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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走过肮脏岁月-第42章

小说: 走过肮脏岁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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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称“大众校花”的北京小姐李红惊诧道:“先生,您这是……”

“只回答天上还是地下。”

“飞机当然好啊。”人称“小戏子”的北京小姐陶红快嘴道。

“我坐火车。”湖南小姐刘芬激动道。

上海小姐薛玉心不在焉道:“我嘛,少数服从多数。”

李红依然不解道:“先生,请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莫伟淡淡道:“滨海马上面临扫黄大收查,请你们暂避两月,我奉命为你们各自准备了五万块钱,如果以后另有需要会有人与你们联系。如果要去机场或者火车站我马上送,不然前面十字路口下车。快说话。”

薛玉道:“李红姐,你替我们拿个主意吧。”

陶红道:“我跟玉姐一样。”

刘芬道:“李红姐,我不跟你们走,我要回家,我去火车站。”

李红道:“那好,陶红,薛玉,我们前面十字路口下车。”

……

机场,莫伟将一张机票递给刘芬。

“刘芬小姐,快走吧,千万千万别再受骗,千万千万别再回来。”

“……”

离开机场的第一步,莫伟去“望楼”收拾了凡有可能留下自己痕迹的一切物件,然后回转“灰楼”。

莫伟传来所有手下。

“院门儿再加强两名留守,谁都不准进出。其余人员,按我要求清查各小姐房间。”

……

一小时后,莫伟命除楼医外,其于全数在他房内等候。

莫伟带着楼医去了地下室……

当莫伟与楼医正准备离开时,楼医忽然叫住了莫伟。

“先生,镪水池,您看……”

“没事儿。实际只是加了点儿棕红色素的清水而已。”

“可当时我们都……”

“生石灰入水后会冒烟 、膨胀,同时还会有‘咝咝’炸裂声。”

“哦,原来是唬弄小姐,我们还都当以为真了。”

莫伟看着楼医锁牢地下室后,两人又一同回到房内。

“……现在我再说两件事情,其一:袁孝仁与麻达明因另有所派不再回楼了;其二:滨海将马上面临大规模扫黄打黑,我奉少老板之命向大家发放两月临时遣散费,日后若愿意归来者将有专人跟大家联系;其三:交出各自的废铁手枪、工作用手机,领钱走人。我暂留一日善后。”

……

夜幕降临了。

此时,空空如野的“灰楼”陷入了四周楼群的喧嚣之中,但它却不失为曾经历过肮脏岁月的见证。

莫伟怀着异样的心情,驾着“黑老三”,乘夜色离开“灰楼”向“望楼”驶去。

在“望楼”,莫伟心怀巨大哀伤,在家人曾经歇息过的房间里,再一次清理着家人可能留下的遗物。

今天是莫伟家人神秘失踪三个月又两天的日子,莫伟在幻觉中再次感受着家人那痛裂心脾的惨叫……满心的悲哀,痛感极罪的忏悔,通过莫伟潸然而下的泪水,先是流经他那凄凉的长长脸胛成串跌落在手背上,然后砸地八瓣摔得粉身碎骨……

莫伟僵直着跪在家人曾经歇息过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莫伟原本准备再去看看张龙,但最终他取消了,原因是难以抑止的惧怕心理使其感到实在难以面对张龙。于是,莫伟走出伴他度过无数邪恶时光的“望楼”,最后一次驾着“黑老三”向机场驶去……

下  集

(27)

此时,小城的老屋早已是人尽室空。

在老屋,莫伟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耳边仍在回响着六年前赴滨海前夜,莫玉茹对他的声声嘱咐;虚听着探亲时,王兰与莫巧芸情同母女般的依偎私语;莫巧芸脆甜的笑声,和满耳四溢的《拉萨之春》;莫晓军稚嫩雅气的“婆婆妈”呼叫声……然而,这一切对莫伟来说,仿佛都成了遥远的上世纪。

小客厅正墙上那幅飘逸又不失大丈夫风范的,大气磅礴的狂草巨幅书法“剑气行”,内房寝床头顶漂亮的隶书条幅“山山得水山山秀,事事有心事事成”对联,在莫伟此刻看来,其字间行笔的点与线仿佛全变成了绞索,变成了排山倒海的巨浪狂风,变成了直刺灵魂的刀剑……

一阵来自灵魂的痉挛使莫伟禁不住浑身籁籁发颤。

莫伟将所有家人的名字写在小木板上,然后在小木板前摆上那两张长时间来不敢面对的家人照片,撮米当沙,以烟代香,权做祭奠与凭吊,带着出自灵魂的哭泣,深深伏跪于地……

莫伟在老屋窝了整整三天未出门。

三天后,自觉无颜面对光明的莫伟,趁着夜暮回到新家。

在新家,莫伟看着自己用犯尽邪恶得来的一切,悲哀与痛悔翻涌心头,莫伟割去了右脚背上那颗象征与王兰“天地缘”的黑痣。

第二天一大早,莫伟迎着薄雾,乘车再回小城。

来到小城公园山顶茶园那处久违的石桌前,眼前景物原样,依旧忠厚地等待着面前这位尘世间的朋友。

一整天的静坐静思,莫伟认真梳理了自己四十二年来的全部人生历程,并以自己所经历过的四次下跪分为四个阶段:

对道义之跪……

对真情之跪……

对孝心之跪……

对亡亲之跪……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冥冥中对莫伟说道:

你的生命将不会长久,你要去为自己的恶魂归善下跪!

莫伟怀着对王刈家人的深深罪过,向他们送去一笔似赎过又似资助生活的维生费。

为了完成人生的第五阶段,莫伟依着光明理念的支撑,他决意即使淹没在芸芸大众中,走失于茫茫荒野里,也要义无反顾地找到刘春姐妹。

川东北境内有座地跨三界(陕西、湖北、四川)的神秘莽荒大山名叫“三界山”,据说“三界山”在旧时的地域图上酷似一只巨大的卧地癞蛤蟆,故又得一“蛤蟆山”怪名。

“蛤蟆山”山势虽不见险峻,但却山山相连,峰中有峰,广罗密佈,绵延不断,鉴于温带气候,山中地域性树种以针叶林和阔叶林居多,其中也夹杂有相当数量的针阔混交林。除此以外,还有许多诸如苹果、核桃、枇杷、桃、李、杏、梨等纯野生果本木。“蛤蟆山”外围为次森带,深处为原森带,莽林深处原森林木参天而立,一棵挨着一棵,如同一支支杂乱无序又永远静止的侯队长龙,终年排列在茂密的蒿草灌木丛中;林中终日不见阳光,只要天气转阴,茫茫林海便被雾气罩着,即便盛夏也寒气逼人,幽深可怖,若在冬天,整个“蛤蟆山”则更是笼罩在一片茫苍神秘中。

“蛤蟆山”北侧山下有一个地属边城县所辖的农业小镇,它就是刘春姐妹们祖辈寄居的家乡——藠头乡。

藠头乡虽也傍山依水,山民虽也勤劳纯朴,但却只因田少土多,原来少量的优质土地因长期施用化肥,致使其土地板结后人畜肥早已不济,这便使得本就昂贵的化肥,在生活窘迫的山民眼里更加惜“肥”如金,而大多依山势而成的土地,又因以石谷型土质为最,每逢大雨后,本就依附山体而成的石谷型土地在遭到雨水冲刷后更见大量流失,故而土地逐年紧缩,可耕种面积越来越小。由于不可逆转的大自然条件,使得耕地耕者两相难,为了不让贫瘠给自己带来更大不幸,于是,藠头乡大量山民不分男女,相约外出的打工者便越来越多了。

两天前,莫伟毫不费力就找来了藠头乡,住进了乡街上一家名叫“小小客栈”的私家小旅店,并从外号人称“夫子曰”的眼镜小老头店主那里得知,藠头乡逢月双赶集。

从此,莫伟便每逢集市就在乡集主入口僻静处,悄悄探看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刘春姐妹。

第一周,无望而过。

第二周,涛声如昨。

如果说第三周莫伟也叫有所收获的话,那就是他无意从“夫子曰”手里得到了当初邵小龙所提及的《老子》一书。

记得那是一天下午,莫伟刚从小街返回旅店,正在客栈门前看书的“夫子曰”,被淘气的小孙儿将手中书本碰掉在地,莫伟随手帮其捡起。偶然中,莫伟看见了书名———《老子》。

“老先生,这本书你能卖吗?”

“夫子曰”接过莫伟递来的书,拍了拍,语气缓缓道:“夫子曰:真言不卖。但如果你真要看得上这书,就是送也行。小地方难得知音来,请坐下说。”

“夫子曰”顺手推给莫伟一张小凳。

“这年月,能读上古时期夫子书的人已经不多了,年轻人更少。我儿子在县城开了家小书店,所以敢说个送字。难得有年轻人看得上老祖宗的真宝贝。要说来我也看过一些东西,为啥要说是东西而不是文章,因为它们根本说不上是文章,充其不过几个字而已,说是东西已经不错了,只有夫子文章才是真正文章,书中自有仁、义、礼、智、信,有忠、孝、善、忍、行。小伙子,你一定读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但肯定没读过清末戊戌变法时期,资产阶级改良派代表人物康有为康夫子的《大同书》。《大同书》里说‘大同世界,天下为公,无有阶级,一切平等,人民安居乐业,科学进步,社会发展,彩虹当空,飞艇满天……’飞艇就是飞机。”

莫伟接过话道:“那倒是,现在不是飞艇满天飞,而是卫星满天飞的时代了。”

“说的是说的是。不过小伙子,我把丑话在前,倘若你只是信手翻翻而已劝你就别读它,我虽穷,但我不重钱。夫子曰‘待有暇而后读书终无读书之时’,书送好书人此乃天下常理之常礼。我管钱叫家伙,想当年,先古造家伙当中一方孔,谓之‘孔方兄’。何为‘孔方兄’?就是说,对家伙只能一孔之念,太贪就要箍死人;今人造家伙,当中无孔,意思更绝,对它不能有贪念,因为它无孔能入。家伙是个说不清的东西,跟缘分一样,玄得很,根本由不得人说今生有还是来世有,不能不求,又不能乱求,行好靠它,使坏也靠它,用好了魔变仙,使坏了仙成魔。生意场中一个钱字常让人歪心眼,仕途路上一个权字常让人坏念头,所以就有人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改成了‘心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但夫子又曰‘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没被捉的是时间不到,时间一到必被捉。家伙是味药,救人又害人。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钱不在多,温饱就行嘛。”

“夫子曰”的话无意冲了莫伟的要害,他当初正是因为贪爱“孔方兄”才误入岐途的。“夫子曰”的话使莫伟回想起了“灰楼”那位面相英俊的楼医。

“老先生,你以为医生这个职业好不好?”

“医生也是家伙,确诊救人,误诊害人。你是医生?小心哪!夫子又曰‘人心要善,心不善则难’。” “夫子曰”擦拭着老花镜,意味深长道“摘掉眼镜看世界,越看越清楚。我是不行啰。”……

这天夜里,当莫伟捧读了《老子》一书的出版说明和前言后才知道,原来这本书就是过去常听养爷爷说过那本从远古流传至今,被历朝历代广誉为哲理宏文的《道德经》书,作者不仅是道教的开创人,而且还是融思想、道德、哲学为一体的千古先贤。

莫伟在该书的下篇“德经篇”第四十二章里,读到了那句邵小龙曾经言及过的“生一生二生三生万物”的整篇经文。

该经文全文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惟孤、寡、不谷,而侯以自称也。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亦议而教人。“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学父。

丝毫读不出要领的莫伟,不得不参看经文译文:

道产生作为统一体的原始混纯之气,这统一体又分裂为阴阳这两个对立面,这两个对立面又产生新的第三者(阴阳和合),新生的第三者产生千差万别的东西(万物)。万物各自包涵阴、阳两个对立面,这阴阳两气,互相激荡,而得到统一。人们所厌恶的就是“孤”、“寡”、“不谷”,而王侯们却拿来自我称呼。所以,一切事物,有时减损它,却反而得到增加;有时增加它,反而受到减损。别人怎样教导我们的,我们也发为议论去教导别人。“强狠霸道的人决没有好下场!”我要把这个事例作为教人的总纲。

纵观该篇从“经文”到“译文”,莫伟并没读到当初邵小龙说过的所谓“吾亦道,道即吾,王道乎,神道者也。”这样的句子,惟有“强狠霸道的人决没有好下场”的句子剧烈震憾着他的灵魂,原来早在几千年前老古人就对邪恶者下了终结定义。

第二天,莫伟原本想与“夫子曰”讨教一番 ,另外也想跟“夫子曰”摆摆那句“摘掉眼镜看世界,越看越清楚”的话,然而,“夫子曰”却一大早奔丧去了。

第三天中午,“夫子曰”回来了。

于是,就在当天晚上,莫伟便与“夫子曰”有了这样一番谈话——

“说来早年我家老大也是作恶人。当年他只懂得‘为官之道’,总用权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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