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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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三路,起于胯下,通过丹田,直抵心脏上脑门子,致命颠覆性的。”
“不破不立嘛,对你来说还不就跟玩似的?就写人际关系,上下级之间同事之间朋友之间师生之间啥的。”
“还写夫妻关系吗?”我笑。
“随你咋写,建设性态度就行。”天宝突然有些激动,“哥们!首印五万,百分之十版税——税后。”
“有点诱惑。”
天宝接着激动:“他们出钱,你出脑子,哥们搞定出版社,再联络媒体铆足了劲煽风点火,不怕火不起来。哥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发了财别忘了我就行了。”
我心里暗喜,连说:“咱向来吃水不忘挖井人。——他们能打点预付款吗?”
“争取吧。后天是周末,我们一块去书商那儿面谈,他们要得急。”
放下电话后,小羽责备道:“别人跟你谈正事,你咋这么粗俗啊?”
“在哥们面前装大个不是我的本色。哥们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摩拳擦掌。听了我的介绍,小羽再次拿过计算机啪啪按起来。在我的影响下,她对出版业也门儿清了。不到三分钟,小羽尖叫起来:“老公,就算一本书定价二十,版税百分之十,首印五万册,十万大洋啊!”
小羽瞠目结舌,眼睛里放射出绿油油的光芒。我补充:“这只是首付!不过还得和哥们含泪分赃呢。”
“分多少啊?”
“怎么也得百分之三十吧。”
小羽瞪眼:“他给你牵个线,就拿百分之三十,忒狠啦。”
“不是他忒狠,而是哥们仗义。”我说。小羽嘟着嘴唧唧歪歪:“不行,你也忒仗义啦,有您这么傻的吗?最多给他百分之十五,写本书多累啊……”
“这事你就甭管啦,女人家懂个啥啊!——睡觉去!”我大吼一声,小羽吓得钻进了被子。
几天后我精神抖擞半小时赶到紫竹院附近一幢写字楼下,天宝也准时赶到。多日不见,他疲惫不堪胡子拉碴,全无昔日风采。他说他刚在“新新家园”买房了,正装修。我惊叹:“你也忒牛逼了吧,跟那帮假洋鬼子买办资本家扎上堆啦?”
天宝说是老婆的意思,说:“老说和富人做邻居有意想不到的附加值,也许对,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你老婆财商不低啊。那地方怎么也要一万一平米了吧。”
“一万?都一万六啦,眼睁睁上两万啦!”老北大头一遭一脸无奈,“亚历山大啊老弟,连买带装修,一百五十万呢,要不我打这主意啊?”
“别哭穷啦,你要压力大,我就是压强大,干脆被这电梯压扁了算啦。”
“咱现在不就是压力变动力嘛。你也赶紧买房,买房了就踏实了。那么一年轻漂亮老婆,别让她跑了。”天宝说,又叹气,“这年头,惟贪官和女人难养也,欲壑难填啊!”
“那是那是。”我附和。
说说笑笑走进一个写字间,两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迎出来,一胖一瘦,一律肤色惨白文质彬彬,江浙口音。胖程总指着电脑说,他们刚才一直在网上看我的资料:“你很会找兴奋点啊。”
一看是前几本书的专题,假装谦逊:“挠痒痒嘛,不挠则已,要挠就找准穴位挠你个不到高潮你就叫。”
程总说这个比方很好啊,有点像色情按摩。
他们并不是书商,做咨询的,想开拓新业务。一本正经谈了两三小时。这本书定位于人际关系床头书,冒充大尾巴狼,指点人生迷津。从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中找理论和案例,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文风深入浅出,通俗易懂,适当幽默。篇幅十四五万字,配点案例插图什么的。
跟天宝说的大同小异,他们出钱我出力天宝拿书号兼宣传。赶春季订货会,二月底截稿。我掐指一算,抛开春节那十多天,真正可以用于动笔的时间,不到一个月,抛开拉大纲和修订,即使一天不休息,每天至少也得码八千字,比我想像的紧张多了。我还没表态,天宝就帮我答应了:“没问题,咱哥们是快枪手,思如泉涌,说来就来,稀里哗啦噼里啪啦的。”
“说得就跟早泄似的。”我及时插嘴。天宝就像炫耀他雇来的职业杀手:“瞧瞧这反应,够敏捷吧?这叫发散性思维。”
“这叫饿狗扑食,嗅觉身手齐头并进。”我补充。
“领教,领教!”两人呵呵大笑。不可避免地谈到合同问题,程总说有合同样本,填几个空就行了。我不得不提出预付款的事情。程总满脸堆笑毕竟初次合作,也因为天宝一再推荐,其实他们已有人选了。
黄总说:“现在咱是哥们了,事情做起来了,不就一句话嘛。”
这话太没创意了,我一脸为难,程老板比我还为难似的:“您也看见了,公司是鸡毛小店,也是经营有压力才尝试一下,说实话首印五万已经非常冒险了,要不天宝一再推荐,我们不会冒险,砸进去几十万呢。”
黄总在旁边不停帮腔。天宝陪着笑,不要急,慢慢谈。程总一看手表,说该吃午饭了,便吃边谈。
这顿饭很想推辞掉,禁不住劝,到地下室员工食堂旁边一餐馆,四个人吃了一百一十大洋。看他们挺殷勤,天宝也倾向于“哥们一起干大事”的说法,吃了别人的嘴不可救药地发软了。皆大欢喜,勾肩搭背上楼签合同,我都没细看,几个空一填名字一签合同章一盖就完事了。我就像一个被拧紧了的发条,回“家”路上就开始琢磨书稿,当天下午就一头扎进了工作。
2
听说我签合同了,小羽高兴得如同翻身农奴,第二天就辞职了,气得我晕头转向。小羽一边给我按摩背部和脖子一边说:“老公成了摇钱树,我当然在家照顾老公生活嘛!”
“你按的是地方但不是时候。”我挣脱掉。她松手了:“那晚上给老公按。”
“按啥按,尽给我添乱。都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的,我咋工作啊?只有二十多天啦!”我暴跳如雷,不由分说把她轰走了。小羽没敢告诉她家人辞职了,在白娟家住了两天,被保驾护航送回来。我无法发作,也给她也来了个约法三章:其一、周末回姥姥家,周一到周五去首都图书馆看书,除了治疗阅读障碍症,每天学习一个菜谱,图书馆不关门不许走,回来买菜做饭;其二、晚饭后看书,不许出声,不许勾引老公,晚上九点必须安然就寝(不打呼噜不磨牙);其三、利用这一段时间,千方百计弄两张去靀城的硬卧火车票。
“啊——,你要带我去四川啦?”小羽兴奋莫名,“我还没出过北京呢。”
“不是我要你去,是家里人要你去——验货,你家不是验过我了嘛。”我说,再强调,“如果你前两条做不好,就别去啦,我也不浪费路费啦。”
小羽情绪饱满:“行,不去白不去,只要不是路费自理就行,——我又遭遇金融危机啦。”
“你啥时又不金融危机啊?”我笑她。
“这下你可享口福啦。”白娟说。小羽打趣她:“谁让你找一北京的,除了新(街口)马(甸)太(平庄),没地儿可去了。”
“就你行呗。”白娟白她一眼。
我请她们在楼下餐馆吃了顿饭,打发走了。一溜烟赶回电脑前,检查列出的大纲。这破书,根本不拿它当回事,真名都不署,但它能换来真金白银啊。除了喝“三鹿”,我还开始泡浓茶,喝苦咖啡。我充分亢奋起来,开始了码字生涯中最为紧迫的一段日子。小羽学以致用,每天换个菜谱,不致于难以下咽。她还把次日午餐做出来,周五把双休日几餐做出来储存在冰箱里,省事不少。
关起门来,打开电脑,靡音缭绕,凝神定气,像机器人一样击键如飞。最低七千,最高一万一,我平均每天码字八千以上,直到天旋地转腰酸背痛目眦欲裂十指麻木才摸进小羽已经暖和了的被窝。TMD,为了这笔钱,连和小羽温存也敷衍了事,她摸着我胡子拉碴的脸嘲笑:“老公,咋搞的,连‘缴公粮’也缺斤少量啦?”
我狼狈而煞有介事:“不是我偷奸耍滑,隆冬季节,大地沉睡万物内敛,加上压力忒大,内分泌紊乱了。”
“照您这样说,爱斯基摩人早绝种啦。”小羽懒洋洋地,“也好,我也难得消停一段,就当冬眠啦。”
经过二十来天昏天黑地,完成初稿,气也不敢喘一口,立马投入修订。
一个大雪弥漫天昏地暗的傍晚,小羽进屋来。我看见她冻得通红的脸上鼻青脸肿,衣服全脏了,追问,她呜呜哭起来,活像一只受伤小鸟:“巷道里摔了个狗吃屎。”
“咋这么不小心啊?”我拉她过来,察看伤情。
“疼——”她哆哆嗦嗦地说。还好只是点皮外伤,我先给她脱掉羽绒服,准备出去买紫药水。
“别急啊,看看,这是啥?”小羽破涕为笑,一手高举握成拳头。在她的挣扎中,我掰开一看,居然是三天后到靀城的火车票,特快兼硬卧。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忙得晕头转向,早把这事儿给忘啦。我把她抱起来旋转一圈:“真有你的!”
“都怪这车票,多难啊!我到楼下就跑起来,想让老公看看老婆也是有能力的。砖头一磕——就摔倒啦。”小羽说,然后忍痛得意洋洋地说起她弄票的经过。她先去火车站晃了两天,那阵势差点没把她吓死,网上几天守着论坛,终于钓到两张。
赶在回家前完成初次修订。难得喘口气,和小羽出去吃饭,看电影。回到家里,洗浴后准备就寝,小羽关掉大灯,只开着台灯,打开电脑里的音乐,盛满两杯红酒放到暖气片上,再神神秘秘地用枕巾给我蒙上眼睛,说惊喜。我有些慌张,小羽示意我别动。
一阵窸窸窣窣,小羽让我解开毛巾,我迫不及待睁眼,眼前豁然一亮。小羽浓妆艳抹且不说,竟穿着透视情趣内衣!此刻,她小巧的黑色三角形胸罩吃力地托住她的汹涌胸脯,丰满的臀部以下覆盖着薄如蝉翼的黑色丝袜。猩红色丁字内裤在层次分明的小菱形方格状丝袜下若隐若现。脚上套着锋利发亮的黑色皮靴。一闭眼一睁眼,小羽就像在T型台一样以各个角度和姿势展示着她自信的胴体。随后,她迈着慢半拍猫步向我袅袅走来,她步态妖娆,神态迷醉。方才素面朝天的小丫头片子瞬间宛如埃及艳后。小羽的胴体不可遏制地撩拨着我,我目瞪口呆地起身,拥她共舞。我惊讶地问:“哪儿弄来的?”
“网上,好几套呢。”朦胧的光芒之中,小羽无限柔情地对我耳语,“老公,这一段你累坏了,我要好好犒劳你!”
渐渐地,她赤裸的双脚踩在我赤裸的双脚上。我们万能胶一样粘在一起,暖洋洋的红酒在体内渐渐熏蒸,一直熏透每一个神经细胞。我们醉眼蒙眬昏昏沉沉摇晃,如同摇醒一座梦中火山。
第37章
1
最后一次争分夺秒按质按量“缴公粮”后,和小羽搬着大包小包出了门。老洪回家了,我想打车,小羽要省钱。我们从国贸下地铁,从军博地铁口气喘吁吁冒出来,从羊坊路赶到西客站。看着茫茫人海水泄不通大包小包如难民的返乡潮,小羽挺兴奋。
挤车时,先是水果袋子被挤掉了,还没来得及捡就被踏得稀烂。随后,小羽的鞋子又被挤掉了一只,她急得哭起来,我拼出老命蹲下去抓起皮鞋;我的眼镜又被挤掉,幸亏眼明手快的小羽一把接住。哭着喊着挤上车,又被卡在车门结合部不能动弹。空气不流通,火车上特有的臭味让人觉得已不在人间。气温骤升,被挤成肉饼的人们无法脱去厚厚冬服,很快臭汗淋漓。我以自嘲代替安慰:“现在体会到劳动人民的疾苦了吧,就当微服私访吧,我每年来回折腾几次呢。”
小羽眼睛半睁半闭,有气无力地说:“有一次就够啦。”
人们继续在自己营造的僵局中奋力挣扎,列车员连呼带骂还推搡,一潭死水终于微澜翕动。火车开了一小时,才从塞得满当当的过道中东倒西歪挣扎到硬卧铺位。位置早被人占领,占领者慢吞吞离开。又爬上卧铺,奋力将行李架上其他占领者的行李挪开,这事儿总少不了一些小争吵,也总会获得妥协。安顿下来,爬上卧铺躺下,那才叫一个尊严和幸福。
上铺的小羽很快睡着了,我躺在中铺看书。天黑后,小羽醒了,伸出脖子好奇地问到哪了。我拿起水杯喂了她一口说刚过石家庄呢,还有二十多小时呢。小羽抱怨就这还特快呢,我说:“知足吧,特快加卧铺,够幸运的啦,要是买到临时客车,摇你个三天三夜。”
小羽挤眼:“反正就一天,那我就忍忍吧,找了你这个外地人,算是倒了大霉。”
“才一天?你别美啦,早着呢。”我伸了个夸张的懒腰,穷极无聊,和小羽斗起嘴来:“路漫漫兮——其修远。二十多小时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下了火车,咱们还得坐七八个小时的汽车——如果一切正常的话。”
“还得走啊?”小羽一脸愕然,我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