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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城管来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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鞯牧一鹬写懔丁崩吹摹V傅荚本杂泄哪锏姆抖鸥鯬路过他那儿都能沾上点儿深度。

我属于基本款的北京爷们儿,刚工作的时候板着自己的脾气,那叫一个受罪,心理失衡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有一阵儿都快疯了。

就因为情绪问题,工作时出了岔子,还被停了一段时间的外勤,只能看热线。

谁也不是天生的高素质,你以为把心里那点儿气顺溜儿了容易呢?

我做梦也没想过,公务员竟然是这样的。有时候觉得每月这两千块钱,是世界上最难赚的。拿到手里,买双好点儿的鞋,完了就得跟我妈要钱。

我爸就说,我这儿交税养着你,完了还得单掏一份。合着你这一公务员,我们家得交两份税金!

2

随着出外勤次数的增多,人就开始变得越发暴躁。每天一上车,头皮就开始发麻,因为接下来所面对的世界基本都是负面的。车一开出分队,就好比上了战场,你不知道下面会遇上神马“战士”。

记得有一次,去收一个鸡蛋灌饼的车。那家的女的巨泼辣,扑上来就拿脑袋撞我。你们说我是躲还是不躲?躲了她就撞车上了,只能不躲。她披头散发地撞我身上就喊:“城管耍流氓!”说实话,当时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家那男的,抱起五六岁的小孩就往我们车上扔。好在我们副队抓住那孩子的衣服给抢下来了。那车上还有我们收来的一些东西,都是铁的,真扔上去绝对磕着。

后来我才知道,那孩子是买来当雇工的,小孩费用少,而且可以掩护他们。

我记得我一听说孩子是买来的,当时就炸了庙了,非让我们副队联系派出所不可。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必须弄丫的!

结果我们副队说,这没证据。

这家灌饼的邻居和街道都知道这孩子是买来的,他们也都跟人说过。但要获得证据,就得上他们的原籍,还得上孩子的原籍。小孩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打哪来的,哪儿找去?

这种情况虽然特别,但真遇到了,就很难保持冷静。那段时间,我看见卖鸡蛋灌饼的就眼黑。虽然脑子里明白,一码归一码,但心里拧巴极了。后来那家买灌饼的搬走了,我却一直记着那个小孩。

现在再说起以前的事,就发现自己变得冷血了,不再纠结道义或者是大概念的东西了,而是更看重眼前力所能及的事儿。指着我去改变城管的坏影响,这根本不可能,别说我了,局长来了也没戏。

弄明白了这个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因为现在没了当初那股子冲动,也没那么强烈的同情心了。

3

工作了半年不到,整个人都蔫了。加班、熬夜、值班,身体明显不如以前了。脾气就更别提了,更年期妇女神马样我就神马样。随之而来的,就是女朋友吹了。倒霉事儿跟走马灯似的。

话说到了这个时候,我基本就癫狂了。站在街上看着乌泱乌泱的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现在回头想想,其实这跟值班睡眠不足有很大关系,从足吃足睡到连轴转没休,吃饭又不规律,再加上心情不好……

后来问了问身边的人,敢情不管啥工作,同学们刚一上班都这德行!

那一阵,我就特烦别人拿我工作开涮。去参加同学聚会,一说我在城管,桌上就别提多热闹了,各种打镲、各种挤兑。神马给我三千城管如何如何、神马烤白薯全拿家去了……然后就举出各种的道听途说:哪儿的城管怎么有钱、怎么腐败——以前都是不错的同学,这会儿全成阶级敌人了。

回家打开电脑,网上还是这一套!

大学时代,天涯是我的乐土,现在完全成了我的噩梦,一篇帖子浏览下来,全是城管死全家、问候城管祖宗十八代的。

太崩溃了!

姑娘们要嫁,就嫁北京的城管队员。因为我们会在冲突中习惯性的有所保留,并且有疏堵结合的战斗精神>>>

最后的挣扎

1

我不知道其他人刚到城管队上班时是怎样调整心态的,反正我那阵儿心就特窄,暴躁!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来,老想跟谁打架,身上懒洋洋的。出勤时对人也不怂蔫蔫了,谁刚跟我一得瑟,立马怒喝!

气场相当到位,吼一嗓子,半条街的人都能镇住!

我前女友说我那阵儿跟哥斯拉似的,特较真儿。基本就是电话阿富汗,见面伊拉克。互相问候对方家里的亲戚,一个也不放过。俩人跟中了邪似的,天天骂完挂了,完事儿第二天接着打,说不了两句又骂上了。

这女的比男的就是善于表达,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就是那时候突飞猛进的。

我不猛进跟不上她的语言节奏啊!

2

终于有一天,我沉思过后觉得应该挽回一下,就发短信让她来单位找我,下班一起吃饭,好好聊聊。谁知道她还没等我下班就来了,还跑我岗位上找我来了。

那时我上班没多久,女朋友找到岗位上影响是很不好的。

我见她来了,挺不高兴的,就跟她呛呛了两句,后来越说越不对付,结果挨了一个大嘴巴。

她打我,平时我肯定不理她就走了,但当时是在岗位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于是就攥着她手往里边拖。

我这前女友也不知道哪根神经烧坏了,突然间大喊:“城管打人啦——城管打人啦——”

这么一喊,你说能没人看吗?呼啦围过来一帮闲人指指点点。人家看她干巴一人,神马东西都没有,都问:“这是卖神马的?让城管抄了?”

我当时气得也脑残了,挺大声回答说:“卖yin的!”

后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从那时一直单身到现在……

3

很明显,那时候我还没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后来的日子里,出勤时常常碰上撒泼的妇女,她能把你抓得稀里哗啦的。现在看来,这种锻炼很有好处,以后娶了媳妇,两口子打架能很镇定,能快速控制场面——我是这么想的,不知道结婚的“筒子”是怎么样的。

老C同志有时候就管他老伴叫“我们家那相对人”。他一这么叫,我们就知道,他昨晚上又让老伴薅扯了一顿。(注:相对人:行政管理术语,可简单理解为执法对象。)

在此做个广告,姑娘们要嫁,就嫁北京的城管队员。因为我们会在冲突中习惯性的有所保留,并且有疏堵结合的战斗精神。你们在结婚后就会发现,城管队的男筒子都是好男人:注重细节、自我克制能力强、沟通能力强、抗削抗倒伏。

袁隆平都种不出这么好的品种来。

而如果有乐于参加城管志愿工作的朋友,有仇恨城管工作的朋友,有好奇城管薪资待遇的朋友,有单身想找个细心好男人的美女们,在分队举办的各种志愿活动中,也请热情报名吧。

我们分队适龄男青年都是耐心温柔、面嫩心稳、沟通能力佳的好小伙子,绝对会让大家乐不思蜀的。

4

但我在最初的那个阶段,脾气还是越发不受控制了,神马话都脱口而出,经常是骂骂咧咧。

有一回我大姨来我们家,由于好长时间没看见我,一看我吓一跳,说我跟黑煞神似的。那会儿就那样,整个人跟银行似的——看谁都像欠我贷款到期不还的。

那次去拆一个违建。一小棚子,刚在路边支起来,那店主还在慢慢往上添栅栏,偷着垫砖,要是不管他,都能盖起一间房来。小区的居民举报过他好多次,楼上的也跟他打过架。这店主打架就动刀,谁也惹不起他。

查扣那天他都闹疯了,举刀就要砍我们。我们那么多人也不怕他。他接着就要砍自己。我们几个队员围着他,协管就开始动手拆他棚子。其实就是个折叠的棚子,组装很容易,拔起来一收,再把上面拴的栅栏一拆,把砖一踢,棚子基本就没了。

店主被我们按住了,照例是大喊“城管打人”。

我们也照例是将东西装车走人。

本来一切顺利,可就在要上车的时候,一个围观的老太太突然指着我骂:“混蛋贪污犯,不得好死!”我那火儿当时就奔脑门子了,立马回了她一句:“您也太小看贪污犯了,人家不干体力活儿!”

回到车上,我们组长就说我:“下次别这样,你还穿着制服呢。”

我说:“下回出来我不穿制服!”

组长说:“穿不穿制服都不能跟老太太还嘴啊。”

我说:“这老太太在这儿凑盒儿钱呢?下次我赞助她两毛!”

组长气得跟神马似的。他不明白神马叫“凑盒儿钱”,但是看出我不忿来了。

其实那次他应该接着往下说,或者是把我弄到指导员那儿去,但是没有。他要是送了,可能就不会出现后面的问题了。

从那时候起,不上网了!天涯,戒了!QQ,戒了!DOTA,戒了!全面戒网,改玩P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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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猴子也是这样上路的

1

出勤的时候,有的任务需要穿便衣配合。

那次我就穿便衣,查一伙强买强卖的。他们卖小商品,几个摊儿连着,专门坑学生。具体怎么着我也忘了,反正记得抄的时候东西撒了一地,因为拉扯,踩坏了好多,沥沥啦啦地披散了半条街。围观的人就嗨了去了。

我们控制着小贩,协管把东西装车。我是便衣,就在外围看着。

组队摆摊的小贩基本都有分工,跟打DOTA似的。除了摆摊的之外,其实他们都有望风的和“尾行男”。“尾行男”就是在摊子周围转悠的闲人,乍看是路人,在发生买卖纠纷的时候他们负责观察周围动静,顺道向事主施压。

协管正装车的工夫,“尾行男”就蹿出来了,大骂我们(内容自行想象),招得路人也跟着说我们。

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迅速装车走人。根据经验,只要车离开了,小贩们就歇菜了。所以,“尾行男”跳出来拦着协管装车是很麻烦的。我在旁边一见,赶紧上去把他拦住。我俩就纠结起来了。

那时候我可比现在差得远了。现在不管多乱的现场,我都跟没事儿人似的,那会儿一出这种大任务就起急,恨不得以光速离开现场。

跟“尾行男”倒没怎么费劲,我咬牙切齿地低声跟他说:“臭来劲就弄死你丫的!”,这句话相当起作用,说完他就蔫了。如果我们真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绝对混不下去。

2

可这时候,突然跳出一个学生来,义正词严地指责我!

那绝对是指责,手都指到我脸上了。问我是不是城管一起的,为神马执法不穿制服,是不是怕打人被认出来是城管?

我去!这哪儿跟哪儿啊?

我把他扒拉一边去,就跟他吼:“你丫滚蛋!这TM轮不上你说话!”

我们副队见了急忙跑过来,把我薅脖领子推花车里去了。这个举动相当及时,因为要没人拦着,我很可能跟那学生打起来。

在车上,我便开始了各种关于换工作的胡思乱想。那时我一同学在出版社,老撺掇我辞职去找他。要不就从了他?我当时都想好去出版社面试该怎么说了,所以在回队路上,副队说神马我就听着,一句话没说。心里只是琢磨着回家怎么跟我妈说辞职的事儿。到了队里又让副队臭骂了一顿。在这种时候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跟相对人还有围观群众发生冲突,弄不好就得出大事。基于我的认错态度——我基本就没有认错态度,于是就被发到指导员那儿深挖思想根源去了。

让我写检查,又停了外勤,就在屋里看热线、接电话!

3

晚上回家就跟我妈提辞职的事儿,我妈当时就火了:“好不容易考上的公务员,哪能辞啊?”可那时我真的不明白,这个公务员到底好在哪儿?——说实话,现在我也没明白。

我说我是真不想干了,还骗她说今儿差点儿让人打死,太危险——当老家儿的都怕孩子出事儿,我就小小的卑鄙了一下。我妈就开始骂社会、骂外地人,各种骂……

自打我上了大学,我爸就对我的生活不干涉了,但我知道,他挺想我能继续干的。

我们一家三口加上猫,晚饭都没吃,就说辞职这事儿,还给亲戚们打电话探讨。大家想法基本一致,就是能不辞职就不辞职。看看能不能调到内勤来,别出去了。

4

我的幻想破灭了!

为了阻止我妈去找队长说调动的事儿,我只能认怂。第二天早上起来说突然想通了,不想辞职了(真想发给当时的自己一个“考试专用铅笔”奖状)。

我谁都不怕,就怕我妈。老太太叨叨起来,我这脑子跟上了紧箍咒似的。

“且小儿怎么着,长大了怎么着,怎么辛苦”。太烦人了!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写检查、接电话。好在我这人心宽,一般遇上死胡同就自己顺溜自己。反正发昏当不了死,左右不过就是这个差事,你总得干。我这思想根源被指导员挖得高潮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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