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筏重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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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情况会好得多,因为它能在一排排浪涛之间找到空隙,像海鸥一般自由自在
地在浪涛上漂动。我曾和脱险的海员谈过话,他们在海水把大船冲沉后,坐着小
船安全地逃生得救。
但是这些人对木筏知道得很少。木筏——那不是一只船,没有龙骨也没有船
舷。那只是一样浮着的东西,紧急时爬上去救自己的命,等候一只什么船来营救。
“但是你无法驾驶一只木筏,”他又说道,“它向旁边去,向后退,兜圈子,
完全跟着风转。”
我在图书馆中找出曾经到达南美洲太平洋海岸的第一批欧洲人遗下的记录。
记录中并不缺少印第安人的大筏木木筏的图样和解说。木筏上有一片方帆,也有
能移动的龙骨板,船尾上有一枝长长的、可以把舵的橹。因此木筏是可以操纵的。
我在“海员之家”过了好几个星期。无论从芝加哥或者其他城市,都没有就
我的论文回信来。我曾把我论文的抄本分送各地。没有人看了这篇论文。
于是,在一个星期六,我打起精神,走到水街一家做船上生意的铺子里,买
了一张太平洋的航行海图,我被很客气地称为“船长”。我把海图卷起来夹在胳
膊下,坐上去近郊的火车到奥雪宁,一对年轻的挪威人夫妇在那里有一所舒适的
乡间别墅,我是他们的周末常客。这位主人以前是轮船的船长,现是福来特。奥
尔森轮船公司纽约办事处经理。
阿姆乔格端来了放着鸡尾酒的盘子,我们在大太阳下坐在草地上。我无法再
憋下去,便把海图铺在草地上,问威廉,照他看来,一只木筏能否载着人从秘鲁
到南海岛上,人还活着。
他不看海图看着我,有点吃了一惊,但是立刻答道是能够的。我觉得松快得
好像从我衬衫里放出一只气球,因为我知道,对于威廉来说,凡是有关驾驶和航
行的事,既是工作,又是爱好。他立刻初步了解了我的计划。然后他出乎我意料
地宣布,我这想法简直是发疯。
“但是你刚才说过,你以为这是可能的。”我插话道。
“确实不错,”他承认道,“但是事情搞糟的可能性也很大。你自己从来没
有坐过筏木木筏,而突然间你想像自己坐上一只,漂渡太平洋。说不定木筏会散
了,说不定不散。秘鲁的老印第安人有着好几代造木筏的经验。说不定每有一只
木筏渡了过去,便有十只木筏沉到海底——在若干世纪中,说不定有好几百只沉
到海底。照你所说的,印加人在大海上航行时,这种筏木木筏是成群结队的。那
时,如果发生了意外,最靠近的木筏可以把他们救起来。但是,在大洋中心,谁
会来把你救起?就是你带着一架无线电准备紧急时使用,你也不要以为,在离陆
地几千英里的浪涛之中,找到一只小小的木筏,是很容易的事。在一阵暴风中,
你可能被冲下木筏,在任何人能找到你之前,你已经淹死过好几回了。你还是在
这里静静地等候好,等到有人有时间读到你的论文。再写信去,把他们激动起来
;你不这样做是不行的。”
“我现在不能再等了。不久我就要一个钱也没有了。”
“那你可以来和我们同住。关于这件事,你没有钱,怎能打算发起从南美洲
出发远航?”
“远航总比一篇没有读过的论文容易使人发生兴趣。”
“那你从中能得到什么呢?”
“除了科学界对这事多少要注意之外,还是击溃反对我理论的一个最有力的
论辩。”
“但是如果事情搞糟了?”
“那我什么也没有证实。”
“那你就是在大家面前毁灭了你自己的理论,你看是吗?”
“说不定是这样的,但是这是无所谓的。像你说的,在我们之前,或者有十
分之一闯过去了。”
孩子们跑出去玩槌球戏,那天我们没有再讨论这件事。
接着的一个周末,我又到奥雪宁,带着那张海图。接连好几个钟头坐在一起,
计算木筏大致的速度。
“九十七天,”威廉说道,“但是记住,这只是在理论上的理想情形中才如
此,全程都是顺风,并且假设那木筏确实能像你所说的那样航行。你绝对要打算
全程至少走四个月,还得准备要延长许多日子。”
“就是,”我乐观地说道,“我们至少打算四个月,但是在九十七天中完成。”
/* 7 */ 第一部分:远征实现了远征实现了(3 )
在第七十二西街,靠近中央公园的地方,有一家纽约很高贵的俱乐部。对于
行路人来说,除却门上钉了一块擦得很亮的小铜牌,牌上写着“探险家俱乐部”
之外,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看出那门内的情况与众不同。但是,一旦走了进去,就
好像是跳降落伞跳到一个很新奇的世界里。这世界离纽约市长长的汽车行列、两
旁对峙着的摩天大楼,有十万八千里。当通向纽约的那扇门关上了,你就被猎狮、
爬山、北极生活的气氛所吞噬了。当会员们在一起聚餐,或者来听远方来客的讲
演,围绕着他们的是河马和鹿的纪念装饰品、猎取猛兽的猎枪、象牙、战鼓和标
枪、印第安毯子、偶像和船的模型、旗帜、照片以及地图。
当我在11月的一个雨夜里走进俱乐部的时候,地板的中央放着一只打足了气
的橡皮艇,附带粮食和辅助用品,墙上和桌上放满了降落伞、橡皮护身衣、救生
衣和北极的配备,还有滤水用的球形玻璃瓶和其他古怪的发明。一位新近当选的
会员,空军物资司令部的配备试验所的赫斯金上校要发表讲演,并且表演若干新
的军事发明。他认为,这些新发明,在将来到北极和南极作科学探险时会有用的。
讲演后有一番热烈的讨论。著名的丹麦北极探险家彼得。福洛庆,人又高又
大,站起来,晃着一把大胡子,表示怀疑。他对这些新奇专利品没有信心。有一
次他到格陵兰探险,不用爱斯基摩人的海豹皮船和冰屋,用了一只橡皮艇和一顶
袋形帐篷,几乎送了命。首先是,他在一次暴风雪中差一点冻死,因为帐篷上的
拉链冻住了,他没法钻进去。这之后,他出去钓鱼,鱼钩挂上了打足气的橡皮艇,
艇上扎了一个洞,像一块烂布似的往下沉。幸亏有一只海豹皮艇来援助,他和一
位爱斯基摩朋友才上了岸。他肯定,没有一位聪明的现代发明家,坐在试验室里
想来的东西,能比得上千百年来的经验教会的爱斯基摩人在本区内所用的东西。
在讨论的结尾,赫斯金提出一个惊人的建议:俱乐部的正式会员在他们下次
出去探险时,可以选用他所展览的任何一项新发明,惟一的条件是,当他们探险
归来,要通知他的试验所,对这些东西有什么意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晚上我是最后一个离开俱乐部的。
我要仔细观察这所有崭新的配备的每一个细节。这些配备突然落到我手里来,只
要我要,就可以归我使用。
第二天早上,在“海员之家”,我坐在早餐桌前,脑子里还被这些配备占据
着。一个衣着整齐、有着运动员体格的年轻人,拿了他放早餐的盘子,跑来和我
同桌坐下。我们闲谈起来,原来他也不是一个海员,而是来自特隆赫姆⑤的、大
学里训练出来的工程师,到美国来买机器零件,并且要在冷藏技术方面取得经验。
他问我正在做什么,我把我的计划简单向他谈了。我这位同桌没有说什么,
只是带着极大的兴趣静听。
四天之后,我们又在这餐厅中碰到了。
“你决定了没有?去远航还是不去?”他问道。
“决定了,”我说道,“我是要去的。”
“什么时候?”
“尽可能快去。如果我现在老是拖延下去,南极的风就要来了,岛上也就到
了飓风季节。我一定要在最近几个月内离开秘鲁,但是首先我一定要搞钱,还要
把整个事情组织起来。”
“会有几个人去?”
“我想一共要有六个人,这样在木筏上彼此不会寂寞,而且二十四小时都要
把舵,四小时一班,六个人正好。”
他站在那里有一会儿,像是在细细考虑一件事,然后爆出了激动的声音:
“真见鬼,我能参加该多好!我能负责技术方面的测量和试验。你当然需要
关于风、水流和波浪的正确测量来帮助你的试验。记着,你所要横渡的广阔海面,
是在一切轮船航线之外,那里情况如何,实际上没人知道。像你这样的远航,可
以进行有趣的水路学和气象学的考察。我可以好好用上我的热力学。”
我对这个人,除了看见他那一张开朗的脸上所表露的以外,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脸上所表露的却可能很丰富哩。
“就是,”我说道,“我们将来一起去。”
他的姓名是赫曼。华辛格,作为一个陆地汉⑥,他和我是半斤八两。
几天之后,我把赫曼作为我的客人,带到探险家俱乐部。在那里我们直接碰
上了北极探险家彼得。福洛庆。
我们带他到墙上一幅大地图面前,告诉他我们要坐一只印第安人的木筏横渡
太平洋的计划。
“他妈的,小伙子!我真想和你们一起去!”
这位格陵兰的老旅行家把酒上满我们的啤酒缸儿,他一边谈着,一边捋须,
并且说我们一定会有一番伟大的经历的。
/* 8 */ 第一部分:远征实现了远征实现了(4 )
通过福洛庆对我们计划的热烈帮助,轮子开始转了,转得快得怕人,不久就
转到《斯堪的纳维亚新闻》上。就在第二天早上,“海员之家”中我的房门上响
起了一片猛烈的敲门声,楼下过道中有我的电话。电话中谈话的结果是:在这天
晚上,赫曼和我到城里一个高等住宅区中,按一所公寓的门铃。迎接我们的是一
位衣着漂亮的年轻人,穿一双精美的皮拖鞋,一身蓝衣服上套一件丝质睡衣。他
给我们的印象是,人很虚弱。他向我们道歉,手里拿着一块洒了香水的手帕,堵
在鼻子底下,说他伤了风。可是我们知道此人在大战中是一位飞行员,以作战英
勇闻名全美国。在我们这位显然是很娇贵的主人之外,在场还有两个精力充沛的
年轻人,十分活跃。我们知道其中一位是很能干的特派记者。
主人拿出一瓶上等威士忌酒来招待我们。他一边喝,一边解释,他对我们的
远航有兴趣。他建议,如果我们回来后负责替报纸写稿,旅行讲演,他便筹集我
们所需要的资金。最后我们达成协议,并干杯庆祝远航的资助人和远航的参加者
之间的成功合作。
第二天,赫曼辞了职,我们认真地进行准备。我已经得到空军物资司令部试
验所的许诺,我要什么就给什么。通过探险家俱乐部,又得到很多东西。这是一
个良好的开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首先是找到愿意和我们乘筏同行的适当
的人,再就是为这次航行准备供应品。
我们在木筏上无论如何需要一个人能用六分仪,在海图上记录我们的航程,
作为我们全部科学报告的基础。
“我认识一个好角色,是一个画家,”我对赫曼说道,“他长得又高又大,
会弹六弦琴,非常风趣。他曾念完航海学校,在回家弄画笔和调色板以前,曾航
海周游世界多次。在孩子时代我就认识他,在家乡时,常和他出去到山里露营。
我要写信去问他,我相信他会来的。”
“听上去这人不错,”赫曼点头道,“我们还要一个会弄无线电的。”
“无线电!”我吓了一跳,说道,“我们要这东西干什么?在史前的木筏上,
它是不相宜的。”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它是一种安全预防工具,只要我们不用来发出紧急
呼号求救,对你的理论便没有任何影响。我们需要无线电来发送天气报告和其他
报告。我们并不能用它来收取强风预号,因为在这片洋面上并没有风讯报告,而
且,即使有的话,对我们在木筏上又有什么用?”
他的意见渐渐压倒了我的全部抗议,我提抗议的主要根源,是对揿揿电钮、
转转开关这一套没有兴趣。
“说来真巧,”我承认道,“在使用很小的收发报机做远距离无线电通讯方
面,我正好有最好的关系。大战时期,我是被编入无线电通讯队的。你知道,这
是人尽其才。但是我一定要写信给纳德。豪格兰和陶斯坦。瑞贝。”
“你认识他们吗?”
“是的,我第一次碰到纳德是1944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