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缱绻-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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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拂了阿容被树枝拽住了的袖摆,谢长青才说道,“你从前惯是痴傻,如今在我面却不也设扮了吗?面具戴久了也总要放放,要不然一一累。”
“长青,这是什么草?”阿容指了一株她认识,但不确定在卫朝名字是什么的药草问造。
顺着她的手指,谢长青看了眼那株杂生在野陌上的草,仔细地瞅了两眼才说:“罗案,杂草无实,倒是好步好长,也不讲穷地贫地肥。”
……杂草,这意思是大好的药材在卫朝章然没有用的?阿容忽然给自己定了个任务,那就走把前后两世认得的药材再对一遍,看看有什么药材是卫朝没有,现代却有记载的。
这是一个细致的活,讲究的是耐心和时间、精力,所以这件事倒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一是看那些上古药书,二是把长安药山里的那些药材都认明白,从都总是没这么全,如今是肯定能认全了。
“长青,我忽然觉得自已有很多事要做。”一是药,一是医,这时代重药不重医,医药医药,当然是密不可分的,然而卫朝却是药师的天下,就是平民百姓也不愿去医师那儿就珍。
因为去了医师那里,还是要到药馆去领药,不如顺道就在药馆直接看诊得了。但是一直以来,除了黄药师医药并重以外,连云山里的其他药师虽然也习医术,但大抵还是药材为重的见她感叹这个,谢长青遂问道:“嘿,例如?”
“长青,你对医师怎么看?”做为连云山的当家,阿容想看看这位的眼界如何。
没有直接回答阿容的话,谢长青只答道,“多年来连云山一直着力于培养医师,只是愿意学医的人实在太少,成药师名垂天下,成医师却不是个有前途的,招医女、医生难!”
医生……阿容头回晓得,原来医师们的称谓半数和现代相同,医生、医侍、医令、医师,想了想她说起了在扬资洲的事儿,“……就像钟药师,一炉丹药炼得出神入化,却过于依赖于药,就像这件事,钟药师却是非药不可的。但是据我所知,在医师那儿却是不用依靠丹药就可以救人一命的。”
“阿容,我也是医师,你说的我自然明白,但不是人人都明白。
自上古以来,这天下就是药师独领风华,医师不过县药师风华之下的陪衬而已。”谢长青身为连云山的当家,出然是医药双通,他也算是黄药师半个弟子,黄药师医药双绝,他自然不能落下。
“长青,为什么医和药一定要分开,不能一起学吗?”这才是阿容最终想问的。
看她疑惑地看来,谢长青沉默地皱眉想了想说,“人生精力有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药师一样生在医家长在药家,自然医药双成。”
“是了,晋溪黄家走纯粹以医见长的,可见医到至处也照样能受人敬重。”阿容心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是没什么人学医,也不是,为什么没有人把医和药提到同等重要的位置上来。
阿容从前老以为每位药师都擅长诊脉,近来在外山坐诊得多了才明白,她才知道多数人是拿着病症书直接来取药。
病症书是医侍、药侍以上前能开具的,也就是在这里就显不同来了。医侍们开的病症书少,但且多比较完整而且细致,而药侍们开的病症书多只论个病症名和症状以及脉相。其他的就不分明。
“这世上有无数药师名垂天下,却只有一个晋溪黄家。”谢长青这话当然一语中地,再也没有比这更直接的了。
“无妨一前学,像药女、药童们只学植药,医女、医生们只解病症,那样医不解药,药不习医,未必是福。”类似的话药王也说过。
药王一脉一直是医药并重的,阿容也只是多添了些自己的想法而已。
其实药王把这些话说给阿容听的时候,多是出于炼丹牢闲时的杂话而己,但是阿容却真上了心。
也许药王也存了这姑娘以后要当连云山的家,这事儿或许还真能成,谢长青虽然医药都通,但到底还是药家出身,对医始终没这么热衷,虽然有意识,但这意识还是欠缺了些。
阿容也能感觉到,谢长青在谈抡这些的时候多少有些随意,不过不要紧,总有时间慢慢来……只是阿容,你待在连云山的时间真不多了第129章不能去的京城与故人信又过了几日,在连云山外设药馆坐诊回去的时候,阿容在道上被一名管事拦了下来,那名管事递了张条子给她,说是柳药令捎来的。
张开字条一看,上头是这么写的:“阿容,千万不要来京城,随着车队避到扬子洲去,那里鱼龙混杂却不是谁都能插一手的,那里安全。
当看完小鱼传回来的字条时,阿容不由得惊呆了,昨日谢长青才暂时离开连云山,赶到京城去处理一些事情。今天就有小鱼传了字条回来,而且看起来写得很匆忙,也不像小鱼惯常从容不迫的漂亮字体,虽然看得出来是小鱼写的,但透着急和慌乱。
她一想,谢长青怎么不给她来个字条什么,这样不是应该更正常吗?而且她用什么理由离开连云山去扬子洲,谢长青倒是说过带她去看药材,但是这会儿不是还没提到日程上来嘛!
“会是什么事,小鱼,你为什么说明白一点。难道真的出了很危急的事儿,你连多写一句都来不及?”阿容从前觉得自己了解小鱼,她从学字而来都是自己一点点看着的,她学得快,自己不曾疑,她写得好也不曾疑。可是现在,知道了小鱼是柳侍郎的女儿后,她就开始觉得自己不了解小鱼了。
柳侍郎的女儿,怎么可能没学过字写字呢,但是她却藏得极好。犯官之女,成了药令后可以免罪及身,而且柳侍郎也故去多年了,这桩事也早已经了了。
但是下意识的她相信小鱼的这张字条,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送字条来的管事:“管事大人是今天才从京里回来的,这几天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倒也都太平,至少看着是这样的,爷进宫里去了,太后似乎是不大好了,爷和大公主从昨儿开始就一直在宫里没出来。爷也请盛药侍遇事多安心,千万别到京里去,不管京里出了什么事儿,千万别近京管事的话让阿容又是一惊,这简直和小鱼的意思一模一样,只不过小鱼还加了句让她远避杨子洲,又告诉她扬子洲安全。
莫明的阿容开始想,小鱼在凤西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才写了字条来告诉她,又不方便说得太明白:“管事大人,不知道近几天各大家什么动向儿?”
“姚府和各大家都忙着准备听宫里的动静,太后眼下不成了,总要多关注着些。眼下看起来各家也都太平,只是凤西家那头最近出入京城的人较多。我眼力浅,看不出什么为,只知道京城里一片风雨飘摇,盛药侍还是听爷的劝慰,万勿到京里去才好。”
凤西容家出入京城的人比较多,就这一小句话,阿容格外地留了心,小鱼在容家,那么小鱼想传递的信息可能也和凤西容家最近的动向有关。送走了管事后,阿容还在想着这事,但她没有动起程离开连云山的心思,世事不能尽信,但需听得几分。所以她留了心,却没有立即起程。
只是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先是黄药师和药王双双被召回京里去太后那儿侍疾,再是药师们多不在山里.而且那位连云山大管事也在这时候病例了,眼下连云山由连云山大执事管着。这大执事就相当于是副手,大管事年老多病,多半事务早已经经由大执事接手,所以这也不算什么在事。
不过阿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等真正不对的时候她又有些傻眼:“……经年未交份例,故逐出连云山……”
整张从差事房出来的“放书”上只这一句是阿容看明白了的,其他的要么是空转、虚话、假话,要么就是套话而已。
不过只有这一句就足够了,未交份例,并什么玩笑,没拜师前交足了,拜师后不用交,黄药师说的。
结果她一问,人说:“非药令以下,拜师也是要交的,请盛药侍仔细回去看看连云山的规矩。”
就这会儿,阿容是真想去京里找谢长青问个清楚明白,还是那句话一一开什么玩笑,她虽然一直不大能接受当家奶奶的身份,可哪有把当家奶奶赶走的。这玩笑开得真大发,谢长青前几天才走,她就被放出山了!
细想了想,阿容总觉得事儿不是这么简单,先是小鱼的字条,再是谢长青捎来的话,不再是让她安安生生地待连云山里,而是让她遇事安心,不要去京城。
“阿容,你说他们开的什么玩笑,竟然要把你赶出山!”看吧,不是她一个人这么想,知道了事情后赶来的小寒和小稻、小麦也是这么想的.连同刚到门口的岳红也点头。
“我不知道啊,山里的事又轮不着我管,就是谢长青也管得不多。”阿容看着眼前道来的四个姑娘,不由得又挺高兴,风风雨雨过了,她终还是觉得这些姐妹也是暖融的。
从阿叶到小鱼,她们的只手回护,她也终是看明白了。原来有些人,不是你想着她们不好,她们就不好了的,骨子里还留着旧日的情谊,只是……选择不同,眼下的她只能这么解释了。
一路是岳红看着阿容走过来的,从傻模傻样的试训药女,到现在的盛药侍及未来的当家奶奶,岳红以为她会看着阿容荣极贵极。哪想得到来一个这么大转折,在所有人都没这准备的时候,有人把当家奶奶都赶出山了:“阿容,要不先捎信去京里请爷回来?”
“他眼下出不来,正在宫里呢,太后不大好了,他这时一步也走不开。”即是外孙又是施药行方的人,这时谢长青脱不开身,所以阿容想都没想过这茬儿。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真就这么走了吧,这不对啊!”小寒经事虽多了,却还是这么副性子,直率得很。
小稻也说道:“阿容,你不能离开,我们才刚来你就走,我们怎么“打听消息看风向,阿容你要想明白个中原因,去和留不重要。”小麦总是看得比别人更深一些,虽然多是沉默,但一旦说出话来,就必定很有总结性。
“对,听小麦的,这连云山将来都是你做当家奶奶,还怕回不来,再回来咱让人捧着哄着,不在这一时。”岳红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遂附和起小麦的话来。
这时的阿容原本就在看着岳红,因为岳红在山里最久,而她那位师傅向来是最好打听事的,看来岳红知道什么,只是不方便说:“那你说我们去哪儿?”
“不能去京里。”还是小麦的话。
小寒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不能去京里,这时候正应该去找爷说说理去吧,连云山里这些人还真能翻了天不成,趁着药王和黄药师大人还有爷不在,就赶起阿容来了。”
敲了小寒的额头一下,岳红说:“笨,那三尊大神罩着都还有人这么干,你觉得连云山能安生到哪里去。爷现在又在宫里,消息也传递不上,而且京里一在乱得一锅粥一样,多少人都避开了,咱不能上赶着果然岳红知道一点,但看来也不是太清楚:“那我去哪里好?”
“师房有车队会去扬子洲收药材,因为眼下只有师房的人最空闲,恰好是李药令领着人去,李药令是可以放心的。”岳红忽然觉得这些事怎么跟安排好了一样,全在一时间齐了,而且李药令这一行去.因为多有贵重药材,带的侍卫队伍也庞大得很。
于是岳红深深地认为,眼下在宫里的那位爷,只怕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甚至把一切安排得极巧妙。
扬子洲,李药令。
其实阿容知道扬子洲最大的手是谁,不是旁人,正是那忙着办婚礼的姚承邺。姚太夫人娘家是扬子洲附近的大户,当年的扬子洲只是一块绵延方圆百里的江滩,而当时这江滩不过是姚太夫人的陪嫁而已。姚家在这里一点点经营,姚家在扬子洲当然是实力雄厚。所以阿容也有理由相信,依着姚家人的习惯,他们不会看着自己地盘成为别人家的主场,扬子洲安全,这她可以肯定。
“李药令可以放心?”
“你相信爷吗?”岳红如是问道。
想了想,阿容点了点头说:“信。”
“那就相信李药令大人,他一家被人害死了,当年是谢大家救下了李药令大人,还替他平了事,那儿以后李药令就恨不能倾尽所以相报。”
“好,那我去扬子洲。”阿容听完后下了这个决定,不是因为李药令可信和姚家在扬子洲的势力,而是因为她忽然觉得这偌大的一盘棋,下棋的其中一方必定是谢长青,就算不是也有他在背后。
但是谢长青为什么不跟她说,难道怕她演得不像?
不对,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连云山里的人大概谢长青也不能尽信,所以谢长青不跟她说是怕漏了口风?
想了许久没有答案,冥冥中阿容觉得,也许很快她就能再见到谢长但是在这之前,阿容觉得自己的小命得好生看护着,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