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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妾心如宅-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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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晗初,北鸾夙”自然是风月场上的两颗明珠,却也有着相似的经历——都是红极一时,都嫁入了显赫人家……

此刻听了朱将领的话,她们相似的经历便又能加上两点——都是诈死,如今都被人掳走了!

这简直太巧合了!一个是天授帝的女人,一个是曾经的云氏当家主母……

而且,鸾夙是出城烧香被人掳走的,这不是跟出岫在岚山寺的经历一模一样?上次云承说是云想容设计的,那这次呢?

就连天授帝的女人都敢绑走,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一切?

这已绝不仅仅是巧合了!

想到此处,沈予越发站立不安,神色凝重,面上也逐渐浮起杀戮之气。

众将士们原本是在吵嚷说笑,此刻亦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视线全都汇聚在沈予身上。

行武之人本就直来直去,他们见沈予如此表情,其中一个将领便直白问道:“侯爷,你这是啥意思?有心事儿?”

另一个也脱口道:“我瞅你好几天都哭丧个脸。怎么?想媳妇儿了?”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出来,沈予的脸色更沉,那周身的肃杀之气也越发深重。这种气质,已好久没在他身上出现过,就连清意也一时感到有些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沈予一改常态冷冽不语,众人见状都不敢再问,一时皆是面面相觑。荒山野岭之中,只能听到流水淙淙之声,还有篝火烧柴的噼啪声。

此时,恰有一阵山风吹过,四周的树木沙沙作响,似是一阵耳语,又像是在鼓励沈予做出什么决定。

良久,他忽然开口道:“诸位兄弟,我不能陪你们进京了。抱歉。”

此话一出,众将士们俱是感到意外:“侯爷,你这意思是……”

“带你们赴京,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但我要去一趟房州。”沈予说得很隐晦:“我这算是抗旨了,倘若诸位想要缉拿我领功,眼下就来同我打一架。我输了,随你们入京;我若赢了,你们放我走。”

“侯爷!您这是死罪!”不等众将领反应过来,清意已惊呼出口:“违抗圣命、抗旨不遵,您……”

沈予抬手示意,阻止清意再继续说下去:“不必多言,我都明白……但我主意已定。”

他远目望向前方,那深重夜色里,隐隐约约可见一座高山,层峦叠嶂隐于红尘之中。这是进京州前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翻过这座护城山,进了京州地界,他便很难再脱身了!

而且入山之后,最快也要两天才能走出去,这两天之中变数太多,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进山、不去京州,取道另一条路直奔房州!

“侯爷三思!”清意见沈予表情坚定,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可最终,他只说出这四个字。

朱姓将领也是一头雾水:“侯爷为何不进京州了?”他压低声音问道:“您想造反?”

沈予被这一问逗得哭笑不得,回道:“不,我另有苦衷。”

“说来听听?”几个将士也是不依不饶:“我们虽不待见天授帝,但也是知情知理之人。您为何突然决定不进京了?这可是抗旨大罪!”

“我会让清意带你们进京,只有我自己离开。”沈予斟酌片刻,很是坦然地道:“房州有我心爱的女子,如今她遭人掳劫性命垂危,我要去救她。”

“又是一个遭人掳劫的?”朱将领闻言骂咧咧一句:“南熙流行掳劫女人么?天授帝当的是什么家!”

沈予也无心再为天授帝美言,只沉声道:“原本我不想告诉你们,可方才朱大哥提起鸾夙被人掳劫,我心里总不能放心。”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朱将领疑惑地分析:“你人还没到京州,心上人却在房州,路上隔着万水千山,万一是讹传呢?又或者她已经被人救出来了?”

朱将领试图劝说沈予:“侯爷,咱们领兵之人都知道‘兵不厌诈’,你可不要被人骗了!万一这是个假消息,你这一去不就亏大了!天授帝一定震怒不已。”

“朱大哥所言,我又岂会不知?但我赌不起……”沈予长叹一声,俊颜上是一阵惶恐之色:“就因为隔着万水千山,不知消息真假,我才要去亲眼看一看。万一她真的性命堪忧,我也能想法子救她。”

“那万一她安然无恙呢?”朱将领又问。

这一次,沈予沉默片刻才道:“那我就安心了。”

“安心?你连性命都不要了?须知天授帝必定会下旨降罪。”朱将领很替沈予担心。

闻言,沈予却是坦然一笑,追忆起陈年旧事:“我十五年前就该死了,年少时贪玩被毒蛇咬伤,是至交好友为我吸毒,自己却因此落下腿疾;后来沈氏满门抄斩,我也是托了别人的福才苟且偷生;遑论征战沙场,九死一生……”

话到此处,沈予略有黯然之色:“死有何惧?这些年我能扛过来,无非是存了一个信念……倘若这信念丢了,我也活不成了。”

“这么严重?”朱将领看了众人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啥子信念?”

沈予没有往下接话。只见他俊颜上浮起一丝怅然的笑意,又隐约带着几分憧憬。

倘若泛泛说来,其实他的信念已经实现了——和晗初在一起。纵然他们一直没有机会长相厮守,纵然彼此已一年半没有见过面,但好在他终于打动她了,她也肯接纳自己。

这般说来,纵然为她一死,也心甘情愿了。

可为何,自己又是如此不甘心?原本已胜利在望,原本已能够与晗初携手归隐,可临门一脚,他的美梦注定破碎……

“侯爷,你真的想清楚后果了?”这一次,又换做另一个将士问道。

“想清楚了。”沈予斩钉截铁地道:“无非就是抗旨不遵,被圣上降罪。”他看向清意,唇畔勾起一丝自嘲地淡笑:“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忤逆圣意了。”

三年前,擅自出京;三年后,抗旨不回。

“正因为不是第一次,圣上才不会轻饶您的。”清意见沈予说得坦然坚定,更是担心不已:“以圣上的做派,上次您能戴罪立功,那这次呢?”

“我说过了,无非就是一死。我承受得住。”沈予故作轻松地笑回:“我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什么美人没见过?什么好酒没喝过?还有一帮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值了!”

的确是值了。唯有一个遗憾,而他如今,正要尽力去弥补这个遗憾。

说了这么久,沈予已无法再继续坐以待毙。他再次抬目望了望天色,道:“倘若兄弟们不拦我,我这就打算去赶路了。谁想拿我这条性命去邀功,我也绝不怪他。”

山风猎猎,呼啸而过,将沈予的清淡话语吹入每个人耳中。眼前是北地五州的将领们,大的四五十,小的二十出头,皆是见惯生死场面的热血好汉。

然而此刻,他们都被威远侯的坦诚所慑,竟无一人上前阻拦。

沈予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站出来,亦是感到心下一松,对众将领抱拳道谢:“多谢兄弟们手下留情。这份大恩大德,我沈予唯有来世再报。”

他说得平淡无奇,好似只是一场寻常的离别,他只是出一趟远门。可在场众人都晓得,此次一别,也许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到底是个什么女人,能让侯爷你英雄折腰?不惜为她送了性命?”其中一个张姓将领实在忍不住了,出言问道:“离信侯府就在房州,难道您是为了夫人?那您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天授帝,请他出兵啊。”

“来不及了。”沈予蹙眉否定:“况且她也不是我的妻子。”

为了出岫的名节,他到底没再继续说下去,将那个名字永永远远地藏在了心底。

沈予知道,今日这些将领放自己离开,也等同于犯了欺君之罪。倘若天授帝愿意大事化小,他们便不会受到牵连;可倘若天授帝震怒,或许他们的前程也就完了。

沈予只能盼望着,如今天下局势刚刚统一,天授帝能以安抚为主,对南北将领一视同仁。这其中,的的确确有不少人才,能够为帝王所用。

为了这些人的性命前程,沈予拍了拍清意的肩膀,再次嘱咐道:“你送兄弟们去京州,记得请兵部尚书代为引荐面圣……就说受威远侯所托,求他在圣上面前力保大家。”

“侯爷……”清意一副快哭的样子,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问:“您能不去房州么?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万一是个陷阱呢?”

“陷阱也得去。”沈予朗声大笑:“别担心,你主子我福大命大,必定能够化险为夷。”

他边说边一抬下颌,对清意指了个方向:“快去替我准备干粮,我得赶紧启程。”

“趁夜就走?”朱将领试图做最后的挽留:“就算要走,今晚也该养精蓄锐,明日再走。”

明日?他又如何能等到明日?如今日夜兼程也嫌不够快!沈予没时间多做解释,只简短回道:“不了,我现在就走。劳烦朱大哥去将我的坐骑牵过来。”

说着他已再次对众将士拱手作别,转身便往营帐里走,打算回去收拾行装。

就在此时,只听“哗啦啦”一声脆响,有人将酒坛子摔碎在地上,高声喝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想去舔天授帝的脚趾头。老子跟你去!”

“朱大哥!”沈予很是诧异地回头,试图阻止:“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谁他妈跟你闹着玩儿!冲冠一怒为红颜,多风流多意气!老子想去见识见识。”朱将军哈哈大笑起来,看向身后一众将领,招呼道:“兄弟们,还有谁看不惯天授帝的?都跟着来罢!”

……

山风猎猎,回荡起一片热血沸腾的呼喝声。终于,在进入京州地界的前一夜,北地将领分成了两派。

八九百人的规模,沈予带走了一半人马。

第293章

沈予带着四百人绕路而行,与赴京人马分道扬镳。众位追随他的将士原本以为,这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威远侯,以后必定该日夜兼程快马赶路了。

岂料沈予却是不紧不慢,与先前的着急担心判若两人,反而显得沉稳许多。

众人跟着他走了一夜路,到了第二天白天,按理该是赶路的好时候,岂料他却下令安营扎寨,停顿休整。

朱将领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问道:“侯爷,咱们跟着你是去救人的,怎么你反倒不急了?”

沈予却不回话,只伸手指了指正北方向,转移话题道:“离此地两天路程,有一座荒山,各种匪类长期盘踞,打劫过往商客。你跟兄弟们说一声,今天好生歇息,顺便出谋划策。明日咱们启程剿匪。”

“剿匪?”朱将领更加摸不着头脑:“侯爷,您这是耍人玩儿呢吧?到底是要去剿匪?还是要去救人啊?”

“先剿匪,后救人。”沈予干脆地道:“剿匪是咱们一起,救人我自个儿去就成了。”

言罢他叹了口气,又隐晦再道:“等到剿匪成功之后,你就率领这四百兄弟们返回京州罢。”

“啊?”朱将领一头雾水:“侯爷,咱能不卖关子吗?我听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

瞧见朱将领一个大老爷们如此迷茫不解,沈予忍不住低笑出来:“朱大哥还不明白吗?有人对我用了障眼法,我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朱将领似明白几分:“你是说……咱们当中有内奸?”

沈予但笑不语。

朱将领见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反倒来了心思,拉着沈予往帐子里一坐,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沈予斟酌片刻,才如实回道:“朱大哥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最一开始清意来传话,说我的心上人被掳劫了,我是又惊又疑,唯恐她遭到不测……不过昨晚你们说起鸾夙的事,我才醒悟过来此事不简单。”

话到此处,沈予刻意顿了顿,续道:“实不相瞒,我那心上人出身云氏,身份贵重敏感。你也知道云氏的名望,她树大招风遭人掳劫,极有可能。可如今鸾夙也被人掳走了,这事便蹊跷了,可见来人并非针对云氏,或者说,并不是单单只针对云氏。”

“侯爷的意思是……有人针对天授帝?”朱将领疑惑地问。

“不错,的确是针对圣上,而且也是针对我。”沈予沉声分析道:“鸾夙是圣上的女人,若是她有何不测,恼恨伤心的就是圣上本人。倘若此时我再抗旨不遵,带领你们去房州救人,就是等同于造反……圣上一怒之下必会问罪,届时不仅我活不成,你们这些北地来的将领,都要跟着遭殃。”

“归根到底,有所损失的还是天授帝。”沈予指了指自己:“原本朝中就是武将后继无人,倘若我一死,你们又被治罪,圣上手里就没什么带兵之人了。”

而剩下那部分如期赴京的将领,天授帝也会受此影响,再也信不过他们,不会委以重任。

听闻此言,朱将领反倒很是坦然,笑着摆了摆手:“咱们这些兄弟既然愿意跟着你出来,就是不待见天授帝的。打仗之人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稀罕这条命?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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