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刑-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杰不参加的会，自己必然走在第一的位置，坐在主席台的中央。
而现在，自己是一个囚犯，坐在角落里，看着市纪委书记钟鸣坐在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在那里陪着省纪委、省组织部的处长们谈笑风生。这还不算是最惨的，自己还必须走上台去，在昔日的下属面前做反面典型的演讲，去让他们讥笑，幸灾乐祸，去可怜，想到这里，戴斌不由得痛苦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深深的沉默着，人生巨大的耻辱莫过于此，而自己为了早日自由必须要忍受这一耻辱。
戴斌希望自己现在开始麻木，麻木的像一个机械人，把上台演讲的任务完成之后就立刻下来，不去看任何人投向自己报以可怜或讥笑的眼神，于是他一根接着一根吸烟，直到有人叫他准备上台演讲。
戴斌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上台的，当聚光灯照在了他的身上，他看着台下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瞬时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以极快的语速，机械的背诵着已经烂熟的演讲稿，没有顿挫，然后就如逃亡一般从台上逃了下来，短短的十几分钟，让他有着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感觉，那是在煎熬，下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他，第一次在演讲台上哭了，内心的虚弱彻底暴露无遗。
不只是他一个人哭了，另外两位清水市的前官员也哭了，丢人，在父老乡亲面前丢人，为了自由，必须在此地要舍去人的一部分尊严，可他们的自由是被他们自己亲手葬送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金钱是挽回不了自己失去的自由，这才明白自由的可贵。
宣教的效果是震撼的，特别是在清水市这个特殊的地方，昔日风光无限，前程远大的市长穿着囚服在台上泪流涕下，一字一句似乎敲打在在做的每个领导干部的心上，无论是抱着什么想法来的人，都在心里感叹着，做人真的不能走到这一步。有些女干部甚至被戴斌他们感染了，听着他们在监狱里的生活，不禁流下同情的泪水。
也有极少数的人，那些曾经被戴斌批评过，甚至撤换过的人，在台下小声的幸灾乐祸着……。
黄延安拍着戴斌的肩膀，劝慰着戴斌：“行了，行了，这次是最难的，挺过去就行了。”戴斌用手蒙着脸，低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钟鸣远远的看着，心里也感觉戴斌真的不容易，不禁感叹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第三章 为了减刑；神马都行 五十、中华烟与一张字条
在清水市的几天是十分难熬的日子，在各个区县做反腐宣教演讲都能见到以前的下属，虽然戴斌不会再像清水市第一场的那样在台上痛苦流涕，但每一场心情都是极端的不佳。
也许是见了戴斌那副可怜的样子，有不少人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多少受了戴斌的好处，有在他手里提拔的，有找过他批过条办过难事的，想到自己至今也没看过戴斌，纷纷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晚上也就带些东西和钱到宣教组的驻地想去看看戴斌，戴斌是谁也没见，都让看守的民警挡了驾了。这不同去看在位的领导，看落难的人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义气，多少也是长脸的事情，相互间也不回避，见别人没见到戴斌，托民警把东西转交，自个儿也不好意思再把东西带回去，也都请民警转交，当然也不会拉下姓名，不过最后两天大家都知道见不着戴斌，也就没人去了。
至于其他的几个清水市的前官员，情况也类似，王一鸣和监狱局负责的同志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几个犯人回清水市这个特殊的地方来做反面典型，也确实不容易，但是也都坚持了下来，这人情上的事情，就睁只眼闭着眼吧，愿不愿见，由犯人自己决定，但凡是见面的，必须由狱警在场，来见面的人，身份要清楚。
在清水市最后一晚，在房间里，黄延安正在整理屋里墙角堆得像小山一样的东西。
戴斌虽然心情不好，但听着黄延安在房间里整理着别人的东西，听他报着名字，心里多少好过些，至少还有这些个人没忘记自己，也算在整个宣教团长脸，自己戴斌虽然因为受贿进了监狱，但在清水市不算是*人怨的贪官。但是他听到田林军这个人的名字时，自个儿一愣，咦，他怎么会来看自己，应该是不记恨自己就不错了。这个田林军本来是清水市招标办的副主任，戴斌来到清水市当市长不久就听一些人反映这个人有些个贪，但是胆子还算小，只是小贪不大贪，于是就把他调整到了文化局。田林军当时很是不服气，就托人找戴斌，戴斌拿了几封人家反映问题的人民来信给中间人看，说调整到权力小点的岗位也是为田林军好，中间人看了几封人民来信，回去告诉了田林军，田林军也就没话说，乖乖的去文化局当副局长去了。
后来清水市*大案发生之后，抓了一批干部，纪律处理一批干部，干部职位空了不少缺，市里后来调整干部队伍之后，田林军也补了缺当了文化局的一把手，由副县级变成了正县级。这次反腐宣教活动他和他在档案局的老婆都参加了，他自己听了反腐宣教倒没想起什么，只是觉得戴斌挺倒霉的。他老婆回家之后念叨，当初戴斌把你调到文化局让了少了被诱惑的危险，没想到他自己反倒进去了。田林军把老婆的话一寻思，这反过来想，要不是当初戴斌把自己从招标办调出来，自个儿说不定胆子越来越来，犯了事也进去了。自己被调到文化局之后，有了教训，注意这方面了，所以才有机会在文化局扶了正，仔细一想，这还得要感谢戴斌，反正家里烟酒也多，干脆去看看戴斌吧。这一缘由，戴斌是把脑袋想穿也想不出的，所以戴斌也不知道田林军是真看望还是来讽刺，不过东西既然送来了，退也退不回去了。
咦，黄延安突然奇怪的叫了一声，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戴斌，戴斌有些诧异的接过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戴市长，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我了，当初不是你批示，我的养女也上不了户口，也没办法考试，现在她考上大学走了，这都拜你所赐，当时我要感谢你，你说什么也不要，现在你不是市长了，不管你是不是个好官，但我永远记得您的恩情，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个好官，今个儿我买最好的烟给你抽。吴木生。
这是谁啊，戴斌赶紧在脑海里回忆，但回忆不出来，有些个印象但又抓不住，自己是根本记不得吴木生这个名字啊！
戴斌看了之后，赶紧拿过拿个塑料袋，里面赫然装着两条红色的“中华牌”香烟，他觉得抓住了什么，中华烟，户口，他顿时眼睛湿润了。
第三章 为了减刑；神马都行 五十一、“中华”送给好官抽
戴斌回忆起来了，那是自己到清水市当市长的第二年，有一次他在市政府门前被一个穿着破旧的乡下中年男人给拦住了。随行的秘书知道是上访的，于是就想把那男人引到信访局去，戴斌那天心情不错，于是就把秘书给叫住了，在政府门前问起这个男人上访的原委来。
原来这男人因为家里穷，腿还有残疾，一直没能娶到老婆，后来捡了个人家丢的女婴，就养上了，因为在乡下，一方面对户口没什么概念，二来上了户口还要多交一个人的提留，所以也没操心户口什么的。可是孩子越来越大，而且读书还争气，在乡里中学排前几名，原来中学也是不让她读的，说是没户口，但经不住这残疾人缠着，中学也就让他上了，可人家说的很清楚，要是还是上不了户口，这高考可就没法报名啊，只有可惜了这孩子读书这么上进。跛子一个人把女孩子拉扯大，早就把当成心头肉，眼见孩子读书好，可要是参加不了高考，急的是村里、乡里、派出所到处跑。这一跑，跛子才明白，自个儿收养的根本不合法，自个儿与养女的年龄差距够不上，要是搁以前，户口在大队管的时候报上了就报上了，可那时候图少交一个人的提留，就没报，现在《收养法》实施了，反而户口就上不了了。村里要他找派出所，派出所要他找民政局，民政局也没办法，所以跛子就到处上访，可这违法的事情又谁愿意给他解决了，这天居然让他给堵到了戴斌。
看着眼前的市长，这个乡下男人哭着说：“就算我姑娘不能考大学，可她总得嫁人吧，总不成以后嫁人生了孩子还是没户口吧！”
戴斌听完眼前这个男人的诉说，觉得这问题确实得解决，跑来跑去，就是没人敢担这个担子而已，于是他就在跛子的材料上批了要民政局想办法予以解决，确保一个学习优秀的孩子不失去上大学的机会，民政工作一定要急群众所急。
跛子拿了戴斌的批示件找了民政局，过了一段时间，这收养证也办下来了，有了收养证，户口也就解决了，跛子那个心里高兴啊，就花了钱买了两条中档次的云烟要送给戴斌表示感谢，虽然是中档次，但是对于他来那是除了给孩子准备学费以外最大的开支了，他认为是最好的了。
跛子抱着香烟在市政府门口堵了几天，终于有一天把戴斌车子堵住了，非要把香烟给戴斌，戴斌哪里会要，但跛子不依，不收就不让车子走。由于要赶着出去参加会议，戴斌的司机想了个点子劝跛子说：“你这云烟，市长不抽的，戴市长一般都抽中华，你心意市长领了。”跛子一听，脸红了，也不坚持了，后来劝劝就走了。
戴斌见司机劝跛子走了，就问司机怎么劝的，自己劝那么长时间都不行，你怎么劝走的？司机就把自己向跛子说的话说了一遍，戴斌一听，觉得这不是毁自己形象嘛，狠狠的把司机给批了一顿。后来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但是对司机劝说的方式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差点为这事情把司机给换了，所以把中华烟和户口联系在一起，戴斌也就回想起来了。
这一回忆，戴斌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多好的老百姓，自己给他解决了一个困难，居然记得这么长时间，可自己真是个好官吗？自己是一个受贿犯罪的的人，是好官能坐牢吗，自己能有脸受人家这两条香烟吗，这烟抽的能对得起自己良心嘛！看着两条红色的“中华牌”香烟，就如两根带刺的荆棘在自己的心上鞭笞。
沉默了一会之后，戴斌把这件事情讲给了好奇的盯着自己看的黄延安听了，黄延安也唏嘘不已，问戴斌准备怎么处理这两条香烟。
戴斌考虑了一会说：“要麻烦钟鸣一下了，从那些看我的人送的钱里面拿两千元钱，委托钟鸣书记给吴木生，就说烟我收下了，这钱是给他女儿考上大学的贺礼。”
因为明天就要走了，黄延安就打电话叫高大树来替换自己，自己马上去找钟鸣。高大树来了之后，黄延安正要走，戴斌又把黄延安叫住了，把吴木生送的那两条香烟交给黄延安，让他带去给钟鸣。
黄延安问：“钟书记怎么会收你的烟？”
戴斌微微点头，思考了一下说：“你就说戴斌为以前的事情向他陪个礼，他要是不收，就是还在怪我，我想他会收的，这烟应该给好官抽，钟鸣他应该算个好官，我不算！”
黄延安理解的拍拍戴斌的肩头，拿着香烟和钱出去找钟鸣去了。
戴斌把吴木生的字条折好，细心的放了起来。
第三章 为了减刑；神马都行 五十二、父子的见面
A省的这一反腐宣教活动的确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宣教团再次返回省城的驻地进行休整，虽然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受媒体和舆论的关注了，但这是省委定过调子的事情，谁也不敢马虎，但宣教团的一班人有的就开始有些个急躁了，请假的也多了，王一鸣只好请示了张海副书记，张海副书记又分别给参与抽调人员的单位的领导打了电话，稳稳军心，然后又来了一趟驻地，看望了一回，给参加的人员都发了点加班费，算是犒劳一下，这才稳了下来。
最不急的现在倒是四个犯人了，在这里的生活比监狱里可好多了，初次登台和回清水市两次演讲，算是最难过的两道坎都过了，他们倒情愿就这么一直下去，伙食比监狱好多了，住的也都是标准间。每天都能看见不同的人，虽然还不是那么自由，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好多了，在监狱里，除了看到囚犯，那就是警察，在宣教团里至少还能看见女人。
戴斌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天，他却不这么想了，因为高大树让他见了一个人。
这天下午，戴斌在房间里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高大树把门推开，把电视关了，很严肃的对他说：“有人要见你！”，戴斌纳闷的抬起头问：“谁啊，高指导？”高大树微微一笑说：“谁，不用征求你意见，你必须见，你也想见。”说着站在门口招了招手，戴斌惊讶的发现自己儿子戴晓天在林燕妮的推搡下进了门，林燕妮只扫了戴斌一眼就不见了，剩下戴晓天站在门口漠然的看着戴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