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止水-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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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车窗往上望,天空中星光熠熠,没有月亮的夜色一样很美。
为安一人去了小区的人工湖。久违的湖,自从在葡萄树下看到简意轩和方紫星接吻,她就再也没来过,掐指一算也快五年了。湖水依旧清澈见底,平静的湖面上漂浮着零星的树叶。盛夏已过,仍旧听到了蝉鸣声。坐在湖边的藤椅上,凉风习习,身心舒畅。
一对年轻男女自葡萄架下出来,窃窃私语地从为安身边经过。那里果然是孕育爱情的圣地,隐蔽、安静、空气好、景致好。
为安望着他们的背影感叹,年轻真好。在她这个豆腐渣的年龄,早已失去了约会恋爱的心境。浪漫男人毕竟少数,过了而立之年的人要谈婚论嫁往往是直奔主题。连这个基本的过程都可以省略,回到了我们祖辈传统的婚姻模式。为了结婚而结婚,婚姻也不再是件神圣的事。
人生已过半,什么都变得无所谓起来。找一个有点小帅、工作稳定、脾气温和的普通男人结婚。
先前看电视的方紫星和母亲早已上楼睡觉,为安连灯也懒得开,摸着黑上了楼。卧室里的颜颜还在熟睡,乌黑的短发稀疏地耷在额前,圆圆的小脸,樱桃小嘴时不时地撅起“咂吧”一下,甚是可爱。为安抓起她软呼呼的小手放在手心舍不得放开,凝视着她,在她的眉宇间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影子,未果。朱婧就那么随口一说,她竟然当真了。
为安拿出手机进洗手间给韦乐打了个电话,一个晚上没联系,她也不来个电话关心关心,就不怕她把颜颜拐到美国去,不称职。电话是通了,韦乐说她把颜颜交给方为安有什么不放心的,为安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说了颜颜过敏打点滴的事,“我真不知道她吃虾过敏,当时吓死我了,你电话又打不通,手上脸上红了一大片。”以韦乐的火爆脾气,为安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没想到韦乐只是轻描淡写,“没事,颜颜喜欢吃虾,每次吃完虾,就给她吃两片扑敏药,给她挠一挠就好了,走前忘记跟你说了。今天幸亏有你在,我一直忙到刚刚,家里的阿姨有事请假出去了。我刚刚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就打电话到你家里,你姐姐说颜颜睡着了。”
“哦,我刚刚出去一下,手机忘记带。你家宝贝还对什么过敏,赶快告诉我,免得明天我又闯祸。”
“哪里那么娇贵。为安,我今天……”
韦乐没说下去,但方为安猜到了,“你是不是想说今天在街上遇见苏槿彦和他女朋友?”
电话那端“嗯”了一声。
“我也看见了,哈哈,没什么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要是没时间,颜颜就放我这,和方瑞一起有伴,反正我也无所事事。”
情海沉浮(47)
韦乐也是聪明人,既然为安没想多说,也没多问,只是答:“明天没什么事,我过去接。”
为安深知有了孩子后,夫妻之间要想有纯粹的二人世界并不易,不敢多加打扰,道了“晚安”收了线。她把电话放在洗手台上,打开喷头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了卫生间。
房间里,穿着睡衣的方紫星捧着一杯水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前,把站在浴室门口的为安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然后笑着小声说:“幸好我是女的,否则非把你扑倒不可。你瞧瞧这前凸后翘的身材,男人看了不流鼻血才怪。”
为安一手捂着胸,一手拿起叠放在床头的睡裙,憋着笑,“如果你是个男的,见我这个模样,不扑倒就不正常了。”
方紫星将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嘴角抽了抽,“送件衣服送了这么久,我以为你把人也送给他了呢,怎么不请他上来坐坐?”
“我去便利店买了包卫生巾,这两天来月经备用着。”为安避而不答,低着头转身进了卫生间换衣服。套上睡裙,也就是一分钟的事情。方紫星依然坐在她房间,并没有走的迹象。为安坐在床边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方紫星说:“等你呗,不然早睡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安撩起催在前胸的发,“带了这小鬼一个下午,真是累死了。这些年……很辛苦吧?”两姐妹早已冰释前嫌,但这么正儿八经的单独坐下来聊天还从来没有过。在为安的心里总觉得是隔着一层。
她替方紫星不值,如果没有生下方瑞,她的人生会更顺、更好,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家庭,一样可以生儿育女,虽然方瑞人见人爱,而简意轩连鬼影都没见着。是为了纪念吗?也许爱情真的是毫无道理可寻的。
方紫星怔怔地看着书桌上的笔记本,黑色的钢琴拉丝面板那么柔顺光滑:“不,算不上辛苦,每天下班一回家,看到方瑞嘟着小嘴撒娇地叫你“妈妈”,赖着你,再苦再累也觉得值。况且有爸爸妈妈在。”方紫星抬起头,满足地笑着,“你没做过母亲,你可能不理解……”
“我明白……”为安点着头。从身上掉下一块肉的感觉她也经历过,而她所承受的却只有良心的责罚,永远无法感受方紫星心里的那份满足。也罢,路是她自己选的,何必生出那么多感慨,“你还在想着他?”
方紫星苦笑着摇头,“想他干嘛?他早已移民国外结婚生子,是他陪我一起进医院,看着我从手术室出来才放心去结婚的,他可能做梦也没想到在国内还有个他的儿子,所以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如她所说,得知她坚决要生下孩子,简意轩来找过她。不惜威逼利诱,苦口婆心地劝她去医院。方紫星也哀求过他,但男人的心已变,对于简意轩的绝情,她也无回天之力。最后跟着他去了医院,进了手术室,塞了封口费给医生,才留下方瑞。她现在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执着,“我现在过得挺好,就是让方家蒙羞了,爸爸妈妈也被我气得苍老不少,孩子跟着受苦……我很自私。”
一开始要生下孩子,其实有一部分原因是想挽回她和简意轩的感情,现在才知道用孩子要挟一个男人是最愚蠢的做法。男人的绝情是你无法想象的,不要说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是她方紫星死在简意轩面前也未必能软化他的心。执着的一直是方紫星自己。在利益和美色面前,男人经不起哪怕一点点的诱惑。
情海沉浮(48)
“给方瑞找一个爸爸吧,孩子现在还小,长大了要是问起怎么办?而且男孩子,父亲很重要。”为安深知方紫星是个要强的人。公事上,她协助父亲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比过去她刚毕业回国那时好太多。事业上不输人,生活上也一样。她从来就活得光鲜体面,现在有了孩子,更是不肯屈尊,怕委屈了孩子。听说近几年也有人对她示好,她一概保持“生人勿近”的姿态,吓走了不少男人。
“也不是没想过,总觉得没有那么合适的。你知道,我也三十多岁了,生了孩子以后身材样貌都远远不如以前,而且还带着个孩子。”
方紫星是妄自菲薄了,在三十岁的年纪里无论样貌还是身材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完全找不到生过孩子的痕迹。她不过是在替自己找借口罢了,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强求不来。为安尽量说得轻松,“照你这么说,不知有多少女人要跳江。你也别挑三拣四了,前些天听妈在唠叨隔壁王阿姨的儿子从国外回来,好像对你有意思,你去看看,差不多就行了啊,别真等四十了嫁不出去。”
“光说我,你自己呢?”方紫星转移重心,话题牵到为安头上,“我们两情况可不一样,我无所谓,好歹有个孩子。你呢,老大不小了,国外有没合适的?”
“在美国不是黑脸就是黄毛,黄脸的开口就是ABC,一问不是日本人就是韩国人,想找个说中文的,可认识的不是拖家带口就是被人定走了,我有什么办法,想凑合都不行。”
方紫星被她逗得捂着嘴笑,“妈妈不是给你安排了相亲吗?从中挑个顺眼的就行了。”
“唉,要不你替我去得了,我再找找看有没漏网之鱼。”
“有目标了?”
为安叹息着摇头,“没有。”她索性脱了鞋靠在床头,双脚交叠,用左脚拨弄着右脚的脚趾,拇指上的那块白色指甲大概已经死去了,不知以后会不会换新的。
“Kevin他……没有结婚吗?”为安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她却还在执意地等着方紫星的答案。不知为何她竟叫他Kevin。她刚刚在车里就发现了,不敢确认,怕自己当场哭出来,只得问不相关的人。
方紫星还是听见了,她回答说:“你出国不久就解除了婚约,当时闹得满城风雨的,他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停了片刻又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他好像一直一个人。”
为安“哦”了一声,低头用右手食指在左手里划着圈圈,她听见血滴在地面的声音,然后淡淡地问:“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
“当时妈妈去找过Kevin的母亲,但是被拒绝了。”方紫星呼了一口气,“爸爸妈妈舍不得把你嫁去他们家,虽然前几年金融危机时是Kevin帮我们家渡过难关。在商言商,我们也没让他吃亏,他最终没接受,也许觉得亏欠你。我和妈妈说不要管你们的事情。”
为安终于在寂静的深夜抱着颜颜流下了眼泪。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子建对他已经没有了半分感情,所以他不结婚也不会去找她。如果苏槿彦是爱她,她想象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找她。他独自一人前往大溪地,他和他的前女友和好如初,他希望她幸福,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方为安的位置。
那些突如其来的思念变得毫无意义,曾经说很爱她的男人终究还是负了她。
哀莫大于心死。
然而对苏槿彦来说,这次遇见却是人生中的一次意外,他甚至不知道她回了国。这个世界说大确实是大,说小也很小。他每年飞美国N次,不管如何忙碌都会安排出时间在旧金山逗留,有一次都走到她小区附近了,依旧没有遇见,他想他们的缘分是尽了,而今天却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店铺里不期而遇。这么一个城市,有无数的商场百货,有无数个铺面,无数的品牌,偏偏是这间……
情海沉浮(49)
他想过很多种重逢的方式,比如在旧金山或者纽约的街头,她和她的丈夫牵着一个小孩,悠闲的漫步;比如在国内的某个晚宴上她突然出现,就像在苏珊的婚礼上一样;或者方紫星结婚,她的儿子过生日等等。
手机响了,苏槿彦看了一眼就仍在了副驾驶坐上,后来想想又俯身拾起来,按了关机键。那个位置刚刚她坐过,车内还留有她的气息。
一阵烦躁莫名袭来,他有一段时间没这样了。除了最初那段难捱的日子,他一直很平静,只是偶尔想起来心会抽痛一阵,心情也会跟着烦躁一段时间,仿佛是间歇性忧郁症。不知道医学上有没这个词,但他的确是间隙性的。
车子平稳前行,前方的绿灯变红,他停住,等红灯变绿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后面喇叭声四起,才想起车子该右拐。
苏槿彦盲目地开着,没有方向。偌大的城市,他居然没有去处,多可笑。不过他一直是这样,居无定所,有时甚至住办公室。工作忙完了,不愿意回去,就叫一份外卖,解决完开始打游戏看电影,住在窄小的休息室里。窄小有窄小的好处,摆放得满满当当,每样东西都能和工作扯上关系,联想到的也自然是工作,不像空旷的公寓,装修得像个家,却寒冷得像个涵洞。
车子几乎把全城绕了个遍,最后停在公司楼下。打开手机,短信声不断,他恨不得把手机扔出窗外。终究是没有,他已经改掉了那个摔手机的毛病,因为再没有人值得他那么做。
他有时希望自己能谈一场恋爱,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里,比他小些也没有关系,不那么喜欢也不要紧,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也无所谓,结婚,平平淡淡地过,以后总会滋生出感情的。可是总是提不起那股劲,他似乎对女人无感了,对现在住酒店的朱婧也一样。
和她在小安之前就有过那么一段,后来也曾暗示过他,只是他辜负了她的美意,以普通朋友的礼仪相待,她开玩笑说他变柳下惠了。
他不是柳下惠,是对女人无感觉。
朱婧短信里问他,“手机怎么突然关了,和几个朋友在K歌,想叫你一起过来。”
苏槿彦在车内呆呆地坐了良久才拨通朱婧的电话。他去赴约了。非常无聊的场合,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他只是坐着听他们唱歌,看着朱婧和别人摇骰子,一帮男男女女吵吵闹闹。这样也好,总比一个人坐在家里好。
他喝了几杯洋酒,喝得有些急,也没有吃东西,肚子开始燃烧。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听着一对情侣对唱:“jolininthehouse,d。t。inthehouse,d。t。inthehouseeon,ourloveinthehouse,sweetsweetlove……”
很早很早的歌,早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