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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仙缘如墨之海棠香-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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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他心中陡然一震。

那是一种锋芒的明艳,张扬着的娇媚,不知掩饰和内敛的灿烂,亦如亘古的月光。

原来,心被炙烤的滋味便是这般。

巨大的木门被守城的士兵慢慢打开,发出‘咯吱’的声音。

她缓步走了出来,在夏?面前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欢喜又伤感的将他看着。

夏?冲上前,一把抱住她,直截了当道:“你说过,我若能寻到你,你便随侍左右!”

一路奔波之下他的形容已然邋遢,然而海棠眼中什么也没剩下,只有那张绝美的容颜,映在她的眸子里。

夏?的唇轻轻触上她的……

犹如被虫蚁噬咬一般,酥麻须臾间传遍了海棠的四肢,她没有颤抖,却觉得魂魄都要离开身体了。

虽一时神识浑噩,她却也知道夏?身后站着随从。

隐隐克制住想要紧抱住他的欲望,海棠指尖银光一闪,顿时漫天花瓣飘飞,犹如下了一场花雨……

于那花幕间,她抱着夏?扶摇直上。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她只觉得身子里有个东西在急速的变大,仿佛长长的藤蔓一般,想要将怀中抱着的人和自己捆在一起。

垂目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皇宫,海棠满心雀跃,忽觉得头顶上一凉一热,却是夏?略带紧张的呼吸。抬眼之际,迎面却见到他温润的笑着,海棠无法移开视线,清清浅浅的将头埋入他怀中。

“升的这么高,心下可有害怕?”海棠的声音有些不太真切,好似响在极远极远的地方。

对于她随意腾起便是数丈的高度,夏?觉着有些心惊。

但他环视了下轻薄如烟的四周,温颜道:“手臂有些发麻,却又不舍得放开。”

“那我们便落下去吧!”

二人相拥着在空中翻转,落地时却是稳稳当当的。

夏?一抬头,只见满院的海棠绽放吐蕊,不由道:“已然是六月了,它却依然怒放着!”

“我一心一意盼你前来,海棠开后,便望到如今。”

夏?只觉她一个仙子也似乎经历过甚多的大喜大悲,早已将前尘往事看透一般,不管世俗,也不管矜持,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只是随意一句话,就情深意切的道出了心底最真正的,轻易不肯示人的潋滟风情。

又想着,或许,她这抹心事是说与他听的……

如此一来他心里没了自己,再也支撑不住,在淡淡的海棠香中,勉强的克制融化殆尽。

夏?打横将海棠抱起,快步往大殿走去。

入殿前他眼风随意瞟了瞟殿名,哦,鎏棠!

浅金色阳光穿过树的枝桠,殿外花过无声,殿内也静谧一片。

海棠动作轻柔却有力,耳畔落下的发丝扫在夏?脸上,惹得他忍不住用手拂过。喘息着缓慢下来时,吻便缠绵深重起来。

丝被滑落,露出的肌肤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她不禁颤了一颤。

随即就有温热自后背传来,却是夏?的手轻抚而下,轻轻侧过头,宽阔的冷玉榻上只他二人,仿佛即将要坠入渐深渐远的云崖间。

鼻尖蹭过夏?的脸颊,海棠瞧见他眼中神秘的色彩,似清溪潺潺、似秋月冷泻,那一刻,她只想安然睡去,睡在夏?那一片似海的柔情里。

“倦么?”夏?问,笑容显在脸上。

他连黑发都是在笑着的。

风像是醉了一般,吹进殿中,吹皱了纱幔……

远处传来两声蛙叫,娇嫩的香味散在六月的暖气里。

海棠想象着满园的花儿正是待放之时,飞快的长着,在那片潮暖的土地上,眨一下眼睛便有几片花瓣被花蕊顶了开来,微妙的战栗着,承受着那异样之物带来的撞击。

她猛然想起来了,那是面对着温暖包裹的,一种急不可耐。

见她双颊酡红如两抹飞霞,夏?屏气,笑着道:“海棠之仙女也,为玉棠之客。闻君游玉棠,愿荐枕席!”

“额,你倒是不害臊,以怀王自居了!”

“凡人之生命,无关乎活了多久,而是在于,期间有多少令人窒息的时刻!”

海棠一怔。

他心底对能否与自己长久相伴竟是这般恐慌忧虑么?

他竟是这般眷恋着自己么?

如若是,那么是否是上一世的神识,嵌在了他如今的脑中?

思及此,她眉心紧皱,双手揽住夏?的脖颈,眼中尽是融融之意。

夏?也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颈窝。

因抱的太紧,海棠有些痛楚,犹似二人以后再亦见不着一般。

越是这样,便越是想着不负春光。

冷玉榻常年寒凉,不知是冷玉的凉意缓降了内心的炙热,还是炽烈焐热了身下一方榻,夏?呼吸沉重,低唔着翻转,想寻觅他处的清凉……

于是,殿外洁白的海棠花瓣纷纷扬扬,铺撒在青砖路上,像似耐不住殿内的热烈气息,因而逃逸的远远的,不忍打扰。

……

夏?微闭着双目,像似睡着了,颇为宁和。

海棠擦去额角汗滴,轻轻坐起,刚要开始整理衣衫,就闻得夏?在问:“你要去哪?”

“你的随从可都还在宫外呢!”

“倒也是,只顾着自己了。”

夏?一个骨碌起身,牵着她的手笑道:“既然他们已经等了甚久,那不妨再等上一等!”

他飞快的套好衣衫,在殿里寻了毛笔后,问道:“可有胭脂?”

“嗯!”

细细的笔尖沾上殷红胭脂,在海棠手腕上寥寥几笔便勾勒了一朵花来。

“你额心已有花钿,便置一朵于手腕上,我瞧着也甚美!”

他道完,扔了毛笔就往殿外走去。

袅袅棠香殿里,白米盘膝而坐,一人在对弈。

见夏?随着侍女前来道明缘由后,他也不寒暄,直道:“晋国西北所受的瘴气非同寻常,那是最阴晦的蒙沙戾瘴之气,蒙沙之气氤氲芬芳,咫尺之内人皆不能相见,尤为厉害,普通的饮酒避瘴,熏药香皆是无用的。”

“夏?不远万里前来,只期盼国主大人能传授解瘴之法,救我晋国士兵与水火之中!”

白米冷哼了声,将棋子放回棋娄中,讥笑道:“丞相既然心系社稷,却为何不先寻我商讨解瘴之法,却与海棠共赴巫山去了?可见晋国士兵的安危还不足以让丞相大人心忧!”

夏?被噎的无语,面上很不好看。

他给白米又行了个礼,坦言道:“夏?自多年前偶遇仙子之后,便思慕追寻至今。国主所言非虚,此番是夏?儿女情长了!”

‘儿女情长’四个字落在白米耳中,奈乎怎地都不顺耳,却只能干巴巴的听着。

“仙子既居于玉棠国,想来国主大人定非常人。夏?自晋国带来了贵礼,不足道哉,略表诚意,乞望国主能鼎力相助!”

白米哑笑道,“玉棠国虽地处南疆一隅,然而白米却并非贪恋俗物之人。多年前,白米乃弗勖大人的外傅,对珍奇之物也见之甚多的。”

夏?一惊之下忍不住看向他,心里暗暗赞了声,面前负手而立的白米清华如谪仙,真是异常的风流气质。

带着几分不确定,他问道:“冒昧问一声,海棠仙子可是国主之妹?”

“非也!”

“那便是心仪之人?”夏?笑着肯定道。

看着他面上那颠倒众生的一笑,白米心中骤紧,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啊!

想当初二人策马前往白云观的路上,自己也是这般问八夏的。

奈何?不管是在何时,于何地,问话的人是谁,答案却皆只有一种。

奈何?不管是八夏,还是夏?,都像梗在自己喉咙深处的一口浓痰,咽不下又吐不出。

而现下,他二人也如那梗在喉中的痰一样,再也揪不开了。

第六十八章   既相逢,却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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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白米不由得恼怒的唤出声来。

他不得不承认每每看见这张脸,心底就觉得生硬,硬如磐石。

夏?也望着他,眼眸中皆是沉静,一种直觉扫过脑中,事态不妙。

“国主大人请讲!”

白米淡淡的皱眉,“倘若,解救西北瘴气的代价是,丞相大人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玉棠国半步,如此,你可愿意?”

他的语气里有意念的退让,夏?感觉出来了。

此时,天竟下起雨来,牛毛细雨间,白米的视野一派迷蒙。

仙凡殊途,倘若海棠执意与夏?共度,那她便要遭受灵力的反噬,而夏?的阳寿亦会被折去大半。

何不让海棠于此短短几十年里,伴在自己身侧?

海棠日复一日的守望着已然成为了凡人的八夏。

而他一直在守望着海棠,看多了海棠的痴狂,他心中的希意也就越发紧缩,变成了失望,到最后,竟是到了这样一个程度?

“国主何必如此为难,要知纵使追寻到最后只是得到了虚空,夏?亦不愿放手任由她离去!”

白米苦笑道:“你既然知晓结局会是虚妄,何必还要执着?”

“只为,短短数十年里,有能让夏?屏住呼吸去回想的记忆……”

“她意下如何?”

“仙子曾允诺,如若我寻到她,她便随侍左右!”

“甚好,”白米叹了声,“那么丞相大人便请回吧,十几万的性命终是敌不过你的一己之念。”

“难道不是国主大人的一己之念么?!”夏?怒了。

微风把雨丝吹成了斜条,湿润染遍了青砖铺就的整片地面。

白米立在殿门口,抬掌,一颗米白色圆珠显在掌心里,闪着银白的光晕。他心下道,够了,真的够了,我要的只是这几十年的光阴而已……

“这是幻若之珠,专以各种瘴气为食,你若是真的决定了,那我便让它瞬间成为粉末?”

夏?的心从来没有这般纠结过,明明知道这是白米的要挟,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那颗珠子成为粉末,散在雨中。

那般,便是害了数万生灵……

“且慢!”心下无限苍凉,却还是喊出了声,“夏?有生之年,绝不再踏入玉棠国半步!”

一抹笑意浮上白米的嘴角,他猛一收手便踏入了蒙蒙细雨中,不见了身影。

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六月将尽,洛城的天气越来越热。

乞渠遣使臣送上了聘礼,意思是让皇上在甘棠身上狼毒荆的毒被解尽之后便承兑诺言。

夏?仍旧无甚消息,皇上只能命礼部着手安排甘棠远嫁胡夏的各项事宜。

聘礼是一颗流光溢彩的神珠,安静的躺在使臣托着的玉盘之中。

甘棠微微一笑,明白事情已无转机。

“公主殿下,”那使臣提点道,“按胡夏风俗,收到信物后,公主殿下当回礼于我王!”

回礼?

“没错,无关乎贵重,是公主殿下心爱之物便可!”

心爱之物?甘棠有点懵,长这么大,她一直淡泊,从无何心爱之物。

如说到心爱之人,便只甘梨,还有那个尾随着她讨水喝的男子吧。

除却当日沐浴时的那一吻之外,二人皆是清白的很。

加上交往时日也不久,本也谈不上情根深重,却为何觉得分别的日子是如此的难熬?

是他先招惹了自己,而后又向皇上提议用自己去和亲的!

失望汹涌而来,她解下一只翠玉耳环,至于使臣的玉盘中,随后涩涩一笑。

另一只,却留于他吧!

时间紧迫,礼部的效率也就出奇的高。

夏?离开玉棠国的同时,和亲的嫁队也出了洛城。

护送甘棠的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关泽,这名侍卫原先是旦伊麾下的将领,因出类拔萃,被调到了大内担着护驾之责。

明眸的公主却要去和亲,在这位曾经的将领眼里,便成了天大的耻辱,唯有等待着旦伊军队缓过劲来驱逐了胡夏的侵扰,方能算雪洗干净。

他掏出一只雪白的信鸽,亲切的摸了摸鸽子的羽毛,双手一抬将它放飞了。

一路直到晋国边境,送嫁的队伍都安然无恙。

因着次日便要过月门关,过了月门关便是胡夏的地界,关泽隐有急切。

“关护卫?”甘棠撩开车帘子开口唤他。

“公主有何吩咐?”

“我瞧着你今日情绪略显急躁,不似你平日里沉稳,可是情况有异样?”

关泽肃容道,“公主放宽心,无甚异样,却是在下多了个心,这出了边界就是胡夏的疆土,胡夏王盼着你安然到达,可并非人人心里都是善念呐!”

甘棠琢磨着关泽的话,心里亦生了疑虑。

当日在太后的寿筵上,乞渠听了她一席话之后骤然离去,后来不仅迅速的送来解药,还遣人来纳亲,想来已经扳回了局势。

可乞梁王子却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对于一个坏了他称王大计的女人,他所能做的,只能是疯狂的要制她于死地吧!

看着篝火中被烧的‘噼啪’作响的树枝,又看了看腰间配着剑正检视行礼的关泽,尽管强挣着眼睛,困意却是止不住的袭上了头。

昏昏沉沉中仿佛是躺于某个强健的臂弯……

不似先前撞柱时皇上臂弯带给她的感觉,更不像是夏?。

关护卫么,他不会如此僭越!

那么会是谁?

“咦?”只不过是对着篝火发了会呆,醒来却看见一个面容和乞渠颇为相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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