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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个人的极限-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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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句很难听的话,叫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现在我很能理解。〃他说,〃可是,你对我非常重要,你明白吗?〃

  〃我明白。〃

  〃你不明白,你明白什么?你什么也不明白。以前我全给你说过了,身边的好姑娘一个又一个滑了过去,我选择了你,我为什么选择了你,这你知道,那是你身上一种透明永恒的东西打动了我的心,就像你所说的我身上的某种东西打动了你的心一样,可是现在你动摇了,倒退了……〃

  〃我不是动摇和倒退……〃

  〃你用不着辩解。〃他不让我插话,〃你辩不辩解都是一个意思,我想过了,我们如此相互了解,你能提出分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绝不是随意和草率的,因此,你用不着过多地解释什么,你要说的都已说明了……〃

  〃可是……〃

  〃当然,〃他不让我插话,〃你若是一定要过多地解释,以后也会有机会,可是今天没有时间了,你马上得随我去参加一个宴会,这是我一起分来乌州的朋友们为你准备的。〃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我这个样子……〃

  〃你一定得去。接到你的电报,他们就筹划了。你南妮不是一般的姑娘,在我的同学和朋友中你已经成名了,人人都知道我俩的浪漫故事,大家早就想见你一面了,千呼万唤你才来,不去怎么行?〃

  〃我不能去,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是我的对象嘛,这个身份没有变化,至于分手,是另一回事,与此没有关系。〃

  不论我怎样坚持,都没有用,他非让我去不可,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我只好去了。我知道我要做的是正常点,高兴点,我又得扮演不属于我自己的角色了,生活的魔方是怎么回事呢?只要扭换了一个侧面,一切就都变了样,各种位置都不在它原来的地方了。

  〃宴会〃是在行署招待所的房间里举行的,和东林一起分配来的一批学生,除了东林之外都分在地委和行署机关,也都住在招待所里。他们买了许多吃的东西和酒,把三张写字台抬到一个房间拼起来,抬出床腾出空间,大家一起围坐,其中有个女同学,姓宋,我叫她宋姐,她和我紧紧坐在一起,大家举杯。

  〃为我们心中最优秀的大连姑娘南妮干杯。〃他们说。

  〃为我们安徽未来最好的妻子南妮干杯。〃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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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刘以林 
 。。

 
 
  
 
    

告别大连(2)
 

  我置身在自己的角色,让自己笑,火炭在我的脚下烧我。我正常的意识所感到的、是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开朗,快活,健康,有热情又有知识,他们都是七七级的,都是高中毕业好几年后才考入大学的,他们品质优秀意志坚强,是智慧能干永不会垮掉的一代,在江淮丘陵上的小城里,真正文明的精神在他们这儿才真正地存在着。在他们中间,可以感到东林是一个无形的中心,也许是无意为官的缘故,他自由的气质中多了一分超脱和轻松,在同学的交往中更注意人的本身价值和人性的东西,这一点使大家都喜欢他。今天他的举止中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我知道火炭也在他脚下烧他。

  晚上我和宋姐睡在一起,没有暖气,南方的冬天总是没有暖气的,屋中冷得够呛,床上被子很厚,我还盖上了军大衣。我们谈了许久,我言词闪烁演自己的角色,月亮升上中天的时候,她沉沉地睡去了。我却根本不能入睡,东林送我来宋姐这儿之前,我紧紧拉住他的手,他轻轻地把我的手掰开,说,去睡吧,我们今晚上不要再谈什么了,不能谈,自从你说出了那个事,我们两个都不再是自己了,谈下去我们都会生出一种病的,去睡吧,我们等待来日。我看着窗外冬夜天空上的月亮,想着等待来日和等待来世有什么区别。眼前的月亮比大连的确实要小,然而是一样的宁静,小城没有海声,没有夜夜来访的海风和大都市那种似有似无的喧嚣,它只有宁静,像森林中一个孤单的大鸟,夜一深它就安宁地睡去了。在它的羽翼上,只有我在想着遥远和并不遥远的一切,这两年漫长的时光,这几天的旅途劳顿和经历,无疑是我人生中一个复杂的和弦,我听到了它的响声却没有弄明白它,也许本来就不能明白,只有叫它和为它忧伤和心碎的份儿,人生难题能解成什么样子呢?明白如话的答案,都是些表面的浮浅的东西,答案的真谛只能久久存疑,就像我,在这异域小城宁静的冬夜所能想明白的东西,就是生活的魔方在我的面前已经扭动了,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然而这又能概括出什么来呢?

  太阳明亮如初,冬天一如既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的时候已是一个世纪以后的事情了,至少,我觉得是一个世纪以后了,过去的一切都已板结,那些人和事,都不再与我有关,当看到陌生的阳光铺在床上,昭示着我所期望的新纪元的开始。这一切就是梦,从中看遍了我的忏悔。

  东林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背对着我,我从他的身影中读到了沉重的几个字:你对我很重要。

  〃东林,你过来。〃

  东林转过身,明白我的意思,就过来,吻我。

  〃我们很相爱吗?〃

  〃很相爱,〃东林肯定地说,〃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将来吗?〃

  〃将来。〃

  我勾住东林的脖子:〃东林,现在人类已经没有了,就咱们俩,四周都是汪洋大海,只有一个孤单的绿岛在我们脚下,我们永远相爱,谁也不来干涉。〃

  〃那当然好。〃东林说,〃可是,那只是一厢情愿的童话,我们不可能摆脱这个世界,因此,你得跟我回老家去一趟。〃

  〃去你的老家?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我需要你去,就像我需要你去参加同学们的宴会一样。〃

  我一下又回到了现实中,非常惶恐,现实的霜雪茫茫地白在了我的面前,使我变得清醒,我已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我觉得找得好好地和东林谈谈,我不能跟他去他的老家,在他乌州的朋友这里,只是一时半时的事情,可是,去他的老家,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我要见到东林的母亲,那个一生苦难至今仍在苦难中的老妈妈,东林和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患难母子的感情,那样,我将怎么掌握自己呢?可是东林说什么也要去,他说他从故乡土地上走出来的,自己要有心理视觉上的完整性,事业和爱情上都得如此,他得向故乡的土地展示那一切。

  〃可是,〃我说,〃我不能将假的东西带到你的故乡去呀。〃

  〃什么假的东西?没有假的东西,你是我的对象,别的都暂时与此无关。〃

  〃可是,我母亲……〃

  东林抚着我的肩:〃南妮,关于这个,我昨夜几乎想了一夜,要和我分手,你是做不到的,你之所以想做,是因为你的善良,你不想因为自己而伤害母亲。为此,我得请你原谅我昨天的粗暴,我是不该怪你的,一个人因为善良而以牺牲自己为前提去做某种事情,有什么可责怪的呢?只是,你做不到你想做的事情。〃

  〃不过,东林,我……〃

  〃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为你的善良,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那就是一种天数,我无可奈何。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也得跟我回故乡一次。〃

  别的话都成了废话,结果就是跟他回故乡。顺水漂流,这就是我南妮吗?

  东林的故乡是凤阳县,那是出过明朝开国皇帝和因穷困出名的地方。我和东林在这个冬天到那里去,从乌州坐汽车,穿过三个半小时的丘陵公路就到了。这是合肥——蚌埠公路上的一个小站,汽车在一所土墙草顶的屋门口停下来,我们就下了车,没有人收票,也没有站栏之类的东西,下车就是在公路上,东林指远处一株高大的银杏给我看,说那就是他的村子。我环顾四周,看到冬天的天空下面是褐色的丘陵和散乱无章的村落,除了少数的瓦房外,多数仍是土墙草顶的茅舍,都是尖脊,与大连郊区和辽南农村那些平顶的房子绝不相同。这就是凤阳的土地和东林的故乡,我来到这儿了,东林叙述过的那些童话般的故事都在我脑子里活起来,我看到夏天午后的寂静和酷热里走出一个赤脚的少年,只穿了一个裤衩,浑身晒得小黑球似的拿着一根鱼叉沿着涧湾走,涧湾清澈而宁静,忽然呼隆一声响过,那是箭一样地把叉射到水边,水边晒背的黑鱼就在鱼叉一端挣扎起来,好大的一条黑鱼啊!我眼角发湿,那些透明的故事使我的心颤颤地抖起来。

  我走不好乡路,我穿着高跟鞋,走在高低不平印满水牛蹄印的小路上,趔趔趄趄地总要摔倒。细想起来,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走过这样的乡路,大连没这样的路,岛上也没这样的路,我走过的路太平坦了,一时适应不了皖东土地上的高低不平。

  东林说:〃也许,我找了这样一个贵族小姐,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我吊着东林的胳膊,酸楚的心情说不出玩笑。

  东林说:〃这样不行的,我们乡下,男女走路都一前一后走,并排走都要被人笑为轻佻,怎么能这样吊着膀子?〃

  我就松开手,仍说不出笑话。

  我走进村子的时候引起一阵狗叫,东林喝狗,狗居然认得他,不叫了。村里人却惊动了,纷纷都出来看,东林一路大叔大婶地叫着,把我领到他的家。他的家三间草房,一个厨房,厨房一旁还有一间小屋,也是茅舍。两位老人就出来迎我们,一位是东林的母亲,一位是他的继父,他们笑着,又兴奋又拘谨。我心里想着东林对继父的成见和对母亲的感激,就走上去拉着东林母亲的手,叫了声伯母,伯母立刻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拉紧了又拉紧,样子像要把我搂在怀里亲我,慈爱母亲的浓郁情绪使我的心乱极了,她喃喃地说了句什么猛烈地敲动了我,我一时没有全听明白,很长时间之后我才想真切了,她是说可怜我的儿东林,一步一个坎混到今,总算有个人能真心对你了。我看到伯母苦涩的眼里有真心喜悦和幸福和泪光,我的心就跟着流泪了。

  住下来的日子东林领着我挨家挨户拜访,这是一种周到的礼数。东林似乎与村上的每个人都谈得来,老人,孩子,男的女的,他都有话题,谈庄稼,谈孩子读书和女儿出嫁,逢人就按辈分喊大婶大伯什么的,有不喊的,那是辈分比他低的,有的老大岁数了居然还喊他〃大老林〃,浓浓的乡情中流溢着一种圣赞的情绪。一次一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中年人,张口就叫我〃奶奶〃,羞得我差点没找个洞钻进去,而东林却快活地笑着,说辈分晚三辈嘛,我东林找来的对象,他就该这么叫。我看着笑着的东林,他笑得没有一丝勉强的成分,厚厚的坚强的冰面遮住了愁肠的河,这时候我就感到农民的血液是怎样在他身上流淌的,那是一种丰厚文化的流淌,是我这样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的人只能意会难以言传的,它呈一种浓重的形态覆盖在乡野的土地上,高高托起从它上面长出来的东林,使他在任何野外都能表现出男子汉的健全和坚强,《,难道就是他要向故乡展示的心理视觉上的完整吗?

  东林的话成了我耳边重复的音乐:一个人因为善良而以牺牲自己为前提去做某种事情,有什么可责怪的呢?只是,你做不到你想做的事情。

  冬天村边唯一青绿的东西是竹子,每家后园里都有竹子,它坚定,冬天不枯,它不出风头,春天不开花,正像诗,人们说的,未出土时已有节,及凌云时尚虚心。诗人们还说,宁可食无粟,不可居无竹,无竹则人俗,东林屋中总是贴着墨竹,也许就是为了这个吧?可借我们北方没有竹子,现在我来到南方,就禁不住天天走进竹林了。东林远离忧郁地给我讲竹子的间伐,松土,施肥,讲竹子的生命和它永恒的绿。我们走在竹林里,满地松软的竹叶,黄昏时麻雀飞来了,结成大阵的麻雀在丘陵的黄昏中轰轰地飞行,麻雀之多飞得天空都黑了,真像渔汛季节海里的鱼群,它们落到竹园上,宁静的冬天立即就喧嚣成一片。这时东林钻出竹林,看看天空,忽然忘情地大叫了一声: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彤云密布的天空飞下几点雪花,接一点在手心里,冰凉冰凉的,渐渐就大起来,密起来,茫茫地飞成一片。东林张开双臂,冲着漫天的雪花快乐地大叫,我也完全忘记了一切地快乐了,这是南方的雪呀,暖国的南方的雪一片温存,绝不似北方的寒冷,走在它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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