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江湖-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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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家为尼。”
杭语薇讶然道：“他也真够疯狂的，人家怎么可能答应呢？”
大胡子道：“现在想来的确不可思议，可是当年我并没觉得他疯狂，大概是因为我们这群人极少与凡俗之人来往吧。这位叶夫人是个刚烈性子的人，以为我们凌曦天境恃强凌弱，又恨叶天雄的移情别恋，是故竟然一病不起了。这下叶天雄更加自责，一时竟不再提迎娶七师妹的事情。”
杭语薇道：“那你们大师兄一定气死了。”
大胡子道：“对极。他每天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郁郁寡欢，日渐消瘦，忍不住去找叶天雄比剑。只是这一战毁了叶天雄的自信，也毁了环碧小筑的名声。这就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
杭语薇恍然道：“莫非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说什么叶天雄败在了无名剑客手下，就是指这一战？”
大胡子道：“不错。不过大师兄找叶天雄比剑的初衷只是逼他尽早娶七师妹进门，我猜当初他的意思就是，若是叶天雄输了，就必须娶七师妹为正室，若是赢了，就娶七师妹为妾。”
杭语薇道：“这样对叶天雄来说其实很划算，要是我，就随便应付一下好了。”
大胡子摇头道：“你不懂，一个剑客，把决斗的输赢和家族的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更何况当年大师兄是按照武林规矩下帖子挑战的，虽然那一战没有什么武林中人观战，消息却传遍了整个江湖。我敢肯定当年叶天雄是很想赢的，尤其是对着这样一个百年不遇的对手。”
杭语薇道：“据我所知，叶天雄是在他的老婆死了以后，娶云秋露为正室的。”
大胡子道：“是。因为这场决斗，七师妹并不知情，但是那时候的叶夫人却知道，她认为是自己的存在给叶天雄和环碧小筑带来了失败，于是自尽了。”
杭语薇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傻”的女人。
在杭语薇二十年的生命中，没有人教给她什么礼教、仁义和理想，却有阴寒枫不断地告诉她，要活得自在，要懂得利用可利用的筹码去交换等价的东西。她在江湖中游历，也只是图好玩刺激，她从没想过刻意伤害谁，却伤害了不少人；她从没想过刻意帮助谁，却也稀里糊涂做了一点点好事。她没有什么计划，今天不知道明天做什么。也从没想过自己对别人有什么责任，所以她无法理解叶夫人自尽的举动，更不明白环碧小筑的盛名和丈夫的失败关她什么事儿。
大胡子看她不说话了，便道：“叶夫人一死，大师兄、七师妹和叶天雄都非常内疚自责，大师兄一个人离开了凌曦天境，七师妹虽然最终还是明媒正娶嫁入了叶家，但我想他们多半是为了那个孩子而已，实际上过得并不快乐。而且，自那以后，凌曦天境和环碧小筑都渐渐凋零了。你说，七师妹是不是差点毁了两个门派？”
杭语薇听了则更加气闷，既然目的达到了，为什么还不快乐。但是她没有问出口，却道：“你们是不是都怨她？”
大胡子呵呵笑道：“不怨，不怨。你想一个人大半辈子过得都不快乐，即使之前她做过什么错事，也都补偿了，何况七师妹也没做错什么。”
说到这儿，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轻声道，“来了！”
杭语薇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想到自己被人当做饵去钓一个怪物，她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无奈她现在动也动不得，这个大胡子看起来粗豪，却粗中有细，虽然他一直在跟杭语薇说话，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杭语薇只能期望那凌曦神龙年纪大了动作迟缓些，千万不要真的将自己一口吞下肚去才好。
水潭深处那一团原本静谧的浓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杭语薇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觉得头有点晕晕的感觉。她知道那是水下变得不平静的缘故，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水下渐渐有一个黑点出现在浓绿的中心，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地向上逼近。她的呼吸一下子停住，大胡子的手也不禁开始微微抖动起来。那黑点很快变成了一团黑黝黝的影子，看起来竟似有桌子般大小。杭语薇的心就快要跳出腔子了。
这神龙，竟真的长得和传说中的龙一样大小了么？若果真如此，那个中了剧毒的大胡子怎么可能捉得住它。
就在这时，外面大殿的门似乎“吱呀”响了一下，杭语薇一分神的功夫，水面突然卷起一个漩涡，一股强大的吸力一下子把她大半个身子吸了进去。她呛了两口水，眼泪便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模模糊糊地看到水面下不到一丈深的地方，有一个磨盘大的黑影，影子上方似乎还有两双发亮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
没错，是两双眼睛！她骇得魂都要飞了！这怪物竟然长着两双眼睛！
那影子的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深入水底的尾巴，在急速地摆动着。杭语薇吓得想要大叫，无奈又呛了几口水，才意识到自己已在水下，她的头发如云絮一般纷纷向那黑影游去，挡住了她的视线。很快她便觉得头发拉扯头皮的力道，在慢慢增大。
突然，杭语薇猛地感到腰上一紧，身上一轻，又被大胡子拉回到青石台上。她一脸惊骇，几乎瘫倒在地上。
大胡子的神情却已是无比凝重，他的手中，紧紧地扣着一对银色的倒钩飞抓。
突然，他们身后的黄幔一挑，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归师伯，谷主命我前来祭祀神龙。”
大胡子浑身一震，一回头，见说话的是一个一袭白色轻纱的女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镇定。她的头发没有像其他名花谷弟子一样高高挽起，而是披散下来，全身一件饰物都没有，只穿了一件薄薄及地纱衣，年轻而健康的酮体若隐若现。
这女子发现了杭语薇，当即怔住。
大胡子疑惑地看着她，突然扭头对杭语薇厉声道：“你不是名花谷训练的祭品，你是谁？”
杭语薇还未说话。就听“哗啦”一阵水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白色的水花激射而起，整个岩洞四壁几乎全湿了。水花的中心，一条青色巨蛇如飞龙升天般高高立起，足有丈余高。
大胡子赶忙转过身来，却被涌起的波拍得一个趔趄，退到了青石桥上，手中的飞抓也没有抛出去。
那神龙的身子足有水桶般粗细，一个头也有磨盘大小，眼似铜铃，眉骨部位凸起，似乎有两支角正在向外拱。最奇的是，它全身的鳞片如青铜一般，微微隆起，闪着斑驳诡异的光芒，看起来竟似铠甲一般。它仅是伫立了一瞬，便猛地向杭语薇俯冲下来，带起一股强大的旋风，那白衣女子几乎就要站不住。
杭语薇愣愣地坐在原地，喃喃地反复道：“这就是凌曦神龙，这就是凌曦神龙……”
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大胡子却眼尖地发现凌曦神龙靠近头部的脊背上，居然趴着一个人，不禁惊呼道：“谁！谁在那里！”
这个人披头散发，全身血迹斑斑，也不知道是凌曦神龙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并且还在不停顺着神龙的身子汩汩地渗着。
这人居然是夏宣清！
杭语薇认出了他，才明白为何在水下会看到两双眼睛，可是她的双腿依然发软逃不开。夏宣清也看见了她，眼看凌曦神龙就要咬到杭语薇的头，他猛地用拳头在它脑后一击。凌曦神龙的头一歪，身子立不稳，挟着千钧之力向那青石桥砸了过去。
杭语薇被它的身子撞得滚落潭中，脸颊几乎是贴着它冰冷粘腻的身子向下滑去。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吐出来了。
凌曦神龙将青石桥砸得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整个山洞似乎都晃动了起来，挟带的风吹得黄幔几乎横着飞了起来，大殿里的蜡烛顿时全部熄灭，山洞中立刻变得一片漆黑。
黑暗中就听大胡子怒喝了一声，一道银光闪过，似乎缠住了什么。火光一闪，那白衣女子高高举着一支火折子，照见那大胡子正用飞抓缠住神龙，想把它拉到平躺下来。可是那神龙力道大得惊人，大胡子反被它扯得一步步向水潭的方向滑去。
白衣女子尖叫道：“师伯，不要伤害神龙！”
大胡子咬紧牙关不说话，一张脸已经渐渐变得通红。他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一口气续不上来，被神龙逃回水潭里去。
神龙在不停地翻滚扭动着身子，而且频率越来越快。它的一截尾巴还在水潭里，也在剧烈地晃动着，搅得潭水哗哗作响，掀起的白浪几乎有一人多高。
而杭语薇在潭底，被它的尾巴扫得前仰后合，全身一阵阵酸痛。她几次想游到水面上去，都被那巨大的尾巴所带起的水波压了回去。慢慢地一口气就快用完，她觉得自己正在渐渐失去知觉，身子也越来越沉，不断地向下滑去。四周的水逐渐变得平静，好像自己离水面已经很远很远了。
这水潭竟似一个无底的深渊，仿佛直通地狱。
就在她半昏迷的时候，恍惚中有人拉着她向上游。在经过神龙尾巴搅动那一水域的时候，杭语薇只觉得全身像被剥了皮一样难受，心跳也几乎停了下来。浮出水面，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夏宣清那张质朴但英挺的脸。他虽然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但是精神气色却明显很好。杭语薇吐了口气，轻声道：“是你。”
夏宣清点点头，趟着齐腰深的水，一步步把她抱上了岸。此时那大胡子和凌曦神龙仍在僵持着。借着白衣女子高高举起的火光，可以看见那神龙越来越暴躁，尾巴高高翘出水面，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整个山洞充满了呼呼风声，空气中满是一股腥咸的味道。
夏宣清刚刚抱着杭语薇来到山洞的角落里，就听“砰砰砰”一阵巨响，神龙的尾巴抽到山洞的岩壁上，大块大块的岩石带着泥土轰隆隆地滚落下来。整个山洞似乎摇摇欲坠。
山洞内的空间本来很大，但是被神龙占去了八成，剩下的地方几乎全部在岩石掉落的范围内，一块巨石刚好朝杭语薇和夏宣清所在的地方砸了下来。夏宣清本能地用胳膊去挡，杭语薇吓得惊呼了一声。
她以为这块石头肯定会把夏宣清的骨头砸碎，然而那块巨石竟然被夏宣清挡得弹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夏宣清已经挡开四五块巨石，最后他索性挡在杭语薇身前，一些稍小的石块砸在他身上，他似乎都没有丝毫感觉，而且还高声道：“前辈，放了它吧，我们不是它的对手！”
杭语薇惊异地看着夏宣清，心道：“看不出他还有这等内力，难道之前他竟是深藏不露么！”
正在这时，那神龙发出“呜呜”的低吼声，身子用力一扭，那个大胡子竟然被它甩得飞了起来，直接撞到了山壁上，一张脸已经变得紫黑，口角不断地流血，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神龙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探头便到了他面前，紧接着一扭身子撞了过去，看样子竟是想把他碾成肉泥。
大胡子无处可退，脸上浮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自语道：“我本想擒你来救自己的命，却没想到把命丢在你手上。”
谁知此时，那白衣女子突然狂吼一声，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支匕首，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那鲜血如旗花火箭般射到神龙的身上，整个山洞顿时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药香。杭语薇和夏宣清差点叫出声来。那白衣女子缓缓倒了下去，神情却变得庄严而神圣。散落在一旁的火折子闪着突突的光，仿佛是她最后的心跳声。
神龙慢慢地靠近她，一张口含住了她的头。杭语薇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把头埋在夏宣清胸前。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龙已经含住她的上半身，缓缓退回了水潭里。水面泛起一串串气泡，便又恢复了宁静。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结束得也太快，若不是空气中还有那白衣女子血液中淡淡的药香，任谁都无法想象，刚刚这里曾经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怪物，还吞噬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杭语薇和夏宣清面面相觑，骇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夏宣清才道：“杭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杭语薇苦笑道：“一个鬼地方，早知如此，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会进来。”
突听大胡子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虽然嘶哑无力，语气却异常凌厉。
杭语薇听了，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她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火折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胡子面前，见他口角尽是鲜血，已经站不起来，心下稍安，扬手便打了他两个耳光，狠狠地道：“都是你这个疯子，要捉什么神龙，你以为自己功夫很了得么！”
大胡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弄懵了，怔了片刻才怒道：“你个臭丫头，竟敢打老子！”
杭语薇道：“打你又怎么样，姑奶奶现在杀你都可以！”
说着，她一手抽出了叶瀚扬送给她的那支匕首，作势要刺。
夏宣清见状赶忙拦住她，道：“杭姑娘，你何必要这样，怎么说，这位也是武林前辈。如果没有他一直拉着那个，那个怪物”他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凌曦神龙，“我们说不定都被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