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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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英起爽朗大笑,也游了过来,一把抱住颜云放,道:“好兄弟,早就听公义说你和他是好兄弟,我就一直想和你好好谈谈。现在可好,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大家同生共死,闯出一番天地来。”
颜云放拉住陈英起,感觉到他的真心实意,不由也放开心胸,大笑起来。毕竟刚才他答应张鹰还是迫于无奈,但张鹰和陈英起二人说的赤忱之语,着实让失去所有亲人的颜云放心中温暖无比,不禁眼角湿润。本来抱着他的蒋锐侠知他心意,轻拍他的后背。
四人爬上岸来,各自穿回衣服。颜云放看着如修罗地狱一样的杀场,神色一黯,对着黑子和阿龙的尸身跪下地来,口中喃喃道:“二位兄弟,我心智迷失,一时错手,误杀了二位,本应自裁以谢二位,但又身负血仇,必须留这有用之身报仇雪恨,不能追随二位于地下;但我绝不会误二位,我已答应怒翔大哥,必定为二位心中所想的大同世界浴血打拼,甘为红巾战士,已此作为二位兄弟的补偿。现在,我只能以指代身,殉于二位,待百年之后,再到地下向二位道歉”。说着,颜云放右手握住左手小指,猛力向后一折,“卡邦”一声脆响,手指从手掌上断裂下来,血液狂涌而去。颜云放眉头未皱分毫,双手捧着端下的小指,恭恭敬敬的磕下头去。
连续磕了九个头后,颜云放将小指轻放在二人尸身之旁,又恭敬的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然后回转身来,突然双掌齐出,真气流转,向着温泉旁的空地全力连续击出百掌,顿时烟尘弥漫,黄白烟雾腾空而起。待得尘埃落定,地上已是一个庞然大坑。颜云放默然走回来,将黑子和阿龙二人的尸首提上,转身轻轻放入大坑之中。双手伸出,在二人脸上轻抚,口中喃喃道:“二位兄弟,你们好生去吧,我颜君弥一定会说到做到,必为二位的梦想而战。”待手拿开,两人本来怒睁的双眼都已合上。颜云放默然退后半步,跪于地上,将四周被震开的泥石硫磺等都慢慢撒在二人身上,片刻堆出一个凸起的大大尖堆。
此刻张鹰倒是对现在敢作敢当的颜云放观感大变,见他仍然在坟前不言不语,不由踏上一步,和颜云放并肩站立,低声道:“君弥,这事你以后也不用过于内疚。他们的家人我会去好好抚慰的,你不用担心。今晚我们好好聚聚,大家结拜一场,不能没有仪式。而且今天深夜我们就要出发,恐怕以后以没有什么时间了……”,说到这里,习惯性的伸手重重拍在颜云放背上,将冷不防的颜云放打的向前一个趔趄;但颜云放浑身自发流动的充盈内力也瞬间作出反击,将张鹰的巨掌反弹开来。张鹰定睛一看,已经手上红肿不堪,不由摇头苦笑。
当下四人无言,张鹰领头,其它三人陆续跟着向营地走去。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留下点点余晖在山头盘亘,西方的天空还留下微薄的几片红云,在这落日中倘佯不去……
“终于快要到家了,累死我了……”,顾羽裳一屁股坐在路边一块满是青苔的大石头上,完全不顾忌什么淑女风范了。见到她如此模样,蒋锐侠只有朝和自己并肩而行的陈英起露出一丝苦笑,停步回走去伺候顾大小姐去了。
自从莲花岭结义以来,陈英起打发了千马帮的其它兄弟,让他们在伤愈的陈耘率领下先行回云山县城,自己则陪着蒋锐侠颜云放二人回村。张鹰则在当晚已经率千余红巾军赶下莲花岭,此刻应该已经离开了燕回山的范围。不过在临走之际,张鹰也告诉陈英起,云山县城他们这次暂时不打,全军会长途奔袭,直杀天最府。是以陈英起才能在这里悠悠然陪着蒋氏兄弟和顾羽裳、颜云放慢慢回村。
此刻见到蒋锐侠笑的无奈,陈英起不由打趣道:“我说公义啊,你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阿?我要是有个像弟妹这样的媳妇,还不天天捧在手里,含在嘴里,那还会劳动她亲自在这里抛头露面,奋力赶路阿?我说你是不是应该把弟妹背在背上下山阿?这样才显得出你的真情哦……喂,你别想打我,你就是打我,我也得这样说阿,不然怎么才能体现你的怜香惜玉之情,缱绻缠绵之心啊?”,陈英起一边躲避蒋锐侠顺手从地上捡来投掷而来的石头,一边口中犹自不肯罢休。四人结拜之时,张鹰为长,陈英起次之,蒋锐侠老三,而颜云放年纪最轻,所以这里陈英起老是不停的称呼顾羽裳为弟妹。
顾羽裳被陈英起不停的调笑搞得恼羞成怒,双腮透红;不过转念一想,又很是赞同陈英起的说法,当下对着正傻愣愣站在面前的蒋锐侠,悄眼一瞪,娇声道:“侠哥哥,我这次真的走不动了,你背我嘛……”
蒋锐侠只觉得头皮发麻,但在顾羽裳的娇嗔下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马步下蹲,做好架势。只觉一个温柔熏香的肉体跃上背来,蒋锐侠脸一红,心中一个咯噔,不待颜云放和陈英起出言相笑,已经一溜烟沿着山路向下奔去。
顾羽裳伏在蒋锐侠背上,开始还脸红心羞,不好意思,待的片刻感觉到耳边呼呼风声,比起自己一步三阙的走路来实在是舒服了太多。本来她就是一个好动的性子,此刻早不客气,大叫大嚷道:“快点快点,驾,驾,驾……”,口中不停的叱喝,显然是打算让蒋锐侠早日体会到做牛做马的感觉。
两个人一马当先冲在众人之前,四周丛生的灌木绿树都飞掠而过,让兴奋的顾羽裳不停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听在耳中,蒋锐侠感觉如三伏天吃到了冰雪,虽然很累,但却劲头十足,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前面就是最后的一道陡峭石壁,绕过它就能看到山对面的蔡家村了。顾羽裳边笑,边在蒋锐侠耳边轻轻吹气,逗弄的蒋锐侠心中慌乱。看到耳边红透的蒋锐侠窘迫之情,顾羽裳发出得意的笑声,片刻又在蒋锐侠耳边轻轻吻去,让蒋锐侠一阵意乱情迷,脚步也颠簸起来。突然身形一侧,似乎要向外倒去,把正在作弄蒋锐侠的顾羽裳吓得尖叫一声,双手紧紧勒在蒋锐侠脖子上。蒋锐侠侧头冲顾羽裳发出“嘿嘿”的得意笑声,惊惶不已的顾羽裳才知道原来是蒋锐侠故意装作要倒来作弄她,不由绷紧俏脸,小手轻轻的打在蒋锐侠肩上,甚是温柔。
蒋锐侠心中高兴,脚下大步流星。刚绕过峭壁,蒋锐侠就听到背上的顾羽裳惊叫道:“哇,好大的烟,村子里失火了吗?”。急忙抬头,映入蒋锐侠眼帘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翻滚升腾的浓烟,隔的远了,又满是烟雾,蒋锐侠虽然竭力想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但却收效甚微,只隐约看到烟雾中有人在奔跑,还有一面旗帜在烈火中飞扬。
顾羽裳立刻从蒋锐侠背上跳下,站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对岸的烟熏火燎、烈焰浓雾,两只手紧紧攥住蒋锐侠的胳臂,口中不停的道:“怎么回事?家里人都还好吗?侠哥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
这个时候颜云放陈英起还有蒋锐霆都绕过峭壁,赶了过来。一见这肆虐的火场,蒋锐霆发出一声惨叫:“爹,娘”,软倒在地。而此刻蒋锐侠突然长身振开顾羽裳的纠缠,纵身就要沿着山路飞奔而去。突然,一个白影飞快的挡在蒋锐侠的去路前,蒋锐侠定睛一看,正是表情肃然的陈英起。盛怒之下,蒋锐侠伸手就要去推开阻挡在前的陈英起,但惊慌之下,他的力气又哪里能推得动身具功夫的陈英起。气急败坏下,蒋锐侠回身就从背上卸下长弓,回手从箭壶中捞出羽箭,箭上弦,手开弓,森森的箭尖闪着摄人寒光,直逼陈英起,口中怒吼道:“你给我让开,我要回去救我爹我娘……”
陈英起还没有开腔答话,一只大手已经已经从旁边伸过,压在蒋锐侠搭箭的手上。蒋锐侠回头,看到是紧咬嘴唇,抑制心中激动的颜云放。只听颜云放缓缓沉声说道:“不要急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救火如救命啊,快让开……”,蒋锐侠听得暴跳如雷,但前有陈英起挡路,后有颜云放拦阻,他也没有办法。睚眦欲裂的蒋锐侠猛然死盯着颜云放,从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为什么你要拦住我……”
“为什么?”颜云放脸上露出悲哀无比的神情,“因为这不是失火,因为我认识那面旗帜,那旗帜,那旗帜是大夏天翔禁军的貔貅旗……”
蒋锐侠回头,烟雾中,那面猎猎飘动的貔貅旗的是如此的嚣张,如此的冷酷,挥出满天的烟焰,带出无情的血腥……
绵绵恨不息
灰烬,漫天的灰烬,纷纷扬扬,飘飘荡荡,在这大火肆虐后的火场上如幽灵般的徘徊不休。蔡家村的所有房屋都在这场大劫难中毁坏殆尽,留下的唯有几根已被烧成焦炭的木柱,冒着断续的青烟,孤独的伫立在灰烬之中,似乎在述说着不甘和痛苦。山风从这些烧得破败不堪的废墟中呼啸而过,将那些灰烬青烟带的团团乱撞,在劫后的村子上空形成一条黑色烟柱,标志着祝融曾经的来临。
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在废墟中走动着,眼带泪光,四望逡巡,片刻,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没有一具尸体,看来村子里的人都跑出去了,还好,还好,谢天谢地。”说话之人正是蒋锐侠。等到他们几人绕过山涧回到村子,熊熊大火已经燃到尽头,而那些大夏的官兵也早都消失不见了。蒋锐侠等人满怀恐惧的在劫后的村子中寻找,生怕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而现在,蒋锐侠终于可以大大的喘上一口气,毕竟到现在为止,小小三十来户的村子已经被找了个遍,没有看到一具尸体,总让人能感到心情放松了不少。
“可是这不太对劲,我听说这些禁军都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人,那里会一把火烧了村子却放走了村里人?难道他们把村民都带到其他地方去了?”,陈英起在一边悄声嘟哝着,生怕刺激了蒋氏兄弟等人。
顾羽裳脸蛋上已经沾满了黑灰,将一副俏脸搞的狼狈不堪。可此时她也没有闲心顾及这些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蒋锐侠,说话语带哭腔:“侠哥哥,我阿爹阿妈他们在那里阿?我要找他们阿”,手紧紧地拉住蒋锐侠的衣角,生怕此刻的蒋锐侠离她而去,让她失去唯一的依靠。
“当啷”,蒋锐霆从一堵倒塌的矮墙上跳下,刚一落地,就踩到了一个大的金属物件,发出巨响,将众人惊了一跳。蒋锐霆忙弯腰拾起此物,拂去灰尘一看,是一面大大的铜锣,上面还有红漆所写的一个斗大的蔡字。
顾羽裳觑了一眼,惊讶的道:“这不是村长的铜锣吗?他可是随时随地都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啊。怎么会落在这里?”
“从不离身?那这么说来一定有问题了。”颜云放随手翻看着这面铜锣,用两个指头轻轻敲了敲锣面,随着他的敲击,铜锣发出了刺耳的跄嗤声,早不复以前的响亮,显然已经毁坏。见如此,颜云放口中方道:“这锣上有了裂纹,中间还隐隐下陷,一定是重击过什么东西。看,这边还有一道亮痕,应该是刀刃在上面拖过挂擦留下的。看来你们村长多半是出事了……”
蒋锐霆和顾羽裳两人脸色都一下变成死灰,僵在原地,蒋锐侠也声音发抖,道:“啊?连村长都出事了,我们家人,我的爹娘……”,脚步踉跄,身体瑟瑟。陈英起忙一步赶上,扶住蒋锐侠,口中连连道:“不会有事不会有事,说不定他们见机得早,都躲开去了呢,我们大家再找找,再找找。”边说此话,陈英起边朝颜云放使眼色,让他不要再提这悲观话语。颜云放口中悠悠叹息,无奈之下,埋头继续翻看这破损铜锣,不再作他言语。
正在众人说话之间,一个人影,弓腰驼背,一手拄棍,一手提刀,一步三摇,跌跌撞撞的在村头出现,脚步虚浮蹒跚明显是受了重伤,口中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嚎。蒋氏兄弟和颜陈二人都持出兵器,严阵以待。渐渐的,这个人走近了,透过被风吹得稀薄的烟雾,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这个浑身血污,披头散发之人,正是村子里的小霸王,村长的小儿子,蔡亚炯。而他手中的钢刀,已经缺口,还正在往下滴着粘稠的血滴。
蒋氏兄弟发出一声惊讶叫声,忙收起弓箭,快步上前,欲伸手扶住摇摇欲倒的蔡亚炯。刚一近身,蔡亚炯发出一声狂吼,声音尖利无比,没等两兄弟来得及反应,蔡亚炯手中的滴血的大刀已经横扫过来,势大力沉;事出如此突然,两兄弟眼看是避不过去,难逃身分两截的厄运。这时,一道银光闪过,蔡亚炯手中大刀突然被绞飞上天,蒋氏兄弟定睛一看,一把弯刀还正缠绕着血刀滴溜溜的打转。正是陈英起见到事态不妙,及时掷出手中马刀方免了二人之祸。
蒋锐侠冷汗直冒,回首看蔡亚炯两眼血红,充满迷乱,显然是早已失去理智了。只见他又是大吼一声:“我要报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