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恋-斑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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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眉!”他猛摇她,将她从那无边的恐惧中摇撼出来。
她微弱地喘息,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看起来是令人心痛的可怜:“对不起,我每次想起当时的情景都会这样——”
他努力保持冷静不将她拥进怀里安慰她:“然后呢?”
“然后等我再次睁开眼,他们说我已经昏迷不醒三个多月,他们都快放弃我了,我全身都严重灼伤,喉咙也被浓烟呛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也无法开口说话,等到我能说话,半年都已经过去了。”她黯然地垂下眼:“我动过很多次手术,都是那个华侨出的钱,可是他也无法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直到一个月前我才恢复记忆。”
这番说词和她告诉报社的一模一样,但为什么他无法完全相信?
她的脸上的确有几道淡淡的痕迹,她的声音也比过去低沉、沙哑一些,但这一切,为什么会让他觉得不足采信?
周黛眉幽幽地叹口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连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置信的事又怎么能期望别人相信我?更何况一年都过去了,也许——”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祁寒无言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抱进怀里——试图不让矛盾犹豫的情绪出现在声音里:“别这么说,你吃太多苦了,我不该再怀疑你,我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好想你,睁开眼恢复记忆的一刹那,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她啜泣着偎在他的怀里。
祁寒拥抱着她,心里感受不到半丝暖意。
浓浓的罪恶感淹没了他,也许她说的全是实话,他有什么资格责问她什么?毕竟当时站在舞台上被大火包围的不是他!
“黛眉,你知道起火的原因吗?”
她茫然地抬起头:“我后来看了报导,说很可能是电线走火引起的,纪念馆付之一炬,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是海文放的火。”
她猛然僵直:“海文?!不可能!她怎么会放火?她和我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她开始哭泣,猛然地摇着头,头发全披散到泪水纵横的脸上来:“她不会的!海文不会陷害我——”
“黛眉,面对现实!”
她哭着扑倒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因为我和你相爱,海文爱你很多年了,但是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
“可是这是事实,海文自己也承认了,是她放的火没错。”祁寒挫败地叹口气:“我猜我写给你的那些信也全都落在她的手上了,海文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她连宝贝都——”
“她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她惊呼,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力气之大几乎都要咬出血来了。
祁寒连忙轻碰她的唇瓣强笑着说:“不过没有得逞,宝贝是很能照顾自己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累了吧?今晚就先住宝贝的房间好吗?我去替你准备一下。”他起身往房间走。
“祁寒!”
“嗯!我马上就好。”
周黛眉不发一语地奔进他僵硬的怀里:“我爱你!你从来没忘过这一点?”
他无言以对。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实在是个胆小鬼!”
“有,你说了不下一百次了。”她闷闷地回答,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习小羽叹口气:“宝贝,你的时间快到了,我真弄不懂你到底还在我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祁寒那里去呢?他刚刚又打电话来了,我真痛恨必须让昂轩对他说谎。”
“他必须用自己的眼睛找真相,我帮不了他的。”
“所以你躺在这里任时间在你的眼前溜走?”
宝贝斜睨小羽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扮演的角色很讨人厌,老是在说教!以前可爱的习小羽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回嘴:“被你气跑了,对付你我只能这个样子,你这个小冷漠鬼,说什么都感动不了你!”
“那你还罗嗦些什么?”
“宝贝!”
宝贝自沙发上一跃而起,干脆直视小羽忧心的目光:“不要再替我操心了好不好?我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难道去听周黛眉和他互诉情衷吗?那里现在没有我的位子,如果你也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
小羽一把拉住她:“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宝贝顿时气馁:“我知道,对不起,我拿你当出气筒!”
“别养成习惯就好。”小羽不在意地拍拍她的手:“那你打算拿外面那些人怎么办?他们不逮到你是不会死心的。”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她兴趣缺缺地回答,又躺了下去。
“宝贝,我是跟你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如果他们真的对我那么有兴趣,那么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不在意。”
“你还是这么任性。”史昂轩摇摇头走了进来,在小羽的身边坐下,顺手搂住妻子圆润的肩:“万一你被逮到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你看你,大家都为你操心,只有你自己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小羽倚在丈夫的怀里轻斥。
宝贝翻翻白眼,充分地表现了她的无可奈何。
“还有,你能不能对祁寒想想办法?他每十分钟打一通电话已经快把我烦死了,我再说一次谎就会下断舌地狱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面对他们两人的目光,宝贝厌恶地发出咕哝声:“好,好,好!我走!我现在马上回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当金色的光芒闪起,小羽温柔地偎在丈夫的怀里问道:“宝贝,你是真的懂得了爱和信任了吗?”
金芒柔和地闪动一下,宝贝的声音自遥远的地方清晰地传了过来:“不,但我已开始学习了。”
她轻轻微笑,看着金色的光芒终于只剩下一个小光点,然后消失:“那么你是真的懂了。”她低喃。
史昂轩双手环住妻子的身体:“这是不是代表我们的责任已经告一段落了呢?我的妖精新娘。”
小羽叹口气,更加靠近丈夫:“我很希望是这样。”
“表哥!”欢喜打开万君方的房门轻唤:“表哥,你在吗?我带人来见你。”
“我在这里。”
欢喜拉着金奇的手走进他的卧房,万君方正将行李一件一件塞进旅行箱中:“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你要出门?”
“嗯!”
欢喜走到他的面前,小心地打量他有没有喝醉酒的痕迹:“你要去哪里?”
万君方盖上旅行箱盖苦笑着摇摇头:“还不确定,也许到美国找你爹地妈咪吧!”
“为什么?你还在生我的气?爹地和妈咪已经把钱汇给我了,你不必——”
“不。”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示意他们两人也坐下来:“这和你无关,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他看了看他们轻轻微笑:“不过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好消息好让我去通知他们。”
欢喜害羞地看了看金奇,他微微抿紧唇。
对万君方他一向没什么好感,尤其他又和海文合作陷害宝贝,对欢喜的生死置之不理,若不是欢喜的坚持,他还真不想来见他,可是谁叫他是欢喜在台湾的唯一亲人。
“我和欢喜打算先订婚,等双方都稳定下来之后就结婚。”他简洁地说明来意。
万君方的心里涌上一阵苦涩。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运,怨不得其他人:“恭喜你们,仪式定在什么时候?我到美国会先通知姨丈和阿姨回来参加的。”
“等‘舞影’一杀青,在杀青酒会上我们就会宣布订婚。”
“那很好。”
金奇斜睨他一眼,确定该说的都已说完:“我们走吧!欢喜。”
“可是——”她为难地来回看着二个男人,万君方虽然不好,但他终究是她的表哥,就这样走开不是她的作风。
“等一下!”万君方突然开口。
“还有事?”
他点点头,示意他们先坐下:“我知道你对我的行为很不以为然,但现在我已决定退出战场了,你又将成为我的表妹婿,至少我们可以谈一谈。”
欢喜拉拉金奇,他勉为其难地点头坐下。
“周黛眉已经安全回到祁寒的身边,我想我和祁寒之间的恩怨也该告一段落了。”他不胜唏嘘地说道,诚恳地看着他们两人:“我前阵子很荒唐,请你们原谅!”
“我不会怪你的,你是我唯一的表哥啊!”欢喜温柔地回答,她推推身边的金奇:“金奇也不会介意的!”
他自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代表他不情愿的回答。
“我知道你和祁寒、宝贝是好友。”万君方有些罪恶感地垂下眼:“我对宝贝十分抱歉,我没资格那样对待她,我和祁寒的恩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知道就好。”他终于开口,口气很是僵硬。
“金奇!”
“没关系,我自找的。”万君方好脾气地笑笑,完全恢复了过去的理智:“至少我还有勇气承认错误。”他感伤地凝视欢喜:“反正我就要走了,以前的一切对我都不再具有意义,我对祁寒,现在也已释然,他和我一样,都只是倒楣的棋子而已!”
“什么意思?”
万君方苦笑一声:“这一切都是周黛眉和海文所导演的!她们的立场不同,都以为可以双手遮天,没想到弄到这种地步。”
金奇目光焖焖:“恐怕我还是不明白。”
“那恐怕我必须从头说起了。”
“你实在很无能!”
“我别无选择。”
女人尖锐地大笑:“什么叫别无选择?连个小鬼都无法摆平,我真怀疑你这几年都在干什么?”
“别得寸进尺!”她警告。
女人的表情顿时软化下来,几乎有点哀求的意味:“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是你也知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那个男人逼得我快疯掉了!”
“我很怀疑这一点。”
“拜托嘛!我都已经认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可是——”
她叹口气打断她,知道自己又输了这一仗:“别说了,现在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事情再闹下去会不可收拾的,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女人满不在乎地微笑,几乎有点孩子气地耸耸肩:“反正我都已经回来了,过不了多久大局一样会掌握在我的手里,只要把那个小鬼摆平就没有问题了!”
“别这么自信,祁寒已经开始怀疑了,他可不是笨蛋,那个小鬼也不是好惹的,别忘了她根本不是人。”
女人惊讶地笑了起来:“你怕她?”
她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如果你见到她,你也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的。”
“怕一个妖精?”她夸张地大笑:“拜托!这是廿世纪末呢!更何况有李福堂那伙人追着她,她再厉害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
“祁寒呢?”
女人撇撇嘴,不耐烦地挥挥手:“先敷衍他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再放一场火?”
“搞不好。”
“黛眉!”
周黛眉翻翻白眼:“你怕什么嘛!一年前还不是平安无事?难不成你还真舍不得祁寒?我真搞不懂你,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他那块木头?”
“既然是木头,你何必在他的身上下六年的功夫?”
“越有挑战性的事我越喜欢。”
“如果他知道真相会宰了你!”
她自信满满地微笑:“不可能,他爱死我了!”
“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再看上那个小妖怪!”
“男人嘛!总是不甘寂寞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原本就是这样的,不过既然我回来了,他当然会回心转意啦!”
她沉默着,表情有些黯然。
周黛眉连忙上前抱着她哄着:“别这样嘛!好姐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为了我牺牲了很多,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出口气啊!他连正眼都不看你一眼,他信上怎么说的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当你是一回事!”
“信是你交给李福堂的?”
她耸耸肩:“对啊!最强有力的证据嘛!”
“又是我背黑锅。”
“谁叫你是我姐姐?”她耍赖地微噘起唇:“妈妈临死前交代——”
“我知道,你不必老是拿妈来压我,你要我做什么我不是都一一做到了吗?就算将来有什么事,坐牢的一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