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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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好了,我爸爸托人把我安排到了省卫生厅,省卫生厅人事处的人很快就会到研究生部考核我了。”我听了以后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说实话,我不喜欢蒋叶真热衷于政治,可是现在像蒋叶真这样想从政的女硕士却越来越多,不过有追求就好,但我还是对蒋叶真找到了可心的工作而高兴。
今天叶真刻意打扮了一番,本来就长得很妩媚,身材窈窕,眼睛细长,下巴瘦削,再加上鸡心领羊绒衫和蓝色牛仔裤衬托出的曲线美,更是让我暗叹不已,什么叫烟波流转,什么叫顾盼生辉,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痴痴地望着叶真,心里不断涌动着欲望。
“怎么这么看着我,没见过美女呀!”
“想看!”我嘿嘿笑着说。
“庆堂,你爱我吗?”蒋叶真十分认真地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把叶真拥在怀里,用鼻子细细品味她秀发的气息,从她的秀发里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花香,我的心里开始躁动,下身开始反应,而她的朱唇也已经吻到了我的脸上。
正当我俩的血液蒸腾着不能自制之时,“嘭嘭嘭”,有人敲门。我心想,谁这么讨厌,在这种时候敲门。
“谁呀?”我没好气地问了一声,便起身开门。
门一开,我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月和她五哥。
“小月,五哥!你们怎么来了!?”我脱口问道。
小月和五哥看见我宿舍里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人,而且正在整理头发,一下子就楞住了,我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窘迫,空气就在瞬间凝固了。
我一下子想起去年小月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上只有几句话:“庆堂哥:我的爱人,我的亲人,开春我和五哥进省城卖山货,到时候我去看你!”
当时我和叶真刚刚热恋,根本没拿那封信当回事,没想到他们真来了。此时,小月差不多被眼前的情景击倒了,但是她咬着牙坚定地站着,胸脯拼命地向外鼓。
我从小月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不祥的征兆,但是由于他们来的太突然,我根本没有思想准备,只觉得小月的眼神特别亮,特别硬,再配上一脸的痴,有一种决绝,是那种随时都可以赴死的决绝。
“林庆堂,”五哥怒斥道,“我说小月给你写信,你连信都不回,原来你已经成了陈世美了!亏了小月的心,苦苦等了你这么多年!”
五哥刚骂完,小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转身就跑。
五哥愣了一下,“小月,小月!”一边喊一边转身追了出去。
我也赶紧追了出去,刚跑出宿舍我就站住了,因为我不知道追上小月该跟她说些什么。
蒋叶真也追了出来,她把这一切都看明白了。
“庆堂,那个女孩是谁?”蒋叶真质问道。
“我高中时候的同学。”我支支吾吾地说。
“仅仅是同学?该不是从小定的娃娃亲吧!”蒋叶真揶揄道。
我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叶真,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羞愧地说。
“林庆堂,你混蛋,没想到你是个大骗子?”蒋叶真突然极度委屈地吼道,说完也转身跑了。
我呆呆地站在宿舍门前不知所措,这时研究生部的一位老师刚好经过,她用讥讽的语气问:“林庆堂,刚才有一男一女到研究生部办公室找你,女孩说,她是你的未婚妻,林庆堂,你的未婚妻不是蒋叶真吗?怎么又冒出个村姑来?”
“根本不是什么未婚妻,只是高中同学,你们弄错了。”我解释说,那个女老师带着质疑的目光“噢”了一声就走了。
我知道这件事难办了,因为小月看见蒋叶真后全明白了,任何深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都会看明白,所以蒋叶真也全明白了。
一连几天蒋叶真都没再找我,我也没敢找她,我知道蒋叶真正在气头上,彼此冷静一下也好。让我难心的是,不知道小月那儿该怎么办?我想给她写封信,说明情况,让她不要再等我了,但千言万语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我还是鼓起勇气给小月写了信。我要让她知道爱是不可强求的,真正的爱一定要有共同的语言,一定要相互理解,一定要互补共进,而我和小月这三个方面一个都没有。小月是善良纯朴的,我尽量措词委婉,不伤害她,可是我的行为已经深深地伤害她了,想到这儿,我欲言又止。
信就这样写一遍撕一遍,终于定稿了,我却得到家里寄来的一封信。信是我母亲写的,打开信,我就惊呆了。
信中说,小月从医学院回去后,整整一个星期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把她爹娘急坏了,后来她五哥一脚把门踹开,发现小月已经喝农药自杀了。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快从嘴里吐了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事情太重大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母亲在信上说,小月死后,她五个哥哥不依不饶,来县城家里闹几回了,几乎天天到爷爷奶奶家闹,让我赶紧赶回北滩头村,人命关天,一定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就在我要启程的时候,校党委接到了小月她大哥写的上告信,信上把我说成是道德败坏的伪君子,当代陈世美,不配做大学老师,不配做白衣天使。事情闹得满校风雨,不可收拾。
那天晚上,蔡教授把我叫到家里,仔细听了我和小月、蒋叶真之间的事情。我心里委屈,说着说着便痛哭流涕起来。
“庆堂啊,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蔡教授遗憾地说,“没想到你会处理不好个人的生活问题,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你的事校党委很重视,还不知道怎么处分你呢,还是年轻啊!”
“老师,其实我和小月什么都没有,谁知道她会干这种傻事!”我委屈地辩解道。
“庆堂,你到现在还没反思自己的行为,最起码你曾经给她传递过错误的信息。”蔡教授严肃地说。
“不就是吻过她一次嘛,干吗这么认真?”我嘟囔道。
“你看看你的态度,你不爱人家吻人家干什么?”蔡教授深吸一口烟斗质问道。
“不过是一时冲动。”我冷漠地说。
“你一时冲动不要紧,害了人家一条性命!庆堂啊,我早就跟你说过,无德不成医,要做一名合格的医生首先要学会做人,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希望你好好吸取教训,认真思考一下事业是什么?爱情是什么?这两个问题是每个有抱负的青年都要思考的问题,甚至要用一生来回答呀!你先回家给小月处理后事吧,学校这边有我呢。我相信这件事会让你记一辈子的。”
蔡教授的话语重心长,让我的心里热乎乎的。我忘了小月性格里的执拗,看来她一定不只一次地想过,全村人都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的人是林庆堂,如果林庆堂不要她了,她就去死,她丢不起这个人。我应该早点回北滩头把事情说清楚。是我的自私和冷漠害了小月。
我知道小月的死将对我的生活和事业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我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的心就像这冬末春初的冰碴凉到底了。
5。决绝
我离开蔡教授的第二天就登上了回家的火车。一路上我想着回家以后的复杂局面,小月的五个哥哥一定会不依不饶,没办法,我只能用忍来应付他们了。
我先回到了汤子县县城,父亲接到母亲的电话后从外地匆匆赶了回来,正在家等着我,我回家后说明了原委,父亲并没有太责怪我,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父亲母亲要陪我一起去北滩头,我坚决不同意,小月家里人正在气头上,村里人又不明真相,满世界乱嚼舌头,我不愿意让我父母受到侮辱。
起初我父亲不同意,他怕我吃亏,还想从建筑公司带几个人一起去,我就更不同意了,父亲性格暴躁,真去了理论起来,怕是要出更大的事,要知道小月有五个哥哥,全村人谁家也不敢轻易惹他家。祸是因我而起,大不了我给小月陪葬!
母亲心疼我,在一旁抹眼泪。
“哭什么哭,”父亲不耐烦地说,“我就不信他们敢把我儿子吃了,我们什么时候与他们家谈过这门亲事,平时不过是开了几句玩笑,就当真了,他们家小月自做多情,也太不负责任了,你一死了之了,让庆堂怎么做人,这不是存心害人吗?”
“小月这孩子也够烈性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母亲低着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能把这事处理好!”我冷静地说。
“这几天,小月家把你爷爷奶奶折腾苦了,你去了多说好话,配合他们家赶紧把丧发了,打几下,骂几句就忍了吧!”母亲说完又抹起了眼泪。
父亲唉声叹气地抽起了闷烟,我横下一条心,决不能让父母跟着,我要独自为小月守灵。
灵堂就设在了爷爷奶奶家的院子里,是用木杆搭起的棚子,我们家三代单传,在北滩头人单势孤,好在父亲在县城工作,在村里算是有脸面的人,不过,小月的大哥是副乡长,村里没有谁家敢惹小月她家的,就是村长家也得让着。
这次小月的大哥给学校写上告信,就是存心想让我身败名裂,这招儿把我害苦了,我不知道摆在我面前的路会是什么样的?亦或许就没了路。
我一进村口,一帮孩子就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陈世美回来了!陈世美回来了!”
老远就看见爷爷奶奶家围了很多人,好象全村的男女老幼都来了,我听见与小月家不和的妇道人家背地里幸灾乐祸。
“攀高枝没攀上,寻了短见,这不是害人吗!”
“她就是不寻短见,被林庆堂甩了,也得神经失常。”
“人啊,就得老老实实按着老天爷给你的条件来生活,那不是林庆堂吗?这小子真有胆量回来!”
“这回有好戏看了!”
小月的五个嫂子正聚在灵堂前破口大骂:“老林头,你养的什么狗屁孙子,简直是他妈的臭流氓。”
就在这时我踏进了爷爷奶奶的家门,小月的五个嫂子顿时围了上来使出妇道人家惯用的伎俩,吐沫星子满天飞,什么难听骂什么。我木头一样地站着,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没听见。
我爷爷愁眉苦脸地陪着,我奶奶正在给小月的大哥倒茶。哥五个一见我回来了,喝退众妯娌,一起向我冲了过来,薅我头发的,掐我脖子的,扭我胳膊的,五个人把我摁在灵前。
奶奶既心疼又无奈地说:“好孩子,咱理亏,忍忍吧。”
我使劲点了点头,便跪在了灵前,小月她五哥一边骂我“臭流氓、陈世美”,一边踹我,被他大哥拦住了。小月她妈见到我眼泪一下子从红肿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小月她爸的头上被火罐拔下许多黑色的印记,看来是由于过度悲伤病了,他们家有五个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老爷子视为掌上明珠,能不悲伤过度嘛!
“庆堂啊,你能回来就说明你有种,我妹妹已经为你殉情了,你怎么也得有个交待!”小月她大哥不紧不慢地说。
很显然小月她大哥因为是老大又是庙堂乡的副乡长,他说话比他爸说话都有分量。
“大哥,你说怎样就怎样!”我郑重地说。
“那好,乡里乡亲的,我们也不过分难为你,今晚你就为小月守灵吧,明天出殡时,你要背着小月去下葬。”小月她大哥咬着牙说。
“我同意!”我面无表情地说。
小月她大哥没想到我答应得很痛快,没再难为我。
我麻木地跪着,任凭小月的五个哥哥嫂子的辱骂和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跪在小月灵前,我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这眼泪不仅代表了悲伤,还代表了惋惜、委屈、懊恼和气愤。我不敢接受这个为我殉情的女人对我的这份沉重的爱,我更不能接受殉情的事实。小月在爱情上的追求太天真了,悲剧不是命运造成的,而是小月造成的。
当初我们在柴火垛上的浪漫,对我来说,不过是潜在的青春萌动,想不到小月这么当真,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已经站在了不同的山头上,你以为伸手就能触及的距离,其实要走在一起,脚下是万丈深渊,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我以为小月懂得这个道理,没想到她竟然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人。如今害了自己也害了我。
天黑了,灵棚前临时搭吊的灯泡像鬼火一样晃来晃去,灯光映着小月五个哥哥的脸就像地狱里的判官。
我整整在灵前跪了一夜,眼泪早已不流了,我觉得不全是自己的错。我和小月走不到一起是必然的、命中注定的,是从我走出汤子县县城的那天起就决定的。除非我留在这块土地上。只是小月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只是我没早点做小月的工作,只是我不应该在柴火垛上与小月初吻。
然而,乡亲们不可能理解那么多,他们只看结果,我知道我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惹了大麻烦,我是一定要离开这个伤心地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要在这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