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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蓝月东升-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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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鲁柏特苦涩地道。「广场上,起码有一半的人表现得好像见了鬼。嘿,等一等,那些哥布林没有告诉你我还活着吗?它们成功抵达城堡了,没错吧?」

「没错,」国王道。「真是不幸。但是那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你早在几个月前就该回来了。」

两人凝视彼此,面无表情,等待对方说点什么。

「至少你可以说你很高兴再次见到我。」鲁柏特终于说道。「还是我也不该活着完成这项任务?」

「你还是没变。」国王道。「一点也没变,鲁柏特。」

「别太肯定了。」鲁柏特道,声音中突然涌现一阵寒意,令国王深感震惊,同时也令哈瑞德眉头深锁。鲁柏特不去理会他们,转而面对大魔法师。「你已经有时间思考过了,大魔法师阁下,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传送法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应该早在蓝月满月前就抵达城堡。你保证过你的魔法可以让我们及时回来。我信任你,大魔法师。」

「这不是我的错。」大魔法师理直气壮地道。「城堡里有人干扰我的法术,导致我们在错误的时间抵达正确地点。」

「城堡里的人?」鲁柏特问。「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我是大魔法师!不管对方是谁,法力绝不强大。他无法破除或抵消我的法术,只能够偏移它。根据我的判断,我们本应在城堡沦陷后才抵达的,只可惜他的法力和我相比还差得远了。」

鲁柏特缓缓摇头,试图理解他的解释。「这里的人怎么可能干扰你的法术?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我们会利用传送法术回来。」

「恶魔王子知道。」大魔法师说道。

议会中响起一阵低语,数名朝臣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仿佛光是提起它的名字就足以召唤恶魔王子来到现场一样。国王凑向前去,不悦地拉扯胡须。

鲁柏特冷冷看着大魔法师。「你是说恶魔王子和你的法术出错有关?」

「间接影响,没错。它的力量无法扩及黑暗森林之外,但它可以藉由人类叛徒的帮助来执行计划。城堡中的某处,藏着服侍黑暗的叛徒。」

「我们早就知道了,大魔法师阁下。」国王叫道。「但你能够查出他的身分吗?」

「不容易,他掩饰得很好。只要有时间,或许……」

「我们没有时间。」鲁柏特道。「揭穿叛徒的事,可以等到解决城墙外面的恶魔之后再说。父王,我们一次可以派出多少士兵?」

「不多,鲁柏特,因为瘟疫的关系,我们没有留下多少可用的人手。」

「瘟疫?」鲁柏特寒毛根根竖起,仿佛有阵冷风吹过。「什么瘟疫?」

国王苦笑。「你离开后发生了很多事,鲁柏特。瘟疫已经肆虐好几个月了,患者会恶心发烧、浑身无力,最后死亡。我们试过所有疗法,但通通起不了任何作用。瘟疫仿佛野火席卷森林,在一个礼拜前传入城堡中,黑暗也随之降临。」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马?」鲁柏特默默问道。

「数百人。」国王道。「或许数千人,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估计了。」

「可恶!」大魔法师脸色下沉,好像吃到什么很苦的东西一样,双眼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目光。「我就知道!鲁柏特提到恶魔砍断独角兽兽角的时候,我就知道其中一定有鬼!」

「我不明白。」鲁柏特道。「独角兽的角和瘟疫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大魔法师道。「两个事实,鲁柏特。第一,腐化是恶魔王子的天性。第二,独角兽之角具有独特的能力,能够侦测并且治疗剧毒。将两个事实并陈,我们就可以明显看出瘟疫的来源。一根腐化的独角兽之角被利用来散播剧毒,而非治疗剧毒。在恶魔王子的手中,独角兽之角开始制造一种魔法瘟疫,并以恶魔为传染媒介,任何自然与超自然的力量都无法治愈。」

「如果无法治愈,」国王缓缓说道。「就表示没有办法阻止瘟疫。到最后,所有人都会死亡,我们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我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大魔法师阁下。一定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有呀,」大魔法师道。「摧毁恶魔王子,瘟疫就会随之消逝。」

「这一切都非常有趣,」哈瑞德冷冷说道。「但是我们已经离题太远了。恶魔王子和瘟疫都是以后的问题,如果我们还有以后的话。我必须提醒大家,目前最迫切的问题是城墙外面的那些恶魔。没记错的话,鲁柏特,你自称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这也是你……突然打断我们讨论的原因。」

「讨论?」鲁柏特讽刺地道。「在我听来,你所谓的讨论不过是将你们分成两派意见,一派是不顾一切地蛮干,一派是闭上眼睛祈祷一切自动过去。继续这种想法吧,你们这些家伙,等死光了你们就知道。」

「这么说你有更好的意见?」茱莉雅问。

鲁柏特看着公主,只见她依然公然搀着哈瑞德的手臂。「没错。」他终于说道。「我有。父王,占星师在哪?」

「僻静的地方。」国王道。「他在运用魔法找出是谁偷取可塔纳神剑,以及目前神剑的下落。」

「可塔纳神剑?」鲁柏特困惑地眨眼道。「谁有办法偷走它?它不是收藏在消失的南翼中吗?」

「现在不在了。」茱莉雅道。「我和城堡总管找出了一条进入南翼的路。不幸的是,当我们进入远古军械库的时候,可塔纳已经遭窃了。」

鲁柏特感到头昏眼花,尽力吸收这一切。你离开后发生了很多事,鲁柏特。他叹了口气,压抑想要询问一连串问题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很可能会讨论好几个小时,而且最后也未必会有什么结论。

「你最近很忙,是吧,茱莉雅?」他终于说道。「不过,那个我们可以晚点再谈。在此同时,父王,你最好派人宣召占星师。我的计划要想成功,就需要集合所有我们能够动用的魔法。」

「要占星师做什么?」第一勇士问道。「他有什么用处?帮恶魔算命,告诉它们现在不宜进攻城堡?」

「他是个巫师。」鲁柏特道。「魔法就是导致这个烂摊子的关键。」

「魔法是恶魔王子的力量。」第一勇士看着沉默不语的大魔法师,说道。「以火救火,我们将会玩火自焚。此刻是仰赖刀剑的时候,殿下,为了人类的勇气与荣耀而战。」

「我们在黑暗森林里已经试过刀剑了,记得吗?」鲁柏特道。「光靠刀剑是不够的!只要能够击溃我们,恶魔不在乎折损多少人马。城墙外面有数千头恶魔,天知道还有多少在黑暗中等着递补。不,第一勇士阁下,黑暗森林是魔法的产物,一定要用魔法与之抗衡。」

国王张嘴欲言,接着讶异地转过头去,看着议会大门开启,占星师步入大殿。

「抱歉我来晚了,陛下,搜寻可塔纳神剑的事有了最新的突破。根据我的判断,强制之剑已不复存在。不管偷剑者是谁,对方都已经将剑摧毁。我必须承认,我并不肯定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殿中四起的低语声显示众朝臣也无法肯定。

约翰王眉头深锁地拉扯胡须。「这把剑本来或许可以拯救我们,汤玛士。你还没查出偷剑者的身分?」

「找不到可塔纳就查不出来,国王陛下。」占星师转向大魔法师,深深地一鞠躬。「很高兴这么多年后再度见到你,大魔法师阁下。我微不足道的魔法随时供你差遣。」

「谢谢,占星师阁下。」大魔法师礼貌地道。「我相信你的力量对我们会很有帮助的。」

「听着,我们可以晚点再来握手。」鲁柏特不耐地道。「现在我们还有数千头恶魔要处理。」

「啊,」哈瑞德道。「我们又回到你著名的计划上了,是不是?」

「哈瑞德,」鲁柏特缓缓说道。「你快惹火我了。敢再打断我的话,我就把你的睪丸踢到耳朵旁边,听清楚了没有?」

现场一片尴尬的沉默,所有人都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你的计划,鲁柏特。」国王终于说道。

「我的计划很直接。」鲁柏特道。「与在场大多数人不同,我曾经对抗过黑暗森林。刀剑不是问题的答案,魔法也不是,但是两者结合后,或许就有机会击败黑暗。所以,首先我们集结所有人马,任何还能够站立持剑的人。其次,我们以大魔法师和占星师的魔法提供火力支援,外加所有我们能够找到的魔法师和巫师。然后,我们竭尽全力进攻守在城墙外面的恶魔。只要能够驱退恶魔一次,我们就有机会力挽狂澜。恶魔并非无法击溃,只要杀死一定的数量,它们就会开始撤退。少了恶魔在前引路,黑暗森林就无法进逼。只要我们此时此刻展开反击,就有机会击败黑暗。机会不大……但是……好吧,我们还有什么好损失的吗?」

现场一片沉默。

「这并不算是什么计划。」国王沉吟说道。

「这是个非常糟糕的计划。」鲁柏特道。「但却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恶魔不会体力衰退,但只要抓住要害攻击,它们就如其他生物一样容易死亡。」

国王勉为其难地点头。「除非有人还有其他有建设性的意见补充……有建设性的,哈瑞德……很好。根据水钟计算,大约三小时后,黎明就会到来。在那之前的半个小时,我要看到所有能够作战的人在广场中集结。运气好的话,到时候我们应该可以腾出空间安置广场里的难民。任何人都不要迟到。如果没有准时,我们可不等你。城门将于破晓时分开启,我们要让恶魔永远记得这场战役。就这样。议会解散。鲁柏特,哈瑞德,请到我寝宫开会。立刻就来。」

国王自王座上站起,向所有鞠躬的朝臣点了点头,然后朝寝宫大步走去,侍卫紧随在他身后一段距离之外。众朝臣低声交谈片刻,逐渐转为大声喧哗,然后通通离开议会大殿。大魔法师和占星师一同离去,冷静地讨论着魔法策略。朝臣三五成群地回归住所,开始准备他们的长剑、盔甲,以及勇气,心里十分明白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要离开城堡面对恶魔,并且有极大的可能一去不回。尽管一向藐视这些朝臣,鲁柏特还是不禁佩服他们面对这个事实的态度。没有人抱怨、没有人争吵,他们显然非常害怕,但是等到破晓时分,鲁柏特一点也不怀疑,大多数人都会手持长剑出现在广场上默默等待。至于那些害怕到不敢出战的人,在战场上大概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他转向茱莉雅和哈瑞德,只见他们所有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鲁柏特很想移开目光,但是却无法办到。一开始,他还以为茱莉雅只是为了要让他嫉妒而和哈瑞德逢场作戏,其实内心深处依然关心着他。但是现在他知道了。第一次,他发现到茱莉雅有多么适合她身上那套礼服和披肩。她和哈瑞德非常相配,看起来就是属于彼此。鲁柏特低头看着自己肮脏破烂的衣衫,心想高雅的公主挽着自己的手臂实在是荒谬至极的画面。

我是个次子,他痛苦地想道,我一辈子都只是个次子。茱莉雅不必花多少时间就能看出真正的权力在何处。他又看了一眼正和哈瑞德王子同声大笑的金发公主,然后转过身去。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人,他疲惫地想道。那不是在黑暗森林中与我并肩作战的女人……不是我所爱的女人。那个茱莉雅只是幻影,一个在危急中因应需求所产生的美梦……孤独的产物。我早就该知道了。

他四肢僵硬地路过空虚的王座,走向国王的寝宫,感受着肩膀上那道沉重的负担。他不再在乎了。职责就是他所剩的一切。

◇◇◇◇

茱莉雅看着他离开,轻轻咬了咬下唇。她很想叫他过来,但是自尊不允许她这么做。应该是他主动来找她,她绝对不能率先低头。这几个月里她经历了许多折磨,相信他已经死亡,永远不会回来。当她听说鲁柏特安然回归时,她的内心充满喜悦,难以置信,不知道自己该笑该哭,还是应该欢欣雀跃。她威胁城堡总管说出鲁柏特寝宫的所在,大老远地跑去欢迎他归来,结果却被他冷嘲热讽地言语侮辱。她本来打算解释自己和哈瑞德的关系,以及婚礼的事,只要他愿意给她时间,但是,不行,他忙着自怨自艾,怒火中烧。他无权如此反应。他根本不知道独自一个人待在城堡中,看着黑暗日益逼近是什么感觉。他走了,巨龙陷入冬眠,甚至可能死亡,投入哈瑞德的怀抱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她需要与人作伴,而这里又没有其他的人选……茱莉雅看着鲁柏特离开议会大殿,双手紧紧握拳,隐隐生痛。

她看向哈瑞德,只见他满怀心事地看着鲁柏特刚刚走过的大门缓缓关起。毫无疑问,最近哈瑞德已经变成她的生活重心,但是茱莉雅依然不肯定自己对他有什么感觉。他很亲切、很体贴,散发无比的魅力,但是有时候她总觉得他的双眼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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