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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家和月圆-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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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她,爱上曹玉臻的那天起,便是这样的感觉。

当她站在皇城的街上,看到金殿御批的殿前三甲,曹玉臻穿着漂亮、抢眼的状元郎服,与其他二人游街,只一眼,她他喜欢上了他。

即便飞蛾扑火,即便他眼里没有温柔,即便江舜诚父子反对,她还是要死要活,坚持己见非嫁他不可,直闹得整个相府都不得安宁。

为了他,她愿意收敛刁蛮,与母亲、大嫂学习主持中馈,料理家务,甚至为他学习下厨,即便将自己的指甲切伤,也不管不顾。

柳飞飞道:“师姐有喜欢过人吗?”

“喜欢的感觉确实很好。可,我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世上,我相信父母哥哥,相信师妹,却不能相信男人。男人在我眼里,都是虚假的,即便他嘴上说着喜欢,心里却爱着别人,他们的爱,可以分成多份,或者说,有真爱和假爱,我是很难辩得出是真和假,是深或是浅。”

宇文琰的心顿时沉如山岳,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就似经历了太多的伤害与欺骗。

明明是如花的妙龄,却似被人骗过、伤过一般。

“师姐,是因为吴王吗?”

柳飞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吴王追寻千里,只为表白情意,可最后还娶了两位侧妃。

素妍望着她,曾有一刹的感动,却没有心动的感觉。“吴王不错,但我与他不合适,也注定没有结果。我这一生赌不起,我不会喜欢任何一个男人,即便有朝一日我和师父一样,选择做个修行的道士,我也不要去喜欢男人。

这世上的男人,又有几个能像我爹那样,又有几人能做到我哥哥们那样,终其一人,唯有一妻。患难同,富贵共,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亦不会有伤心。”

素妍褪完了裹伤口的布带,用沾了酒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宇文琰擦拭着伤口周围,看了又看,“伤口的毒已经轻浅了许多,真是奇怪,看上去应该是吃过解药的。只要再敷点外用的药,就应该无甚大碍了……”

柳飞飞问:“师姐,那琰世子呢?”

“他……”素妍微怔,脑海里掠过他相救自己时的情形,“师妹,我与他也不会有结果的。他有命定的妻子,但那人却不是我。”

宇文琰有他命定的妻子,不是她!

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左肩王府很复杂。

在素妍的记忆里,宇文琰与左肩王妃最后母子成仇,左肩王与王妃更是形同陌路,就连宇文琰与父亲也似若即若离。

瞧起来,左肩王府的人口单纯,早早出阁嫁至左肩王妃叶氏娘家的大郡主紫霞;还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小郡主青霞。

偏,就是这样的左肩王府,在天兴三年时,竟然发生了一段惨事,一度引为皇家的秘闻。

天兴三年,宇文琰将王妃关入佛堂,对外宣称病故身亡,实则素妍在庵堂里听人说过,叶王妃是被宇文琰活活给饿死的。

饿死母亲的儿子,骇人听闻,而那时,左肩王居然选择了冷漠置之。

左肩王府,并不如世人看到的那样和睦。

天下人都说,左肩王与王妃恩爱不疑,更为王妃二十多年不纳妾、不娶侧妃,只王妃一人。若真是如此,在宇文琰饿死叶王妃时,为何左肩王选择了纵之、任之和沉默。

知晓太多的她,又怎会让自己与左肩王府有半点的关联。

左肩王府是一潭水,一潭极深的幽潭,幽潭千尺,冰寒异常。

柳飞飞惊讶地低叹一声,“师姐,你怎么知道他命定的妻子是谁?”

“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素妍看了眼宇文琰浑身刺鼻的汗臭味,道:“那铜盆里有水,你用帕子沾了清水,给他擦擦身吧,他是个爱干净的,恐怕受不自己满身的汗味。”

他以为,她未曾关注过自己,没想到连他爱干净都知道。

他继续装昏,享受着她给自己擦拭上身的温柔,微凉的帕子在上身来回地擦拭着,柳飞飞一遍又一遍地递来湿帕子,甚至还重新换了半盆水。擦完之后,素妍取了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伤口周围,他能感觉到药粉的冰凉,很舒服,虽有一些刺痛,但他知道这除了是治愈伤口的痕药,更是外用的解药。

这样一下去,他的毒就算解完了。

“师姐,难不成师伯教了你观星占卜之术?”

素妍未答,难道要告诉柳飞飞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而这一世里,许我前世遇到过、认识过的人都出现了。

柳飞飞以为自己猜中了,问道:“那你说说,我命里的夫君是谁?”

素妍抬头,道:“如果你不嫁给六哥,他便是孤独一生的命。”

前世的六哥,在二十岁前,也曾相看无数的皇城官家小姐,却最终也未能觅得一份良缘。科举未中,游历过江湖,却在江家遭难时重返皇城,与家人一道被斩首于菜市。直至最后,也未能娶妻生子。

☆、214命里人

素妍又道:“你若嫁与旁人,就是给人为妾的红颜薄命,最后会被正妻陷害至死。”看着被惊呆的柳飞飞,素妍一脸凝重。

柳飞飞道:“师姐,你真的学了观星占卜。”

素妍垂下眼帘,道:“你若信我,就知道如何把握。我不会观星占卜,但有高人曾为我关心的人算过一卦。飞飞,我希望你能幸福,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你和我六哥其实挺般配的,你若真心喜欢他,就要学会勇敢地接受。”

她取了干净的布块,覆在宇文琰的伤口上,又用布带轻柔地包裹。

静默。

柳飞飞被素妍的话给吓住了,不嫁给江书麟,她便是给人为妾的命。

素妍知道前世的柳飞飞是走过怎样苦难的一生,最后于无色庵中自尽身亡。

宇文琰听到耳内,却是心潮翻滚,原来他命里注定的妻子不是素妍,怎么会不是素妍,若不是她,那又是谁?

想到素妍说的出家修行,他的心一片凌乱。

“师姐,那你呢?你命里的人是谁?”

“我命里的人……”素妍沉吟着,令柳飞飞帮忙将宇文琰平躺在榻上,二人洗了手,将用过的布带放到铜盆里,各自坐在案前,“如果最后相伴的人是个虚情假意的,我宁可不要。”

素妍回想前世,想到曹玉臻床笫缠绵时的甜言蜜语,想到他为了赶走罗思源时的叹气神伤,想到他因得不到想要的官职时的温柔体帖……那是彻头彻尾的欺骗,而她是他手里利用的棋子,他和胡香灵将她利用殆尽。

夺占她的嫁妆,夺走她的声音,夺去最后那三分可以入眼的容颜。甚至还帮着新帝一并算计、夺走了她家人的性命。

父亲虽是贪了钱财,却亦同样为朝廷做了不少的事。但她的二哥、三哥、六哥却都是尽心尽力,未伤害过旁人,对朝廷有苦劳、有功劳。

二人又说了一阵话儿,离开左肩王父子的帐篷。

柳飞飞往小帐走去,低着头,耳畔都是素妍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她不嫁给江书麟,他就得孤独一生;她嫁了旁人。便是为妾的凄惨命运。

会是真的么?

那个替她算了此卦的人是谁?

无论是谁,她知道鬼谷宫中的占卜术也是天下最好的,就连钦天监的天师亦都出自鬼谷宫门下。对外却挂了其他大道观的名头。

柳飞飞躺在榻上,带着疑惑进入梦乡。

迷雾重重中,她行走在陌生的花园里,小路两旁都是积雪,身后跟着穿绿袄的丫头:“姨娘。你慢点,小心身子,你忘了,自己还怀着身孕呢。”

她低声道:“二爷传我过去,我不能迟了,到时候他又得生气。”

丫头搀扶着她。柳飞飞进入一个陌生的,但看起来却极是熟悉的院子里,花厅上负后背对厅门站着一个锦袍男子。

她小心翼翼地唤道:“二爷。你叫婢妾……”

“贱人!”那男子猛一传身,一巴掌无情地搧击在脸颊,她重重的甩在地上。

丫头惊道:“二爷,柳姨娘还怀着孩子呢。”

“你这个贱人,你对二太太做了什么?说!”

她对这突如其来的耳光与责备一无所知。只拼命地摇头,摇头。还是摇头,委屈的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终于淌了下来。

这个男人,看起来好熟悉,真的好熟悉啊。

她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长得很好看,只是柳飞飞忆不得自己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低头想着,男人无情地厉喝:“来人,把柳姨娘关入柴房!”

“二爷,婢妾没干过,我真的没做过任何坏事,我有身孕以来,一直都呆在自己的院子……”

不容她说话,他的眼里掠过浓浓的厌恶,“快将她拖下去。”

她被两名婆子拖到了柴房,一阵下钥的声音传来,她扒在又冰又冷的地上,夜里太冷,她冻得迷迷糊糊,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携着婆子出现在柴房门口。

“贱人!恶妇!竟敢算计二太太腹中的孩子,来人,灌药!”

“二爷,不要!这也是你的孩子啊。”

她护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央求着,有了孩子,她就有一个相依的亲人,即便对于这个丈夫,她又敬又怕,可她真的渴望有个孩子。

俊美的男人顾不得她的央求,强行给她灌下了药,看她痛苦地扒在地上,冷冷地凝视着。“像你这等毒妇,我不稀罕你生的孩子!敢算计二太太的孩子,我便杀了你的孩子!来人,从现在开始,柳姨娘不再是姨娘!告诉二太太,她可以任意处治柳多鱼……”

柳多鱼,他居然叫她柳多鱼,这是她原来的名字啊!

柳飞飞沉陷在噩梦中,快速地摇头,嘴里呢喃道:“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梦里,她还在柴房,却有一个孱弱而美丽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她高昂着头,俯视着自己,狠厉地道:“臭女人!贱蹄子!敢害我的孩子,我便要你一生一世都生不出自己的孩子。”她的手里拿着根簪子,狠毒地扎在她的身上。

落在哪儿,哪儿就痛。

痛得撕心裂肺。

“你们都是死人么?给我按住她的脸,她不就是凭着这水灵的脸蛋勾引了爷么?我倒要看看,她往后拿什么勾引男人!”

痛,刻骨蚀魂的痛,那女人狠狠地扎在她的脸颊,重重地划过,一道又一道,痛得仿佛要将她的脸生生划成碎片,她在剧痛中晕死在柴房。

“不要!不要伤害我!我没有害过人,我没有……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吧……”

柳飞飞反复的梦呓,惊醒了一边的江展颜,她推壤着柳飞飞:“柳姑姑,柳姑姑……”

她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蚊帐顶,看着熟悉的人。

江展颜低声道:“柳姑姑,你刚才做梦靥了。”

梦,原来是个梦。

可是,梦里的感觉好真实。

她看到了无情的丈夫,看到了要害她的主母。

“师姐!师姐!”柳飞飞突地忆起来,她记得二更时在左肩王父子的帐篷里,素妍与她说过那些话,一定是真的,一定是的。如果她不听素妍的,就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柳飞飞跌跌撞撞地穿上绣鞋,出了小帐。飞一般往慕容氏的帐篷奔去,挑起帐帘,“扑通”一声就扑在榻上。

慕容氏吓了一跳,大喝一声:“谁?”

柳飞飞像个孩子,道:“师姐。我做噩梦了,好可怕的噩梦。”

素妍还来不及反应,习惯性地搂住了柳飞飞。

师姐妹紧紧地拥抱在一处,柳飞飞继续呢喃:“梦里,我和师姐说的一样,我给人做了小妾。那个男人给我灌毒药,那个女人用簪子划花我的脸,他们都欺负我。都冤枉我……”

那不是梦啊,那是她在前世发生的凄惨过往。

素妍更紧地搂住了她,与柳飞飞之间,有着两世相识的情缘。那时候,她多想能开口说话。也许这样,就能安排柳飞飞。不用看着她那么年轻就去了。

今生,她们结识得更早,有着师姐妹的情份。“飞飞乖,你有师姐,师姐会保护你的,没人敢欺负你,就是六哥也不敢欺负你。乖,你只是做了一个梦!”

柳飞飞惊恐地抬头,望着素妍道:“师姐,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听你的话,我会永远听你的话。”

“傻瓜,你没婆家前自然听我的,有了婆家你就得听他的,听你自己的。但是,只要你遇到了难处,可以来找师姐。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最好的姐妹。”像小时候在山上相依过日子那样,她低头亲吻着飞飞的额头,“就是做了一个梦,你不用担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今生,柳飞飞已经是她的亲人之一,她会护着真心对待自己的人,自然亦包括柳飞飞。

慕容氏看到这样的师姐妹,就忆起自己的姐妹来,那时候她也做噩梦,她也这样紧紧地抱着姐姐,一转眼,连女儿也快出阁了。“飞飞,既然来了,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柳飞飞正巴不得,忙道:“二嫂不会嫌挤吧。”

“这床够大,挤一晚没事。”

柳飞飞不敢再睡,生怕又做那个梦,太可怕了,居然有人毁她的容貌,还要下药打掉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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