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之胭脂泪-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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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像是牵线的木偶,自觉地在这场台戏里轮转。
从什么时候开始,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介入这一场翻覆轮回。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我和若即说好,要远离喧嚣,携手笑看红尘。
黑暗的恐惧攫住我,压迫得空气都变得稀薄。
我开始狂奔,一人在夜里狂奔,什么都看不见,没有方向,没有目标。
不断被绊倒,再爬起来,想象自己鲜血淋漓的样子。
整个世界只剩了黑暗和我的心跳声,粗重的呼吸迷蒙了整个天地。突然一阵眩晕,身体向前倒去,再也没有力气起来了。
若即,若即,想见他,我在这世界里认识的唯一一个人,就是他。
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更新时间2008…5…29 19:25:10 字数:0
朦胧醒转,浑身痛得叫嚣,明明被人抱着,却觉不着一点暖意,耳边只有飒飒的风声呼啸而过。
勉强睁开眼睛,见到的果然是若即。他见我醒转,似是不曾料想,轻声惊呼一声:“若离?”
旁边哈哈的笑声传来,转头看,却是巫马寐,他身边还有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人,我唯一认识的就只有他,和面无表情的深云户。
“木公子为若姑娘如此奔命,区区如何忍心能让若小姐错过这场精彩。”
我向若即身后一看,三步开外竟然就是峭壁,山气云雾蒸腾,一片迷蒙。
那些人堵了退路,面上一片得色。巫马寐更是笑容满面:“永夜乃绝毒,萼残不见宝物就不肯给解药。还望木公子以大局为重,忍痛割爱。”
若即将我轻轻放下来,待我站稳,才松了手:“既然中标,便是我的东西,阁下莫不是要夺人所爱?”
巫马寐笑得愈加灿烂:“木公子误会了,区区可是那般巧取豪夺之人?这只是目前权宜之计,待解药到手,定会将沉檀姬之物原封不动送回木公子手里。”
若即仍是冷面:“阁下这样说,若即倒是一点选择没有了?”
“木公子少年英雄,定会以大局为重,这样的选择,再好不过了。”
后面一位粗汉,涨红着脸听了半天,再也忍不住,挥锤便进来:“多说无用,人死搜身,再便当不过了!”
原本若即和巫马寐两人还僵持着,他一冲进来,马上打破局面。
巨大的锤子过来,简直要将风劈成两半,若即把我向身后一推,拔剑便接。
我向后连退两步,还没有站住,想到烟云缭绕的峭壁,都要惊出一身冷汗,却突然被一只手一拉,往前跌了一步才站稳。
抬头看,却是深云户。仍然冰冷的面孔,却毫不关心他们混战的状况。
“你昨天可是去见了灵珏宫主了?”
我心中一顿,点点头。
他叹口气,同样看着若即在人群中四面招架,巫马寐却还站在一边,没有插手。
“你不该去的。”
一愣,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
深云户脸上竟有一点点笑意:“就像木尽风今天一定会死,而你却一定没事一样。”
背上一阵阵发冷,捏紧了拳头:“若即不会死,就是要死也是我们一起。”
他退了笑意,又回了冷冰冰的面孔:“灵珏宫主要他死,便是神仙也不敢留,他要保你周全,阎王都不敢收。”
退后一步,骇然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日是你猜中的,连我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你以为他会不知道?木尽风不可留,这便是他的原话。多亏了你才这么快找到他,否则他一人要逃也不是难事。”
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向后连退几步,脑中一片空白。那人竟像用颗棋子般用我?
向他求情,知自己是僭越,便是取辱,也无甚多可说。可为什么他要若即死?为什么还要利用我?
呆愣在崖边,一直袖手旁观的巫马寐却突然侧头,纵身向我而来,作势要将我打下崖去。
若即见了,急急从人堆里脱出,纵身向我这边来。
却不想巫马寐突然转身,一掌打在若即心口上。
若即踉跄后退,跪停在崖边,弯身吐出一大摊黑血。
我见了浑身一冰,呼吸几要停了,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巫马寐一拉我的领口:“不要过去。”
一夜在森林里滚打,外衣早破烂不堪,我稍一挣扎,便撕脱开来,只剩了酒色暗红的里衣。
跪倒在若即旁边,扶起他冰凉的身子,心中止不住的一阵阵绝望。
深云户向前跨了一步,似是不可思议地问:“锁脉封毒,没有解药你也敢锁脉封毒?是成心求死么?”
不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抖抖地用袖子去擦若即嘴边留着的黑血。他转过来,清俊的脸上没了颜色,却还是一派优雅地笑着,嘴唇嗫嚅几下,却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猜他要说的话,心中一片冰凉,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手却揪紧了他的衣领:“不…不准说……不准说对不起……”
他清澈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化了一笑:“我只是想说好舍不得。”言毕,又暗咳几下,急急用袖子遮住,却还是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见这样,心里顿时空了,手却不再抖,嘴角化柔,却说不出话来。
生死一线,阴阳两隔。我与他都是少年时,何曾想过会到这番田地。山盟海誓都像是昨日,现在想起,却恍如隔世。
眼泪落下来,他却伸手拂去,面上还是柔柔的笑。
他的手抚过我的面,轻轻说:“如果今生就此,谁来陪你,我真的舍不得。来世到底要隔多久?”
巫马寐脸色一变,转腕就要捅剑进来,却被深云户手中扇子一挑,偏了方向。巫马寐一顿,竟就与他打开。
不再管他们,若即要走,我便与这世界无关联了。
鼻子一酸,忍不住地去咬下唇,眼泪模糊了整个世界。
“不管多久我都等,如果不在一个时空里,我就来找你。”心脏疼得我一阵哽咽,“你…定还是风流少年…我只要见一面……就绝不会错过……”
他面上优雅的笑漾开:“只是下次见面,我不要再那样落魄。你要风华绝代,我要权势倾天,然后为你抛开这整片山河,再山高水远……”
话未说完,他又是一阵猛咳,斑斑点点的黑血落在已经蒙尘的白衣上。
我抓住他的手,咬住唇,却止不住滚滚的泪:“要随我山高水远,笑看红尘。”
若即看我,眼中溺满了柔情,微微一笑,倾绝天下。
一双眼睛里,承得下多少的柔情和不舍。他的眼神紧紧地缠着我,将我溺毙其中,却是慢慢地涣散。
长长的睫毛终是滑下来,遮住那双闪着不甘的眸子。
这一闭,便是此生此世的诀别。所有情缘,像是那双眸子的涣散,被这山涧的风吹得灰飞湮灭。
他转头靠在我身上,却是一点一点慢慢地滑下去。
是整个世界的坍塌。
他身体慢慢转凉,冻结了一切温度。
若即冰凉的身体斜躺在我身上,我与他纤长的手指还交错着,却都是空的。
空的,世界都是空的。
山涧猎猎的风,哭嚎着盘旋,却吹不开终年的浓雾。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
巫马寐仍与深云户在打。已经与我无关了。这个世界,形同陌路。
第一次与他见面,以为他是个华服稚女,将他买回家去。
从那里开始,便是两个人一生命运的交错。
一转眼,恍如隔世。
怀里的他,侧过头去,僵硬的身体,连颈上的线条都是决绝。一道阴阳,人鬼两隔。
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还有一丝丝的温度残留,贪恋着不肯离开。
你可还记得你十六岁生日那天,许了我什么愿?
你许了我一生的不离不弃。
你硬要给我,我便要你践诺。
俯下身吻了吻他冰冷的唇,笑了下,强架着他站起来。抖抖地站在悬崖边上,抬眼看,却是巫马寐一掌过来,欲将我们打落。
一阵猛力过来,将我们打出悬崖,却没有意想中的下坠,甚至连若即在我手中的重量都消失了。
胸口的芙蓉玉一阵发烫,灼烧着我的皮肤,粉红的光团渐渐的迷糊了意识。
猛然记起那个晚上,被水汽薰得氤氲的芦苇荡,坦荡的月光照得异整。
面目如玉的白衣少年,从古琴后站起来,踏着如水月辉,慢慢地走过来,衣决飘飞间,是倾绝的风华。
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握住:“若即从此不再沾江湖之事,只陪你山高水远,笑看红尘。”
紧紧地攥住怀里的人,像是攥住整个世界的所有,一放手,便万劫不复。
若即,你的誓言有多久,可以等到我们的来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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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完
香印成灰(番外)
更新时间2008…5…29 19:36:20 字数:0
巫马寐从腰间抽出软剑,转腕就向若离刺去,银剑劈风,寒气顿生。
深云户看那那红袍艳装之人,披散着头发,专心地看着身旁的人,不知是否没有察觉,一点反应也无。
原应该是毫无亮色的相貌身段,淹没在人群中,谁都寻不出来。可为什么,那样大气的颜色穿在身上,却一点不显浮夸,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样子,还配得起那一身血红。
心中乱想,手却已经伸出去,银扇一挑,让软剑偏了方向,向旁刺了个空。
巫马寐一惊,竟愣时忘记补招。深云户冰一样的性子,什么时候竟会帮人出头?何况为了这样一个无才无貌的平常女子,竟然对他拔剑。
那人平日里总是眼高于顶的样子,任他怎样用尽心思,仍是没有什么上心的东西,即便强着拜了兄弟,却还是无所谓一般。现见着这样,不由气笑道:“贤弟如何也变得这般侠肝义胆了?”
深云户的心思却还在那红衣人身上,明明哭得一塌糊涂,却还能笑着,眼里柔得化了水,俯在木尽风耳边不知在说什么。
凭他内力,要听见绝不是什么问题,可现在与巫马寐过招,本就是一心二用,如何再能集中精神去听。
心中难得有些焦急,全化在了手中银扇上,招招式式竟都要取巫马寐命门。
巫马寐本就胜他一筹,如何会看不出。眯下眼睛,怒极反笑:“贤弟如此,倒象是全不曾听过灵珏宫主之言。”
深云户闻言一愣,手中稍顿半秒,顿时留了个空,巫马寐翻腕将他的银扇一压,纵身上前,一掌打在木尽风身上。
深云户大惊,赶紧转身看,木尽风却是无甚反应,闭目屏息,应是早去了魂魄。只是他身后的红衣人,抱着他不肯放,被那掌力波及,竟一同要跌下崖去。
巫马寐也张大着嘴,一幅吃惊表情。深云户见了,知道他必定是故意,竟一阵火起,纵身想要拉那红衣人回崖上。
不料他刚一运气,便被巫马寐从后一抱,掐住脉门,闷声提醒道:“印灰崖你也敢跳,不想活……”
巫马寐还未说完,见得怀中人难得面露惊色,顺他眼神看过去,竟然是原该坠崖的那两人,竟被粉色的光团抱着,就那样浮在空中。
女子散发,一身宽大的红色衣袍,被山风吹得飘飞,风华倾人。少年白衣,一片萧然,欲绝于世。
少女脸上泪痕未干,却是笑着看怀中少年。眼中清澈,十丈红尘全不在内,一时之间,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他们两人,从亘古伊始,至地老天荒。
深云户同巫马寐两人僵在原地,竟是一动不能动。直到天空中粉色的光团慢慢暗去,消失得再无影踪。只剩一团落日,照得山河残破如血。
听完将暮的话,皇上扶在茶盅上的手一抖,竟生生将茶盅按得粉碎。血从千万道伤口里涌出来,瞬时染红一片。
“死了?这是什么意思?”皇上的语调冰冷平静地出奇,面色却是一片惨白,血淋淋的手按在桌上,有一些抖。
将暮还是跪在地上,却一点没有抬头。他向来最懂礼数进退,此时却浑身僵着,硬声回答:“若姑娘同木尽风一同掉下崖去了。”
皇上刷得站起来,面无人色:“朕说过要护她周全,你们没有听懂么!”
若换了平日,皇上这般语气,便是他也会后脊发凉。现在,他却抬头,看着皇上还易了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若小姐见木尽风无了人气,便抱着他坠崖。”
皇上一顿,显是出乎意料。左手抓着桌角,攥得关节都一片发白。
将暮跪在地上,眼睛砸在前面,不说话也不抬头。
他亲眼见了那红衣人凭空消失在崖边,怀中还抱着木尽风。他站在侧边,看得清清楚楚,那人面上,居然挂着笑。
他曾暗中监视保护了那么久,如何能对她的一言一行不了解。
将暮静静地跪着,不肯抬头看他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