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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婚迷了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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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开心了,所以非要见我,给自己找点不开心。”

“乐乐,你这样说……不觉得太没良心吗?”乐太太本来情绪就差,刚才是强忍着想和乐乐说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不过她真的不应该忘记,乐乐从来不肯对他们说哪怕一句的软话,总是句句夹针带刺,不是伤到了别人,就是再一次伤到了自己。

“乐乐,从你妈妈去世到现在,我和你爸爸多少次想你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你不愿意过来,给你钱也不要,真不知道你到底倔强什么恨什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是我们不好还是你不愿意接受。”

“良心?”乐乐抬头直视乐太太,“嗯,对,我是没有良心。可是,我再没良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看着一个才九岁的小孩站在大雨中苦苦哀求而不闻不问。”

一句话,堵住了乐太太满腹牢骚之语。

“乐乐,我妈那时刚怀了乐果。”乐悠不满乐乐,轻声替爸爸和妈妈抱不平。

乐乐不愿意理睬乐悠。

是的,当时乐太太是怀孕了,可他们不过是去医院检查,又不是要流产了或者就要生下来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乐乐那应该不妨碍她们家敞开大门让乐乐进去吧?

乐太太沉痛地看着乐乐,说:“那件事我和你爸爸做得确实有失妥当。可你不能一件事就把人判了死刑!”

“可那件事让我知道我被判了死刑啊,乐太太。”乐乐的语气异常平静。

“谁判你死刑了?难道我们随后十几年里的努力都是假的吗?”

乐太太的脸色发烫发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气愤。

这件事,说起来,乐太太自己也觉得挺过意不去,晚上甚至会梦到乐乐可怜的模样。也正因此,生下儿子乐果之后,她一反常态,主动对乐译说要对乐乐好。

乐乐闭上嘴巴,她实在是懒得和乐家人争执这种无聊的往事。

她已经有好久没去想这件事了,因为乐家人自从知道坚持也没效果之后便不再刻意寻找她。不过都两三年过去了,乐乐正要遗忘乐译的时候,他偏偏又出现了,还是在那次成易惟成立公司剪彩的时候作为嘉宾到场。

当时,乐乐还在积极调整心态,希望打破内心的恐惧,朝成为成易惟的女人的方向努力。

在看到乐译那一刹那,乐乐脸色瞬间变了。

成易惟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一个劲地怂恿乐乐和乐译父女俩多说话。

本来乐乐还想问成易惟怎么会认识乐译,后来她突然想起来,成易惟能认识她,还是托乐译先生的另一位女儿乐悠的福。

母亲去世的时候,留了一封遗书,遗书上就一行字:乐乐,是妈妈对不起你,好好活下去。

于是她努力学习,不祈求任何人的帮助,只想证明给乐译看,无论她妈妈是否在世,她都要能自己一个人好好活,并不稀罕你的那点怜悯。后来,她考上C城最好的大学,然后和乐悠不期而遇。乐悠比乐乐小一岁,其实并不是乐译的亲生女儿,她爸爸去世得早,后来就改了姓。

可能也是出于一种对乐乐为人的厌恶,擅长交际的乐悠很快拉拢了女同学和男同学,一起隔离乐乐,大家都躲着乐乐走,连同寝室的人都从来不把乐乐当成自己人。

后来,乐乐就搬回家住,反正她妈妈留给她的房子距离学校也不是很远。

乐悠兴许没想到,她的有意而为倒让成易惟看上了乐乐。因为成易惟的有意照顾乐乐,大家忽然间恍然大悟,其实乐乐这人不差劲,就是比较安静。

成易惟后来曾经对乐乐说:“乐乐,大学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坚强,活得自我,完全不在乎那些人对你的各种非议和诽谤。如果换成我,受到那么多人排挤,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马加爵……”

乐乐笑笑,其实被人排挤没什么,相对于童年的遭遇,她觉得那只是小菜一碟。

再后来,成易惟说着说着,就想吻乐乐,他试探性的轻轻吻了一下乐乐的下嘴唇。

乐乐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呆了几秒,突然站起来跑走,跑了几步便蹲下来干呕。

成易惟被她这反应弄得啼笑皆非,“乐乐,不会吧?接个吻不会怀孕,你怎么起生理反应了?”

乐乐依然蹲在那儿干呕,神情异常痛苦。

“乐乐,你真的觉得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成易惟伸手向试试乐乐的额头,却被乐乐快速躲过去。她摇摇头,“我只是不习惯。”

成易惟沉默几秒,目光温柔地看着乐乐,“乐乐,这是你的初吻吗?”

乐乐不否认也不承认。

“乐乐,你真是我遇见的所有漂亮女孩子里最纯洁的那个。”

纯洁?

乐乐后脊一阵阴凉。

从此,成易惟再也没有突然袭击乐乐,当然,上次乐乐说要分手,成易惟一时情难自禁下的冲动除外。

乐乐想,假如那天乐译没有出现,假如后来乐悠也没跑过来告诉她那件事,假如她没有突然遇到文舒宸,假如她依然在努力营造自己和成易惟的关系……

假如以上全部成立,乐乐依然不确定自己最后能不能把爱换成正常的生活。

见乐乐又在发呆,成易惟伸手握住乐乐的手。乐乐惊了一下,慌乱抽出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乐悠。成易惟轻声叹息,“乐乐啊乐乐。”

这时,甄律师十分意外地出现在这里。

乐太太走上前,“甄律师,您怎么来了?”

甄律师推推黑色边框眼镜,说:“无论乐先生手术是否成功,我都将在今晚,在各位都在的情形下,宣布乐先生的遗书。”

“遗书?”乐太太吃惊不已。她完全不知道乐译竟然瞒着她留了遗书。

乐悠也很吃惊。

倒是十七岁刚变声结束的乐果一点都不惊讶。

这时,手术中的三个字的灯暗了下来。

大家的焦点被迫转移。

遗产风云2

从里面走出来的几位医生看起来都很疲惫。手术进行了这么长时间,总该有些回报才是。然而,主刀医生却是满脸遗憾地看着乐太太,摇头说:“乐太太,我们尽力了。”

“什么?”乐太太愣了一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医生,你们一定会尽全力……”

“对不起,请您节哀。”

乐译被蒙上白布,缓缓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乐太太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昏厥过去。乐悠赶紧扶着她,紧张道:“妈!”

乐太太深吸一口气,说:“悠悠,妈……没事儿。没事儿的。人总是要死的。”她的话倒是挺开怀,只是那强忍不住的眼泪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她缓缓走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揭开白布的一角,看到紧闭双眼的乐译,失声痛哭。

这悲伤的情绪倒是真真切切。

乐悠绷着一张脸,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成易惟。而成易惟的目光则是落在甄律师身上。

这里的所有人,只有乐果注意到乐乐悄悄地转身离开。他快步追过去,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声:“姐。”

乐乐看了她一眼,说:“乐果?”一晃眼,他也长这么大了。因为他是乐太太的儿子,她没办法喜欢他,可他毕竟不是乐悠,也没伙同别人一起在暗地里欺负她,所以她也没必要讨厌这个人。

不喜欢,不讨厌。就这样。

乐果看着乐乐,很小心地问:“你不去……看一眼爸爸吗?最后一眼?”

乐乐想了好久,还是轻轻摇摇头。

“走了……”她再次迈步向前。

这时,甄律师说:“我知道我这时候出现很不合情理,但这份具备法律效应的遗书我分别复印了,乐太太,这份给您。”然后他走到乐乐跟前,“乐小姐,这份是您的。”

乐乐没接,“我不稀罕他的钱。”

她不是那种嗜钱如命的人,只求钱财够用,反正她知道乐译也不会分给她很多。最主要的,她在乐家人面前从不肯低下头颅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接受那点钱。她总是自卑,总是自我轻贱,从来都不懂得怎么样敞开心扉交朋友。也就在乐家人面前,她近乎变态地显现自己的自我尊严。

“你不要那你的事,但在法律程序上,这笔遗产还得经由你的手,然后随便你决定给谁。”甄律师用很职业的口吻说。

“乐果!你过来!”乐悠很不开心地冲乐果喊,“爸爸死了,可你看看她那副样子,有半点伤心难过吗?只怕她心里盼着咱爸死。喂——我说你别装冷艳高贵说不稀罕爸爸的钱了。”

乐太太悲恸不已,却还是看了看遗书副本上的内容。

这一看可不要紧,遗书的内容完全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她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乐译,心里好像有千万句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其实,乐译这一年来身体就一直很差,虽然昏倒时有发生,但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

她压根就没做好乐译要永远离开的准备。

而今,他突然走了。

走了也就罢了,偏偏留下这么一封遗书,那遗书的内容让乐太太几近崩溃,不仅仅是他分配个人财产的问题,还关乎乐太太颜面。

说倾尽一生或许夸张了些,但她这半生以来一直在辅佐乐译,给他创造机会,给他最初的资金,终于成就了他后半生的事业。

可遗书上……

乐太太越想越觉得委屈愤怒,那憋在胸中的半口气没提上来,昏厥过去。

乐果吓了一条,立刻丢下乐乐,赶紧走过去看看。这手术室前,一下子乱做一团。倒让一边的护士看得眼花缭乱,一个个在心底感叹:有钱人也有他们的麻烦事。

乐乐捂住胸口,也说不出自己的什么感觉,只想着快点离开。她迈步离开,越走越快,到最后,便是直接跑了起来。

成易惟担心她会出事,赶紧追过去。乐乐跑得很快,沿着路边一直跑,成易惟跟在后面,一面追一面喊乐乐的名字。两人这架势,引得路上稀少的行人频频注目。瞧乐乐在玩命儿地在跑,成易惟在玩命地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主在追贼。

成易惟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了,他真不知道,原来乐乐看起来瘦弱不堪,原来这么能跑。他简直服了乐乐了。

乐乐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直到自己精疲力竭了,才缓缓停下来,弯腰大口喘气。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口感舌燥,累得恨不得现在倒在地上休息。

可恨,她现在已经如此疲惫,脑子却丝毫没有停下转动的意思,依然在重复刚才医生说的那句话:请节哀。

她靠着路边花坛石台坐下。

总算追上来的成易惟用冰凉的饮料碰了碰她的胳膊,“口渴了吧?”

乐乐接过饮料,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下大半。

“乐乐,你还好吗?”

“哈哈,”乐乐抬头,故作开心,“我好得很!他死或者活都跟我没关系,我依然还是那个我。”

“是吗?”成易惟眼睛里露出难过,“可你哭了,乐乐。”

乐乐伸手摸脸,摸了一手的水渍。她死不承认,“我没哭,我没哭。这是汗水,刚才跑得太累了,今天天气还这么闷热。你看,我衣服全都湿透了……还有我手臂上,湿漉漉的……”

她把手臂伸给成易惟看。

成易惟不懂她的想法,只能拿出纸巾,轻轻擦拭她那双依然在不停流泪的眼睛。

乐乐一把推开他的手,倔强道:“我没哭,我才不会哭,我怎么可能哭!”

“乐乐,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不好。有时候,你得释放。你这样,真叫人心疼。”

乐乐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哽咽着问:“他真的……死了?没救活?”

“是的,乐先生病来得很突然,也很严重。去年就查出来是绝症。”

其实,她不该多问成易惟的。

乐译死了。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值得她用尽力气去恨的人,却死了。

她还没恨够。

从来只有无缘无故的爱,哪来无缘无故的恨。

她的爸爸曾经也是她心目中的大力士,是她崇拜的人,是她最爱的人。

从九岁到二十七岁,十八年,人生有几个十八年。

韶华瞬间即逝。

她都不知道这十八年里,自己除了恨乐译,到底还坚持做了哪件事。

她很清楚地记得,这场持续了十八年的恨是怎么开始的。

那是在盛夏时节,天气闷热得让人透不过去,她一个人从家里落荒而逃,跑到当时父亲的新居,也不敢唐突敲门,因为这栋房子里还有一个她见都没见过的人,所以她就这么胆怯地在门口侯着,她热得都快中暑,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凉风吹过,风里夹杂着灰尘。凉快的时间很短暂,不消一刻钟时光,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说变就变了,暗灰色的云彩压住了半边天。

然后,暴雨来临。

雨水浇在地面上,只觉得热气从地面腾腾往上冒,而头顶上空的雨水却很凉。

她无助地用手挡住头,缩手缩脚地蹲在大门口。

她觉得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接纳自己,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要乖一点,再乖一点,让爸爸的新妻子不讨厌她。

后来她终于看到他们家大门开了,缓缓驶出一辆轿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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