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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一个人的极限-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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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爸爸永远是我的爸爸,他不忘记我,给我捎东西!

  第二天午后,海上老牛船的汽笛响过,不久,接船的车就回来了,何晓鲁果然准时来了,他一身是汗搬了个纸箱子——可不小,看样子至少有三十斤,他见了我有些尴尬,我也有些窘,毕竟有那茬事儿在那参照着,好在有个大纸箱子,我们就以它为话题把气氛缓和了。我是在医院门口接他的,我想自己搬纸箱子,他说太重了,他帮我搬上去,把纸箱子搬到我的宿舍,我见他的整个身背都汗湿了,他手向脸上一掠,一把汗水捋了下来。

  〃这是苹果。首长让你好好的,家里也挺好,首长和你母亲身体都很好。〃他说,〃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要不——少坐一会儿吧,喝点水,我给你打点水来洗洗。〃

  他思索了一下的样子。说:〃好吧,就少坐一会儿。〃

  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并不想马上走,不管什么原因,我也不想让他马上走、他去我家了,我想从他这儿多问问家里的情况,我给他打了洗的水,又给他泡了茶,屋里的女兵按惯例给客人让了空,她们出去了。他看样子很拘谨,洗脸时用自己的小手帕洗,我拿毛巾给他用,说没关系的,他犹豫一下才用了;洗过之后,他坐厂来,很有分寸地给我讲了些家里的情况。

  〃其实这一趟我很不想来,〃他说,〃以前那些事给我弄得掉老价了,若不是首长之托……〃

  我没想到他会触这个话题,顿时又有些窘。

  〃有些话,本来是不该给你说的,〃他说,〃可我想了又想,还是给你说吧。其实这一次我给你捎东西,实际上只是家里的一个借口,我是说,首长确实想给你捎东西,可你母亲却想让我和她结成个统一战线,磨掉你嫁到南方去的念头……你不要打断我,听我说……这个差事我实在不想干,又不能拂你家里的面子,心里很矛盾。我比较喜欢你这是真的,请你不要生气,可我~个大小伙子也有自己的尊严,掉价的事情也不愿干,为此,我最后决定给你讲开算了,这样既对你家里有了交待,也不会使以后有什么误会〃

  我看着他,转瞬之间就觉得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我有些脸红,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他见我这个样子,就笑了,说老同学嘛,别想得太多了。我也笑了,彼此自然起来,气氛也轻松了。

  〃你很不容易,〃他说,〃看你这一副柔弱的样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说来话长,〃我说,〃一言难尽。〃

  〃说到这个我就有些收不住,他的样子也很想听下去,不时插一两句话鼓励我说或提问些什么,但基本上是听我说,他听得很认真,很专注,不时点头表示赞许,我难得遇到这么专注听我叙述的人,我不假思索,很自然地就叙述了与东林相识并到如今的一切。干吗说这些?我一时也想不清。

  〃很不容易,〃听完了他说,〃你是一个很有追求的人,比我原来想象的还有追求。这是对的,人就是应该要有自己的追求,不能流俗。我理解你,也祝福你,只是建议你尽量采取缓兵之计,别与家里闹得太僵。〃

  送他走时,时间已过去两小时,而我们已是真正的朋友了。从我的直感来说,他仍是爱我的,我能非常明显地感到他压抑自己的那种情绪,但他通达,开朗,在看清了我的心境之后,他就不强人所难,而且还有了那种难得的理解和关照,他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中学时代那个何晓鲁了,他变成真正的男子汉了,从他这儿,我感到了男人们宽阔明朗的世界,换了女人,换了我自己,就肯定做不到这一点。男人的世界,拥有那么崇高和神圣的东西啊!

  此后联系就多起来,每逢我值班,他的电话就来了,我们在电话上谈论一切,并且常常忘却时间,有一次竟然谈到日出,一夜时间也不知是怎么过去的。谈什么?好像什么都谈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谈,这种友谊的情感,以不能明白不能控制的速度发展起来。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要从漳子岛调到哈仙岛上来了,哈仙岛是南山上一眼就看见的小岛,上面只有一个连,他到那儿当连长,很有〃占岛为王〃的意思。调妥的第二天,他上大长山办事,到医院来一趟,笑嘻嘻地送给我一个望远镜,说站到南山上可以把哈仙岛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走后我拿了望远镜到南山上去,果然如此,隔海看他,他也拿了个望远镜向这边看,我们笑着,打着手语,觉得开心极了。

  许许多多的日子,我的隐藏的神经告诉我,有人在注意我和何晓鲁的关系了,尤其是我们过多的电话引起了总机的注意,我们来往的信件也引起了院里一些人的注意,他有时到院里来,我也发现有人拿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和我。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把行踪变得像个影子似的,给我的信也用上其它地址,但在交情上却不打任何折扣,我说一声请他来玩,他会丢开一切过海来,没有机船,他能找个理由让战士划木船送他过来,我们见面的地点多不在宿舍,而是在海边,马尾松林或山上的什么地方,我们把常见面的地方都起了名字,像〃西湖〃〃上甘岭〃〃大酒店〃等,我们很为这些隐秘的东西而遗憾——干嘛不能光明正大坦坦然然地进行一切呢?社会干涉人的爱情,也干涉人的友情,无形中把明净纯洁的东西压进了某些隐私的成分,真是可悲极了。不过我知道自己的分寸,和东林的事情的经历使我有了一种信念,就是人要把握自己,不要太为周围的东西左右了,自己的世界自己心中有数,有理解的暖风柔和地消融着孤独,你还过多地计较干什么呢?一个人,可以不要惧怕世界。

  遥远的声音铃声和近在咫尺的铃声应该有所区别,那天晚上我竟没有区别出来,我值夜,电话铃又响了,我以为当然是何晓鲁,抓起话筒,却听到里面一片杂音,女话务员细小遥远的不停地在里面说着什么,过了许久里面才出了一声〃喂——〃,我一下子听出来是东林。我下意识地把话筒握紧了,这种一环扣一环拉了几千里的长途,我生怕在哪个环节上突然断了,我紧张得有些发抖。

  〃我是大连,我是南妮,喂,我是南妮!〃我听到东林在几千里路的那一端哈哈大笑了。

  〃我找的就是你这个大连的南妮,〃他说,〃你听我说,你调过来的决心动摇了吗?〃

  〃没有,怎么会动摇?自从山上那个遍体是伤的晚上起,我从来就没有动摇过,这个我们不是说过多次了吗?我认命啦!〃

  〃你听着,大连的南妮,为我们的事,我们这儿最近要有人去你那儿了……〃

  电话通了十几分钟,挂上了,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新事旧事,全在心里一齐打散了。早前我并没有真下过调往南方的决心,我热爱我所熟悉的大连,我在这儿守着,东林他早晚会调过来,可是,自从那个母亲让我丢尽名声的日子起,我就下了决心了,调走,调过去,按照我的选择奔我的东林,别的我不再管了,后来岛上压抑的一切和无底的孤独更使我坚定了决心,而且在那压抑和孤独中我也更加明白母亲为什么对我那样,那是唯我独尊的〃干部文化〃对我这个出轨者的嫉恨,即使我的东林调过来,也难磨掉那种嫉恨,我还是调走的好。那边的部队也联系好了,就是乌州东面的那个南京军区陆军学校,然而这边却不放人,不放人的理由很简单:医院需要人,而我和东林只是朋友关系,不是夫妻关系,医院不照顾朋友关系就让调人。并明言:只要是夫妻关系就让调。这当然是借口,医院并不需要人,调出十个八个也没什么影响,医院为什么不放我,这显然是我家里的意思,人人都知道。于是我就和东林申请结婚登记,早晚要办这个的,既然一切没有再变的可能,不若早一点用这个给众人一个宣布。然而这个也办不成,部队要对东林进行外调,那边来了多次函都没有用,不是说章盖得不符,就是说内容写得不详,反反复复,无休止地拖下去,正像东林说的,这是一种游击战术的延续:胖的拖瘦,瘦的拖瘦拖死。为这个东林找了那边的书记,书记说,是这样?我给你办。书记一句话,那边就来了两个人,一个地方人事局的,一个陆军学校人事处的。

  他们来的人我见到了,他们先找了院领导,然后来到我的宿舍。两个都是很周正细致的中年人。

  地方人事局的说:〃我这次来,带来了几个空白介绍信,部队要的外调材料,需要怎么写我就可以怎么写。〃

  部队人事处的说:〃这一次我直接把调令带来了,按规矩,应是这边商调,先发商调函,我们同意后再发调令,可现在调动多数都是自己先联系单位了,这边若是同意,这一次就可以把手续办妥。〃

  面对这种〃组织出面〃的方式我有些恍惚,可现实很快就证明中国的〃组织〃也不是一家子,有时并不相互友善,那边的〃组织〃对这边的〃组织〃没什么效用,这边的态度仍然是不理茬,理由是不用讲了,总之是来的两个人文质彬彬地走上走下走了好一阵子,事情没有办妥,他们面面相觑,好一番商量,结论是一个:〃事情不那么简单。〃

  〃这儿是别人的一亩三分地,〃两个人都说,〃各人头上一方天,我们没有办法。〃

  他们走了,回去了,临走时感叹:〃大连是个好地方,我们真为不是大连人而遗憾。〃

  是的,大连是个好地方,可是,鱼和熊掌,只可择其一,人生厚大的遗憾往往就是不能两全其美或请全其美。面对裸露在面前的一切,我得想清楚我该怎么办,这边也像乌州一样有了铜墙铁壁的味道,我摇不动这边,就如同东林摇不动那边,许多事情都阴差阳错了。社会真像一个巨大的计算机,人只是一个小小的软件,输在里面,只能按照它固有的程序处理你,你的意志往往是不生效的。譬如乌州,为一个青年人个人的事可以不惜动用财力人力北上远征;譬如岛上,对南来的远征可以不当一回事儿,冷冰冰,礼貌安静地就把它碰回去了。然而,地球是宇宙中的尘埃,人的心灵则是尘埃中的尘埃,它的自由的飞翔是青天高岭上的境界,无声,无形,无休无止,阔大或者渺小,卑下或者崇高,进入浑浊的流俗之河还是飞向碧澄无边的大海,那绝对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在心灵自由的领域里绝对是你的上帝。我想我面对这样的现实是不容回避的,我已为它付出了许多,我看出来我必然还要付出更大的一笔,这不是被动的,而是主动的,我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的方式在生活中兑现的结果,没有任何可埋怨的东西,这时我的走向不是别的,只能是继续向前,彻底追寻自己方式兑现中的一切,我把这个意思想清楚了,就并不觉得一筹莫展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得保证精神的振作看那路到底在哪里。

  天上的飞机给了我灵感,是直升飞机的声音,军长要来视察了。下面操场上战士的方阵喊出震天的操练声,大家都出来看飞机,我也出来看,尽管都是军人,这儿的直升飞机还是很少见的。全岛驻军都动了起来,医院也要求人人着装整齐,并且忙着突击打扫卫生,院长和政委脸上挂满汗奔忙着,一副紧张的样子,生怕军长突然过来把他们克了。面对这一切,一个想法就突然在我心里形成:直接找军长。对,直接找军长,这事就这么定了。

  军长的直升飞机越过海面,蜻蜓似的飞过来,渐渐降低,在下面司令部的操场上空停了一会儿,就降下来,大家都紧张地希望看到点什么。我找了个借口下到司令部那儿去,见军长正在检阅战士的方阵,他是个很瘦的高个子,我们的师长走在他的旁边,比他矮一个头。检阅完了,他们走进了司令部。我也走向司令部的大门,以前进出这个大门,我们女兵从来没人问,长驱直入,站岗的战士见了我们都不好意思的样子,今天我要进,一个小战士就要拦我了,我说我是给师长送药的。师长有时要点药,就让医院的人送。小战士有点犹豫,警卫连长过来了,他与我面熟,笑了笑就让我进去了。我知道军长肯定在司令部的会议室,就走向会议室,警卫连长也向里走,看了我的走向就喊住我。

  〃你把药送到师长家里去吧,〃他说,〃要不,给我也行,师长这会儿正接待军长呢。〃

  我说:〃我就是要找军长的。〃

  他说:〃咦,你不是讲给师长送药的吗?〃

  我不理他,一直向会议室走,他上来拦住我,不让我去,我就很生气。

  〃你干什么?〃我说,〃我找军长有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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