乌啼、江枫、渔火，听到不远处的寺院传来钟声，想起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随口颂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侍女阿曹为李豫披上披风：“千古绝句！陛下真是文武双全。”

次日，李豫登临虎丘山，来到剑池旁。

侍女阿曹向李豫进言：“听老人们说，这虎丘山下、剑池之底，是吴王阖闾墓。阖闾喜好宝剑，相传墓中埋藏着‘专诸’、‘鱼肠’等三千把远古神剑，此池故而得名剑池。即便盛夏时节，池水依然寒气逼人。”

在阿曹的鼓动下，李豫命令苏州刺史侯令仪，征调民夫，抽干剑池之水，打开吴王阖闾墓。

“封坟护墓”是中国文化的传统，也是儒家王道思想和仁政观念的重要体现。唐律规定“挖坟掘墓者，流放三千里；已开棺椁者，处以绞刑；意外挖开而不修复者，徒刑三年”。皇帝要开掘先朝帝王之墓，绝对是骇人听闻，崔光远连忙出言劝阻，却被李豫一番训斥。

剑池泉涌不断、深不见底，要抽干其水，谈何容易，只能以人工用木桶一桶一桶往外倒，没有十天半月不会有效果，李豫下令暂时驻留苏州。

太尉李光弼派副将云麾大将军、临川郡王李国臣，从台州送来捷报：已成功劝降浙东贼首袁晁，收复州城临海。袁晁恳请面君领罪，臣自作主张，命先锋使乌承玼、乌承恩护送，不日到达。

第二一七章　抽丝剥茧

润州牢城天字一、二号牢房中，关押着严郢和李崱�两名钦犯，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木栅栏。守卫这两间牢房的不是牢城狱卒，而是薛平留下的八名飞龙甲骑兵士。

严郢瞪着李崱�，义愤填膺的说：“李崱�，把好好一个江南搞成现在这样，你身为地方长官，罪责难逃。”

李崱�笑道：“我们现在同为钦犯，关在这大牢中，你就别摆你的御史中丞官威了。”

严郢：“我来问你，句容铜山这三年产出的铜金，可是被你贪墨大半？”

李崱�：“开采铜矿是户部直属的丹徒铸钱使负责，与本官没有丝毫关系。”

严郢：“一个小小的丹徒铸钱使，有能耐贪墨两百万缗？润州刺史与此事脱不了干系，我看你这个江淮都统才是幕后主使。”

李崱�：“姓严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身为皇室宗亲，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难倒要造反不成。”

严郢和李崱�隔着木栅栏在大牢里打起了口水战，争论的焦点问题是李豫要保谁，要杀谁。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严郢躺在床上熟睡，李崱�伤口疼痛，直到半夜都没睡着。两名飞龙甲骑兵士走进严郢的牢门。一名兵士上床按住正在熟睡的严郢，另一名兵士用带来的锦被包住严郢的头。严郢从睡梦中惊醒，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李崱�笑道：“姓严的，皇帝要杀的人是你，哈哈！”

一名飞龙甲骑兵士转过头瞪着李崱�喝道：“你笑什么，等解决完这个，下一个就是你！”

李崱�透过油灯的光，见那兵士的眼睛如同魔鬼一般骇人。李崱�突然大喊：“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

郭曙带着四名飞龙甲骑兵士冲进了严郢的牢房，制住那两名兵士，严郢从床上爬起来，连咳带喘，差一点背过气去。

郭曙上前抱拳道：“严公，曙来迟一步，让你受罪了。”

严郢：“你，你怎么……”

郭曙：“陛下临行前，薛将军命我严密监视大牢，以防有人对严公您不利。真没想到，被人收买要杀您的，竟然是这两个家伙！？”

严郢：“此二人加入飞龙甲骑多久了？”

郭曙：“陛下的飞龙甲骑一共有五百人，除了留用太上皇时期的一百人外，其余都是跟随陛下东征西讨的中下级将士。”

严郢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郭曙说：“此事非同小可，关系陛下安危，将军可否容严某调查清楚？”

郭曙想了想，回答：“只要严公不出这牢城，曙听凭您调遣。”

严郢：“好！我们就从李长史和这两个兵士开始。”

李崱�听了严郢的话，立刻叫嚷道：“姓严的，老夫刚才救了你一命，你竟然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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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驻留苏州的第五日，太尉李光弼的先锋使乌承玼、乌承恩押送袁晁到达苏州。

李豫见到袁晁，质问道：“你为何聚众造反？”

袁晁跪在地上回答：“罪臣原是台州司鞭小吏，官府为追征江南八年赊欠租调，派遣豪吏搜括民间粟帛，百姓们走投无路，被迫纷起反抗。罪臣不忍残虐乡邻，因征赋不力，被刺史史叙处以鞭背之刑。城内百姓为罪臣不平，救下罪臣，并攻下台州刺史府。”

李豫：“聚众谋反，十恶不赦！来人，将匪首袁晁押赴开元寺门外，斩首示众！”开元寺即现在苏州城内的北塔报恩寺，正值十一月初一，寺门口十分热闹。

袁晁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死有何惧？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李光弼的副将临川郡王李国臣上前劝阻道：“请陛下三思。陛下您曾授权李太尉，招降浙西乱民首领袁晁。天子金口玉言，怎可出尔反尔，失信于天下！”

李豫怒道：“你一个副将竟敢当面指责朕！来人，给朕押下去，杖责六十，削去临川郡王爵位！”

崔光远本想上前进言劝阻，见李国臣不但丢了郡王之位，还要挨板子，退后低头不语。

浑�｛见状上前进言道：“陛下，忠言逆耳，李将军所言在情在理，望陛下三思。”

李豫瞪着浑�｛：“日进，你也想抗拒朕的命令！？”

浑�｛抱拳道：“末将不敢。”

薛平带人将袁晁押入苏州牢城，换上死囚衣装，绑缚开元寺门前，斩首示众。

袁晁之弟袁瑛得知其兄长被皇帝杀害，率两千兵马反出临海，驾船占据明州境内的翁山岛。李光弼所部大多是北方人，无人通晓水战，唐军进攻翁山，三战皆负。

御驾在苏州停留多日，李豫闲来无事，乘船来到太湖中心的包山游玩狩猎。

李豫达到包山的第二天，郭曙受裴遵庆和严郢委托，单骑赶到包山，送给浑�｛一封密信。浑�｛看过密信，找来李国臣和薛平秘密商议。随后，李国臣与乌承玼、乌承恩带着同来的六百轻骑，赶在日落前进入苏州城，将苏州刺史侯令仪控制起来。李国臣假传皇帝敕令，命礼部尚书崔光远暂知苏州事。

李国臣离开后，浑�｛下令封锁包山水域，任何船只不得靠岸、离岸。

包山林屋洞，道家三十六洞天之第九洞天，被称为“左神幽虚之天”。中午时分，浑�｛趁侍女阿曹熟睡之机，邀请李豫入洞览胜，薛平、郭昢、郭晤、郭曙随行。

众人进入洞中，浑�｛突然下令拿下李豫身边的四名飞龙甲骑兵士。这四名飞龙甲骑兵士，正是那日在李园守护李豫卧房的兵士。

李豫正准备质问浑�｛，被郭昢、郭晤一左一右挟持起来。李豫怒道：“日进、坦途、四郎、五郎，你们想干什么！？”

浑�｛：“陛下息怒，我等只想验证陛下是真是假。得罪之处，�｛愿受任何惩处。”

李豫：“你们放肆！朕当然是真的，难倒还有假的不成！”

薛平上前询问：“陛下，一年多前，平将您掳进汤阴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李豫：“我不说又怎样！”

浑�｛：“昔日灞桥之上，陛下送别邺侯，说了些什么？”

李豫：“你，你们敢要挟……”

“陛下，�｛得罪了！”浑�｛拎起一桶洞中泉水，冲在李豫脸上。

时值深秋，天气渐寒，洞中泉水更是冰寒透骨。李豫被水连呛带激，突然清醒过来，看着浑�｛、薛平等人，好奇的说：“我这是在哪里？你们在干什么？”李豫说完，直打喷嚏。

郭昢、郭晤连忙松开李豫，脱下披风，给李豫裹上。

正在此时，章仇瑾瑜押着侍女阿曹进来。

李豫看着章仇瑾瑜和阿曹：“子琼，你为何押着一名女子？”

侍女阿曹挣扎着说：“陛下，我是您的侍女阿曹啊，快命令他们放了我！”

李豫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双手抱头，指着阿曹大声叫喊：“妖，妖女！”

浑�｛命章仇瑾瑜暂时将侍女阿曹押下去。

第二一八章　云开雾散

李豫觉得头痛难忍，站立不稳。郭昢、郭晤连忙上前搀扶李豫坐下。

浑�｛将郭曙送来的裴遵庆和严郢的密信，交给李豫过目。

李豫看过密信，命郭曙取来笔墨，强忍着头痛，提笔写下一道敕令。李豫当着众人的面，将敕令连同玉玺交给浑�｛：“日进，从今日起，由你代朕发号施令。朕的话你可斟酌处置，不必一一遵从。坦途、四郎、五郎、七郎，你们做个见证。”

浑�｛手捧敕令和玉玺跪地推辞道：“请恕末将不敢领命！”李豫这样做，等于是把整个大唐帝国暂时交到了浑�｛手里。

李豫扶起浑�｛：“豫相信你的能力和忠诚。”

浑�｛看了看薛平等人，抱拳道：“�｛领命！”

李豫：“云麾大将军李国臣现在何处？”

浑�｛跪地回奏：“启禀陛下，�｛看过裴公和严公的密信后，立刻与李将军商议。李将军与乌承玼、乌承恩两位将军，率领部下进驻苏州，控制刺史侯令仪。�｛自作主张，通过李将军传达陛下口谕，命崔尚书暂理苏州政务，请陛下降罪。”

李豫再次扶起浑�｛：“快起来，如此当有将帅风度！”

李豫回到行辕，卧床休息。熟睡中的李豫梦见侍女阿曹走到床前，手持紫水晶吊坠，对自己说：“陛下，你是圣教的使者，须听从智慧之神的旨意。浑�｛假传圣谕，十恶不赦，杀了他，立刻杀了他！”睡梦中，李豫命令薛平，将浑�｛拿下斩首。“不，不要……”李豫从梦中惊醒，感觉浑身火热奇痒。

守在门外的郭曙听到屋内有动静，快步来到李豫床前问候道：“陛下，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豫双手在胸前乱抓，划出道道血痕。

郭曙连忙上前按住李豫，对门外侍卫喊道：“来人，快去叫浑将军。”

浑�｛、薛平、郭昢、郭晤很快赶来，同来了还有先锋使乌承玼和四名郎中。乌承玼受浑�｛之托，请来苏州城内四大名医。先前因为李豫在休息，浑�｛没有去打扰。

四位名医李豫为李豫把脉诊疗，全都束手无策。

乌承玼怒道：“你们这帮郎中，不开出药方，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一名老郎中回答：“将军息怒，老朽实在惭愧，行医四十余载，竟查不出陛下病因，无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