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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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说着突然挥出一根长鞭,一道黑影直向陈英起打去。
陈英起双腿夹马,双手架住昂永相,根本无法闪避张思真那满是恨意的一鞭,无奈之下,只有手一松,向后倒翻,离开马背。但张思真见一鞭不中,玉臂一振,又是一鞭如影随形而来。陈英起人在半空无法躲避,背上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挨了张思真一鞭。落到地上,一片白衣却被鞭梢撕上半空,飘荡而去。
那些骑兵一个个哄笑开来,其中一个粗嗓门的还叫道:“还以为多厉害,给大小姐两鞭子就打下去了……”,另一个尖嗓子接道:“我看他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大小姐那么漂亮,这个家伙看到大小姐多半就脚软手软,巴不得被小姐鞭子打死呢……”
陈英起听得脸带得色,挤眉弄眼;张思真却是面红耳赤,埋下头来。周海羡回头怒视了这些起哄的家伙,正要说话,那呆怔怔愣在马上的昂永相突然大叫了一声,猛力一拍马股,低着头已从人群中打马而去,转眼间消失在大道之外。
周海羡摇了摇头,口中轻叹,方对陈蒋颜等诸人道:“我家将军想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想延请你们过去一叙,各位可好?”
颜云放陈英起等人对望一眼,互相微一点头,颜云放转身冲周海羡道:“周军爷,请前面带路吧……”
周海羡拨转马头,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远方安静无声的密林,突然大声说道:“林里的各位好汉,是不是也有兴趣与我周某一聚啊?”。那些骑兵动作飞快,周海羡刚一开口,这些骑兵已经各自驱马,转眼间就排成了两道横列,整齐划一。前排长枪架在马头,寒光闪耀的枪尖从远方看过,竟可连成一条直线。后排的则都挂枪执弓,箭尖斜刺,引弓欲发。
陈英起吴孝巍等人一听到周海羡如此说话,顿时脸色大变;而蒋锐侠资彦亭等人则莫名其妙,相互面面相觑;倒是颜云放和孙庭先二人都似早已料到一般,脸上现出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神情。
只听密林中传来一个豪爽的声音:“果然厉害。老夫自问隐蔽的还是不错,敢问是那里露了行藏,让这位军爷看破阿?”
“是你老爷子?他怎么在这里?”,蒋锐侠立刻听出那豪爽声音正是陈英起老爹陈威所说,当即向神色紧张地陈英起问道。陈英起正要回答,颜云放插话道:“刚才殷吴两位在那斗嘴,是不是就是要传递消息啊?”
陈英起一愣,不由回身仔细看着颜云放,片刻才道:“没看出来,君弥你还真够厉害的,这你都听得出来。不错,开始殷九说要还五十八个铜板,就是说敌人有五十八个人;吴七回说让宽限两个时辰,先看清楚,就是说先别动手,看清楚是敌是友再说。这都是我千马帮中常用的暗号。你居然能猜到,真他妈厉害……”
颜云放嘿嘿一笑,道:“可不只我一个人猜到”,说着指了指后面正若有所思的孙庭先。吴孝巍在一旁嘴一撇,道:“看样子,要老爷子再重新换换切口了,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破了,没劲……”
几个人在那里瞎掰,那边周海羡却是如临大敌,在周海羡示意下,两列骑兵缓缓向密林逼近。这时,陈威本人却直接从林中单身走了出来,向周海羡拱手致意,开口道:“军爷,老夫到此无意冒犯,不过是要领回我的小儿和他的几个朋友,希望军爷可以高抬贵手,我们大家也相安无事,如何?”
“你的小儿?他们不是都是这燕回山上的猎户吗?你恐怕不是个打猎的吧?”周海羡说着,脸上泛出一道寒意,被他满面风霜的脸衬托,更显威严。
陈威立刻连连应是,道:“军爷你肯定看的清楚,那里面就我儿子穿的衣服与众不同。他也就是跟着这票穷朋友瞎闹腾,这不惹出这祸事来了,还得我这个当爹的帮他收拾。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怎么,总是我儿子,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人伤了他分毫。军爷既然说我儿子对你们有恩,那就请放了他和他的朋友,老朽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周海羡脸色越发凝重,立在马上沉默不语。权衡利弊,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周海羡心中忐忑,欲言又止。
陈威看到周海羡举棋不定,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一个小孩声音大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次到我们家里,说代表哪个什么张伯飞给我们送礼的人啊……”。大家循声望去,一个瘦弱身影跳出人群,正是蒋锐霆。
周海羡闻言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当下也不再理会陈威,挥鞭策马急跑到蒋锐霆面前。蒋锐霆吃了一吓,两手紧紧拉住大哥蒋锐侠。周海羡忙翻身下马,看着蒋氏兄弟,急切问道:“你们难道就是蒋执孝蒋老爷子的子侄?蒋老爷子呢?顾三爷呢?我家将军就是张文定张二爷啊,和他们两人正是结拜兄弟。我家将军可是想死他的两个兄弟了,要是看到你们两个晚辈,我家将军定然会给乐坏。”
一听周海羡如此问法,蒋锐侠顿时明白此人必然和自己父亲有关。父亲虽然一直是个猎人,但他高明的箭法,健壮的身体,满身的伤疤和沉默的性格,都表明他的背后有着不少的故事。可惜再也不能听到他来给自己解说了。蒋锐侠看着眼前高兴的眉飞色舞的周海羡,心中黯然;一旁的蒋锐霆更是忍受不住,哭出声来。
周海羡看的愕然,不禁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蒋锐侠抬头,口中惨然道:“家父家母,还有顾家老夫子和顾老夫人,都在三天前不幸蒙难。凶手就是这些禽兽不如的禁军。”
“又是这些禁军……将军就是伤在这些杂碎的毒箭上,至今不能痊愈;现在蒋老爷子和顾三爷又驾鹤西去,妈的,真是该死……”,说着,周海羡重重一拳,击在马背之上。那马一惊,长嘶一声,就要奋蹄而去。一旁陈英起忙一个箭步跨上拉住这马,马儿猛烈摇头,想挣脱马笼头羁绊,陈英起奋力拉住;几次三番之后,马儿方才驯服下来。
这时一旁张思真看到陈英起拉马,口中喝了一声:“放手”,鞭子已飞奔陈英起而去。陈英起向后一跳,口中调笑道:“摸一摸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对不对,妹子?”。张思真脸上一红,娇叱道:“谁是你妹子,去死……”
陈英起一边躲闪,一边道:“你老爸和蒋锐侠老爸是结拜兄弟,你就是蒋锐侠的妹子;我又是蒋锐侠的结拜兄弟,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妹子啊?嘿嘿,你这个妹子是当定了的……”
周海羡眼中闪过一道好玩的神色,拍了拍蒋锐侠的肩膀,道:“节哀顺变,我们将军必会为你做主,替你报仇的……”,蒋锐霆先接口,倔强的道:“我们的仇,我们自己报……”。周海羡笑了笑,回过头对陈威喊道:“那位仁兄,你听到没?现在我们可是和你已经成了亲戚了,你就放心吧……”
陈威把这边的对话听得清楚,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好,那就好。大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走到一起如何?”
周海羡挥手让排列成行的部下散开,方对陈威道:“在下露凡周海羡,草字沐波。能与大人结识,实我之幸啊。”
陈威大步走了上来,拉住周海羡的手,朗声道:“在下云山陈威陈辟之,忝居一个帮会之首。本是要搭救我的儿子,没想到结识你们这样的好汉子,好,实在是好”。说罢,向林子里一挥手,顿时从密林中冲出五十多人来,都手擎弯刀,头扎短巾,甚为彪悍,正是千马帮众人。
周海羡心中一惊,暗呼侥幸;若是自己率众莽撞冲入林中,和这些明显的亡命之徒对阵,恐怕是死多活少的下场。而吴孝巍则大呼着,冲了过去,在人群中左拥右抱,不亦乐乎。
陈英起看着老爹走近,当下也不敢再和张思真胡闹。张思真看到陈威走近,更是脸色巨变,忙打马离去。周海羡也不上马,牵着马在蒋锐侠兄弟面前引路,言辞交谈间更见谦卑。
大路上一群人马,分作三处。左边是五十来名黑甲骑士,手控鞍缰徐徐而行;右边则是五十多白衣大汉,提刀持弓静静向前;中间一群十来人,则不停喧哗打闹,不可开交。互相之间泾渭分明,却又隐隐自以中间人为首。
一片云彩飘过,挡在新月之边,夜色越发黑了,路反而显得更加宽阔。
聚义行天道
看着眼前站着的小伙子,那浓眉大眼,那挺拔身材,尤其是那俊朗黝黑的脸上露出的忠厚的笑容,活脱脱就是当年大哥的翻版重现;另一个虽然年纪稍小,身子瘦弱,但却眉清目秀,身子颀长,晃眼看去,则完全是大嫂的再世。张文定从病床上强撑起自己身子,看着蒋氏兄弟,又宛如回到了二十年前,三兄弟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策马纵横草原,挥刀击破强虏,那份豪情壮志,那段尘往旧事,霎那间都纷至沓来,万般念头涌上心间,反而让张文定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口中只能不停的念叨着:“好,好,好……”
张思真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侧身坐下,轻声对着张文定道:“爹,你先躺下,蒋大哥他们都已经来了,你就躺下和他们慢慢说好了”。语音十分舒缓,听在耳中万份温柔,完全和她之前那种霸道刁蛮宛若两人。
蒋锐侠蒋锐霆二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张文定床前。虽然此刻张文定脸色蜡黄,极度憔悴,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但从他身上却透出一种威严,让人感到压力重重,但又并不是让人害怕,只是让人有一种不自觉的听从他的一切吩咐的感觉,剪饰的很好的胡须和干净的仪容更增加了这种气质。
此刻张文定听从张思真的劝告,在张思真的扶持下,缓缓躺回床上,但人却侧面向外,眼光炯炯的看着蒋氏兄弟,带着明显的慈爱和亲切。蒋锐侠渐渐从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下恢复过来,陡然看到张文定亲切的目光中的关切询问,不由双腿一软,跪在张文定床前,晶莹泪滴就在眼眶中打转,但被他强自忍捺着;蒋锐霆则早一控制不住,张文定的慈祥眼光一扫,他顿时感到这就是自己的亲人,眼泪猛然簌簌而下,人已向前一扑,伏到张文定身上,口中哇哇痛哭起来。
张文定勉力从身下抽出一只手,在蒋锐霆背上抚摸着,眼光却看着跪在床前的蒋锐侠,口中道:“公义啊,告诉你二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大哥三弟从来都是与世无争,又怎么会遭此大难?不要隐瞒,全告诉二叔”。听到这么亲切的问话,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终于汩汩而下,蒋锐侠哏咽着将家破人亡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听得张文定压抑不住心中暴怒,攥掌成拳,青筋暴突,狠狠锤向床梡,擂声咚咚不息。张思真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又无法劝解,不由猛朝蒋锐侠使去颜色。无奈蒋锐侠心中悲愤,虽无文采,但却是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又哪里去注意到张思真的小动作。
一口气说完这段悲惨遭遇,蒋锐侠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突然将头在地上磕的“咚咚”山响,口中直叫道:“二叔,你一定要给侄儿做主啊……”。
张文定突然从床上坐起,端正从容,脸泛神光;蒋锐霆忙从床上跳下,和蒋锐侠跪在一处。张思真也站了起来,却不知父亲要做什么,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听张文定怔怔看着蒋锐侠,片刻方一字一顿道:“公义,我和你父蒋执孝,还有老夫子顾匣峰,我们三人,当年结义,誓共生死;又是同袍同泽,吻颈至交。他们的血仇也就是我张伯飞的血仇,我必会为你讨还这个公道……”,说到这里,突然一口鲜血,“哇”的一下喷了出来,立将床前染的红梅点点。只听张文定口中狂叫一声:“大哥,三弟……”,人已向后倒去。
蒋锐侠立刻纵身而起,伸手扶着张文定后仰的身子。触手处却摸到一份温润冰凉,抬头看却是面带焦虑的张思真也赶上扶住自己爹爹。感到蒋锐侠盯着自己,张思真翻了蒋锐侠一个白眼,口中喝道:“你快把爹爹扶好,我去给阿爹拿药去……”,说到这里,好像感觉语气不对,脸上微红,立刻转身,娉婷而去。
蒋锐侠将张文定的身子平放在床上,垫好枕头,正要回身,却感到自己袖子已被拉住。低头看去,张文定口中吐血,却不停的张合着,似有很多话要给蒋锐侠说一般。蒋锐侠劝慰道:“二叔,你先好好躺着,养好伤再说吧……”。说着将就自己的衣袖,拭去了沾染在张文定胡须胸口的鲜血。张文定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这时张思真端着一碗药急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面露焦色的周海羡,还有曾和蒋锐侠有一面之交的秦庭遇二人。张思真走到床前,轻轻叫了声“阿爹”,就微抬起张文定的头,将药碗凑到他的唇边。秦庭遇匆匆向蒋锐侠点头招呼一下,和周海羡二人也围到张文定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