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儿-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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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了。
姚凯独自来到亮马河边上,听任深秋的寒风吹拂自己被酒精点燃的身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心安理得的独自一人在黑夜中漫步遐想了。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清高和孤傲,也是他眼下唯一能够尽情体验的一种令他陶醉的快感。他想起了那个曾经跟自己有过几乎是夫妻情分的北京少妇,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也许早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也许已经为人之母,安守妇道了。他想起了卢梭的一段话:生活得最有意义的人,并不是年岁活得最大的人,而是对生活最有感受的人。他自信自己对生活的感受是很到位的,起码比一般人有更多、更深刻的感受。而这些感受的基础是来自他长期的思索和观察。他常常在潜心琢磨和体验别人的内心世界和现实社会之中忘却了自我。他也常常为此感到骄傲和欣慰,作为一个文人可以忽略自己,但不能忽略生活的环境和周围的人们。他对那些所谓以自我为中心的创作言论极不以为然,他坚信文学的价值是由社会和他人来评定的。他对当今那些把无知和无耻,把空虚和浅薄当反叛和潇洒的男女青年文人十分鄙夷和轻蔑……
《哥们儿》第三章(6)
一种阴冷的秋风迎面袭来,姚凯这才意识到,今夜的自己有些飘飘然了。
躺在病床上的老熊头儿终于感到了一丝欣慰。女儿熊莉告诉他,经过甘建军出面跟北京来人的交涉,人家已经同意暂时延缓对他的起诉。另外,甘建军正在积极策划一个能够助他起死回生的地产项目。具体情况,待他的病情进一步稳定以后,甘建军再当面跟他详谈。
“小莉呵,”老熊头儿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建军这回算是帮了咱们一回,你就替我好好谢谢他吧。”
听着父亲的这段话,熊莉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和酸楚。她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和甘建军发生的肉体关系是眼下甘建军所作所为的前提,因为这是个令她无法承受的有悖道德和伦理的沉重负担。她从父亲无奈的目光和语气中感觉到父亲已经有所察觉她跟甘建军发生了什么。尽管她极力掩饰内心的尴尬和羞愧,但她却无法摆脱难以言表的茫然和失落。
回到宾馆以后,熊莉疲惫地躺在床上,眼前浮现出儿子可爱的小脸。眼泪慢慢地顺着眼角流向两侧的脸庞。
她感到孤独而又凄凉,漫漫黑夜更加重了她对现实和未来的恐惧和彷徨。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够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跟她说说话,哪怕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她已经有一整天没有接到甘建军的电话了,在她的潜意识里,甘建军已经成了她现在唯一能够信赖和依靠的男人了。尽管她不愿承认自己是个轻浮放浪的女人,但她却无法欺骗自己身体日益增强的那种欲望。她发现自从和甘建军有了那种关系以后,她对异性的渴望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程度。可怕的寂寞背后掩盖着更可怕的欲望,她有些支持不住了……
欧阳青出院了。他的伤势并没有痊愈。曹亮、辛波、蒋运明连搀带扶将他送回了家里。
欧阳青当着其他三人变戏法似地开启了墙壁上的一个暗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存折连同自己的身份证一并交给了曹亮,“亮子,这里面有十万,是我前几年存的,算上利息估计也得有个十二三万吧。麻烦你把它取了。除了还给哥几个儿的,剩下的就算是我在你那个啤酒公司入的股份。就这么多了,你先用着……”
曹亮急忙打断欧阳青的话,说:“哥们儿,这不行,这不行,你开什么玩笑!这钱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有别的办法……”
“别、别,亮子,你听我说,我把车押给别人了,还剩点儿活钱,你就甭管了。亮子,你的啤酒销售公司打算什么时候成立?”欧阳青拿起被曹亮放回到茶几上的存折和身份证重新塞给了曹亮,笑笑说,“亮子,这是个机会,真的,试试吧!”
曹亮最终是接下了欧阳青的存折。欧阳青的这个举动实在有些突然,完全出乎曹亮的预料。这些日子他为了筹集到二百万的资金,几乎动用了过去所有的关系和门路,结果不是婉言推辞就是好言相劝,反正愿意出钱的寥寥无几。这些年来,大家都变得精明、谨慎多了。人与人之间,朋友与朋友之间很难再有绝对的信任和诚实。似乎人人随时都在提防着被欺骗,人人又时刻准备着欺骗别人。人们的所作所为不再遵循传统道义和良心,法律成了唯一约束人们行为的尺度和威慑。一旦有人突破了对法律的畏惧,即可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人性丧尽。他想起了一句老话:“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是,你上哪儿去找那么些朋友?还有谁跟谁真正愿意交朋友?“朋友”这个人类社会最简单也是最基本最美好的概念成了最深奥最复杂最令人头疼的难题。在这以前曹亮很少认真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以心换心”是他多年来一直奉行的交友原则。他曾经帮助过很多朋友,可一旦当他需要别人的帮助时,他才意识到是那么的艰难和不易。昨天夜里老婆段红鹃在家冲他唠叨,你以为你那帮哥们儿会对你怎么着呀?你现在明白了吧?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大家吃吃喝喝喜气洋洋,跟你称兄道弟,哥们儿长哥们儿短,一天不见就好几个电话。可你要真有事儿求他们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你以前借出去的那么多钱,有几个是还回来了的?你现在跟别人要去呀!我告诉你曹亮,没人念你好,人家只会把你当傻子当冤大头。你不是说你的朋友、哥们儿遍天下吗?哪儿呢?面对女人烦心的絮叨,曹亮无言以对,他甚至觉得还真是有些道理。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夜里躺在床上入睡之前,他还真把过去那些借钱不还的主儿挨个儿想了一遍,粗略算了算,怎么着也有个五六十万。有的打过欠条,有的却无凭无据。即便是这样,曹亮也觉着很难张口跟别人要账。他幻想别人在知道了他目前的处境以后,能够主动上门还钱,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好。可是没有。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这么做,没有。
《哥们儿》第三章(7)
从欧阳青家里出来,三人径直去了银行,兑现了欧阳青的那张存单,一共是十三万两千五百多元。回到辛波的车里,曹亮分别数出四万和两千还给了辛波和蒋运明。他让辛波把自己再送回欧阳青家,还欧阳青身份证。
“哎,怎么就你自己呀?那俩呢?”欧阳青见门口只站着曹亮,于是问道。
“我让他们去茶馆等我了。”曹亮进到屋里,将装有现金的牛皮大信封放在茶几上,接着又说,“欧阳,这事儿你真的想好了,要跟我一起干?”
“一起干?算球了吧,我哪儿有那份心思呀,”欧阳青苦苦一笑,说,“我他妈现在是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呢。对什么都没兴趣。你就自个儿折腾吧。折腾好了,算是你的造化,折腾垮了,算你倒霉。你就别指望我还能帮你什么了。”
“我说哥们儿,别再喝了,行吗?”曹亮注视着欧阳青,一脸的真诚。
欧阳青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回答说:“老弟,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现在是孤家寡人,没家没业,上没老下没小,左没老婆右没相好,活一天算一天,混吃混喝等死的人了。”
“靠,你这是干吗呀?不就那么点事儿吗?干吗呀,这么看不开。事情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该缓过来了吧。不是我这个当老弟的说你,你也忒那什么点儿了。你以前不这样呵。想当年咱哥儿几个在前门、大栅栏打天下的时候……”
“别、别,亮子,你最好别跟我提从前的事儿,明白吗?我不想提过去的那些事儿,不提了行吗 ?”欧阳青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森僵硬了。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像是极力在回避着什么。
“欧阳,你怎么了?”曹亮关切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突然觉得心脏有些不舒服。没关系、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有事就忙你的去吧。我想睡会儿。”欧阳渐渐恢复了常态。
……
曹亮离开了欧阳家,又赶到茶馆与辛波和蒋运明见面。
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辛波和蒋运明对欧阳青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给曹亮办公司非常疑惑。如果在前些年,这点钱对欧阳青来说恐怕算不了什么,况且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可是眼下的欧阳青几近山穷水尽,且自顾不暇,他这么做的目的和动机又是什么呢?曹亮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当他拿到这笔钱的时候,他的心情同样是很复杂、沉重的。万一这笔生意最后打了水漂,他将无法面对欧阳青,尽管这这点钱对他现在的需求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亮子,要我说,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辛波不紧不慢地说,“这事儿到底有多大把握,你心里有数吗?我也了解了一下,啤酒的营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里面学问大了。而且没有雄厚的资金做后盾,是很难成气候的。”
曹亮看了看辛波,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辛波的好意。
“亮子,欧阳还跟你说了别的吗?”蒋运明问。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就说让我随便折腾,赚了更好,赔了拉倒。”曹亮淡淡地回答。
“哼,他倒挺潇洒的呵。”蒋运明喝一口茶,不以为然地接着又说,“这人啦,他要是想开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这些年欧阳也确实欠了你亮子不少人情儿,他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曹亮斜眼看着蒋运明。蒋运明的这番话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他仔细想了想,大概在蒋运明看来,欧阳青给出的这笔钱完全是迫于他曹亮的苦苦相逼,或者说是死皮赖脸地强加于人。他本想解释一下,但又一想,蒋运明的这种想法或者是说法也许是为了给他自己不愿在这种时候掺和啤酒生意而生出的借口。朋友之间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近乎,就越显得生疏,甚至彼此常常或防备或猜疑或误会。当然,这比那种相互算计或加害的“朋友”要高尚和纯洁了很多。他想起了臧天朔的那首叫《朋友》的歌,也许那就是朋友的最高境界。然而在现实生活中,究竟有多少人能够达到那种超凡脱俗、深明大义、无怨无悔而又纯洁清雅的高尚境界呢?“朋友”这个永恒存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也是人类社会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总是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变幻和诡异。他想起了曾经道听途说的据说是王朔的一句名言: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但刀却是插在朋友身上的。
《哥们儿》第三章(8)
“亮子,要不你找张文商量商量?”辛波说。
“找他商量?商量什么?”曹亮心不在焉地问一句。
“张文干夜总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怎么说,他对酒类销售这方面的事情或多或少总有些概念吧。也许他能给你提供一些信息。真的,既然你决定要干,就多听听别人的意见,肯定没坏处。你说呢?”辛波解释说。
曹亮点点头,回答说:“好吧,改天我找他聊聊。”
曹亮的手机铃响了,是陈公子打来的。陈公子约他明天下午在华侨酒店见面,商谈有关事宜。
站在柜台后面的叶远远一直在偷偷注视着辛波。就在曹亮通电话的时候,辛波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遇了。她冲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第一次毫无掩饰地向他表露出那种明确的寓意。辛波抬起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搓揉着脸庞,似乎是想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当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她的时候,他的笑容彻底展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认同和欲望。辛波暂时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自己对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强烈的欲望,而且就在如此短暂的这一刻,他认定了这个女人将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新的变化。
这天晚饭以后,辛波开车将曹亮和蒋运明送到张文的夜总会,自己又回到了茶馆。叶远远告诉他,今晚她可以跟他去任何一个地方。一个小时以后,他们驱车来到了京郊一家豪华的度假村。这里的老板是辛波的好友,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套最豪华的房间。面对着这梦一般的现实,叶远远有些激动得不能自已了。她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她心目中向往已久的男人开始。她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出神地望着地毯上面绣着的各种男女亲密的图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遐想。八年前,在她大学即将毕业的前夕,一个偶然的机会,她与一个南方××市的某位政府官员相识了。在那个大了自己二十多岁的男人面前,叶远远全然失去了所有的主见和自我。她在迷离情乱中把自己纯洁的身体献给了他。从此叶远远过上了梦幻一般的雍容华贵的生活。官员有一个健全、圆满的家庭,一妻二子,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