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科学家-第4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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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怎么争?”孙元起不是不知道江苏在全国的重要性,然而自己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西部,对于东部沿海的江苏实在是鞭长莫及。——要是张謇没有叛党就好了,他这个状元在江苏的影响力可是无人能及,要争这个都督绝对是十拿九稳!
“怎么争?咱们该怎么争就怎么争,能怎么争就怎么争,而且要无所不用其极!反正江苏是百熙的桑梓之地,咱们争起来名正言顺。”杨度摇着纸扇悠然说道:“对于袁项城、孙逸仙来说,得江苏则强,失江苏则弱,意义非凡。当然,对于我们来说也同样重要,如果得到江苏就等于在东部插下一根钉子,从而与浙江连成一片,迫使朱介人跟我们走得更近,并对袁项城呈两面包围之势。”
孙元起苦笑道:“正是因为会对袁项城形成威胁,这事儿才不好办。如果是袁项城、孙中山弃之不顾的边边角角,孙某何至于如此为难?”
杨度道:“咱们得到江苏会让袁项城感到威胁,那袁项城得到江苏,是不是也会让咱们觉得如鲠在喉?正因为此事令双方都为难,这才有相互商榷的余地。而且他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大总统,需要仰仗新中国党之处颇多;你的任命已经获得国会通过,即将就任内阁总理,也有和他讨价还价的价码。这种问题怎么能主动退缩呢?官场上从来只有得寸进尺的,没有‘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的!”
孙元起沉吟片刻,仔细权衡得失之后才答道:“争倒是可以争一下,不过眼下这个时机却不太合适。南方革命党人自宋教仁遇刺之后一直蠢蠢欲动,想要以武力手段推翻中央政府,只是慑于袁项城与我们联手镇压,这才蛰伏至今。如果我们与袁项城因为江苏之事而闹得不可开交,岂非给革命党人以可乘之机?”
杨度哈哈大笑:“我们害怕革命党人闹起来,只怕袁项城比咱们更害怕,急切想要拉拢我们共同对抗南方,所以眼下正是谋取江苏的最佳时机。当然以己度人,袁项城也不可能将江苏完全交给我们,否则他真的就大去之期不远矣!我们要以争全省的态势与袁项城交涉,最终就算不成功,也能落得一州半府之地;若是委曲求全,卑躬屈膝去讨要海州港,袁项城反倒未必肯施舍。”
顿了一顿,杨度又问道:“百熙,你汲汲谋求海州港,是想在明年欧洲开战之后加入协约国一方,就近向德国开战,并乘机夺取青岛吧?”
孙元起叹息道:“我们加入协约国还是同盟国还可以从长计议,但作为同盟国在远东最重要的海军基地,青岛无疑会成为双方鏖战的沙场。为了避免遭受池鱼之殃,我们这个东道主不能不提前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杨度却是不信:“若不是向德国开战,何须在海州设立军港?现在中国海军如此孱弱,真要想避免遭受池鱼之殃,就应该扬长避短,从陆路着手进行防御,而不是考虑海路。再者说,即便协约国与同盟国在青岛开战,对于我们来说也无太大关碍,反而对袁项城影响极大,因为山东素来是北洋军的地盘。一旦青岛爆发大战,导致山东全省糜烂,最着急的肯定是袁项城:有所匡救,则恐怕力有不逮;袖手旁观,则担心名声大损。”
杨度所言不差,山东确实是袁世凯的地盘。早在光绪二十五年(1899)冬袁项城首次出任封疆大吏,就是担任山东巡抚;直至二十七年(1901)冬李文忠公(李鸿章)病逝,袁项城接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他曾先后在山东主政两年,可以说山东大小官员都烙着袁系的印记。
见杨度执着于是否向德国开战和袁世凯利益得失问题,孙元起不得不再次透露一些“内幕消息”,不过其中也掺杂了不少情报系统新近获得的谍报:“老实说,袁项城这个人很是不坏,尤其是在维护国家利益方面。只是现在他财政左支右绌,在应付各国公使时难免英雄气短。根据中国政策研究院的研究报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旦欧洲爆发战争,袁项城应该会很快宣布中立。
“要说德国在诸多列强中也不算最恶的,至少不及沙俄、日本,而且它两面受敌,距离中国有万里之遥。若是欧洲战起,它必定会收缩战线,把主要精力和兵力用在欧洲事务上,远在他国的殖民地就顾及不大上了。而且胶州湾只有孤立无援的数千兵力,根本经不起消耗。如果它足够聪明的话,应该会向中国政府表示愿意归还青岛,但中国政府必须支付他们前期建设青岛的费用;若是中国政府没钱,将来可以重新为德国选择一个适宜的港口作为补偿。
“德国这种归还方式对它自己来说并不吃亏,如果中国有能力支付巨额赔偿,可以用此支援欧洲战场的消耗;如果中国没能力支付,那么此举就是最好的缓兵之计,可以乘机腾笼换鸟、金蝉脱壳。——中国政府自然是没钱,将来重新租借给德国一个港口也就成为最佳的选择。”
杨度思虑片刻后点头答道:“德国如果采用此计的话,确实对他们最为有利,而且对中国政府来说也不算苛刻,双方应该都会比较满意。政策研究院的报告就到此为止?”
孙元起摇摇头:“事情自然没有那么顺利,因为咱们国家东边有个恶邻——日本。日本尽管已经侵占我国旅大、台湾、澎湖等地,但却贪得无厌,对青岛良港的优越条件垂涎不已。早在德国租借青岛之初,便以开设照相馆为掩护在青岛建立情报站,谍报人员经常化妆成日商、中国民众对青岛及胶济铁路沿线进行刺探勘察,并千方百计寻找染指山东和青岛的时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活动更加频繁,频频派特务人员到青岛调查,窥伺青岛德军调动及训练情况,其用意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今日本密探遍布中国,上至中央机关,下至大街小巷,所有机密对于它们来说都是不设防的。只怕今天袁项城与德国就归还青岛问题进行秘密磋商,或许孙某还不清楚,情报就已经摆到日本内阁总理的案头上了。日本知道后会怎么反应?肯定会指责中国政府此举是破坏中立立场,与德国私下结盟。咱们政府这些年被打怕了,袁项城也曾数次败于日军之手,闻讯肯定胆战心惊,害怕引火烧身,只能立即结束与德国的谈判。
“一旦中德谈判破裂,日本与德国之间兵戎相见已经势在必然,而且日本有地利、人多的优势,取胜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日本素来有‘以武力开拓万里波涛’的野望,战事爆发后肯定不会局限在德国租借地境内,到那时候才真正是山东全省糜烂!”
杨度一怔:“百熙在海州备战,是准备对付日本?”
四二四、当斩胡头衣锦回
孙元起斩钉截铁地答道:“正是!”
杨度又问:“那百熙是准备和日本只在青岛打上一战,还是想赌上国运进行殊死相搏?”
孙元起道:“这两者有区别么?日本狼子野心,一向目中无人,对我国广袤疆土觊觎已久,就算没事它也会主动挑起事端,何况我们要和它真刀实枪地大战一场?我们胜了,它会叫嚣着报仇雪恨卷土重来;我们败了,它则会乘势追击席卷而西,最终都会演变成两国之间的殊死相搏!”
杨度道:“早二十年前,清廷承中兴之烈、收洋务之功、举全国之力与开国未久的日本鏖战,最终一败涂地,被迫签下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承认朝鲜独立,割让台湾及澎湖列岛,并赔偿日本国两万万两,使得大清国库为之一空,国势也由盛转衰,这才有了后来的维新变法,也给了革命党人以可乘之机。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甲午之战,国家绝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边地步!
“此后二十年间,日本先是在庚子国变中再败清军,紧接着在日俄战争中力胜沙俄,随后又合并朝鲜,国势可谓蒸蒸日上;反观我国,戊戌变法、庚子国变、帝后驾崩、辛亥易鼎,一直以来内患不断,国力衰退甚至不如前清之时。百熙觉得以此残破衰敝之国对阵日本,能有几成胜算?”
孙元起或许曾经愤青过,不过现在早已过了愤青的年龄,而且他身居高位,接触信息、考虑问题也更加全面,对日作战显然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孙某何尝不知道对日作战是败多胜少?只是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如皙子所言,日本国势正在上升、中国国势正在下落,既然如此,战争爆发无疑是越早越好!而且把时间选在明年有三个好处:一是那时英、美、法、德、俄等列强都把精力放在欧洲那场大战上,无暇东顾,我们可以心无旁骛;二是我们提前设定战场和作战方式,把优势放大到最大;三是预计那时国内局势已经趋于明朗,有此外敌压境,正好可以用来淬炼国防力量,减少各省对于中央政府的反抗。”
杨度眼睛一亮:“也对!荡平南方革命党之后,国内只剩下咱们和袁项城两家独大,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如果真与日本全面开战的话,战事绝大部分发生在东部沿海,最终受损的还是袁项城。百熙这一驱虎吞狼之计如果布置得当,完全可以一举底定天下!”
孙元起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杨皙子本来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只是跟着王湘绮学了帝王术和纵横学之后,好像有些走火入魔,看什么东西都觉得里面藏着巨大的阴谋。就比如这件事,本来孙元起是准备和小日本明刀明枪大干一场,结果到了他眼中就变成孙元起意图借日本之手削弱袁世凯。——当然,如果能在痛揍小日本的同时削弱袁世凯的力量,孙元起也非常乐见其成。
“皙子你觉得我们这次与袁项城争夺江苏,底限应该设定为哪些府县为宜?”孙元起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阴谋家,决定不再和杨度纠缠于明年可能爆发的战事。
杨度又开始摇晃他那招牌式的折扇:“底限如何设置,要看百熙对于青岛战事具体如何谋算!”
孙元起道:“具体谋算还没有想好。不过如果能与袁项城磋谈的话,海州我是志在必得,因为即便明年没有战事,海军另有栖息停靠之处,至少咱们也可以藉此拥有一个天然良港,西部各省很多货物可以由此行销四海,不需看其他势力的眼色;若是购买国外某些需要保密的机器设备,也能有个合适的交流窗口。”
杨度忽然顾左右而言他:“百熙,你知道袁项城现在最缺什么吗?袁项城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正是因为缺钱,他麾下北洋军的规模才一直维持在8万人左右,他才迫不及待地绕开国会向五国银行团(原先是六国银行团,借款时美国宣布退出)进行善后大借款。
“善后大借款款项高达二千五百万英镑,数额不可谓不巨大,然而扣除各种到期各项赔款、借款、垫款后,实际到手的金额恐怕不足千万之数。现在中央财源枯竭,国库空无一文,处处需要资金周转,这笔钱到手之后七用八用,落到袁项城私人口袋中的并不多。而且用起来需要经过各国列强的审核,端是不便!
“环顾当下中国,哪里的财赋最多?毫无疑问当数江浙和两广之地。袁项城急欲挥兵南下,除了革命党确有不臣之心外,恐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谋取这几个赋税大省。现在你和他争夺江苏,他哪会轻易松口?所以咱们争夺苏督只是个由头,目的摆出架势好开价。”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孙元起也觉得争夺苏督不太现实。
“正是如此!”杨度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在此之前一定要摆足架势,包括在广播、报纸上大造声势,新中国党的议员在国会、省议会之中摇旗呐喊,关键时候甚至可以派杨畅卿到江苏转一圈,仿佛是全力以赴、志在必得。让袁项城觉得我们是他夺取江苏的劲敌,这样才好和他谈判。”
杨度说到兴起处,站起身来以手中折扇在地图上圈点道:“江苏以长江为限,分为苏南、苏北两块。若从面积上看,苏南占一、苏北占三;若从人口上看,则是南北相埒;但要从赋税角度来说,则是苏南占三、苏北占一。现在漕运罢停,运河冷落,以前号为‘半天下之财’的扬州、淮安已经急遽衰败,如今恐怕连一都占不到了!
“百熙你有点石成金之手,几位贤内助又生财有道,好比是陶朱再世,手头应该比袁项城略微宽裕些,而且你对海州志在必得,所以谈判陷入僵局后可以退后一步,取江北三府(徐州府、淮安府、扬州府)两州(海州、南通州)一厅(海门厅)之地,让袁项城取江南五府(江宁府、镇江府、常州府、苏州府、松江府)一州(太仓州)之财货。保证谈判可成!”
孙元起也起身来到地图前,听完杨度的高论却有些怀疑:“袁项城尽管有些囊中羞涩,对江南财赋之地志在必得,但想让他拱手让出苏北三府两州一厅之地只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