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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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靖邦走到孙丽云面前,轻抚她的头发,柔声道:“妹子别怕,有大哥在绝不让人伤了你半分。你且听我的话先回漠西,我自有安排,不出一个月我定接你回来,以后没有人敢欺负你。”
林雅蓉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抬眼看向她婆婆,老太太似乎并没有听明白孙靖邦和孙丽云在说什么,而紧挨着老太太的孙靖松脸上却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
林雅蓉刚要张口,老太太猛的跳了起来,两三步窜到孙靖邦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又骂:“你个混账瞎眼仔,你敢赶我女儿,我……我同你拼了。”说完,就欲拿头去撞孙靖邦。
这下,林雅蓉可吓的不轻。忙上前死死拉住老太太,不住向孙靖邦使眼光,意思让他先回青园。
孙丽云也扑了过去,抱住老太太另一只手,哭道:“娘,您别这样说大哥,哥哥是为我好。”
林雅蓉眼睛一瞅,不经意发现孙丽云手腕上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痕,有些看上去时日已久,而有些伤痕看上去像是新近才造成的。不知为何,联想起之前孙靖邦与孙丽云的对话,林雅蓉想到一件可怕事情。
她这一恍神,一下没拉住老太太,只见婆婆扬起手来,林雅蓉想都没想,猛的向前一步……
——“啪”!
一声脆响,林雅蓉脸上重重挨了老太太一记耳光。
眼前似有金星闪过,脸上仿佛有火在燃烧,那火辣辣的疼,疼得让她忍不住倒吸冷气。
“你……你……”
看着面前婆婆一脸的震惊,林雅蓉是满腹委屈。不过让她更在意的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孙靖邦正在发怒,似刀斧般的冷意猛得从后背窜上头顶,让人禁不住发颤害怕。
心里轻叹一声,林雅蓉心想这孙家媳妇可真不容易做。平白无故挨了打,心里虽气,可她却死死拦在孙靖邦面前,她知道婆婆不对,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能放任着生气中的孙靖邦做出什么傻事来。
捂着脸,她费力的挤出几个字:“娘,您累了吧,那您休息,我们先回去了。”说完,紧紧抓住孙靖邦的手,费力的将孙靖邦从沁园拉回青园。
一进屋,林雅蓉只觉似有湿湿的液体在眼角边打转,别看婆婆身小体瘦,可这一巴掌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恐怕半边脸都肿了,每一下呼吸都似乎带着不可名状的疼。
“你……”
孙靖邦看了她一眼,眼底还留有气愤,不过只听他幽幽轻叹一声,将绿兰唤进屋,吩咐绿兰去找徐明让后者去云烟阁拿些外敷的伤药过来。
在铜盆里倒了一些凉水,孙靖邦绞了干净的帕子小心的贴到林雅蓉红肿的半边脸上。
冰冰的凉凉的湿意一下激得林雅蓉身子发抖,虽然脸上很疼,不过她轻声开口说道:“不碍事的,一会拿热鸡蛋滚一下就好了。”
孙靖邦瞪了她一眼,低声骂了句道:“胡闹,鸡蛋怎么能消肿?”
林雅蓉嘴角边扬起一笑,快速道:“一看你就不懂,以前在宫里,大凡脸上挨了打纵是打重了也不能天天顶着肿了半张脸的样子去侍候主子,于是就用煮得发烫的鸡蛋在脸上滚一滚,一来可以把脸上的热毒给逼出来利于消肿,二来还能落个鸡蛋补补。”
孙靖邦一听,先是一笑然后眼底不由自主浮现一丝怜惜,沉默了片刻,他问:“以前在宫里常常挨打?”
林雅蓉摇摇头:“起先被打的多,后来就很少挨打了。当宫女的都挨过打。”
孙靖邦将帕子换了一个面继续帮她敷脸,动作比之前轻柔了一些,只听他幽幽说道:“以后不会再让你挨打了。”
心里不由的一暖,林雅蓉只觉不禁脸上发烫,心口处也似有东西在烫慰着她的心。刚想张口说没事,可一抬眼,见门外有人影晃动,定眼看去是徐明,徐明脸色凝重似有要事要见孙靖邦,林雅蓉忙道:“明哥儿在外面,好像有事找你。”
孙靖邦回头看了一眼,不等他开口,林雅蓉先出声说道:“你去忙吧,绿兰会侍候我。”
孙靖邦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屋。
不大一会功夫,绿兰转返进屋,可两手空空,脸上神色却分明凝重。
“夫人,咱们府上好像出事了,刚刚听门房的魏六说,大门口外来了好多官兵,像是把咱们府围了起来。”
林雅蓉顿呼不好。
018 黑盒子
见林雅蓉不开口,绿兰一张小脸皱得更紧,不安的连声问道:“夫人怎么办?是不是出事了?”
林雅蓉没出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徐明来找孙靖邦恐怕为的也是这事。想了片刻,林雅蓉沉声道:“去把柜子最下面抽屉那个黑盒子抱出来。”
不一会,绿兰将她要的东西轻轻放在桌上。那是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样式很普通,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和复杂的雕工,如果不是她特意吩咐,恐怕就这么一个模样的盒子随手放在哪,都不会有人注意。
绿兰忍不住好奇的问:“夫人,这里面装着什么?”
林雅蓉不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细细地一遍一遍轻抚盒子,脸上神色复杂而隐晦,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悲伤。
最终,她低声道:“仔细抱好,随我来。”
绿兰见林雅蓉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将黑色木盒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不注意就把盒子给摔了。
林雅蓉去云烟阁见孙靖邦,不想却扑了一个空,叫来下人一问才知道孙靖邦去了沁园。这才刚刚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怎么又去?一想到绿兰说府外有好多官兵,林雅蓉心情沉甸甸的,顾不上旁的,她带着绿兰又急急忙忙赶往沁园。
才到沁园门口,正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孙靖邦。
“你怎么来了?”见到林雅蓉,孙靖邦也不由奇怪。
仔细看了看他脸上神色,林雅蓉低声道:“好像出事了。”
隔了好一会,孙靖邦才嗯了声:“别担心,你先回屋吧。”
可是林雅蓉却摇摇头,犹豫了下,她道:“要不,我去吧。”
“你去?”孙靖邦眉头一皱,似乎听见奇怪的事,他一脸不认同,“我一个男人还要你一个女子护着吗?”
林雅蓉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不是一直想过平静的日子吗?如今府里来了这么多官兵,她可不信这仅仅是因为孙丽云身上有节度使信符,加上之前本地两位最高长官的突然到访,有一些事情其实他们俩心里都明白。
孙靖邦略有些不高兴:“这事我已有主意,你不必担心。绿兰,送夫人回青园。”丢下这么一句话,孙靖邦带着徐明匆匆离开。
林雅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脸上神色却比之前还要慎重,眼眉之间全是忧愁。绿兰见了,小声道:“夫人,还是先回青园吧。”
半晌,林雅蓉轻叹一声,却道:“去前院。”
到了大宅的穿堂前,两侧的抄手游廊上挤满了护院和年青力壮的家丁小肆,林雅蓉眉头不由皱起,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忙上前道:“夫人,这里不安全,您还是先回院子吧。”
“你们这都是干什么?”林雅蓉扫了一眼,见下人们全都神情紧张脸色发白,几个胆子小的甚至身子都开始轻颤。
林雅蓉不满的看着管家,低声道:“管家,你怎么也这般糊涂?你忘了你家老爷的身份了?把下人都叫回房里好生呆着,不要在这里添乱。”
管家是一脸无奈:“夫人,我也不想这般。可这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说要是敢放一个官兵进来,就让我明天滚回老家去。不过,夫人您放心,这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老爷那边我已经叫人去通传了,没事的。”
见管家反过来安慰她,林雅蓉不由好笑,婆婆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想了想,她道:“把人都散了吧,有事我担着,老太太那不会怪责你的。”
管家恐怕早有这个打算,别看府上护院和家丁多,就算有几下拳脚功夫又怎么是外面那些官兵的对手,只不过老太太坚持想硬碰硬,管家也不敢和老太太唱反调。
将众人打发回后院,看着瞬间就空无一人的穿堂同游廊,林雅蓉也不由的苦笑,她嫁进孙家三天,是一波未平一波起,这日子比她当初在宫里还不容易。
绿兰紧紧跟在林雅蓉身后,不安的四下看了看:“夫……夫人,现在怎么办?”
“等老爷过来再说。”如果按林雅蓉的意思,这事她自己也能解决。可是之前听孙靖邦的意思,恐怕这里面还牵扯到孙丽云和漠西节度使,那么就不得不小心对付。
正在她出神之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孙靖邦换了一套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件简单配饰,可是林雅蓉还是一眼看出,那是黑渊军的统一标示。她心头不由一怔,黑渊军,整个皇朝最强大且纪律最严明一支军队,当年孙靖邦就是带着三万黑渊军一举攻破了尉幽。
忍不住上前一步,林雅蓉拦在孙靖邦身前,不安的道:“真要如此?”
孙靖邦冷着一张脸:“我同刘将军也算是旧交,当年吴隐曾见过我,若不是这样,纪建开也不会特意带着吴隐来家里确定我的身份。你在宫里肯定也曾听过这一两年西边有些不太平,刚刚丽云也曾提及韦安杰私下里有些小动作,何况丽云手里还有漠西节度使信符,这事可大可小。”
林雅蓉之前也有猜到几分,可是她也曾听到一些孙靖邦恐怕不知道的事情,她担心的问:“你是镇国侯,如今这么多官兵围在咱们家外面,你以为只是因为丽云吗?”
孙靖邦脸面微微有些阴沉,过了半天,他才低声道:“没想到离的这么远,他们还是不愿放过我。”说完,他越过林雅蓉,向大门走去。
林雅蓉转身拉住他,大声道:“你不要去。”
回头看着她,孙靖邦眉头皱的更紧,不过他似乎并不是在生气:“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孙靖邦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林雅蓉忙道:“丽云手上的信符是假的,你若是出去了,恐怕更难解释清楚。”
“什么?”孙靖邦一怔,不敢相信的盯着她,然后他厉声喝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雅蓉幽幽一叹:“相信我,韦安杰手上的漠西节度使信符早就不知所踪,他一直瞒着众人不敢向朝廷呈报,如今他又与西边小国暗中勾结,恐怕也是为了此事。今天这些官兵为何出现在府外,恐怕不是为你,是为了丽云手上那道假信符。”
孙靖邦眉头皱得死死的,林雅蓉又道:“你且信我,这事由我出面最好,你要是出现在大门口,恐怕咱们一家人就要大祸临头了。”
孙靖邦也不是傻瓜,林雅蓉一说他便明白几分:“你是说,韦安杰是故意让丽云把信符带出漠西的?”
林雅蓉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如果我是漠西节度使,我也会这样做,因为只有好处没坏处,一来可以把信符丢了这事给巧妙圆了,二来又可以把你拉下水让朝廷没闲功夫对付他。”关于这最后一点,恐怕连个三岁小儿也分得清楚,朝廷会认为是镇国侯重要还是一个节度使重要呢?
孙靖邦没说话,林雅蓉知道他还是没完全相信她的话,不过以孙靖邦的能力,只要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处,其余的事情他便会一清二楚。
“这等小事还是由我出面吧。”林雅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转身从绿兰怀里接过那个黑盒子向大门走去。
“把大门全打开。”
她吩咐门房的下人把四开的红漆兽头大门完全打开,抬眼看去,孙府大门外是冷冷刀光,一排排的青甲兵士将孙府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站在兵士前面的是吴隐,他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身着银甲腰别钢剑,一脸严肃。
看了吴隐片刻,林雅蓉淡淡一笑:“吴大人好威风呀。”
吴隐道:“孙夫人独自一人来见本官,可是有话要说?”
见吴隐官腔打的十足,林雅蓉也不恼,不过吴隐这一开口说话,她心里大抵也明白吴隐今天是铁了心了。
嘴角边扬起一丝冷笑,林雅蓉也不再多言,打开手里的黑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扬声道:“吴隐,见到狴犴玄鸟令牌,还不下跪?”
狴犴,又名宪章,它平生好讼又有威力,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因此人们常将狴犴的形象雕刻描画于府衙大堂两侧,以示公正。而狴犴玄鸟令牌至今陛下只发出五面,可以说是尚方宝剑也不为过,其代表的意义如陛下亲临,可不经任何形式的决断一切,越指挥使掌兵,越吏而掌官印。
听得是传闻中的狴犴玄鸟令牌,吴隐不由的大吃一惊,他绝对可以肯定林雅蓉只是一个宫女,纵是宫中女官之首,又怎么会有狴犴玄鸟令牌?
“你敢上前看仔细吗?”林雅蓉又冷冷问了一句。
吴隐倒是想看,可是他没那个胆子呀。吴隐转念一想,林雅蓉还不至于拿这等大事骗他,因为若是林雅蓉说了假话,那是诛九族的大罪。那么,林雅蓉手上的狴犴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