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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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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友谅趁我入神一把将剑夺走,啧啧称赞:“真是一把好剑!谁给你的?”

“给我!”我怒道。

他把剑背于身后,轻笑道:“你懂什么是剑法吗?还学别人使剑。”

我不服道:“谁说我不懂!”

他饶有兴趣的说道:“那好,你说说,你会使什么招数?”

我一时语塞,我倒是从没问过刘基这些招式都叫什么名字,忽然我灵光一闪,指着月亮问:“你看月亮在那里对吧?”

陈友谅不知我想干什么,敷衍的看了一眼,道:“不错,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我轻笑一声,道:“武学之道就犹如天上的明月,剑法招式不过是你我的手指。手指可以指出明月的位置,却不能取而代之。更何况,你我有心有眼,谁又规定看月必须得通过手指?”

他闻言微愣,眼中星芒骤起,仿佛想起什么,忽然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迷惑地看着他,道:“你说。”

他目光热切,欣然道:“有两个孩子在泥潭里玩耍,一个孩子脸上满是泥泞,另一个孩子只是略微沾了点泥渍。你说,他们谁会去洗脸?”

我迟疑道:“自然是那个脏孩子。”

他摇头道:“你想,脏孩子其实看不见自己的脸脏,而干净孩子也看不到自己的干净。他们只能看到彼此,那个干净孩子一定会想,我的脸是不是也像脏孩子一样脏?”

我思忖道:“这么说,去洗脸的人会是那个干净孩子。”

“错。”他又摇头。

我嗔道:“你到底故弄什么玄虚?”

他笑道:“两个在泥潭里玩耍的孩子怎么可能一个脏一个不脏呢?”

我恍然大悟,跳起来道:“我明白了,故弄玄虚是这个布阵之人,他在迷惑我们。”

陈友谅赞许地看了我一眼,道:“不错,他先让我们历尽前三种劫难,强加给我们一种观念,让我们觉得破阵必须有路可循,有法可依。只是,就像你说的明月与手指一样,要破这一劫,未必要用常规的办法。”

我接口道:“其实上一劫就已经不是什么普通的方法,若不是我们误打误撞,只怕也破不了。手指不是重点,明月才是一切的根本所在。其实,我们根本不必理会之前破阵的方法,也不必去在意什么路径,而是应该找出这一劫的根源。”

他笑道:“你说的不错,那么,你看出这一劫的根源了吗?”

我望着他,思索着说:“我们不妨找一找这一劫的特点。这里看似生机一片,实则变点生气也无。”

他接口道:“而且,这里广袤无垠,仿佛永无尽处。你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是永无尽处的呢?”

我抬头望着天空,恍然道:“天空,天空有最宽广的胸襟,包罗万象,无限幽远。”

他又道:“天空之所以能包涵一切实物,恰恰是因为它空。”

我身躯一震,缓缓道:“空即是虚无,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是说……”

他轻轻盖住我的双眼,笑道:“我们眼前的这一切都不过是虚幻的景象,只要我们抓住其中实实在在的部分,看清它的本源所在,它就不会攻自破。”

我微微一笑,闭目道:“实实在在的东西就是我和你,它的本源不过是一个阵法,仲婴刁难我们的雕虫小技。”

覆在我眼前的手缓缓离开,我睁开眼,陈友谅正笑意吟吟地望着我,那一片大草原已经不见了。

“恭喜二位。”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我转过来一看,竟是仲婴,而站在他身旁的却是已然失踪的一尘和明禾。

一尘和明禾含笑望着我们二人,道:“我们已等候多时了。”

仲婴微笑着说:“两位已顺利破去我的冰,火,欲,虚四劫,可喜可贺。”

我看他们二人安然无恙,亦微笑,道:“还请巫师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怪我方才出言不逊。”

“怎会,”仲婴和善的说,“二位意志奇坚,对于你们,我这的确是雕虫小技而已。”

他说着,向前指着,道:“这是奈何桥,过了这座桥,还有一劫,却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请诸位务必小心。”

我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幽深的洞府,晦暗殷红的水流横穿而过,一架小巧精致的石板桥赫然其上。河对岸,盛开着大片如火如荼的鲜花,那花妖冶无格,红艳得仿佛人的鲜血。

奈何桥,呵,此情此景,倒真是如同置身地狱一般。

陈友谅思忖道:“不是一共有七劫,怎么会只剩下一劫?”

仲婴道:“眼前这座桥,便包含了两劫。”

我皱眉道:“这样小小的桥……”

仲婴道:“时候不早了,请诸位上路吧。我会在路的尽头恭候各位大驾。”

他说着,便疾步走向一边的墙壁,那墙壁竟瞬间将他吞没。

第三卷,山之卷:苗疆秘事 (十三)孟婆之汤

我惊讶不已,望着众人。

明禾开口道:“妹妹无需惊讶,这只是通往圣殿的一个机关而已。不过,我们是不能走这条路的。”

我微微颔首,却见奈何桥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婆婆,在她面前有一口巨大的锅,此刻,她正有条不紊地搅拌着锅里滚烫的汤水。

我正奇怪,明禾快步上前,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老婆婆,眼中已噙满泪水。

“墨长老,是你吗?”明禾迟疑道。

那老婆婆缓缓抬起头,一脸枯槁的皱纹,她叹道:“十五年不见,圣女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明禾摇着头,难以置信的说:“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已经以为您已经……”

“死了吗?”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无限悲凉道:“你错了,我如今不生不死,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

明禾痛声道:“这是教主对您的责罚吗?”

“这是故尤神对我的责罚,”那位墨长老悲声道,“墨燃是圣教的罪人,还能留有一口气在这里接引新教主已是天神给我的恩赐。”

陈友谅上前一步,问道:“这位长老,只不知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墨燃斜睥他一眼,沉声道:“年轻人,欲速则不达,急切只会让你失却应有的分寸。”

一尘双手合十,道:“抱歉,扰了老者与圣女叙旧。”

墨燃不觉正视一尘,通身一震,惊讶道:“是你……”

一尘微愣,不明所以,道:“我并未见过老者。”

“老者?”墨燃自晒一声,喃喃道,“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明禾诧异道:“墨长老,为何你会……”

墨燃凄然一笑,望着四周阴森的石壁,道:“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十五年,再美的女人也会芳华尽逝。”

一时间众人无言,唯有阵阵阴寒的风呼啸而过。

十五年,我不禁打量着这个阴恻恻的地方,在这种地方过十五年,那会是怎样一种非人的生活!

墨燃又注目于一尘,良久,叹息一声,道:“不,不是。如果他还在世,应该也老了吧。”

一尘神色复杂,问道:“敢问长老,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他……”墨燃神色微痛,缓缓道,“他是一切罪孽的源头。”

明禾微微变色,握住墨燃的手,恳切道:“墨长老,你告诉我,十五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燃的目光在我们身上逡巡一周,叹道:“真是巧,来的都是有缘人,看来蓝星是故意把你们引至我处。呵,想把这一切推给我吗?我偏不帮她这个忙。”

我们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她却从身边端起一个瓷碗,慢条斯理的盛起汤来。

我突然想起一个在民间流传甚广的传说,奈何桥,地狱,孟婆汤,难道这是孟婆汤?

她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缓缓道:“来来来,刚滚好的汤,你们谁把它喝了?”

陈友谅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汤?”

墨燃的嘴角漫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她道:“来自地狱的汤,怎么,你们不敢喝吗?”

一尘淡然一笑,缓步上前道:“烦请长老给晚辈一碗汤。”

墨燃望着他优美而苍白的面孔,眉头耸动,突然扬声道:“这碗汤,你们四人之中,只要由一人喝下就行。喝下这碗汤,一个时辰后六识俱灭,犹如一个活死人。你,还要喝吗?”

一尘微笑着接过汤碗,正要喝下,一道红光闪过,汤碗应声而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那滚烫的汤汁流在地上,竟还不停地冒着气泡。

墨燃叹息道:“可惜了这碗汤。“

一尘身躯微震,回头望着一脸惊惶的明禾,苦笑道:“你何苦如此?”

明禾的脸犹如冬日的新雪,苍白的毫无血色,她眼波如水,一字一句道:“你不能喝。”

这时墨燃已经又盛满一碗,高声道:“谁来喝?”

陈友谅好像一直注意着墨燃的一举一动,此刻他已悄无声息地挪到她旁边,闻言立马去夺汤碗。

其实所有人中,我离墨燃的距离最近,看到陈友谅去夺碗,我猛然一惊,伸手抓过碗一仰而尽。

望着所有人惊讶的表情,我释然一笑,喝下它后反而觉得坦然。

你相信吗?在那一刻,我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一切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甚至于,我根本不知道这种本能缘何而起,源于爱吗?不不不,他是我的仇人!

陈友谅眼中惊痛交加,俊逸的面庞因激动而落满红霞,他抓住我的手,喝道:“你疯了?你不是巴不得我死,为什么要替我喝?你快吐出来!”

我望着他眼中秋水般深刻的悲痛,忽然有一丝莫名的快意,我笑道:“我是想让你死,但绝不是这么容易的死。”

说完这句话,我通身一软,身体变得麻木,失去知觉。

陈友谅一把抱住我行将倒地的身体,我像一个瓷娃娃一样任他拉拢着。

他的重瞳里漫射出彻骨的冰寒,他一手揽着我,一手揪住墨燃的衣襟,犹如一只咆哮的野兽:“告诉我,怎么解毒,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明禾见情形不对,立喝道:“不要对长老无礼!”

她说着瞥了我一眼,陈友谅会意,松开手,恳求道:“告诉我!”

墨燃轻轻将因拉扯而生起层层褶皱的衣衫拍抚平整,冷冷道:“你看到对面的花了吗?只要你把她抱到对面去,服下那种花的花茎,她就会安然无恙。”

“那有何难?”陈友谅抱着我,疾步向对奈何桥上走去,却在踏上桥的那一刻顿住。

我亦看向前方,不免惊心,无数透明的流刃在桥上呼啸而过。

“年轻人,你不要急,你要过这座桥也不难,只要能忍受这万刃割骨之痛。只要你破了这一劫,桥上的流刃就会自己消失。”

一尘急切道:“万刃割骨,人不就死了?”

明禾仔细瞅着空中盘旋的流刃,沉吟道:“大师,这不是真的刀剑,这只是幻觉,是不会伤害到他们二人的。只是……”

“只是什么?”一尘道。

第三卷,山之卷:苗疆秘事 (十四)曼珠沙华

墨燃淡淡道:“只是,虽然不会受伤,那痛却是真的。而且不能用刀剑抵挡,否则这些流刃只会更加汹涌无尽。”

陈友谅霍然转身,道:“痛我不怕,只是阿棠怎么办?”

墨燃轻笑道:“自身难保,还要管她吗?你放心,她喝了我的孟婆汤,已经通身失去知觉,是不会感到痛的。”

陈友谅坦然一笑,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踏上奈何桥,身后一尘还在唤他,他却全然不理。

无数透明的利刃如狂风般呼啸而来,盘旋起舞于我们周围。它们看到陈友谅,就像饥饿的野兽看到了最新鲜可口的食物,前仆后继的奔涌而来。

一道道利刃从陈友谅的皮肤上横穿而过,他咬紧牙关,闷哼一声,冷汗涔涔落下。

我惘然地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他甘愿忍受这种痛苦?

难道他对我是真心的吗?

如果是真心的,当初他又为什么要利用我,害得我家破人亡!

猛烈的袭击一重又一重,仅仅几步的距离已耗费了半个多时辰。陈友谅突然身体一顿,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但他还是不吭一声,咬着牙硬撑着。

外间的寒刃风暴般旋转,我心里的矛盾也如风暴般旋转。

那些被我封藏的陈旧回忆随着狂扑而来的刀刃的一幕幕的袭上心头。

我才明白,原来回忆就像被窖藏的酒,虽然常年的尘封让其灰尘仆仆,但开启的之后,当年的滋味非但不曾褪去,反而历久弥香。

终于还是于心不忍,我拼尽力气,从渐渐嘶哑的喉咙中发出两个苍白无力的字:“不要……”

他微微一笑,正了正身形,将我重新抱紧,柔声道:“我真喜欢现在的你,没有锋芒,没有仇恨,就像一个娃娃,那样安详,嗯……那样静美……咳……只属于我的娃娃。”

一滴泪充盈在眼眶,望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俊美面庞,我心如刀割,还想阻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不再迟疑,狂吼一声,猛地跳起来向对岸飞奔,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旋风般轻盈的步履下的每一次颤抖。

很快,一种妖娆浓艳的红色海浪般包裹着我们,那样惨烈的红色,犹如滴在我心中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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