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景缎-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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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只觉走来走去,总像在原地打转,忍不住道:“韩师兄,我们好像真的迷路了。”
韩熙瞧着她的脸,微笑道:“这里是皇帝陵墓的地下,现下走不出去,莫非是有鬼魂作祟么?”华瑄“啊”的一声,颇有惊恐之意。她年 纪尚轻,稚气犹存,对于魂灵幽冥之事,本是有些畏惧。此时身在陵寝地下,四周空空洞洞,寂然无声,本就有些令人生惧,韩熙这一说,华 瑄更觉周遭鬼气森森,寒意大增,慌忙说道:“韩师兄,你……你别乱说啊。”
两人正在一条通道之中,忽然周遭渐暗,前头一盏油灯燃尽,火光熄灭,虽然尚有两盏油灯远远点燃,通道中却大为阴暗。华瑄不自觉地 轻呼一声,刚刚才说到个“鬼”字,油灯便灭,心中不免有些害怕。韩熙笑道:“华师妹,你真会怕鬼吗?”华瑄嗫嚅地道:“不……不会… …”
不料话才说出,又是一盏油灯熄灭,紧接着第三盏、第四盏,剩余的油灯火光也是渐趋黯淡。韩熙皱眉道:“怎地这等凑巧,灯火都烧尽 了?”华瑄急道:“韩师兄,我们得快点走……”
最后一盏油灯随即灭了,只在片刻之间,通道中一片漆黑,全无半点光亮。
这地洞极宽极广,皇陵派却无多少人会时常留在这里,自然不可能随时点着灯火。韩熙、华瑄二人所处之地,正是地洞中甚为偏远之处, 皇陵派也不常步及,油灯并未添满,烧得久了,灯油耗尽,是以一一熄灭。
地底下毫无光亮,两人登时身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华瑄一惊,伸手入怀,想找出火折点着,却没带火折火石,问道:“韩师兄,你有 火折子吗?”韩熙说道:“没有。”
身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失却光亮,华瑄焉能不怕,急道:“那……那该怎么办?韩师兄,我们必须想法子才行。”韩熙嗯了一声,并不答 话。黑暗之中,也看不到他神情如何,是否担忧。
华瑄努力思索一阵,道:“这个地洞这么大,其他地方或许还有灯火,我们慢慢往前走,小心探路,总会找到有火光之处。”她话说出口 ,韩熙却没回答。
华瑄微微一怔,低声道:“韩师兄?”
眼前全是不见尽头的黑,华瑄完全不知身旁情况如何,又不闻韩熙回应,心中紧张,声音更低,颤声道:“韩……韩师兄,你在这里吗? ”
忽听韩熙的声音自耳后响起,说道:“华师妹,我在。”华瑄一听,舒了口气,回身说道:“韩师兄,你别吓我啊……”一回身,正好碰到一物,撞到了韩熙身子。华瑄一慌,连忙退开一步,转过了身,低声道:“韩师兄,我们走罢?”
她正要起步,突然两条手臂伸出,缓缓放在华瑄腰际。华瑄全没意料,被韩熙稍一使力,身子被他向后一拉,背部已靠在他身前。华瑄登 时又羞又惊,低声叫道:“韩师兄!你……你别这样……”
她羞急之下,连忙去推韩熙手臂,韩熙却紧紧从华瑄后面搂住了她的柳腰,轻声道:“华师妹……”将脸往她的一头乌云秀发轻轻磨娑, 缓缓吐了口气。华瑄手上没使内力,这一下没拨开韩熙的手,更是羞得双颊绯红,不知所措,低声道:“放开我……韩师兄,你别闹了,我… …我会生气喔!”
十景缎(九十四)
韩熙却依然搂着华瑄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低声说道:“华师妹,你要生气便生气罢。你让我抱一抱,亲一亲,就算你要我的命,我 也是死而无憾。”
说着手指抚动,往她胸腹之间慢慢摸去,缓缓搓弄,欲去还回,不停挑逗。
华瑄惊羞之下,一个失神,不知不觉呻吟了一声,声音既无奈,又轻柔。韩熙低声道:“好可爱的声音……华师妹,真可爱啊……”手上 越加恣意而为,往她酥胸下缘摸去。
华瑄惊觉,登时羞不可抑,使劲挣开韩熙怀抱,退了几步,喘了口气,急叫道:“韩师兄,你别这样说,我已心有所属,你……你该知道 啊。”韩熙道:“是文师弟,我自然看得出。”华瑄脸上微红,低声道:“那就是啦,韩师兄,你是正人君子,不该说这样的话,对我……对 我……”她本要说出“调戏”二字,却觉得对韩熙未免有些不敬,不禁难以启齿,只是脸颊发热。
韩熙叹道:“倘若没有文师弟在前,我也不会按耐不住。华师妹,我实在对你太过钟情,不能自拔。”他这样直述其情,华瑄呆了一呆, 霎时羞得面红耳赤,明知黑暗之中,韩熙瞧不见自己神色,却仍然偏过了头,口中支支吾吾:“韩…
…韩……韩师兄你……你……我们才见面一天啊!“
只听韩熙缓步走来,柔声道:“你或许昨天才见到我,我却在那之前便看过你了,再也无法忘怀。华师妹,在昨日之前,我时时刻刻都在 想着与你再会。昨天夜里,我已下了决定,此生定要和你长相厮守。”
华瑄心里慌乱,随着韩熙走近,她也不住后退,背心抵上了石壁,颤声道:“韩师兄,不行的,我……我……我只喜欢文师兄。韩师兄, 我决不能跟你在一起。”韩熙一阵默然,缓缓地道:“话虽如此,只怕文师弟已然不在人世。”
华瑄心底一惊,叫道:“韩师兄,你说什么?”韩熙叹了口气,说道:“龙驭清武功之高,举世罕逢敌手,单凭向师弟和文师弟二人之力 ,断非其敌。加上卫高辛、葛元当等人,更是凶险。龙驭清下手狠辣,一旦取胜,怎会放过他们?”
这番话说得华瑄花容失色,眼前仿佛现出一幕文渊、向扬力尽而败,惨遭杀害的恐怖景象,不禁惊叫一声,叫道:“不会的!向师兄跟文 师兄绝对不会有事,他们……他们能平安打退黄仲鬼,不会被龙驭清……他……他……”情急之下,几乎要哭了出来。韩熙却道:“龙驭清的 厉害,岂是黄仲鬼能够比拟?文师弟功力更加不及……”
忽听一声清脆的少女轻笑,远远说道:“不劳你操心了,他可还活得好端端地。”接着一道火光照来,通道中立现光明,两个人影飘然而 至,正是文渊和小慕容到了。
华瑄见到文渊,大喜过望,奔了过去,欢声大叫:“文师兄!”双手一伸,投在文渊怀里,紧紧抱住,叫道:“文师兄,你终于来了!” 她正被韩熙说得提心吊胆,又惊又怕,此时看到文渊,登时由忧转喜,欣喜无限。
文渊轻轻抚摸她的发际,笑道:“韩师兄在这里,别撒娇啦。”华瑄面上微热,心道:“文师兄没听到韩师兄先前说的话罢?”稍一站直,离开文渊胸膛,却仍是不胜爱恋地望着文渊,心中甜丝丝地,暗想:“虽然对不住韩师兄,可是我总只喜欢你。文师兄,你也只能喜欢我跟 慕容姐姐、紫缘姐姐喔。”她跟紫缘、小慕容相处有如姐妹,既无心结,自然而然地将她们想到一起。
韩熙见到华瑄对文渊如此亲匿,脸色微显僵硬,但随即平和,笑道:“文师弟果然好本事,能在跟龙驭清交手之余全身而退,当真了不起 。”文渊忙道:“韩师兄过誉了,尚未救出任师叔,自然要先留得有用之身。”小慕容眨眨眼,笑道:“是啊,要是你真出了什么岔子,那些 存心不良的贼人可就乐了,那怎么可以?”说着侧目向韩熙一望,笑道:“韩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韩熙若无其事,说道:“是啊,文师弟,皇陵派曾在你们和巾帼庄手里受过挫败,这地洞又是古怪甚多,你须得小心在意,别要中了他们 的报复暗算。”小慕容瞄了韩熙一眼,心中暗暗咒骂:“你这王八蛋倒会演戏,本姑娘迟早拆穿你。”
她跟文渊来到附近,只听到韩熙说着文渊或已遇险云云,之前和华瑄之间的对话并未听到,否则小慕容暗刺的言语定然不只于此。
华瑄向文渊身后望去,说道:“向师兄呢?向师兄怎么不在?”文渊道:“师兄受了伤,正在调养伤势,不能来长陵地宫了。”华瑄一惊,连忙追问道:“向师兄受伤了?伤得重吗?”文渊微笑道:“被龙驭清反激出来的内劲震伤,虽然不轻,但是性命无虞。有咱们未来的师嫂 在照顾着,师兄该当会快快复原的。”
华瑄“哦”了一声,稍稍放心,笑道:“这就好啦。”
文渊道:“好了,我们快去跟石姑娘她们会合,一起打到关着任师叔的大牢去。”华瑄喜道:“文师兄,你找到石姐姐她们了?”文渊笑 道:“正等着我们呢。”
在文渊领路下,四人一齐赶往石阶之上的地牢所在地。疾奔之际,华瑄不经意地瞥见韩熙一眼,只见他的眼光始终往自己这里投来,不禁 心里一羞,加快脚步,跟在文渊身边,心中默默暗想:“韩师兄,对不起了,你武功高明,人品也好,世上的姑娘这么多,一定能和你相配的 伴侣,可千万别再想我了,不然文师兄也会很困惑的。”她生性善良,对韩熙先前的举动虽然气恼,却也不是十分在意,只道他是情意过炽, 一时不能克制,心中只盼他另寻良缘,别要害得文渊跟他身在同门,而起纠纷。
文渊以韩熙身为师兄,甚是相敬,全没想到他对华瑄有所冀望,心中只想:“这地洞非是善地,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实乃大幸。趁着龙驭清未回,正是救出任师叔的大好时机。”只是华瑄等轻功有所不及,他便不能全力施为,脚下虽已极快,也只是七八分力,以免华瑄、小慕容 跟不上。
过不多时,四人已上了通往地牢的石阶,穿过长廊,来到巾帼庄四女与龙宫派大战的石室。只见石室中躺着二十来具龙宫弟子的尸体,却 不见石娘子、紫缘等人。
文渊停下脚步,怔了一怔,心道:“莫非石姑娘她们先去地牢了么?”
却听小慕容笑道:“啊呀,龙宫派中有这样美的女弟子吗?”一边说,一边弯腰瞧着一个龙宫弟子的尸身。只听那人轻声而笑,居然坐了 起来,说道:“茵妹眼光好厉害,真瞒不过你。”只见那人眉目如画,清秀端丽,乃是紫缘,只是换作了龙宫派中人的装束。
只见众多“尸体”之中,另有四人一一起身,正是石娘子、凌云霞、蓝灵玉、杨小鹃四女,都穿着龙宫派的衣装。文渊一见,登时了然, 笑道:“石姑娘,原来这便是你的应敌方法。”石娘子微笑道:“下下之策,倒还挺管用。本来倒在这里的龙宫派之人,还没这么多。”
却原来文渊一走,石娘子便吩咐诸女换上死去的龙宫弟子身上的外衣,将尸体用自己的衣物稍加掩盖,听得有人来到,便伏地混在阵亡的龙宫派门人之中,只是不露出面貌。待得敌人走近,趁其毫无防备,立时翻身而起,将其除却。此法原是为了提防皇陵派守陵使,或是敖四海 等武功高深之辈,以免蓝灵玉等久战无力,不易应付,是以借重奇袭之效。只是直至文渊带着韩熙、华瑄、小慕容回来,也只击杀了数名来回 巡视的龙宫弟子,算得平安。杨小鹃亦已转醒。
文渊见紫缘穿上男装,衣服显得有些宽大,腰间裤管处处皱褶,但总比先前只有少许遮掩的衣装好得多,只是她面貌太美,和这身男子装 扮着实难以搭调,不禁低头微笑。
紫缘见他暗笑,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嗔道:“怎么啦,有什么好笑?”
文渊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过,这龙宫派门人穿来平平无奇的衣服,现下可觉得好看得紧。”紫缘脸上一热,微笑道:“你若喜欢 ,我就穿着。”
凌云霞咳了一声,笑道:“文公子,现下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机。”文渊一阵尴尬,笑道:“是了,我们这就走罢。”
众人走上回头路,到了分岔之处,走向左边的通道。这通道由石砖所叠砌,两侧通道几乎完全相同,走了一阵,眼前一宽,也是一个大石 室,油灯中火光昏黄,不甚明亮。
文渊等人穿过石室,继续前行,过了十来丈长的石道,尽头赫然是一道黑铁大门,门外却无一人。众人缓缓走近,只听得铮铮声响,几声 琴音隐隐自门后传来。紫缘轻呼一声,极低极细地说道:“文公子,是你的琴啊!”
文渊更是心惊,听这琴弦所发之声,确是文武七弦琴,不禁暗叫不妙:“糟之极矣,看来龙驭清已回来了。”心念一动,又是一凛:“龙 驭清必然知道文武七弦琴是师门重宝,难道他竟在参悟琴中奥妙?”
十景缎(九十五)
那琴声只弹了数声,便即止歇,一个男子声音传出:“任师弟,你听得明白,这难道还不是文武七弦琴吗?”语音中颇有得意之情。文渊 、石娘子等听出说话之人便是龙驭清,都不由得暗暗戒备。
但听另一个男子哈哈大笑,声音响亮,极是粗豪。文渊一听,登时又喜又忧,耳听这正是任剑清的声音,相隔一门,便能会面,如何不喜 ?但是龙驭清已归,又不知门后尚有多少高手,却又十分可忧。
龙驭清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