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人是只狼-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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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科学院的怪物
“你应该像鱼一样沉默”,
齐枫曦对面的章之志教授用手戳了一下他手中的齐枫曦档案,继而将他高大的身躯靠在身后玄色的椅背上,僵硬的仿佛可以和这个深色橡木家装的房间融为一体。
“as silent as fish……这非常的重要,您能做到吗?”
“是的,章先生。这绝对不成问题。”齐枫曦一边暗暗咒骂着这个全国人近皆知的著名脑科教授的装腔作势皇室英语,一边以无比诚恳地语气回答。
“您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事实上,我们这个工作更适合一位女性,一位善于照顾孩子的女性……”章教授像香肠一样粗短的手指翻着齐枫曦的档案夹,谁会相信就是这样的一双手亲自在许许多多布满了神经系统的大脑上进行过各种高难度的手术呢?
“对那些动物可要像对待孩子一样,”教授用冰冷、刻板的口气说出上面那句本该温情的话,让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无比滑稽,“因为我们是脑科学研究,对,是大脑……任何一种动物的神经系统,掌管支配动物的一切行为、活动、思想、还有情感,而任何对动物虐待行为都可能造成试验结果的偏差。”
“当然不会有虐待,先生。我想我是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的,我曾经养过3条德国猎犬,还参加过动物保护协会……”齐枫曦盯着教授黑框眼镜下显得有点浑浊却闪出精明智慧光芒的眼睛,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编造着自己的完美谎言。
事实上,他小时被德国猎犬咬过,而且对狗毛极度过敏,
事实上,他好动的个性最讨厌呆在死气沉沉的科学院工作,
事实上……
事实上他只是一个新闻记者,一个来刺探科学院内部一件轰动性新闻内幕的鼹鼠,从没有参加过什么动物保护协会。
是的,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猎物,他的猎物就是那个刚刚在国内新闻界引起轰动的狼孩,对于齐枫曦来说这才是他的本分工作,也许与科学无关,但至少与民众的好奇心和他的晋升机会有关,对于他这样的第八版记者来说,的确是要通过一些猎奇和无聊的新闻来获得他所真正希望的一些采访机会的。
不知道古罗马城的创建者罗穆路算不算是历史上第一个狼孩,但是像这种被母狼抚养长大的人类孩童在国内还是首次发现, 1920年印度传教士辛格曾在勾达姆里村发现过两个狼孩,但是都回到人类社会后不久就相继病死,而且那个时代脑科学还并不发达,无法对这种奇异的现象进行研究,可是这个发现在现代科学高度发展的社会里的狼孩,在脑科学领域的意义可以说不同凡响。但是低调的中嘉研究院对外几乎是封锁消息的态度,一直到齐枫曦看到中嘉研究院的招聘广告,才激起了他活跃大脑中的内部刺探构想。
齐枫曦向主编私下里打了招呼,胖胖的渝主编听后兴奋的答应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来做调查。虽然中嘉广告上只是说是普通动物看守员的工作,但是凭齐枫曦刚刚大学毕业就能进入国内一流的“咽喉”报社的能力,毫无疑问,他仍然可以刺探到不少内部消息。
章教授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铃,一个穿浅蓝色工作服的20多岁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小徐,带齐先生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好的。”
长长的带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白色走廊让齐枫曦有到了医院里的感觉,好在旁边有小徐略带诙谐的介绍,大大冲淡了齐枫曦从教授感到的死板和压抑。后来在齐枫曦礼貌而巧妙的闻讯下,才知道小徐本名徐剑,并非也是和他一样的实验动物看守,而是章教授的私人助理,不仅是名牌大学生物学院毕业,而且已在科学界小有成就,光是在国际上知名的大脑研究论文就有十几篇,齐枫曦暗自庆幸,原来科学院也并不是科学怪人的聚集地。
从走廊两边的各个实验室里,可以看到各种闪射着亮光的外科医学用具,装着各样瓶瓶罐罐的大玻璃柜,扭曲成蛇的脖子一样的曲颈瓶,残留着试剂味道的橡胶管,发着黄色暖烘烘光的铜管,这一切与他原来轻快的生活调子如此的格格不入,一切都让齐枫曦感到如此的不适……他宁愿去追踪明星的桃色绯闻,或者名流的八卦新闻,甚至去汇报那些道貌岸然的会议,也不愿呆在这样一个所谓的“纯科学”的地方。
不过这个念头没有在齐枫曦的大脑里呆多久,因为小徐朝他眨着眼说得的那句“我要带你看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唤起了他像猎狗一样的敏感的“新闻感知力”。
和哪些关着鬣狗、白鼠、蛇等等各式各样动物的房间不同,这是一个开了个小窗户的单间,里面除了放置了一些齐枫曦不懂得各样仪器,还有一个笼子,笼子顶部的锁链向内延伸,套在一个怪物的脖子上,这个怪物的身体和人一样,长长的头发蓬乱的披散在肩前,浑身肮脏,他的大腿上有很严重的疤痕,有的地方已经发炎化脓。
“这就是……”齐枫曦兴奋异常,可还得装作一幅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惊讶样子来,不过他也的确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狼孩”。
“没错,”徐剑朝他神秘的笑了一下,“这就是最近让新闻记者把科学院门都挤破了的狼孩,不过为了试验需要,我们可不能让他整天忙着去被采访,他又不是什么影星,不过在人类脑科学研究上他可是可以做出很大的贡献哦!以后他的饮食起居就要由你来照顾了。”
“噢,好的。”齐枫曦抑制住心里的兴奋,盯着那只一见到他们进门就像一只机警的小狼一样摆出防御姿势的“怪物”看去,刚想走近两步仔细看看便被徐剑拉了回来。
“小心!别太靠近了,他可是和狼一样危险,前几个招聘来的女护士都是不到一周就全被他吓走了,还有一个人的手腕被严重咬伤了呢!教授没办法,才决定招聘个男护理来照看他的,你可得把他当一只野狼看,站在这里就好了,不要太靠近他。”
“晨晨?今天好吗?”徐剑拦住齐枫曦,自己向前一步,蹲下来问笼子里的“怪物”。
那个被叫做晨晨的狼孩像狼一样的四肢着地,看着徐剑,有点焦虑不安的左右踱几步,然后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像野兽一样的吟晤声,接着竟然是像狼一样的长嗥。那漆黑的像深夜里星辰一样的眸子扫了齐枫曦一眼,锐利刺人。
“看,他完全不懂语言,”徐剑两眼烁烁闪光的自言自语说,“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实验品呀。”
齐枫曦听了一愣,心里隐约感到刚才徐剑的那句话竟比狼孩的长啸还扎人心扉。
“他腿上怎么有那么大的伤?”齐枫曦指指狼孩腿上深深的伤痕。
“那个是逮他的时候留下的,其实他的智商在狼里面算是聪明的,我和教授得知他的消息后在山上守了半年都没捉到过他,后来我们以为狼孩不过是村民传说,就在大家都丧气的时候居然碰见了他出来捕食,才知道传言是真的,”徐剑说起这个来一幅很兴奋的样子,“你不是搞科学的,当然不知道他的存在对我们脑科学研究者有多大的意义,你也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兴奋,可这个小畜生,用了那么多捕兽夹,设了那么多陷阱就是捉不住他,后来章教授改变了策略,我们先捉来了那只和他在一起出没的老母狼,大家都认为那只老狼就是抚养他的那只狼,后来我们几个人把那只老狼吊在了村口的树上,山里的狼不算多,就算再厉害也不敢聚群来村子里,两天以后他来了,这家伙挺聪明的,先巧妙地把大家都引开了,然后绕圈子回来救那只老狼,后来栓老狼的绳子被他咬开了,不过他的腿也被教授隐藏在树叶里的捕兽夹子夹住了,教授用了个大家伙,”小徐用手比活了一下,“听说是可以捕熊的那种呢,后来才发现这家伙的腿骨都断了。”
“他的腿骨断了?”齐枫曦又看了那个“怪物”的腿一眼,修长的腿上那个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现在当然是早好了,为了给他治好腿,绑了他两个月,不绑不行,他一个劲的闹,牙像狼一样利。”
“不过现在伤口好像有点化脓,”小徐蹲下来看了看,“本来前天给他包扎好了,可又让他用牙咬开了,看来只好再绑他几天了。”
徐剑大概把研究院介绍了一遍后,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齐枫曦很满意今天的进展,他从这里获得的一手新闻材料,再经过他的妙笔加工,这个狼孩很快就能使他从第八版记者调到头版记者的位子上。
为了这个他请徐剑下班后去“天然”酒吧喝酒,当然也是为了能得到更多的那个“怪物”的信息。
“他象狼一样舔食东西。”徐剑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在“天然”酒吧里的徐剑去掉了穿工作服时的严谨,更爱说爱笑了,完全和齐枫曦报社里的那些嘻嘻哈哈、天天盼望着无风也能起浪的哥儿们一个样子,“嗯,他吞食生肉;四肢爬行,喜暗怕光;有时我觉得他目光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能象狼似的闪闪发光;他还会象狗般地张大嘴巴喘气,借以散热降温;我试着给他穿过一次衣服,花了半天穿上,可被他3分钟就给撕烂了,我不清楚他是几岁的时候被狼叼去的,根本不会说人话,只会像狼一样长嗥。”
“对了,那只老狼呢?”齐枫曦无意中问道。
“死了,他救下那只老狼的时候那畜生就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有个老村民就‘嘭’的一枪,把他射死了。”徐剑作了个开枪的手势。
“那他,我是说那个狼孩,他知道老狼死了吗?”
“当然知道,在村口射死老狼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徐剑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转头对齐枫曦眨眼笑笑,“别想太多,他,只是一只狼而已。在科学上,拿各样生物做实验的例子很多,有时候一个试验要用上几十条狗,有的狗很聪明,甚至会给你像人一样的‘跪’下,还有流泪的,你觉得它们个个都通人性也没办法,试验还是要做,要不然怎么造福人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呵呵……”徐剑边说边爽朗的笑起来。
2、巴甫洛夫条件反射
齐枫曦终于知道中嘉科学院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找一个看护员了,这个像狼一样的“小怪物”根本不肯吃科学院里任何人喂过来的食物,大概是因为在它并不比野兽高多少的智力的头脑里,还隐约记得他们是杀死母狼的元凶,是将他捕获来猎人。
其实齐枫曦的工作也很简单,只是喂喂那些用于科学实验的猫狗之类的,每天早上和下午给狼孩带去按营养比例配好的食品,每天下午再戴上可以罩住前臂的厚厚皮手套给狼孩做清洁工作,他很怕水,所以齐枫曦只好每天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体。
他的身体是健朗的,如果能像人一样站立起来应该是个修长、健康的17、18岁男孩,头发已经被齐枫曦拙劣的剪成普通男孩子一样齐耳短发,洗掉那些沾在头发上的垃圾、污垢和恶臭的污泥,竟是光泽发亮的黑发,碎碎的刘海自然而有点散乱的搭在额前,他的额头光洁而开阔,眼睛像狼一样的犀利锐利,仿佛只是扫一眼,也能穿透你的心,他的脸庞还未完全脱尽少年的稚气,嘴唇确是棱角分明,决绝而坚毅。连齐枫曦这个从没有伤感叹息过的乐天派也会惋惜这个像狼一样骄傲的漂亮男孩,“他智商低的和院子里的那些狗差不多。”徐剑曾经这样告诉他。
在科学院的时间里,齐枫曦会突然想到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问题: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大多数生物都喜暗怕火,只有人喜爱白天、更离不开光与热的火焰;所有的生物都受生物链中的上一级生物所制约,保持一定的数量,只有人的数量扩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也只有人会构想出精神上的神灵……
“md!在这里呆久了脑子都会出问题。”每当齐枫曦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都会强迫自己转移精力,约朋友出来玩,去酒吧,去卡拉ok厅,在从报社同事那里得来的各种无聊的世俗新闻里放松自己,在和朋友的哈哈大笑中齐枫曦的那些奇怪想法也随着笑声一扫而空。
人不是生物界里唯一会哭的动物,却是唯一会笑的。
在这里只有徐剑会喊狼孩“晨晨”,徐剑说那是他小时后养的一条狼犬的名字。
如果是医院,至少还有康复的希望,生存的最后一丝光明,但是那些经齐枫曦照料的那些猫、狗、青蛙、白鼠……只要被徐剑带走,便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齐枫曦曾开玩笑说徐剑你们这里比黑太阳731还狠,
徐剑听了大笑,然后讲点点头说也许吧,如果庄稼有了虫灾,我们可以将害虫全部杀死,因为他们是虫子,可以如果将人这样集体大批量的杀死,那就是“法西斯”了。
白天齐枫曦多半见不到晨,他会被徐剑或是教授的另一个助手李默然带到科学院里章教授的专署实验室里,所以齐枫曦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