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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绝艳江湖-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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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语薇的脸几乎贴着他的鼻子,道:“我发现我有些喜欢你了,所以舍不得要你去死了。”
叶瀚扬眉尖一挑,道:“是么?”
杭语薇点点头,道:“而且你若死在情人发下,环碧小筑一定不会放过寒毒宫的。”
叶瀚扬点头道:“这是实话。看来有个不错的出身还是很重要的。”
杭语薇撅嘴道:“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喜欢你,若是我不喜欢,大可以把你喂蛇,谁也不会知道。”
说着,她腾出一只手来,拿出一颗白色药丸,道,“这是解药,你把它吃了吧,至于你体内那根情人发,一会儿我再想办法。”
叶瀚扬展眉一笑,道:“你以为我真的中毒了么?”
杭语薇一怔,突觉胸口一麻,登时全身都动弹不得,她大骇道:“你?你没有……你为什么要装作中毒的样子?”
叶瀚扬淡淡地道:“第一,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奉命来杀我的。第二,看看附近是不是还有伏兵。”
杭语薇简直想拍死他,却只能咬着唇,她是在想不到自己一贯骗惯了骗人,如今也会被人骗,而且是被一个男人骗,这更激起她要收服叶瀚扬的决心。可是眼下还是忍不住瞪着他,气道:“这两个问题,你现在可有答案了?”
叶瀚扬道:“我只知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只不过,”
他望着远处的湖心,道,“我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我以为你会直接走掉。毕竟你是寒毒宫的人,而且是阴寒枫最宠爱的弟子。星河派和雪山派若要动手,也该等你走了,如此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杭语薇道:“那你现在制住我的穴道,是要拿我做挡箭牌么?”
叶瀚扬的目光终于回到她身上,道:“不是。”
杭语薇气道:“那是因为什么?”
叶瀚扬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
杭语薇不禁“扑哧”一声笑了,道:“叶大侠讲话原来这么诚实。”
一顿,又道,“我来替你说吧,你是怕我,对不对?”
叶瀚扬奇道:“我为何要怕你?”
杭语薇娓娓道:“那只因为我又美,又懂得摄心幻术,你怕管不住自己,可是又想要多看我两眼……”
叶瀚扬打断她的话道:“你自作多情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的。”
杭语薇道:“这不是自作多情,而是自信。否则,你为什么还要我搂着你的脖子,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受用?”
她望着叶瀚扬的眼睛,那神情好像受制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一样。
叶瀚扬也在望着她的眼睛,不觉叹息了一声。他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美丽的眼睛,初看时如清澈见底的湖水,再看便如反射了天光的深海,泛着夺目而迷离的光影,看得人几乎忍不住想要陷进去,一醉解千愁。他开口道:“沈兄现在被滁州的各个帮派扣押起来,你不该如此。”
杭语薇将头放在他心脏附近,感觉他那颗心跳得飞快,轻轻地道:“我不管,现在我只要守着你。”
叶瀚扬没再说话。他似乎对这送上门的美色有些手足无措。
他既不是神仙,又没到古板得无色无欲的年纪,对女人自然是有反应的。如果杭语薇是任何一个门派的弟子,他都能立刻将她推开,可惜她偏偏是一夜倾城,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喜欢和男人上床的美女。
要男人欲火中烧的时候拒绝一个自荐枕席的崔莺莺并不难,因为聪明的男人知道崔莺莺是有所求的。可若要男人拒绝一个风流女子的邀约却太难了。
叶瀚扬已经抱住了她,闪电般将她压倒在石头的另一侧。杭语薇刚想要偷笑,却听得“呛”地一声,石屑纷飞。他们原来所处的地方,竟然被一支飞箭钉出了一个浅浅的坑。紧接着,第二支箭尖利的呼啸声接踵而至。但是他们已经到了石头的边缘,无处可退。
杭语薇说了句“下水”叶瀚扬毫不犹疑地抱着她滚进了湖水中。他们一径下沉,头顶的箭羽却也不断跟进水中。
叶瀚扬气沉丹田,藉千斤坠沉到了湖底,此处水的阻力已经足可挡住那些箭,却见杭语薇面色通红,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他猛想起杭语薇穴道被制,气血不畅,于是赶快拍开她的穴道。
杭语薇对他一笑,突又伸手向上面指去。叶瀚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们的头顶上无数的箭羽射入水中,带出了一行行气泡,在夕阳投射的余晖中仿佛流星的尾巴,闪着忽明忽暗的光。这凶狠异常的箭阵,在水中看来,竟像是一场流星雨般瑰丽奇幻。
叶瀚扬不觉也看得愣了。他想不到杭语薇此时此刻,还能有闲情逸致欣赏如此绝妙的“景致”却不得不佩服她独特的眼光和心境。他偷眼向杭语薇望去,只见她用来束发髻的簪子已经掉落,一头长长的秀发孔雀开屏般摇曳在她身后,而她却只顾看着头顶上那流星雨般的美景,神情专注,如洛神般美丽。
他觉得自己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触动了一下,连忙不去看她,专心思索对敌之计。
惯用箭阵伤人的门派,不用说必然是星河派。他们的箭阵似乎越来越密,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竟似要将他二人困死在湖底。可是这样一来,那“流星雨”却越来越恢宏美丽。
原来不仅美色能杀人,美景也能杀人。
却见杭语薇从腰间掏出一个胭脂盒打开,用手指在里面搅了搅。那胭脂粉立刻将湖水染红一片,犹如一股血红色的轻雾,快速水面飘去。同时,她对着叶瀚扬做了一个“杀”的手势。便跟在那股轻雾后向上游去。
叶瀚扬立刻明白,她是要让这股被胭脂染红的水告诉敌人,他二人已经被箭射中,而且流了很多血。敌人看到湖中有他们的血,必然会停止箭阵,近前狙杀。那样的话,他二人就会有机会脱离目前这活活憋死的窘境了。他不由得暗暗佩服杭语薇的心计,也跟着她向水面浮去。
外面的敌人果然停止了箭阵,纷纷燃起了火把。原来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死也想不到,那一大团血水中会突然跃出两个活生生的人,并且一出手便是杀招。一眨眼的工夫,几个距离较近的箭手已经惨叫着倒下了。
叶瀚扬沉声道:“杀到他们中间去!”
杭语薇明白这是为了避免再次成为他们的靶子,便一提气与他一同跃入那群箭手中。
飞箭在远距离的攻击中非常有效,可是一旦贴身近搏的话,几乎连自箭壶中取箭的时间都没有。这群箭手或许是百发百中的好手,此刻却由于惊慌,一时处于下风,折损不少。
蓦然,就听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道:“叶掌门什么时候跟一夜倾城成了如此坦诚相对的朋友!”
随着这声音加入战团的,是两个一眼就能认得出来的人。
一个缺了一只耳朵,一个少了一只眼睛。
叶瀚扬朗声道:“二位就是星河派的残缺二圣么?”
杭语薇却一言不发,一剑刺向那个少了一只眼睛的人。整个场面立时乱了起来,星河派所有人像突然睡醒了一样,纷纷丢弃弓弩箭壶,抽出短刀砍杀过来。
没有招呼,没有过场,就是简单明了地要杀死敌人,这便是正派与邪派的区别。
叶瀚扬不禁皱眉。他不习惯这样的打法。他离开环碧小筑之前所接受的挑战,都是在安安静静、客客气气的氛围中进行的,这样纯江湖斗殴的场面,他实是头一次碰上。
可是他出手并不见得怎么仁慈。这只因数日来他连遭暗算,如今终于见到星河派中身份较高的人出现了,正想盘问几句,给杭语薇这么一搅合,便全都落了空,心里不免气闷。
残缺二圣与他二人对拆十数招,突然密林中响起一声呼哨,他们便倏然后撤,与那批箭手一同隐入了林中。
叶瀚扬心念转动,突然拉着杭语薇的手向北面的山峦摩陀岭奔去,杭语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任他拖着飞奔。谁知叶瀚扬到了摩陀岭,又突然掉头向西南方,顺着天溪云径,一口气跑到琅琊寺刻有“琅琊胜境”四个大字的第一道山门前才停下。这样往返迂回,所经过的上路足足有二十几里。叶瀚扬施展轻功走得飞快,简直是眨眼间便到。他还不觉得怎样,而杭语薇内力本就不济,好容易等到叶瀚扬停下来,她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
她捂着胸口,骂道:“你又不是,不是怕了他们,为什么要跑!”
叶瀚扬道:“你可听到那声呼哨了?”
杭语薇点点头,他便接着道,“那是他们的掌门知道这一次偷袭又是无望,所以诏令他们回去,着手准备下一次偷袭。我逃,只不过是不想给他找到而已。”
杭语薇道:“为什么?”
叶瀚扬无奈地道:“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了,而名花谷中必有一场恶战。”
他望着南面的山峦,道,“星河派这种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帮会,不眠不休地偷袭我的方法,就是要耗损我的精力,我岂能令他得逞。”
杭语薇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所以你要躲起来,好好休息一下,对不对?”
叶瀚扬道:“不错。”
一顿,又道,“我料星河派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来,你若是想与你的师门汇合,也该是安全的。”
杭语薇却笑道:“可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见他沉默不语,又道,“你是不是担心我趁你休息的时候暗算于你?”
叶瀚扬沉吟道:“我的确有此顾虑。”
杭语薇道:“那你可以制住我的穴道,反正我也要休息的。”
叶瀚扬道:“可是……”
杭语薇截口道:“没什么可是,走吧!”
说着牵起他的手,往琅琊寺的方向走去。
叶瀚扬皱眉道:“你要去寺里借宿么?”
杭语薇啐道:“我最讨厌跟和尚打交道了,难道我们不能偷偷溜进去么!”
叶瀚扬迟疑道:“如此……不好吧?”
杭语薇回头一笑,道:“你是不是从来没干过这么有趣的事情?”
叶瀚扬承认。他虽然游览过许多古刹,却从未想过在天黑时候偷偷溜进任何地方。
杭语薇不禁拍手笑道:“妙极妙极,箫笛剑侠和一夜倾城夜探琅琊古寺,你猜那些大小和尚若是看见我们,会不会惊掉下巴?”
叶瀚扬踌躇片刻,终于道:“不会,以你我的轻功,根本没人会发觉。”
杭语薇喜出望外:“你同意了?”
叶瀚扬颔首道:“我只是觉得,大概星河派的人也万万想不到箫笛剑侠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所以那里应该是很安全的所在。”
于是他们沿着石板路翻过韦驮殿,来到了后面的长方形庭院。庭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生池和横陈其上的明月桥。池中摇曳着婷婷的荷花;向北则是三友亭和环绕其旁的庶子泉。三友亭,是因院内有松、竹、梅岁寒三友而得名。庶子泉,则为唐时滁州刺史李幼卿所建。泉面长宽约三丈,深一丈,泉流出石罅中,清冽见底,味甘可口。
庭院里一个僧人也没有,只有明亮安详的月光。
杭语薇道:“琅琊寺怎么看起来和一般的佛寺大不一样?”
叶瀚扬道:“因为琅琊寺是个梦中寺。”
杭语薇奇道:“梦中寺?”
“不错。”
叶瀚扬道,“唐代大历年间,当朝太子的庶子李幼卿在滁州做刺史,与这里的法琛禅师联合绘制了一幅禅院图样,献给朝廷,请求在琅琊山上筑寺兴佛。谁知道代宗皇上刚好做了一个梦,梦中所游的一处无名寺院,形式制度竟与这图样毫无二致。代宗大喜之下,便下令在梦中见过的琅琊山上,建起了一座寺庙,并亲赐寺名宝应寺。但是后人多随山名,管这里叫做琅琊寺。”
杭语薇道:“你来过这里?”
叶瀚扬道:“没有。”
杭语薇道:“那你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叶瀚扬道:“那都是书本上记载的。”
他看着杭语薇,又道,“若是有兴趣,你可以去玉皇殿东路看看李幼卿诗作的石刻。锡杖栖云湿,绳床挂月圆。经行蹑霞雨,跬步隔岚烟。这两联写得不错。”
杭语薇却看着那庶子泉大喜不已,立刻跑过去掬了一捧清水饮下,又细细擦拭着手指上残留的胭脂粉末。
叶瀚扬颇觉意外,他从未见过这般大煞风景的女子,这令他觉得十分有趣。但转念一想,自己平日所接触的女子,皆是出身世家名门,她们从小所受的教育自然是脱不开琴棋书画。而杭语薇却是和毒虫一起长大的。于是他一面笑着,一面在泉旁的石刻前停下了脚步,借着月光细细打量那上面的笔法,自言自语地道:“李少温深得篆籀之宗旨,不愧青莲居士‘落笔洒篆文,崩云使人惊’之誉。”
杭语薇听得稀里糊涂,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叶瀚扬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道:“你不知这石刻是谁的手笔么?”
杭语薇撇撇嘴道:“我对寺庙和石刻都没什么兴趣。”
叶瀚扬摇头笑了笑,道:“这是唐时天下篆书第一人李阳冰的手笔。他的篆书,自秦代李斯之后,无出其右者。你居然不知道么?”
杭语薇道:“他又不是江湖中人,我为什么要知道他!”
叶瀚扬道:“青莲居士,李太白你总该知道吧?”
杭语薇道:“这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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