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魔尘-灰烬-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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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对。”我插嘴道,“比如你的健康状况。你感觉怎么样了,俏皮话?”
“没大碍,卡文迪许先生。不过,我的双腿好象麻木了。”
哈泽坎的脸变得刷白。男孩悄悄对我说:“俏皮话在墙上撞得很重……”
“我知道……可能是脊柱受损。”我提高了声音对俏皮话说:“别担心,不管怎么样,印记城的医生都能治好你。”
“的确。”俏皮话点点头,“我们组织里许多人的医疗魔法就十分了得——”
忽然,我们脚下的地板猛地抬了起来,所有人都往左手边的墙上倒去。谢天谢地,我正好站在亚斯敏和光洁的铁墙中央,缓冲了她跟俏皮话受到的撞击。这滋味对我来说不那么好受——亚斯敏不是那种为了能够让衣服合身,就饿着肚子没什么质量的姑娘——当然我这是相比较而言。所以我身上落下些青肿也就在所难免了。
过了一会儿,地板的运动停止了,可走廊依然呈五度左右向左边倾斜着。我不想琢磨被炸掉了一条腿的玻璃蜘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很久以前,父亲的一个朋友给我讲位面的故事的时候就说过灰元素位面:“那儿有些地方,孩子,灰尘足足有一千英尺深。你要沿着那地方走,灰尘只到你的脚踝,可突然,你会就这么沉下去,永远都上不来。”要是蜘蛛的那条腿把我们炸到了这样的沙沼……
“米丽亚姆,”我说,“你不是说知道最近的出路吗?”
“跟我来。”
我们跟了上去。
* * *
走廊渐渐不成样子了。起先我们是全速奔跑着的,可蜘蛛又斜了一次,把我们掀翻在地,大家乒乒砰砰地撞在金属墙上。打从那时起,我们就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以尽可能快的步子谨慎地保持着身体平衡。之后玻璃蜘蛛又震动了三次,地板也一次比一次倾斜。
“感觉象是在下沉的船上。”第三次摔倒的时候,哈泽坎脱口道。
“我想你以前经历过沉船。”亚斯敏说。
“没有,”哈泽坎答道,“可我叔叔托比——”
“离出口还有多远?”我打断了他的话:只要别提他该死的混蛋叔叔,怎样都行。
“不远了。”米丽亚姆说,“蜘蛛的每一条腿底部都有一个传送门。回印记城的那个太远了,不过这附近有个往天堂山去的传送门。”
我表示赞同地嗯了一声。天堂山,也就是守法善良位面,对我来说是过于保守和拘束了。可眼下它却不失为避难的好地方:那里的人们热情友善,气候也温和怡人。造访过感觉者都抱怨说,不算上被冰雪覆盖的位面,那儿的夜生活是最枯燥的。不过此时我们正好需要节俭度日。毫无疑问,我们将在那儿找扇回印记城的传送门,然后把手上的这团糟全丢给爱琳大人。
我们来到了一条和下来时一样的旋梯前,大家一个接一个地爬了上去,随时准备着应付将至的震荡,以免自己摔下来。还好我们都在震动来临之前安全地爬了上来。这一次的颤抖没有把我们摔倒,也不象前几次那么猛烈,不过却好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地板慢慢地往一边倒,一直到倾角足有三十度为止。
“船的确是在沉。”哈泽坎咕哝着。
我们都没工夫搭理他。
* * *
米丽亚姆把我们带到了右边,一条环绕着蜘蛛躯体外环的走道里。从窗户往外看,我发现它的一条腿高高地举在空中——那么蜘蛛的另一边一定是深深地陷进了沙尘里,以至这条腿已经够不着地面了。我自我安慰地想,至少在这边咱们的脑袋离地面还远着哪。
事实上,当我发现我们跑进腐尸群里的时候,这种哭笑不得的心情就更加强烈了。
二十只腐尸——是的,二十只——在呈环型排列的其中一间休息室里等着我们。领头的是一个半透明的瑞薇。
“亲爱的,你们好!”她喊道,“蜘蛛开始小小地跳了那么一下后,我就知道你们会朝这个出口来。你们想不想我?”
“那只是一个投影。”哈泽坎制着那个鬼魂般的瑞薇悄悄地说,“她无法通过它对我们造成伤害。”
“没错,”这个投射出来的瑞薇笑着说,“可要是你们不交出研磨,我依然能命令这些听话的可爱腐尸把你们的肠子给扯出来。”
“对不起,”我告诉她,“我们不大舍得这小玩意,它放在我餐厅的桌子上会很漂亮的。”
瑞薇的投影短暂地闪烁了一阵,可我还是看到狂暴的怒气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她把火气按捺下去,幽灵般的投影又稳定了下来。
“我不想杀你们,真的不想。”她说道,“你们非常了得,我很钦佩。你们杀了狐狸,弄瘸了蜘蛛,还吓住了我所有的手下。我很想让你们辅佐我征服多元宇宙。可首先你们得把研磨交出来。”
“她在拖时间。”亚斯敏低语道,“可能后面还有更多的腐尸。”
“现在我们就连二十只腐尸都应付不过来。”我回答说。
“而且,”米丽亚姆补充道,“他们还站在我们和往天堂山去的传送门之间。”
“哈泽坎,”我说,“你把能我们传送到腐尸后面去吗?”
他摇摇头。“我没劲了。我想我在对付狐狸之前我就筋疲力尽,现在我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俏皮话清了清嗓子说:“或许我的一个法术能帮上忙……”
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衣服,到处沾着反魔法的白色魔尘。“别那么干,”我告诉他,“一天损失一个奥娥娜已经够了。”我转向米丽亚姆:“你说每条蜘蛛腿的末端都有一扇传送门是吗?”
“是的,可我不知道它们都通向哪儿。”
“你知道钥匙是什么吗?”
她耸耸肩。“制造蜘蛛的人基本上把钥匙都留在了传送门附近。除了印记城那个以外,它的钥匙是你的自画像,所以你只要找人给你画一幅就行了。可其他传送门的钥匙不是这样。”
“亲爱的诸位!”瑞薇的投影喊道,“你们决定投降了吗?”
“差一点。”我回答说,“然而我们决定……跑!”
* * *
腐尸跑不快。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我们朝来路奔去,这些正步走的家伙就跟在后面。大动作的步伐减缓了他们的速度……也许是被人控制而产生的怨恨情绪拖延着他们,也许是强迫遵守瑞薇的每一个命令使他们感到不满。奴隶的干劲怎么说也不会象自由人那样足。
就算腐尸没法赶上我们,可瑞薇的投影还是亦步亦趋地一路跟着。它不会走路,也用不着跑——瑞薇的姿势和雕像一般优雅,两手看似端庄地握在一起,自然地垂在衣服的下摆前边——然而这投影却能轻而易举地加速撵上我们,躲都躲不掉。它一路飘着,时不时地做出一些冲刺动作分散我们的注意,想让我们绊倒。这个盯着我们的幽灵还不时地发出甜美的要挟:“你们逃不掉的,这你们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我的腐尸。快把研磨还给我!”
没人睬她。我们得在她的激将法和不断震撼着整座建筑的颤动下疲于奔命,哪有工夫理她。
另一间用来连接蜘蛛腿的休息室就在我们前面,我还能听到从另一边往这儿赶来的腐尸咝咝的叫声。“我们得赶到传送门。”我指着穿过腿部的走道说。
“可我不知道它通向哪儿。”米丽亚姆说。
“没关系。拼了。”
本来,走道是朝地面往下倾斜的。可因为蜘蛛另外一头沉了下去,所以这一头就微微有些上翘,象个跷跷板。如今走道有那么一点朝天,只有一点点,但已经让人很难爬上去了。“克里普奥,”我喊着,“不管你供奉的是什么神,我想你现在一定在祈祷这斜坡不要再变大吧。”
“跑的时候祈祷会有反作用的。”他也喊着回答我,“要跑就一门心思地跑,要祈祷就一门心思祈祷,千万别吹口哨的时候——”
蜘蛛再次摇晃着隆了起来,跷跷板的那头也更高了一些。
“多棒!”鬼一样的瑞薇在我的鼻尖前叫着,“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条走道有一点点难爬?你们现在真的要小心脚下了——一个不小心,你们就都会滚进下面腐尸的怀抱。”
“去你的,人渣。”米丽亚姆吼道。可瑞薇说得对:只要颤动再来那么一两下,走道就会犹如一道没有山峰的峭壁难以攀登。腐尸不再追着我们了,他们仿佛一群亡灵饿狼似的站在陡坡底下,等着猎物投怀送抱。蜘蛛又震动了一次,哈泽坎忽然惊叫道:“哎呀!”差点没失足掉下去。还好他身旁的米丽亚姆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才没事。
走道的倾角已经不止四十五度。人造大理石的地面现在变成了一种妨碍,我靴子的皮底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摩擦力。打赤脚应该能好一点,可我绝不可能浪费宝贵的时间坐下来解鞋带。
“可怜的小宝贝儿们,”瑞薇嘲笑道,“来不及了。”
“那你呢?”亚斯敏怒道,“这儿就要沉了。难道你打算和它一起沉下去?”
“那又怎么样?”瑞薇笑道,“玻璃蜘蛛是完全密封的,假以时日我就能让一切回复正常。还是担心自己吧,我恐怕你们是经不起摇晃了。你说是吗,派特里夫?”
忽然,瑞薇飘忽的投影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的样子吓了我一大跳,差点没让我绊倒。派特里夫站在我们面前,嘴巴无声地洞开着。火焰仍然在他身上燃烧,他的手臂已经化为了灰烬。瑞薇一定是在他放下揭发人之前强迫他把节笏摁在自己的胸前,因为现在它就好象游侠胸甲上的徽记一般,深深地嵌在被烈火烫化了的肌肤里。他居然还能活着?他的五脏六腑已经着了火,咽喉也完全变成了焦炭。可他依然站在我们前面,被折磨得喊不出声来。
“放了他!”俏皮话在亚斯敏的怀里大喊着,“他不该受这份罪。让他享受死亡的权利!”
“把研磨给我,我就让他死。”瑞薇不屑一顾地说。
“对不起,派特里夫。”我默默地说,从那可怜家伙的影象里穿了过去,试着忘记这可怕的一幕。即使看到的是幻象,我也浑身毛骨悚然。
* * *
前面就是走道的尽头,出口大门紧闭着。克里普奥一马当先地拍下了按钮,打开门急不可待地跳了进去。之后米丽亚姆拖着哈泽坎也走了进去,跟着的是抱着俏皮话的亚斯敏。最后当我刚跨过门槛,克里普奥就在我身后按下按钮,关上了门。
就在门板和凹槽接合的那一刹那,另一次震动发生了。我们五个人全部仰面摔在门上,大门发出响亮的辗轧声,有那么一会我真以为它会松脱,和大家一起跌回走道里翘首以待的腐尸堆里。可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门板并没有任何坍塌的迹象,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朝屋子的另一头望去,我清楚地看见外面传送门的微弱光晕。在门边的墙壁上嵌着一条钢缆,上面摇摇晃晃地挂着一串廉价的锡制哨子。显而易见,这些哨子就是传送门的钥匙,通过它们我们就能逃离瑞薇疯狂的魔爪。唯一的问题是,我们和出口中间的那片地板现在呈六十度向上倾斜着。
克里普奥想也没有想就把自己从门板上撑了起来。因为他的手脚都光着,所以尽管地板是那样地滑不溜手,但他还是成功地抓住了缆绳,拿到了其中的一只哨子。
“干得好。”亚斯敏喊道,“抓着缆线,然后扔条绳……”
可克里普奥是从来不多想的。他直接把哨子塞进了嘴巴,大声地吹着,然后一下子消失在传送门里面。当门打开的时候,我只瞥见了昏暗的天空,上面覆盖着可怕的乌云。旋即,它们就又不见了。
“混帐东西!”米丽亚姆对着已经无影无踪的克里普奥叫骂。
“好啦,好啦,”哈泽坎告诉她说,“他是个密韵者,可能他只是想冲在前面打头阵而已。”
“可能如此,”米丽亚姆咕哝着,“要么他就是想在这该死的蜘蛛完全沉下去以前看我们的笑话。”
“有麻烦了吗,亲爱的诸位?”瑞薇笑吟吟的分身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完全不受重力影响地站在歪斜的屋子中间,“被你们的小朋友抛弃了?”
“他只不过去侦察了。”我怒吼着,随后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靴子上。坡度太陡了,不过要是蜘蛛不再摇晃的话,我还是能赤脚爬到门那儿。反正我是不会加入骂阵的——亚斯敏和米丽亚姆根本就没有让我插嘴的余地,她们把瑞薇骂了个狗血淋头。我得承认,听上去的确解气。我甚至想知道亚斯敏所说的“那围巾的卑鄙伎俩”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打算往上爬的时候,哈泽坎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