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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贱肉横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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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我的老电脑发出“嗡嗡”声,准备连接网络的时候,手机又宛如叫驴一般高歌了起来。

言琳。又是言琳。

“亲爱的,忘了告诉你,他们这次招的助理是生活副刊的,所以我才给你投了简历。说真的,我觉得以你的爱好,这工作应该会让你成为爱岗敬业的模范的。”

“……我什么爱好了?”

“生活副刊呀, ”言琳在那边带着咯儿咯儿的笑:“就是那个介绍城里哪个餐馆好吃,哪家店卖的袜子漂亮,每周末还很装地推出三道精品西点做法的那个版面。我觉得这应该很对你的胃口吧。”

“……你说的……那个最好吃的餐厅,我可以去免费试吃吗?”我的心突然动了。

“做梦吧你。”她顿时不笑了:“你还是个助理!等你当到版面编辑的时候说不定有戏。”

“那我当助理岂不是……”

“在你要伺候的那位优雅地拎起小刀叉切割牛排的时候,你要考虑从哪个角度拍这份牛排才能让它看起来最诱人;当人家坐在街边大排档里表示小龙虾好好吃的时候,你要负责替人家剥出一座山的虾壳来从侧面烘托这虾的美味;当人家在咖啡厅里假装小资的时候,你还得拎着巨大的单反相机准备从各个角度拍那杯卡布奇诺上头的奶泡……嗯,总而言之,人家吃着你看着。就是这样。”

“那你还投我简历!”我暴怒:“我最讨厌别人吃着我看着了!”

“但是呢,每个版面编辑都有当助理的时候。”她幽幽道:“不当助理,你永远也等不到你吃着别人看着的时刻。”

“我可以嫁人,奴役我老公。”

此言一出,言琳寂静了,我也闭嘴了。

我是多么作茧自缚地提出了这么一个扯淡的主意啊!前几天还参加了前男友订婚仪式——虽然没搞成但究竟是个订婚仪式——的悲催单身女,居然会自大到说这样的话出来!纯属找死啊!

“咳咳,亲爱的,我提醒你一声……指望你那个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老公伺候你吃饭,你还不如带着‘敢和我抢职位就把你吃掉’的如虹气势去应聘那个助理岗位——说不定你还能当上报社总编呢,你说呢?”

“……你的意思是,我找到老公的概率比当上主编的概率还小?”我觉得自己的头顶冒烟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说呢,如果你自己努力,是能当上主编的,但是找不找得到老公这件事……呃,你懂得啊,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我默然,不知现在该说什么来表示我的抗议。难不成找个老公就真的这么难,非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非得在正确的时间掐上一个独一无二的正确的人?

“所以,我打算明天请一天假陪你挑几套正式点儿的衣服。作为HR,我很清楚看到穿着耗子皮的人来面试的时候,面试官会多么想养一只巨大的喵咪在办公室里。”

“诶?”

按了电话我还是不明白,话题怎么会从我的终身大事一下跳回了应聘时该穿的衣服,而我为什么就答应她要去报社面试了?

自由的生活啊我很快就要和你诀别了呀!我哀嚎一声,翻倒在了地铺上。一把搂住男朋友枕头,滚过来,滚过去。滚来滚去的,居然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我是被言琳的凿门声给吓醒的。说真的,我已经忘记她这是第几次凿我家的门了,对这扇门,她可是拳打脚踢好不威风的。门板在她的攻击下仍能坚强不屈没有碎掉,实在是一个奇迹。

而今天的攻击来得格外猛烈。直到我高呼着“别砸了,马上开门”,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把门打开时,她还飞过来一拳,差点命中我。

“不是说了别砸了吗?”我捂住狂跳的心脏:“你差点让我住进医院!”

“你那么小的声音谁听得见啊。”她窜进来,高叫:“快点换衣服,不然你会被店员拦在外头不让进店的。”

“……我们不是要去GUCCI吧,至于么?”我挠了挠头。

“当然不是去GUCCI,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呢……别说进商场了,就是上出租车,司机也会拒载的。”她神奇地变出了一面小镜子:“你看看?”

镜子里的女性,蓬头乱发,如豚如球。

而十分钟之后,同样的一个女人,同样的一面镜子,却顿时换了一副样子。

我拉拉身上那很久都没有穿过的正装:“言琳,我看起来会不会像一位四十岁的家庭主妇?”

言琳的表情非常微妙。她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憋得嘴是歪的眼是斜的,连眉毛都是朝一侧斜起来的。我想,连观音菩萨看了这种表情都会有用手中的瓶子砸她脸的冲动。

这个讨厌的女人。

分期付款

那天的街,逛得那叫一个悲剧。

在午饭被一盘不美味的小配菜毁了以后,言琳发疯了。她极度不满地表示她记忆里的萝卜干不是这个味道,于是,此行的目的也从“给郑娆之挑一身不显胖也不显邋遢,可以博取面试官好感的衣服”变成了“寻访全城最好吃的萝卜干”。

如果言琳没有答应把买来的萝卜干烹调好了之后送给我一大半的话,我才不会答应陪她去寻找她记忆里的那块萝卜干呢!天知道她的记忆是多么不靠谱的破玩意儿!

凭借这吊诡的记忆,我们从城东窜到城西,踏访了七个菜市场,终于把她认为卖相还不错的萝卜干都见证了一遍。当我蹲在最后一家店旁边,表示我瘫痪了的时候,她面带微笑,格外谦卑而温柔地说出了一句让我想把她吊起来打的话。

“娆胖,我觉得还是第一家的萝卜干最好,咱们回去买吧。反正……嗯,反正咱们也都尝了一路了,不买的话,沉没成本太高了。”

“别和我提什么沉没成本。”我有气无力地翻了她一个白眼:“第一,我快累扯了,第二,我的衣服还没有买。你看着办吧。”

言琳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她出车费搭出租车去第一个菜市场买萝卜干,然后她负责去找一套我能穿并且保证好看的正装,最后,买来的萝卜干在变成可以摆在便当盒里拍照的美食的时候,她会送我一半以示体恤。

我怎么算都觉得这笔交易算得过去,于是答应了——可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们坐的那辆出租车会在路上堵三个小时啊!

三个小时是什么概念,我极为伤心地看着计时器从18:07一路跳到了21:15,才终于赶在那家菜干店打烊之前买到了两斤萝卜干。

而言琳捧着那萝卜干时一脸的容光焕发,让我格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居然被萝卜干给击败了!

“娆胖,你是生活副刊的呀,来,记住这家店的名字,可以在报纸上推荐一下。”言琳极为开心地招呼我,之后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转向老板娘:“老板娘,我们是晚报社的呀,给您做做宣传也好,能便宜点儿吗?”

最后,老板娘做主,把每斤萝卜干的价格降低了一毛。

“记者啊,能给我们家上多大的版面呀?”

当我跟在言琳背后,囧得不能再囧地要出去时,背后传来了老板娘羞涩的一问。

于是我顿时特别想把言琳的嘴缝住!这个祸害!

而当我到家,打开电脑和邮箱之时,另一件非常完蛋的事情发生了。自然,我把这件破事栽在了言琳头上。要不是她拉我出去买萝卜干,我至于收到编辑的邮件说——本期排版来不及了,所以你的文上不了了,于是这个月你不可以预支稿费了,你丫信用破产了。

不可以预支稿费我还怎么活啊!

我恨死易玄了,他那订婚仪式都没有搞成,居然好意思不把红包退回来。对了,说起易玄……他还活着吗?

请不要以为我是在诅咒他,没有的事情。易玄的身体健壮得和钢板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区区一场感冒击倒;就算是感冒加上失恋也不会;就算是感冒加上失恋加上芦苇那两口子的虐待,也不会;但是如果再加上我煮的鸡汤,那就难说了。

毕竟,闹七天肚子,就算是张飞也会迅速堕落到会被陆逊一指头戳倒的地步。虽然我对自己煮出来的鸡汤能不能起到强效巴豆的作用也很存疑,但是,它绝对是起不到什么滋补身体的作用的。

我猜那只售价28。34元的鸡一定死不瞑目。

所以,为了让那只鸡的灵魂得以超脱,也为了让我今晚不用带着残害生灵的罪恶感入睡,我决定给蜻蜓打个电话问问易玄的事情。

但是,困顿的事情,总是每时每秒寻找着出现的机会。当我心怀惴惴地拨打了电话,当我听到那边接通了的时候,当我不断考虑怎么开口问易玄的情况时——

电话那边传来了娇喘和粗重的呼吸。

“喂……啊,娆胖……胖,怎……啊……么了,你……”

我静静地按掉了电话。

如果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会长针眼,那么,听到不该听的东西,是不是会不幸罹患中耳炎呢。

但是,当我挂掉了电话不过五分钟,那边打回来了。

“娆胖,你干嘛挂电话啊。”

“……对不起我吵到你们了。”我相当囧。

“啊?我们在小区里跑步……所以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

在聆听了蜻蜓关于“为了宝宝的健康孕育一定不能大意”的理论和辩解之后,我终于获知了易玄的近况。当然,就在前天我才去给他送了鸡汤,所谓的“近况”,就是指他喝下鸡汤后有没有中毒反应了。

“挺好的他,喝完汤就睡了,睡了整整两天……”

睡了整整两天还挺好的?我愕然:“你是不是怕他吵到你们的夫妻生活于是给他下安眠药了?”

“谁给他下安眠药啊!”蜻蜓怒了:“他一睡不醒……啊不,是睡了就不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芦苇也想让他醒来啊,他裹着两条厚被子霸占了我们家的沙发之后,芦苇连电视里的球赛都看不成,一闲下来就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我更愕然了:“他不是爱妻忠家耙耳朵好男人吗?”

“……哎呀哎呀这件事情和你一个没有结婚的小女娃娃说不通了呀。”

喵的。人生在世不称意啊。

嫁为人妇,就可以随便羞辱一个没有结婚没有恋爱的同龄女人了吗?死蜻蜓!我满腹哀怨,决意找个茬鼓动她在他们家火锅店请客,我要吃得芦苇胃绞痛三天!

但是,也许是这一天诡异的遭遇为我积攒了人品,言琳同学居然真的拿来了一条非常得体的裙子。重点是,这条裙子真的还能掩盖我身材的一切缺点。

“于是你喜欢这条裙子吗?”言琳面带微笑。

“嗯!”我满怀激动,面对着镜子里自己终于看不到腰部赘肉的身影,恨不得亲她几下表示我的爱意——如果我那天穿着这条裙子,说不定易玄就会脑袋一热和我表白了——呃,其实我也知道,这只是幻想而已,但是幻想有益身心,对吧?

“所以……你会把买裙子的钱给我吧?”言琳似乎颇为为难地开口跟我要钱。

“没问题!”我难得找到合心意的衣服,瞬间忘却我还处于经济危机之中这一事实,豪迈地答应了下来:“多少钱?”

“一千……”

“啊?!”

“五百……”

“……”

“二十八……”

我觉得我还是昏倒一下比较好,于是,我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言琳怒喝:“这是真丝的裙子!压皱了你还得花二百块去熨!”

于是,我稳稳地站住了。

这裙子比我都贵。我怀疑把我拿去卖能不能卖到一千五百二十八块。天地良心啊,你一条裙子,而且是没有什么牌子的裙子,卖这么贵是要搞哪样?

“所以,钱……”

“分期付款。”我恶狠狠道:“每天一块钱,六年内给你还清。”

说罢,我从丢在一边的睡裤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卷成了小棍的青绿色钞票,丢给了目瞪口呆的言琳。

但是的但是,这条裙子真的很合身很漂亮啊。三天后,面对着镜子里那个端庄微笑着的,虽然还是挺胖但至少看起来像是个职业女性的自己,我还是颇有点儿激动的。

好吧,很久没有接受盘剥了,我骨头发痒,需要找人来支使自己楼上楼下乱窜,通过每个月领一笔固定的工资和可见的升职加薪来证明我还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就像我妈过年的时候做出的各种美食对我存有的重大意义一样。

于是,我满怀信心登上了开往晚报社的公交车。

而事实证明,电视台的工作经验,以及那几位办公室前辈给我的超高评价,和我的体重一样吸引面试官们的眼球。

“郑小姐,你喜欢吃吗?”

我不知道那位坐在我正面的中年眼镜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到我的实习评价上那句“热爱生活”了呢,还是出于“生活副刊助理记者”的职业需要呢,抑或只是从我的体型来考虑问题呢?

但是,不管他目的何在,我瞬间就僵死在那里了。

而坐在我身边的几个窈窕妞儿,开始吃吃偷笑。

我凭借着当年拎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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