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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外科医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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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博士生面面相觑,谁也不情愿给这只猴子做人工呼吸。我毫不犹豫地跑上去给猕猴实施人工呼吸,猕猴在我的抢救下渐渐苏醒过来,大家当时被我的行为折服了。

“小林啊,你抢救的不仅仅是只猕猴,你避免了实验的失败和十几万元的财产损失。”穆主任高兴地说。

“穆老师,这只猕猴为什么突然停止了呼吸?”刚才给我开门的那位女博士疑惑地问。

穆教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我知道穆教授是有意要考考我,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麻醉过深导致的。”

穆教授欣赏地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接着做实验吧,”穆主任对几个学生嘱咐了几句,然后说,“小林啊,来,到我办公室坐坐。”

我随穆教授进了实验室内的办公室,他给我在饮水机上打了一杯水,让我坐,我毕恭毕敬地坐在椅子上,心想,看来我留给穆主任的第一印象还行。

“小林啊,”穆教授坐在我的对面和蔼地说,“蔡教授向我详细介绍了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你个人生活上出了点问题,受到了留党查看的处分,年轻人嘛,遭受点挫折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蔡教授说你是一个在事业上很执着的人,刚才你给猕猴做人工呼吸的行为也验证了这一点,”他点上一支烟接着说,“大脑是人体的司令部,是神经中枢,这就决定了我们神经外科的疾病为高危病种,它具有发病急、变化快、手术难、残废率和死亡率高等特点,因而要求我们神经外科的医生要具有高度的责任心、丰富的经验和精湛的医术。没有临床经验的医生,只能是一本缺章少页的教科书;不敢碰雷区的临床医生,只能是一位会寻医问药的江湖郎中。干我们这一行要特别注重在实践中学,只有不断地总结、不断地提高,努力掌握各种神经外科常见病和疑难病的诊断和治疗,才能为患者解除痛苦。”

“穆主任,既然我拿起这把手术刀了,我就想在世界神经外科的状元榜上刻上‘中国’两个字。”我信誓旦旦地说。

穆主任听了我的话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些发毛,我心想,穆主任是不是以为我说话有些狂妄,穆主任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语重心长地说:“你有这个决心很好,年轻人就应该胸怀高远,但是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的严谨的治学态度,要知道拿起这把手术刀,只能不断地去掉病人身上的痛苦,而千万不能割断了与病人的感情啊!”

我被穆主任的话深深地震撼了,连忙表决心说:“穆主任,我懂了,我会记住您的话,踏踏实实地干好工作。”

“这就好,这就好,刚出校门时,我连老护士都不如,以后能治一些病,这些知识实在是来之不易。我们当医生的要有技术,没有技术是治不了病的,但是要摆好为病人服务与学技术的关系。首先是服务,从服务中学习,而不是首先从病人身上学技术。应当把病人当亲人,提供给病人最佳治疗方案,而不是从自己学习的需要出发来安排病人的治疗。在医学探索过程中,病人是付出了一定代价的。是病人培养了医生,帮助医生成长,我们要牢牢记住,好好地为病人服务。我把我刚毕业时,我的老师赠送给我的一句诗转赠给你,‘未俱人生无通途,唯以精诚至魂魄’。好了,庆堂,我就不罗嗦了,你去医院人事处办手续吧,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穆主任语重心长的教诲让我十分感动,我激动地想,能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身边工作是多么荣幸啊!

8。报到

院人事处王处长热情地接待了我,他向我介绍了医院的基本情况。

“小林啊,穆老极力推荐你做他的助手,穆老是全国德高望重的神经外科专家,在全国神经外科领域里,是成功实行脑动脉瘤手术超过一千例的专家之一。他的话院领导很重视,所以我们已经调了你的档案,研究了你的情况,院党委决定录用。你现在住在哪儿?”王处长热情地说。

“我自己租了一间地下室住着呢。”我不好意思地说。

“你先在院里和几个年轻医生挤集体宿舍吧,房子的问题以后会解决的。那好,我现在领你到神经外科报个到吧。”我听了人事处王处长的话心里激动不已。

我拘谨地跟在人事处王处长的后面,又回到神经外科。我们来到四楼的医生办公室,几名医生坐在电脑前正在工作。

“老曲呀,穆主任呢?”王处长微笑着问。

这个老曲正是我第一次到医生办公室碰到的那个人。

“哟,王处长,穆主任不在。”老曲站起来客气地说。

“小林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神经外科副主任曲中谦。曲主任,这位是新来的医学硕士林庆堂,是穆主任点名要的高材生。”王处长介绍说。

“欢迎、欢迎!”曲中谦敷衍地客气道。

我与曲副主任和几位医生握了握手,王处长交代说:“小林呀,明天你就正式上班吧,这是你集体宿舍的钥匙。好好干,老曲呀,你们忙吧。”说完转身走了。

“小林呀,哪个大学毕业的?”曲中谦一副领导派头走过来问。

“我是省医科大学毕业的?”我拘谨地说。

“一定是蔡恒武教授的高足了!”曲中谦的口气令人很不舒服。

“正是,看来曲主任和蔡教授很熟?”

还未等曲中谦回答,一位年轻医生离开电脑自我介绍说:“小林,我叫罗元文,我们住在一起,我领你去宿舍看看吧。”

“好的,曲主任,那我去了。”

我向曲中谦点了点头,曲中谦冷冷地“嗯”了一声。我又和几位医生点点头,便跟罗元文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我一边走一边想,这个曲中谦有点阴风阳气的,让人感觉不舒服,便想从罗元文嘴里了解点情况。

“元文,神经外科有几位主任?”我谨慎地问。

“目前为止,就穆主任和曲副主任。”罗元文热情地说。

我一下子明白了,我是穆主任点名要来的,自然是穆主任的人,曲副主任自然不舒服。我想穆主任和曲副主任的关系不会太好,看来神经外科的人际关系复杂得很,出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

“元文,你是什么时候到北医科大的?”

“我到这里一年了,我是白求恩医科大学毕业的,到北医科大就是要考穆主任的博士。”

“我也想考穆主任的博士。”

“好啊,那咱们就是师兄弟了,不过,蔡恒武教授也是国内德高望重的神经外科专家,你既然是他的硕士,为什么不接着读他的博士呢?”

我被罗元文问楞住了,心想,我差一点被学校开除,怎么考呀?

“我是想多拜几个名师,这样对自己的业务发展有好处。”我敷衍道。

“有道理,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要博采众家之长啊!”

一路聊着,来到了宿舍。宿舍里一共有四张床,有点像大学里的研究生宿舍。

“庆堂,这就是我们的窝,这张空床就是你的,这是我的床。”

“这两张床住的也是神经外科的吗?”我好趣地问。

“不是,一个是心脏外科的小刘,一个是检验科的的小郭,都是硕士。”

由于都是男人住,房间又脏又乱,我收拾了一阵子,总算弄干净了床铺和桌椅。

“庆堂,该吃午饭了,一起去食堂吧。”看我收拾完床铺,罗元文友好地说。

忙活了一上午,早晨只吃了一袋方便面,早就饿了,我随罗元文一起来到医院内的生活服务中心。这里有点像大快餐店,都是套餐,有五元一份的,有十元一份的,也可以单点。中午吃饭的人很多,有病人家属,也有医生、护士,还有院内工作人员的家属。

我买了一份五元钱的套餐,罗元文买了一份十元的套餐,我们俩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一边吃一边聊天。我主要是想多了解点情况。

“元文,科里有多少人?”我试探地问。

“有两位主任,十五名医生,四十名护士,本来有四名主任的编制,但由于十五位医生里没有能主刀的,所以一直空着两个副主任的编制。”罗元文一边吃一边说。

“那每天的手术只能由穆主任和曲副主任两个人做了?”我惊讶地问。

“对,所以穆主任特别着急后继乏人的问题,”罗元文喝了一口汤接着说,“因为他年纪大了,特别希望有年轻人接替他。”

“曲主任不也能带学生吗?”我不解地问。

“但年轻人都是冲着穆主任来的,曲主任是工农兵大学生,”罗元文轻蔑地说,“水平照穆主任差远了,平均每个月都得做死一两个。穆主任做了近万例手术,至今还没做死过一例呢!他不仅治学严谨,而且甘为人梯,我来了才一年,跟穆主任上了几台大手术了。给曲主任当助手的几个博士、硕士,根本摸不着手术刀。”

我听了以后又喜又忧,喜的是神经外科缺人才,自己有发展的空间,忧的是院里的神经外科之所以在全国知名度很高,看来是因为穆主任的名声大,一个人撑着呢。

吃过午饭后,我借了罗元文的自行车,从地下室把行李托到医院宿舍,就算搬家了。

晚上,我在院门口买了些水果带上,特意去穆主任家拜访致谢。穆主任家就住在医院宿舍区,院里的知名专家都住在一座楼内,俗称专家楼。

穆主任家在三楼,我按了门铃,穆师母开了门,穆主任很热情地把我让到了客厅。客厅布置得很简单,墙上还挂了一幅颇有禅意的对联:“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师母给我倒了茶,我们坐在沙发上,穆主任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递给我,我赶紧给他点上火。

“庆堂,蔡教授跟我介绍说,你读研究生时,为研究海绵窦解剖了三百多具尸体,看来你有做好一线医生的基础。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穆主任深吸了一口烟问。

“穆主任,我准备考您的博士生,想进一步提高自己。”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更重要的是在实践中提高。你别看大脑只有一千克,却是人体中最脆弱的部分,这里血管密布、神经众多,每个部位都与人体各器官神秘地联系着。神经外科就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每一个动作都关系到人的生死存亡啊!”穆主任意味深长地说。

“穆主任,我虽然解剖过三百多具尸体,但那毕竟是死人,我还没有给真正的病人做过一次真正的开颅手术。我希望做您的学生,在实践中多跟您学习。”我非常迫切地说。

“庆堂啊,看来蔡教授对你没看走眼,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医生。”穆主任用欣赏的语气说。

“穆主任,您是怎么走上神经外科这条路的?”我好奇地问。

“我参加过抗美援朝,是和我的老同学蔡恒武一起参加的,在朝鲜战场上,我看见一批一批的伤员死于脑外伤心急如焚呀!那时候我对脑外伤一点也不懂啊,别的科,像骨科、泌尿、胸科、普外我都学过,我都有点办法,可以抢救,甚至麻醉都行,但是脑外科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地死去,”他沉思了一会儿仿佛想起了往事,然后喝了一口茶说,“我记得那是一九五一年的冬天,我当时二十三岁,随抗美援朝医疗队来到鸭绿江畔,在一片荒林雪野里搭起了两栋土坯房,抢救从前线下来的志愿军伤员。有一天,一名头部中弹的小战士被送到了我的手术台上。小战士神志昏迷中还在竭力高呼:‘为了祖国,冲啊……’然而,望着颅脑损伤的小战士,我和其他大夫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可爱的人’被死神夺走了生命。快五十年了,那名小战士的呼声还在我耳边萦绕着,要是在今天,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把小战士救活。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脑外科方面的专家。幸亏我没死在战场上,让我有机会攻克神经外科这块阵地。我从朝鲜战场回来后,就向院党委申请,组织了院里第一个神经外科研究组。那时候西方一些国家不仅对中国实行经济封锁,而且实行知识封锁,我们手里什么参考资料也没有,只能靠自己摸索。没有教具,我们就到乱坟岗子没有人的地方挖骨头,把脑袋骨挖出来,脑袋骨里面全是蛆,很多蛆,一股怪味,回来以后就刷洗、漂白、煮熟,把骨头穿起来做学习标本,虽然条件艰苦,但我们都干劲十足。”穆主任既饱经沧桑,又饶有风趣地说。

虽然我解剖过很多尸体,但我听到脑袋骨里有很多蛆,蛄蛄踊踊的,我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我还是被穆主任的故事深深地感动了。

“穆主任,这么说蔡教授也参加过抗美援朝?”

“当然了,我们就在一个医疗队,他也目睹了小战士的牺牲,抗美援朝后,他和我一样也全身心地投入到神经外科领域,那时,我国对脑外科和颅内肿瘤的检测手段非常落后,确定脑肿瘤部位和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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