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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外科医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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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主任的表情虽然儒雅,但不怒自威,我们都很紧张,因为每次查房都像考试一样,不知道穆主任会提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他会向谁提问题,如果回答不上来,那可是在全科医护人员面前丢面子的。

穆主任随手推开脑溢血病区三号病房,在一位老人床前停下了脚步,病痛消耗了老人的血肉和精神,枯瘦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穆主任搓了搓双手然后摩挲着老人瘦得皮包骨的双手,和颜悦色地问:“老人家感觉怎么样?”

这是一位年近八十岁的老人,老人没有说话。

护士长陈小柔说:“穆主任,老人家心事很重,担心交不起住院费,术后不愿意进食。”

穆主任蹲下身仔细地查看了老人的导尿管,然后起身握着老人的手说:“老人家,不吃饭可不行,怎么都要吃一点!”边说边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稀饭,一勺一勺地喂老人。

穆主任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老人,老人张开嘴,边吃边流眼泪。

站在我旁边的爱华不解的问:“庆堂,穆主任为什么要搓手?”

我小声地说:“穆主任总是把手搓热了才给病人检查。”

爱华又问:“这位老人来头很大吧?穆主任竟然亲自给他喂饭!”

“胡说!”我沉下脸说,“这位老人既不是富商大贾,也不是高官权贵,而是一位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是在好心人的指点下找到穆主任的。”

穆主任给老人喂了一会儿饭,陈小柔俯身说:“穆主任,还是我来吧。”

穆主任将饭碗递给陈小柔,赵雨秋推着平车走了进来。

“老爷子,打滴溜了。”

赵雨秋把胶皮管系到老人的胳膊上,穆主任严肃地问:“元文,病人为啥要用先锋六号,还是进口的?”

罗元文略显紧张地回答:“穆主任,作为常规术后感染,现在大家都用先锋六号,也就给这个病人用了。”

穆主任脸顿时沉了下来。

“元文啊,你知道医疗费用对这样的病人和家庭会带来多大的经济负担!这个病人没有明显的感染,术后又很稳定,为什么不用氨苄青霉素?过去我们常用,效果不错又便宜,你是大夫,要多为病人考虑才对!”

罗元文被说得当时就低下了头,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我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但不得不被穆主任的高尚医德所折服。

这时,穆主任接着说:“你们大家切记,医学是一门以心灵温暖心灵的科学,医生对于病人来说,首要的不在于手术做得如何流光溢彩,而在于如何向病人奉献天使般的爱心。”

就在这时,值班主任曲中谦走进病房说:“穆主任,泌尿科有一位摔伤的危重病人,生命垂危,怀疑颅内出血,他们科的刘主任想请你过去会会诊。”

“知道了,中谦,”穆主任为老人掖了掖被角说,“剩下的病房你带大家查一查,元文、庆堂、爱华你们跟我去一趟。”

“穆主任,这个病人我知道,大前天我去会过诊,当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罗元文略显紧张地说。

“好吧,路上说吧。”

我们随穆主任匆匆赶往泌尿外科,泌尿外科在神经外科的后楼,路上,罗元文简单介绍了这位病人的情况。

原来这是一位来自偏远山区的农民工,叫许建民,三天前在北方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施工过程中,不慎从五楼的建筑平台上突然坠落,万幸被三楼的防护网接住。但在坠落过程中,头和身体多处受到猛烈撞击,伤后意识模糊,头部伤口流血不止,小便没有了知觉,失禁。被身边朝夕相处的工友们救起后,立即送到北方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病人进入医院绿色急救通道。

“穆主任,”罗元文绍完情况又补充说,“当时各相关科室的医生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神经外科是我去的,当时病人病情相对平稳后,做CT显示,颅内未见异常,骨盆骨折,左肾挫裂伤,所以患者住进泌尿外科观察治疗。”。

“我分析活动性出血的可能性非常大,快走吧,听听泌尿外科的刘主任怎么说。”穆主任说完加快了脚步。

当我们赶到现场时,泌尿科医护人员正在严阵以待。泌尿外科刘主任是一位年富力强的博士后,刚过四十岁,对穆主任非常尊重。

“穆主任,您老亲自来了,我心里就有底了。”刘主任心怀敬意地说。

“刘主任,介绍介绍情况吧!”穆主任和颜悦色地说。

“穆主任,”刘主任认真地说,“由于患者属于多处复合伤,颅脑、骨盆、肾脏多处损伤,这些部位的损伤都可能产生严重后果,甚至危及生命,所以,患者转泌尿外科后,全科上下高度重视,一级护理密切观测血压、脉搏、呼吸、体温等生命体征变化,我组织全科对这个病例进行了讨论,对于患者可能发生的各种可能性给予了充分的考虑,并制定了相应的应急预案,经过三天的抢救,患者已经能与医护人员进行简单的交流。没想到今天早晨护士打滴溜时,发现患者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左腿,问他哪里不舒服,他没回答,护士迅速向我报告,我得知患者昏迷程度加深后,分析活动性出血的可能性很大,但不知是颅内出血,还是肾脏损伤或骨盆骨折导致的腹腔或盆腔出血,所以首先查看了患者的瞳孔,发现瞳孔已经散大且两侧大小不等。”

“瞳孔放大是发生脑疝患者病情危重,随时有生命危险的表现。”穆主任插嘴道。

刘主任接着说:“所以我立即决定给予降颅压脱水药物,并联系放射科做了核磁共振检查。”

“检查结果怎么样?”穆主任沉着地问。

“患者颅内有巨大血肿并已经形成脑疝。”刘主任焦虑地说。

穆主任听完刘主任的介绍后,亲自查看了病人,然后他沉思片刻,说了一句让我极为震动和嫉妒的话。

“立即准备手术,元文,这例手术由你主刀,我和庆堂、爱华给你做助手。”

这么重要的手术由罗元文主刀,这可是罗元文第一次独立主刀完成这么重要的手术,穆主任也不怕出什么意外,我心里很不服气,你罗元文不就比我早来一年吗,手术经验未必比我丰富,但是患者生命垂危,容不得我多想。

此时,患者突然出现了意识不清,双侧瞳孔已经散大且两侧大小不等,对光反射双侧都消失,提示脑疝,这是神经外科最严重的危重症,死亡率极高,头颅核磁共振检查显示:右额叶巨大血肿,出血量大约四十毫升,小脑幕切迹疝。

罗元文决定患者直接进入手术室,并立即通知护士长陈小柔给患者剃头、备皮、备血,准备全身麻醉和开颅手术器械。

手术是从中午开始的,罗元文有一双干净修长的手,这双手的手掌并不大,掌心部分微微泛红。手指修长,每根指肚都饱满而匀称,透出健康的粉色,指甲整合着手指的边缘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没有分毫多余。

望着罗元文熟练地切开头皮,锯下额部,颞部骨瓣,切开硬脑膜,我想起穆主任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庆堂,要让你的手成为你手术中的第三只眼睛。”

起初,我对这句话不太理解,今天看着罗元文熟练的手术,忽然领悟了,那就是手术中的手感。

我把眼光移到穆主任的手上,我给穆主任做过几十例手术的助手了,还是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手,近五十年的外科手术生涯,给穆主任的手留下了一个特别的标记:他右手的第一个关节向后凸起,指尖习惯性地向大拇指方向微微蜷起,而中指的第一个关节却向无名指方向与第二节向成一个近直角的弧度,所以当他摊开手掌时,如果不刻意地并拢,食指和中指的第一节就会形成一个小小的“V”形。

这双手救过近万条生命,我们院长称穆主任的这双手是“国宝”,是啊,我的手何时才能成为“国宝”呢,罗元文的手已经开始向“国宝”级的手迈出了第一步,我什么时候迈出第一步呢?

胡思乱想着,罗元文已经切开患者的硬脑膜,立即有黑色的血液从脑中涌出。罗元文有些手忙脚乱,穆主任提醒他,“别紧张,冷静!”

罗元文定了定神,很快冷静下来。他仔细地探察了血肿腔,迅速清除了血肿块。罗元文的表现着实让我和爱华心悦诚服,特别是他良好的心态,能够很快镇静下来,只是我的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彻底止血后,严密缝合硬脑膜,骨瓣复位并打孔固定。穆主任赞赏地点了点头。罗元文一丝不苟地逐层缝合头皮,在颞肌下置硬膜外引流袋,手术顺利完成。

许建民的生命体征平稳,散大的瞳孔又缩小了,脑疝的危险解除了,罗元文的脸上流露出轻松的表情。

“元文啊,”穆主任嘱咐道,“手术顺利完成,只是抢救过程的第一步,后面的考验更复杂,他还没有最终脱离危险,随后而来的脑水肿仍然有生命危险和再次手术的可能。”

陈小柔和赵雨秋推着患者去了重症监护室。

我和爱华陪着穆主任、罗元文进了淋浴间,一边洗淋浴,穆主任一边说:“你们三个人回去后,每人写一份对这次手术的心得,庆堂、爱华,你们要记住,做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心理素质很重要,我们不能拿患者的生命练技术,我知道元文今天上手术台,你们有些不服气,等我对你们有十足的把握时,我也会给你们当助手的。”

我看见罗元文听了穆主任的话,露出了很得意的神情。

第二天上午,我就把手术心得送给了穆主任,没想到穆主任看到一半时就让我拿回去检查完再拿回来。

我只好拿回去检查了两遍,发现有一个错别字,改过来后,下午刚上班,我又给穆主任送去了,穆主任虽然认真看完了,但仍然让我拿回去再检查。

我心里很不舒服,嘀嘀咕咕地走了,刚出穆主任的办公室,就迎面碰上了陈小柔。

“怎么了?庆堂,阴沉着个脸?挨批了?”

我一肚子怨气地说:“昨天的手术心得,我按着穆主任的要求做完了,送给他看,他让我拿回去检查,我检查完了,他还让我检查,我就检查出一个错别字,穆主任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陈小柔笑了笑说:“庆堂,走,我领你去趟资料室。”

“去资料室干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不情愿地随陈小柔来到资料室,陈小柔找了半天,递给我一份发黄的病例。我的脸当时就红了。

“庆堂,这是穆主任四十七年前用英文打印的一份病例。当年,他老人家才二十几岁,你看这份病例从格式到文法修养写得多么规范,他老人家让你修改是对你用心良苦啊!将来他给你的不光是一把手术刀,更重要的是严谨的治学态度和追求完美的科学精神。”

陈小柔跟着穆主任做过很多大手术,号称“黄金搭档”,对穆主任非常敬重。陈小柔的话令我自愧不如,更为自己辜负了老师的一片苦心而羞愧!

我当即对自己的手术心得做了认真检查,终于发现结尾处有几个英文单词写得不规范,当我再次把这份作业交给穆主任时,穆主任欣慰地笑了。

30。爱不厌诈

我和丹阳的婚礼定在了五一节,五一节的前两天,我父母到了东州,丹阳的父母盛情邀请我父母住在他们家里,我觉得不方便,没同意,再者说,我父母是小地方人,爸爸虽然是县建筑公司经理,去过一些大城市,但相对于丹阳家来说,毕竟是小门小户,特别是母亲活了一辈子几乎没出过汤子县县城,要是真住在丹阳父母家,我父母会很不自在,所以我和丹阳商量后,把二老安排住进了我们医院的宾馆。

自从小月死后,我再也没回过汤子县,心里对父母有一份歉疚,晚上为了和爸妈唠家常,我也和父母住在了一起。母亲见我终于出息了,眼泪止不住地流,捧着我的脸看不够。

“庆堂,你妈是高兴的!”我爸一边抽烟一边说。

“妈,儿不孝,一直没回去看你们二老。”我也眼睛模糊地说。

“儿呀,你出息比啥都强,妈就盼着你混出个人样来,成为扁鹊华佗那样的神医,悬壶济世,多积善行德,让你们老林家的祖坟也冒冒青烟。”

“爸,妈,爷爷奶奶的身体还好吧?”我关切地问。

“你爷爷奶奶的身体还算硬朗,听说你要结婚,娶了那么好的媳妇,都嚷嚷着要来,我怕他们年纪大了,路上再有个闪失,劝他们别来,爷爷奶奶嘱咐,一定要把你和新媳妇的照片带回去,千叮咛万嘱咐的。”我爸换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说。

“爸,妈,小月家还不和咱们家说话?”我试探着问。

“这个结算是解不开了!”我爸唉声叹气地说。

“儿呀,”我妈擦了擦眼泪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妈相信早晚有一天能解开,小月死后,我和你爸一直愁你的婚事,怕小月的死对你的婚姻有影响,这回妈放心了,我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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