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等三年-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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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只是不知道弘历在这样的影响下,会不会影响他的帝王之路。但我总是忍不住自私地地去想,帝王又如何,他们就活该不能有个肆意的人生吗?更何况是在他还没有成为帝王的时候。
可是在同样的言传身教下成长起来的两个孩子,却又截然不同,虽然都是同样的淡然无争,但是弘历天生好学,学业上从无倦怠,并非为了什么目标,只是出于喜好。而弘昼却贪玩、好动,偷懒的事从不含糊,课业的事却丝毫也不上心。胤禛不喜他的顽劣,时常教训,我每每都会护在他的前边。胤禛无奈,却也只得由我,问我缘由却被我一句话便堵了回去:“你若日后做了帝王,难道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跟你们兄弟一样,各个出类拔萃,到时争个头破血流?”胤禛的神色瞬间柔软,只轻轻说:“随你。”
年纪差不多大的弘历和弘昼,弘历得到了康熙的宠爱,弘昼却没有,我一直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心里阴影,事实证明我多虑了,或许是他天性如此,又或许是我教育的太好,弘昼仿佛对康熙爷没有重视他,不会抓着他问功课十分满意,每次看弘历被康熙传去,脸上反倒露出一种同情的样子,眼睛里似乎在说着:“他真倒霉。”
弘历是我聪颖、懂事的弘晖,弘昼是我调皮、天真的弘晖,他们合在一起是我曾经对弘晖童年的全部愿望,看着这俩孩子,我心里是全然的满足。
康熙爷似乎对弘历愈发的上心,那种溢于言表的宠爱与欣赏表露无遗,我有时候真的疑心,康熙爷纠结那么久都选不好让哪个儿子继承大统,却在最后的时刻里选择了胤禛,真的会和后世的传言说的那样,因为他提前选定了弘历,所以最后才确定了胤禛。
他与我说的话里,似乎也时常透露出这样的意思,一是感慨胤禛如今也是年过不惑之人,一是感慨自己的孙子辈里居然有弘历这样像他的皇嗣。结局似乎已经很明显,康熙若是还曾经犹豫过是否要把皇位传给自己这个年逾不惑的儿子,如今,因为这个儿子的子嗣中有如此出色之人,即使到时候再面临年号更迭,也不会有太大的乱子,而放心下来。
我听见结局的脚步一点点,近了,近了。
五十九年十月,十四回朝,愈发的成熟、英挺,当年那还有些目空一切的骄傲,如今几年的战场历练之后,也尽数敛去。我不再能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他对皇位是否还是像曾经那样志在必得。他讲西北的战事,讲一路的趣闻,侃侃而谈,淡定自若,再不见那个毛躁小子的丝毫痕迹,只是临去前,忽然神色温柔地问我:“四嫂的胃病还时常犯吗?”我说好多了。他犹豫片刻又问:“那其他的也好多了?”我告诉他一切都好。那转瞬即逝的温情里,终于又我看到了曾经的小十四。
六十年,康熙爷御极六十年,遣胤禛与他的十二弟和三哥的儿子世子弘晟一起去祭灵。回朝后,大臣察言观色重提建储之事,提议之人却再次被治罪,悉数发往军前效力。康熙爷或者仍在考察,或者不想此时生任何异变,对立储之事仍是密而不发。
但我与胤禛基本上已经心中有数,康熙爷或者在朝堂上依旧高深莫测,在我们面前已经毫无掩饰,我猜他与胤禛之间甚至有过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而胤禛业已答应他,日后会立弘历做储君。因为康熙六十一年才开始,康熙爷再到圆明园的时候带走了弘历,说要自己在宫中养育。
走之前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芸丫头,朕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要让朕失望。”
我隐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又不太明了,却也只能恭敬回到:“儿臣遵旨。”
那是我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知道这千古一帝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竟是诀别,我似乎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想在他临终前告诉他,后人对他的赞颂,想只像个女儿那样说几句父女间的体己话,但我知道,一切如果重来,我也只会在他离去后,再多凝视一会儿那个苍劲、坚忍的背影。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帝驾崩于畅春园。
京城迅速封锁,各王爷贝勒府重兵把守,胤禛一夜未归。府里人人惊惶不安,连一向稳重、淡然的钮钴禄的眼底也有一丝不明所以的惶恐。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重兵把守在王府门前的那一刻,年氏便昏厥在地,此时她已再次有了身孕,我忙着安抚所有的女人,却苦于不能宣太医,只得央了守在门外的人去找了大夫,吃了安胎的药,让人伺候年氏休息。
整晚,每个院子的烛光都没有熄灭,对于所有府里的人们,或者该说是京城里所有的王亲贵胄,这都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对我也是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他们揣测、分析,不安、惶恐,而我却是期待中透着几分疲惫罢了。
整个雍亲王府和我同样镇定的大约只有戴铎,十一月的夜已经丝丝寒冷,他恭恭敬敬地对从年氏院子里出来的我说“恭喜。”心照不宣,此时我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必要,只是淡淡回他:“同喜。”
月下,他面色平静,目光深邃,静静微笑着说:“要和福晋告别了,谢谢在府里叨扰这些年,福晋的照顾。”
“要走了吗?”
“是该走了,王爷该是希望我离去的。”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的胤禛该不会是这样的人,我挑眉看他,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豫或是不甘的神色,只是平淡接口:“福晋未必不如在下更了解王爷,只是福晋不如在下了解这朝堂之事。”
是了,穷其一生,我也不懂政治,那么戴铎说的,该就是胤禛想的了。
我们相视一笑,都不再言语,或者对于戴铎来说,倾其一生才华,可以辅佐自己的主子登上九五之尊就是他的全部事业和梦想,至于是否位极人臣反倒不那么重要,此时安慰或劝抚的话便都不再有必要。默了会儿也只是说:“先生走时,若有机会,我与王爷定设宴相送。”
戴铎微笑转身,我在心中默默地和他告别,也和刚刚结束的时代告别,辉煌的康熙王朝结束了。
第二日,宫里来人接我进宫,胤禛继位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出,每一张经历了一晚焦虑的憔悴的脸上,此时都现出喜色,有的尚能按捺,有的溢于言表,我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再次深深地环视了一圈雍亲王府中的一切。
心中默默念着,永别了,胤禛与颜儿的家,永别了,雍亲王府。
马车缓缓驶向紫禁城。
'正文 番外中年胤禛篇'
太子被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些年来,皇阿玛对他已经愈发的不满,只是需要一次积蓄的爆发和一个合适的理由而已。但是在太子这件事情里,我从来没想过要去做什么,静观其变就好,我虽然有要得到天下的野心,却也希望这一切完全是因为我自己的努力,而不是踏着其他人的失败而上。
十三也曾问过我,是否要做些什么坐实太子的失宠,老大、老三、老八他们私底下都做过手脚。我笑,那我岂不是更什么都不用做,已经有那么多人在为倒太子而努力,我倒成了个坐收渔翁之人,既成全了我的原则,又能等到同样的结果。
但是,十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卷入到废太子的事情中,我们兄弟间都曾经推心置腹地谈过,戴先生也曾殷殷劝慰,闲事莫理、勤勉当差,做足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戏码才能意图大事。我虽出言驳斥,严明自己并无此心,也不过是不想落旁人以口实罢了,先生与十三知我甚笃,必能明白其中之意,但是闲事莫理该是我和十三之间的共识之事,那么此次太子被废,为什么十三会被圈禁,实在让我摸不到头脑。
以我对十三的了解,他一向也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我们对此还曾经有过计较,十三不会不顾我们之间的共识,而私自做主什么事。与先生们商议良久,结论大约也只是十三为太子求情,所以牵涉其中。
心中暗叹,十三这人若说有什么毛病,那就是太过重情重义,这些年来,我们与太子一向一同办差,这兄弟间的情意确实无法漠视,只是不知道十三如今还会如此冲动行事,既然已知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说情与否根本无济于事,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可心里却悸动于十三这性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对自己并无益处却还要去做。我这个弟弟,果然是兄弟们之中,最值得托付交往之人,我没看错他,颜儿也没看错他。所以,我必须要帮他,必须要救他,不为什么所谓的大事,只是为了这个至纯至性的兄弟,做些哥哥该做的事,为了让他也感觉出些手足间的情意。
对于十三的事情,我十分忧虑,不知道以皇阿玛对他的宠爱,这次迁怒会持续多久,又会不会影响到他日后的前途。从庄子里回府的路上,我猛然想起,颜儿这些时日的忧虑,她,似乎一早就知道要有事情发生,又一早就知道十三会被牵涉其中。若说当初颜儿一早便知道我对天下的野心,我只道是她知我甚深,能看出太子的失宠,也只是她心思剔透,洞若观火,那么十三呢,十三之事,她又是如何预见?
想起十三当日临走前和上次秋狄之时,颜儿似乎就是异常紧张,尤其是还特意问起老十八是否同去,这个我们从无交往的稚龄的弟弟,颜儿压根也不曾提及和在意过,怎么又会突然说起,而皇阿玛此次废太子,偏还就是起于老十八的早殇,就算是老十三的事颜儿是关心则乱,那么老十八的事,颜儿到底事先又怎么会得知,偏偏在这个当口要打听十八是否随行,这不该仅仅是用聪明、练达抑或是深谋远虑之类的原因可以解释的了。
(文)颜儿,那个豆蔻之年我便认识的女孩儿,那个及笄之日未到就嫁与我的女人,那个用全身心爱我,懂我的女子。我以为自己一向懂她,可是此刻颜儿在我心底好像生出了几许陌生,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我知道我的颜儿一向与众不同,我也深深以之为傲,但,她怎么能一再地洞悉所有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居然可以有预知未来的力量吗?我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但,颜儿难道真的通晓某种我不知道的所谓巫术?
(人)再见到颜儿,却是她在书房又在浑然忘我地写着什么,一如当年她刚嫁给我时那般,似乎不是为了书写,只是一种发泄和寻求平静的法子。她瘦小的身影,在油灯下显得分外的孤寂和落寞,心一刹那变的那么的无助,我始终想要给颜儿最好的一切,想让她一世无忧无虑,为何到头来,她的烦恼和伤心却好像全是我带给她的,我知道她在为十三的事烦恼,为我的事操心,我竟然不仅仅是背弃与她之间曾经的诺言,甚至连做一个丈夫最起码的责任都没尽到,还让她为我们的事情牵挂。
(书)戴铎轻轻出声,我才恍然想起来,书房里还有旁人,而对于十三的事,虽说反复研究之后觉得不会有大碍,却也至今还没有什么好的法子。颜儿神色倦怠,看到我们便要告退出去,我拉住她说,刚好要说十三弟的事,她也是担心了一天,不如一起听听,颜儿的眼里重新又现出那抹忧心和不安。
(屋)我知道,十三临去前颜儿拉着他絮叨许久,我也不过以为颜儿又同平常一样,关心十三的身体,怕他会在狩猎的时候不小心伤到自己,却不想颜儿居然是嘱咐十三,若是太子有事,定要全力站在太子一边。
颜儿果然是知道这废太子之事偏偏就是这次发生,只是颜儿又为何定要十三参与其中呢?她越来越像个迷一般,让我读不懂。
戴铎事后却赞颜儿见识不凡,此事这么做这时看来也许是对十三不好,长远看来却是一桩好事。
我不愿再去仔细思考颜儿的古怪,毕竟无论如何,颜儿说什么做什么,对我,对十三的一片真心,都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我依着戴铎所说在皇阿玛面前做足了兄弟情深的戏码,皇阿玛怒而离去,并不让我害怕,这一切本在我意料之中。今天盛怒中,他为此恼我有多深,等这一切过去,他便会对我的信任有多深。不是我有意要算计于皇阿玛,只是,我与他除了父子还是君臣,在他面前行差踏错半步都可能会万劫不复,所以只能揣度好他的心思,再依着他的喜恶行事。
皇阿玛内心深处也是个对兄弟情义看的极重的人,当年裕宪亲王离世,皇阿玛便是悲恸不已,罢朝数日。如今只要不牵扯朝堂政事,不牵扯夺储野心,单单是为十三与太子说几句好话,只会让皇阿玛心中对我更加认同,戴铎不说,这其中的事,我倒是也能想得明白,只是这当口,心神有些混乱。虽知道十三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他被囚一日,我的心里便不安一日,而颜儿更是会揪心一日,所以唯有竭尽所能,力劝皇阿玛原谅十三,这一求,虽戴铎言是要做足戏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