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图谱-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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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已经把卜天龟壳做出来了不是吗?”
王珏道:“若是没有你和万首座,穷尽我此生也不可能将卜天龟壳做出来。”
“我只是为你提供了一种思路,但卜天龟壳最终还是你完成的……我和万师叔不过是你的辅助罢了!”
“不,不是……我困在此处二十年,而你轻易就能将这个僵局打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我懂,可即便我懂这个道理,我依然迷茫了二十年!”王珏的神色有些迷乱而颓唐。他道:“沈言昭,不要拦着我了。”
“可现在外头这么乱……”
“我已经结丹了,再怎么样也能保护好自己。”王珏垂下眼睑,像是在遮掩什么心思一般。从沈言昭身边绕了过去,“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沈言昭没有回头,她意识到王珏今日没有告诉她要离开的事情或许是刻意的。而意外的是,她来了。
十日之后,沈言昭被韩昔叫到了执事堂。
自从送走了赵昌,沈言昭与韩昔便几乎没有了交集。况且上一回韩昔主张将赵昌杀死,了却后患,在沈言昭的心里留下了疙瘩。自此沈言昭即便是去天虞峰,也从来都绕着执事堂走。
而韩昔这回如此正经地遣人通传,让沈言昭也感到十分意外。
疙瘩归疙瘩。韩昔是执事堂的主事人,再加上是沈言昭的长辈,她的通传,沈言昭不得不去。
午后,沈言昭准时来到执事堂。韩昔似乎是刚从繁重的事务中抽身。面上掩不去疲惫,招呼沈言昭坐下之后自己便灌起了茶。
沈言昭也倒了一小杯,才抿了一口便再也不碰。
执事堂这里泡的茶非常的浓,几乎扭曲了茶本身甘冽微苦的口感,变得极涩极苦,叫人舌根一阵一阵的泛出苦味来。
被墨行衍养刁了胃口的沈言昭自然没办法再喝下去。
可韩昔全然不介意,几乎是一口气灌下了半壶的茶水。这才吁了一口气,从袖中摸出来一块拇指大的晶石,放到了沈言昭面前。
“这是魂晶,是王珏托弟子带回来交给你的。”
“王珏?他为什么要让人给我带这个?”
韩昔笑了笑,道:“你不知道魂晶是什么,对吗?”
沈言昭老实地点头。道:“请师叔赐教。”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精神,七魄为肉体,人死之后七魄散去,三魂归入冥界。这里说的三魂。也就是我们寻常所说的魂魄。修为为结丹之人,可以在死前将自己的三魂结为魂晶。修行鬼道的人会用魂晶来炼制鬼物,但对于我们就没有太大的用处了,最多是留个念想。”
沈言昭瞳孔骤缩:“韩师叔,你是说……”
“对,王珏死了。他离开天虞之后,去了前线,战死。”
……
明空寺,南区。
赵昌正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读着佛经,试图将佛经上的每一字都刻入心底。
他并不热心于修行,反倒是一日到晚最终都念着各种各样的佛经。这让他非常平静,仿佛自己的前半生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房门被人大力踹开,发出了一声‘砰’的一声巨响。
赵昌转过头去,发现来人是信明。
信明小脸长得通红,怒气冲冲地扯着赵昌的衣角狠狠将他掼倒在地:“师弟,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看佛经?”
赵昌支起身子,道:“信明师兄,我已经将今日的雪收集完,送到炭火室了。”
信明一脚踩上了赵昌的脚踝,重重碾着,怒道:“你还敢跟我顶嘴?”
“信玄不敢。”赵昌低声应着,没有多说。
“既然今日的分量够了,那就去采集明日的。”
“是,信玄这就去。”
听到赵昌如此恭顺地回答,信明也总算是有气没处使,将脚抬起来,放过了赵昌,又是一阵风一样,离开了赵昌的房间。
赵昌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将桌上的佛经收拾好,叠到了左侧,到屋角将采集积雪用的工具拿起,正要走出房门,就听到信明在隔壁的屋子又和人闹了起来。
不知为何,最近几个月,信明的性子一日比一日暴躁,比起最初那个天真可爱的信明,简直是变了一个人。现在终日在院子里横行霸道,最开始别的师兄弟都本着出家人不嗔不恼的想法让着信明,可时间一长,大家年龄又都不大,便谁也没法忍耐信明日日找茬。
信明一来,就免不了要打打闹闹一阵子。
一来一去,信明和赵昌住的这个院子已俨然成为南区最闹腾的一个,连南区的主事长老都来过好多回。
信明被抓去关过一次一个月的禁闭,被放出来的头几天还老老实实的,可没几天就又闹腾起来。
谁也说不出原因,日子便在吵吵嚷嚷中过去。
又过了几日,信明在采集积雪的时候,一连打伤了十几个师兄弟。其中有赵昌住的这个院子的,但更多的是别的院子的。
这事情可大可小,但却惊动了中区。
中区派来管这件事情的人,赵昌隐约觉得眼熟,似乎就是上次封印他体内魔气时,百人僧中的一位。
南区主事长老将那人领到了赵昌和信明住的院子,介绍道:“法相师兄,这便是打伤了其他弟子的信明。”
说着,南区主事长老对着信明使了个眼色,让他对法相行礼。可信明趾高气昂,丝毫不把法相看在眼里,哼了一声便转了过去。
主事长老连忙出声提醒:“信明!还不行礼?”
信明无视了主事长老,自顾自地离开,从头到尾都像是没看到法相一般。
法相似乎并无恼怒,只是让主事长老将院中居住的弟子带走,仅仅留下了赵昌。
赵昌这时才隐约觉得,恐怕信明变成这样,和自己有些关系。
“信玄,在这院子里,是不是信明与你最为要好?”
赵昌点头,答道:“是。”
其实并不是这院子中信明与他最为要好,而是只有信明才来与他说话。其余的师兄都知道,修行在乎摒除杂念,修身为上,对于人情交往半点也不热心,唯独信明是个天真好管事的性子,时常来和赵昌说话。
法相点点头,双手合十摆到了胸前,信明周边的空中便陡然出现了两个半圆形的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圆壳,慢慢合拢,将信明困在了其中,变作了一个球体。
一开始信明的表情还十分疑惑,但没过多久便变得无比狰狞,呲牙咧嘴,手在圆壳内壁上不停的拍打着,嘴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只不过圆壳似乎有这隔绝声音的功能,外面一点都听不见。
不一会,有一股淡淡的紫烟从信明头顶升起来,在金光的映衬下十分诡异。紫烟慢慢升到了圆壳的上方,接触到圆壳顶部的发出了呲呲的响声,随即化成了白烟,消散在了圆壳的外部。
足足有一刻钟的工夫,信明头顶才不再冒出紫烟。而就在同时,信明的双眼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
法相将手放下,垂到了身体的两侧,圆壳打开,金光慢慢消失在了空中。信明软倒在了地上,赵昌连忙上前两步想要将信明扶起,却被法相拦住。
“信明还年幼,心智都尚未成熟,容易被魔气入体,性情会变得狂躁。”说着,法相将信明从地上抱起来,接着道:“信玄你虽已入我明空寺,但曾为魔族却是不争的事实。魔气被封印在了念珠之中也并不绝对安全稳定。以后,少和别人接触,多读些佛经,唯有你心中修至大乘,才能彻底封魔为人。”
赵昌道了声“是”,右手摸上了左手的那串念珠,嘴中喃喃默念着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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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拔除邪神
沈言昭将王珏的魂晶收入了小袋子中,每日都随身携带。
她莫名感到了愧疚。
如果当时她能够将王珏拦下来,王珏就不会死。可笑的是她居然还以为王珏是怀念从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想要回到南方去游历山水,却不想他直奔前线而去,短短几日就把命给丢了。
王珏,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言昭趴在桌上,把头埋在了手臂当中。光线被阻隔,臂弯中一片黑暗,头脑变得昏沉锈钝,几乎都无法思考。
忽然,有一只手覆在了沈言昭的头顶,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沈言昭微微一惊,抬起头来。
是墨行衍。
沈言昭猛地感到一阵恍惚,她似乎很久都没看见墨行衍了。自从上次从蓬莱回来,她就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墨行衍。归宗峰不大不小,但若是可以想要躲着的话,也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并不后悔先前为墨行衍做的事情,但她不会放纵自己重来一次。
所以她将希望寄托到了卜天龟壳之上。
可现在王珏死了,卜天龟壳虽然做出来但无法使用。她越是想要专心在复仇这件事情上,越是能发现完成这件事情几乎毫无希望。毕竟她不仅仅是要向宛漫千复仇,连带着的还有魔族。
沈言昭凝视着墨行衍,发现他似乎有些憔悴。
“言昭。”墨行衍张口,声音微哑:“生死有命。”
“弟子明白。”沈言昭回答了一句便低下头,不敢多看墨行衍。
“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沈言昭心中猛地一跳,问道:“是什么?”
“不过,可能只是我的心魔。”墨行衍低笑一声,语气莫名地落寞。
沈言昭又抬起头来,问道:“师父,怎么……”
她还未说完,便见一个虚影兜头罩下。等到回过神来,一个冰凉而柔软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眼前墨行衍的眸子墨黑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沈言昭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将手抵上墨行衍的肩膀往外推。墨行衍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压迫着让沈言昭感到了一阵疼痛。
并非梦境。
千头万绪一齐涌上心头,却没有一个念头比这个更为突出。
沈言昭更是慌乱,力气用得更大,但无法挣脱出墨行衍的钳制。
墨行衍微微张唇,轻轻地咬了一下沈言昭的下唇瓣,舔舐厮磨,鼻息都变得燥热。
沈言昭的面上已经烧了起来,气息交错间。她的身体几乎都要绵软,渐渐地不再推拒,反倒是轻轻扯着墨行衍的衣服。
过了很久,墨行衍松开了她的手腕。
“这次,你还想让我忘记吗?”墨行衍紧盯着沈言昭。目光像是织起了一张大网,将她裹在其中。
而墨行衍本身就仿佛是一个无声的漩涡,沈言昭都能感到自己的自制力在不间断的冲击下瓦解了个干净。
她张口,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便感到眉心冲进来了一股强大的灵力。
紧接着,她便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层网膜从她的骨头表面被拔了起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她连忙切换到了内视,见一层鲜红的丝网正被硬生生拔离骨骼表面,那气息前所未有的强烈,前虽未有的熟悉。
邪神!
沈言昭面上的红晕已经褪了个干净,换上来的是纸浆一般的惨白和豆大的冷汗。
“忍一忍。”墨行衍的声音响了起来,沈言昭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昏厥。
墨行衍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往沈言昭的眉心一点。一抹艳红的血痕印在了沈言昭的眉心上,沈言昭立刻感受到了烧灼一般的疼痛。
墨行衍右手法诀一拈,点上了这血痕,用灵力将邪神从血痕中扯出来。
沈言昭身上的疼痛更是剧烈,五脏六腑都一齐被牵动。几乎要让她忍不住挣脱。
“别怕,再过一会就好了。”
一团红色的线团很快从血痕中脱出,连带着红气都减弱了许多。等红线团完全脱出了血痕之后,血痕缓缓融入了沈言昭的皮肤,再不见踪影。
沈言昭扶着桌沿大口喘气,连抬手抹去额头上汗水的力气都没有,身上发虚发软,几乎就要瘫倒了。
虽然邪神已经被拔出体内,但痛感仍未散去,仍是一阵一阵地袭来。沈言昭识海中的五方尖迅速转化四周的五行之力为木行之力,绿色清凉的气息走遍沈言昭全身,缓解了疼痛。
墨行衍五指成爪,手掌向上,中间正飘着红色的线团。
他思忖片刻,便从储物戒中翻出来一个小瓶,顶开瓶塞,将瓶口朝下。
瓶口滑出来一小团奶白色的火焰,一触到红线团便灼灼燃烧起来。仅仅是五息不到的工夫,红线团便已经燃为灰烬,飘散在了空中。
墨行衍松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方白色的帕子,给沈言昭擦起了汗。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滑入了沈言昭的衣襟内。墨行衍瞥了一眼沈言昭雪白的脖颈,手上忽然燥热起来,便连忙把帕子递给了沈言昭,自己坐下来倒了杯茶喝着。
过了许久,沈言昭才缓过气来。
“谢谢师父。”她说。
“嗯。”墨行衍点了下头,半晌又道:“这两天好好歇息,拔除邪神耗费的体力太大。”
说着,墨行衍原先被茶水润过的嗓子忽然有哑了起来,也没再多待,摸了摸沈言昭的头就离开了。
门慢慢被合上。
屋子里剩下沈言昭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