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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沉默是金 (上、下部+番外)-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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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绿海无垠的大地上,在苍茫无际的原野中——呻吟、欢乐、怒吼、还有爱的絮语——一切人生所有的音响混杂在一起,成了一部激荡人心的交响曲。当这一切传到了庄严无声的海之王国,沉静的大海,冷漠的星汉,始终无动于衷人类沉重的叹息、飘扬的笑声。可娴美无双的大海的女儿啊,你那稚嫩无邪的精灵的心,为何会这样激烈地随着那七彩的生命圆舞曲旋转呢?

海的远处永远是那么深,严寒与沉寂——那深海之王睿智的缄默以亘古不变统治着这里的一切。

春之雨帝、夏之炎帝、秋之风女帝、冬之地神帝缓慢地君临四方,依次以不变的永久统治着天空、海洋与人类生存的大地,不曾听到海的女儿倾诉的不幸,她的悲伤与疲惫不堪的大海的苦难——如风中的飞扬花絮——在深海之中,那亘古无声的静穆王国,孤零零地生根,发芽……

在她的头上,在杳远的蓝天,庄严的太阳在静静地运转,忧郁的月亮在默默地照耀,无声的星星在轻轻地发光,燃烧……

冰冷的沉寂之幕升起,蔚蓝的天空终于拥抱了海的女儿。

在星空消逝之时,她——海的最小的女儿,终于在云端旋转飞舞,奏响她自己的命运之曲……唯一的遗憾是在修得如人类苦难的灵魂之前,只能和空气的女儿盘旋在高高的一样如海静穆的庄严天空看着至爱……

深深的,深深的大海中只留下一个不息追求的美丽传说。

深深地,深深地回荡,传向四海,飘到了绿色的大地上,有勤劳善良的人们居住着的大地上……美丽的人鱼公主啊,愿你的灵,你的魂,你的身,你的心与我们永在!

当欢乐的铃声敲出一串优美的紫罗兰,精灵们向人间撒去了绿色的欢乐种子……

其实,自己就像是那海的女儿,追寻着、祈求着不该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童话的结局,总是美好的。所以海的女儿追求到了灵魂。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而且,即使在童话里,海的女儿也没能得到真爱。王子最终选择的,是他那个世界的公主。而不是异类。

同他和她的情形,一模一样。

王子曾对海的女儿说:若那公主没有你这样漂亮,我就娶你。

他也曾说:我会求皇阿玛册了你做侧福晋。

不过,王子最后,还是娶了公主,因为公主比海的女儿更美。

所以,他最后,还是娶了年心兰,因为年心兰也是极美极美的。

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两人手拉着手,在船上寻找着海的女儿的踪迹。

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故事的最后,会不会是:他拉着年心兰的手,来看看自己的埋骨之地呢?

她猛地甩了甩头,赶走这样的思绪。对,不想看到,她虽不是黄蓉,他也不是郭靖,两人根本不像郭黄那般对等。但是,她却依然执念:我,就是和蓉儿一样小气。

因此,要偷偷地躲了去死。他找不见,就不会带着年心兰来。而她也不用看这等伤人心的情景。

而且,这里很好。

将来,他薨殁了之后,也会葬在皇陵。也许,自己的魂魄,还能在这一边的山头,遥遥地隔林相望。

真的,很好。

足够了。

同衾共穴,那是奢望,永远不可能的。

能死在他身边,远远相望,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已经,赔了整整十年给他啦,再不欠他什么。

眼下,连这一世的肉身、下一世的魂魄,都一并给了他。所以,再下世,下下世,却是要由自己做主了。但愿,佛祖保佑,再下世,下下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到他!

初识城南林径东,清箫一曲醉莲容。茅檐雨骤羞相避,夜长书频几更钟。

音杳杳,恨匆匆,月盟枕泪转头空。愿为南北分飞雁,来世今生不再逢。

注1

第99章 悠悠生死别经年

楚笑寒将身上原本穿着的薄薄秋季青色德胜褂男装行服脱掉,换上那白色围裳,穿上淡蓝的高腰留仙襦裙,再罩上外头的半透明白色真丝绉纱上有盘金绣折枝兰花纹、对襟曲裾广袖上襦。

站在歪桃峰顶断崖口,沐浴着阵阵傍晚的清风,身上的袖带飘荡不已,裙裾迎着山风哗哗翻动,似风中水波泛起阵阵涟漪。

若是没有吃五石散,定然觉得这入夜的寒风开始渐渐难耐,有些冰冷刺骨起来了吧?

她原本换下的行服里怀所系着的荷包内还放着一些粉黛。这些粉白黛黑,原是从胤祥的府里带出来的,只是没有镜子,如何能上得好妆呢?

楚笑寒想了许久,还是只在面上敷了一点官粉,也就罢了。随手将那装着官粉的盒子和螺子黛黑眉石丢入了崖下。

眼瞧着天际晚霞的霓裳光艳渐渐暗淡下去,很快,黑夜就会降临吧?她将手伸过去褡裢内,摸出自己在汤泉村购买的烈酒酒囊,拎在手里,而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微笑着往崖边走去。

唉,爸爸,你回二十一世纪了吗?

嗯,胤禛,你此刻是不是陪在年心兰的身边呢?

她在风中轻轻地笑着,笑自己,在最后的最后,脑中竟然还是只有他,只有这两个人……

又一阵风飘过来,她取下了青色缎平金银缀绣如意的瓜皮便帽,丢下谷底,复又单手解开了发髻,让一头青丝全部垂落下来。

风向颇乱之际,有一些发丝儿飘到面前来,几缕纤纤微拂在眉目之间。这一刻,她知自己,便是不敷粉黛,亦是笑如春花,美胜天仙。

身上的圆领广襟敞开,寒风阵阵灌入前胸锁骨处,但却丝毫不觉得冷。似云英飞散的曲裾留仙裙在悬崖口的大风中飘逸着。定然一如当年,袖带飘荡如清冷扬寒露,裙裾翻动似风中漾涟漪。

轻轻甩脱了鞋子,露出一对光裸的玉足,缓缓向前走去,终于踏在了悬崖断壁口上,半个足跟摇摇摆摆地空悬在高处,只是脚尖踩在山崖边。看她身子晃晃悠悠,神色恍恍惚惚,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下去。

悠悠芄野,日之夕矣。

于山之巅,云雾渺渺。

飘渺其子,巧笑倩兮。

逆山求之,宛若梦羽。

悠悠芄野,日之白矣。

于山之巅,湿气袅袅。

飘渺其子,美目盼兮。

逆山求之,宛若雾英。

楚笑寒咯咯地笑了起来,抬起手将那冰凉的劣酒灌入腹中。

五石散对酒非常挑剔,喝下冰冷的劣酒,必死无疑吧。万一跳崖没死成,半死不活地摔断了腿掉落半崖,那可太悲惨了,所以,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果然是跟了他久了,行事谨慎周全,都像了他去了……

看着层峦叠嶂间,暮色云层翻卷,景致雄壮之极,忍不住对着对面的山峦大喊起来:“愿为南北分飞雁,来世今生不再逢。”

谷中传来回声,似大山回应,久久不息,回荡着“不再逢……不再逢……不再逢……”几个字。听到这样的声音,楚笑寒忽觉着好笑起来,又是弯腰脆生生地吃吃笑了起来,复又起身仰天大笑,笑声清亮,直穿云霄,透过山间,又传出阵阵大笑回声,重重转折反复……

正笑着,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大声叫唤:“你,给我站住!不许过去了!”

谁?

楚笑寒顷刻间只觉心肺周身一阵巨颤,她慢慢地回转半个身子,扭头看身后。身后,数十丈开外,一个万分相熟、合眼便能寸寸尽可瞧见的天青色身影正奔过来。

他,竟是,来了?

真奇怪啊……

他不用陪年心兰吗?

就算会有追来的人,但那来的人,不也应该是十三爷吗?怎会是他呢?

直奔过来的胤禛大声吼道:“你快给我回来!”

这声音甚是严厉,而且怒气磅礴,如同无名之火在他身上隐隐散出无边热气,令得楚笑寒惊了一惊,登时摇晃了几下身子,几乎如同堪堪就要跌落崖下一般。

已然冲至三五丈外的胤禛见状,立时收口,亦再不敢再明显地大步往前,生怕刺激了她便会令她翻身落下崖底去。

楚笑寒定了定神,站定了身子,复又歪着头看了他一阵子,笑吟吟地说道:“真……是四爷……,我还道是我看错了呢……”

她用力地想着,回想着,当年,良主子她,是怎样对着太子爷瞧的呢?

啊,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

楚笑寒轻轻地垂下头,微微地叹一口气,整个脸庞都写满了愁情;却又倏忽略略抬头,拿着眼皮儿一挑,用眼角余光扫到眼前那人,脸容立刻如明灯乍亮般光彩起来,眼中充满粲然的生气笑颜;只是转眼间,那满是期待、快乐、满足的笑容立刻隐去,代之以悲哀、绝望和无奈的神色。

只是这样还不够,还要在嘴唇和眉梢写满了深情,浓浓的深情,像要尽一生一世的能力将眼前的一切淹没一般,最后微微地、似乎走到人生尽头的绝路之笑溢满颊边,用口形唇状无声地说出:“我只喜欢你,一辈子……”

而后,再挑着眼丝儿媚然地瞧向他,满含情意,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如初见。初见在四爷府的抄手游廊下,满是夏日甜香的空气中,他慢慢地走来……

她定定地看他,笑着,含足情意。

胤禛呆住。

两人在峰顶,隔了数丈,似是被凝固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良久,天色渐暗。

她突然松手,手中的酒囊啪嗒掉落,跌在崖边,复又滚落了山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擦草磨树的声音。

这个声音,似乎惊醒了呆怔中默然沉思的她,猛地抬起了头,看了看天色,而后复又转首看他,只是看了那么一眼,最后一眼,她便决然地纵身一跃,跳下崖去。

胤禛猝然间不及防,一时大惊失色,急急不顾只大跨步奔上前,使足了全力横身俯向前方扑上,同时伸出了胳膊出掌向她跌落的方向抓去。

蓦然间,这手掌大力撩拨抓取间,竟然触及滑柔腻软的衣衫,他心中大喜,狠狠施力捉住上提。

怎料,却听得撕拉一声,那留仙裙的袍衫竟然极为容易地脆生生裂将开来,简直比那白纸还要易于撕开……来不及思考,已然绝望地感到手下重量瞬间脱离掌握,早已坠落……

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过这衣服数次,记得质料绝对不差……

猛地在脑中省起,去岁后头数月,喜圆同傅鼐闲聊谈天之时纳闷的神色,同时她且歪头托腮皱眉说着:“格格啊,日日都洗那曲裾留仙汉服,天天洗,又天天晒,又不让奴婢们帮手,洗着洗着,晒着晒着,便抚着衣衫傻笑,又怔怔流泪……”

当时,浑不在意,以为她只是缅怀旧日温情,哪里知道,哪里知道……她竟……早早算计好……

是的,早在当日,她乖顺润泽地同自己说:“嗯,说的也是,以后再不说这些混账话。一定好好将养着,也不再闹弘历就是。”

那时,她已然萌生死志,同时着手部署。

她说:“四爷,听你这样说,我很是喜欢。不知为何,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心里极是轻快,似是卸了大石头一般。”

她说:“回去,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我爸……阿玛送我回去必须得使用茅山禁咒,此乃是逆天而行、自取败亡的祸事,我不想他落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一个,我也不想以后再见不着四爷。”

——回去,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些。

——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爷,……找到格格了吗?”

傅鼐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见胤禛愣在崖边,便又急急走了几步靠过来,问道。只是他这一问出口后,就瞧见自家主子手中的那一片破损衣袂的残纱,又见悬崖边草堆压痕明显,甚至有段草残根迹象,顿觉不妙,悚然住口。

楚笑寒听得耳边风声飒飒,眼前却是一片漆黑,明明天色尚未全黑啊……啊,定是五石散混吃冷酒的药性发作了。周身不时袭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似是滚落山崖撞到坚硬石块,这痛楚遍及全身,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后一个瞬间,巨大的犹如怪兽般的梦魇张牙舞爪地冲着她走来,覆盖一切,瞬间,神魂不知,万事不觉,再无官感。

很久很久,久得像是过了几百年……

似乎在阴森漆黑,没有空气的坟墓中呆了足足的三百年一般。

又像是在梦魇中了,一位黑甲男子,走近来,逐渐走近来,看不清他的面目,只隐隐约约,似近又似远般地说着,公主啊,你还记得三百年前的事吗?

不自觉地回答说:三百年,太久了,不记得了……

他沉默,又问:那再往前六百年呢?一千两百年呢?两千四百年呢?

嗯,哪里会记得那么那么那么那么久远的事呢?着实对不住啊,真是统统,都不记得了。还有,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公主……

他听完后,默然半晌,看去十分悲哀地转身,慢慢地拖动着脚步,缓缓离去,隐没在黑暗中……

心中忽然一阵悲痛欲绝样的思绪涌上来,瞬间泛滥到了全身,直接没顶,想要伸手阻止他,已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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