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日记-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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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89。】
刘彦喝的酩酊大醉,逮谁都问人理想。
晁天王笑而不语,其实不说大家也知道,他天天在家摆张香台贡个猪头,一日三拜,祝愿宋大哥早升仙界。
宋大哥一脸深沉,说他的理想是天下太平,他的话鬼都不信,十句里九句半虚的!他真要这理想,也不难,找块石头一头碰死,立马实现。
吴军师摇着蒲扇说,他的理想是进翰林院,每年科举由他主持,想让谁中就让谁中,想让谁中几等就让谁中几等,不顺眼的直接给两巴掌。
林冲恶狠狠地说,他的理想是当太尉,寻个过失,把高俅刺配边疆,然后把他娘子发配官窑,天天被人上。
王矮虎一脸猥琐,说他的理想是,捞个一官半职,看谁家娘子漂亮,想上就上。
我以前就盼着戴宗快退休,然后我当院长,看谁不服就给他二文钱让他去买大鲤鱼,回头再问他找零,买不回来就给他穿小鞋……现在没啥理想,有酒喝,有银子赌,还有王矮虎这厮别爬我头上就行……
刘彦听的目瞪口呆,直叹气,说什么后悔了,还说都他妈一个鸟样,也不知道这厮骂的是谁。
【90。】
今天聚义厅开会,晁天王和宋大哥吵得不可开交,宋大哥想把聚义厅改成忠义堂,晁天王死活不同意,聚义厅这名字可是他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人还没死哪,就想换天,没门。
宋大哥的意思,我们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对朝廷,还是要讲忠心的,改成忠义堂,很有必要。
晁天王的意思,我们都当了婊子,就不要再立牌坊了,天天在忠义堂里面讨造反的事,不大合适,自己都觉得脸红。
林冲这墙头草,说话忒不爽快,唾沫横飞,足足说了一个时辰,从朝廷法度扯到个人卫生,从四书五经扯到不准随地大小便,天南海北,胡侃一通,听得众兄弟昏昏欲睡,也没听出到底是个啥意思!朱武用两个字对他的发言做了高度概括:废话!
戴宗今天特滑稽,脸肿的老高,嘴上缠着绷带,封的严严实实,别说表态,连口都开不了,众兄弟问他咋了,他眼泪汪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我心中暗笑,这厮昨晚请我喝了顿酒,非得让我搧他两巴掌,当时我还不知道为啥,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支持晁天王的,大部分都是山寨老兄弟,这帮鸟人没啥文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总是怒气冲冲的拍桌子。
支持宋大哥的人就海了去了,花荣和黄信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本来以前都是和秦明配合,这两天秦明和花二妹又吵架了,秦明赌气不搭他话茬,只好黄信顶上。
乐和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历数忠义堂好处一百零八条,说的是有理有据……把晁天王气的直翻白眼。
大会吵,小会骂,也没议论出个结果来,最后两人大笔一挥:望军师酌办!
现在山上最难坐的就是吴用那把椅子,他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好几回都甩手不干,要请假下山,晁宋两位头领大力挽留,说什么非他不可。
吴用愁得茶饭不思,坐卧不宁,胡须都捻断好几根,最后想出妙计,门楣上挂两块牌子,十字相叠,横读:聚义厅,竖读:忠义堂。
众兄弟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军师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得,牛逼啊!
【91。】
今天去赌场玩骰子,通常,兄弟们要赌到月上梢头才罢休,有时兴起,还要挑灯夜战,今天邪了门了,太阳尚未落山,就早早散了,就连嗜赌如命的王矮虎,也借口上茅房,尿遁了。
我没啥事,去后山看了看老黄,这厮脸还肿着,忍着没搧它。
下山时遇到王矮虎,拎着个篮子,上面盖块红布,贼头贼脑。问他干啥去,这厮结结巴巴的说扈三娘养了条哈巴狗,他去给割点草,我当时也没多想,好心告诉他山南边草特密,我经常去给老黄割,不过回头越想越不对劲,他娘的,拿我当猴耍,狗不吃草!!
又陆续碰到几个兄弟,都拎着东西,鬼鬼祟祟,问他们干啥去也不说,我心中咯噔一下,坏了,一溜烟跑去翻老黄历,农历初八,旁画一大猪,肚子下竖一棍子,我操!今天是宋老爹生日。
当头领不容易,大小节日你得记着,到时少不了表示表示。
领导生日,他爹妈生日,他老婆孩子的生日,你也得记着,到时也得意思意思。
他祖宗的忌日你也得记着,当天一定不能大声说笑,更不能没事放鞭炮……
节日多了,就容易混,传统节日还好说,到时自然能想起来,满大街都是卖月饼的,八成是中秋节要到了,要是满街都是汤圆,那肯定是元宵节,要是兄弟们有事没事去你家闲扯淡,扯到半夜还不肯走,那保准是春节快到了,你丫该还钱了!
但别的节日,像宋大哥的生辰、晁老爹忌日,花二郎百日等乱七八糟的就记不准,又不好问别人,问了也白问,现在拍马屁这行竞争这么激烈,好不容易打听到,都掖在心底当秘密,巴不得全山寨人都忘了就他自己记着,哪会告诉你?
我记性不好,又不会写字,好几次都搞错了,上次花荣他妈过八十大寿,我当他自己过生日,提了根虎鞭去,弄的老太太脸耷拉的跟驴似的。
为了马屁拍的准,我下狠心,拜朱武为师学识字,这厮开口给我讲什么四书五经,娘的,我又不打算科举,学那些有个鸟用。
我跟他说,只学头领们名字就成,没成想,写字跟砍人不同,我拿起刀就会砍人,想砍哪就砍哪,说砍你眉毛,绝砍不到你眼睛,说砍你牙齿,绝碰不到你嘴唇。
写字就奇了怪了,握着笔,怎么都不听使唤,歪歪拉拉,光自己名字就学了三月,还总写错,他娘的,我那大字不识一个的死鬼老爹怎么给我起了这么个鸟名字。
这厮天天骂我笨,一气之下不学了。
笨人自然有笨办法,我想出了个主意,画杠子,一道杠,代表晁天王,两道杠,宋大哥,三道杠,吴军师……也不难,我头上的领导总共就十来个。
可是他爹妈哪?
我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灵光一现,想出个绝妙主意,跑去拜金大坚为师学画画,只学画猪,学了大半个月,倒也有模有样。
够用了,我在老黄历上重要节日旁都做了记号:竖杠,代表头领,他爹妈,用大猪表示,肚子底下加根棍子的是爹,没有的就是妈;生日忌日也好分,头上插把刀的,就是忌日,没刀的,就是生日;孩子用小猪表示。
老婆和小妾也好分,肚子下一个圈的是正房娘子,两个圈的是二房,三个圈的是三房,他娘的,晁盖那头猪下面最多的画了二十几个圈,整个黄历都占满了……
【92。】
人活着,真他妈的累!
人也是贱,没事过啥节嘛!平常喝喝酒,赌赌博,稀里糊涂活到死多好!
我本以为,过节这馊主意肯定当官的想出的,不过朱武这厮说,应是老百姓。
我就纳了闷了,老百姓过节又没人给送礼,没事折腾自己干啥。
这厮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说什么历朝历代的老百姓,不是在过日子,而是在熬日子,平时节衣缩食,饥一顿饱一顿,见天干活、交租、还债,天天累的喘不过气来,不停的奔波,从没有一天消停,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停下来歇歇,女的扯身新衣裳,出去显摆显摆,互相夸两句,乐呵乐呵,男的割两斤猪肉,弄两壶小酒,聚在一起骂骂娘……只有那一刻,他们才是真正为自己而活。
有了节,老百姓活着才有奔头,今年盼明年,明年盼后年,一年盼一年,直盼到临死那一刻,看着周围的世界,感慨一句,生活,真他妈扯淡!
【93。】
今年的重阳节,恰逢山寨开创五周年,晁天王建议开庙会,普天同庆,宋大哥欣然同意。
这事由吴用操持,他是梁山大管家,大事小事插一杠子,母猪配种的屁事都管管。
这厮自诩诸葛亮再世,但临阵破敌那几招真没啥稀罕,官军来攻,他龟缩山中,让几个兄弟驾船在江中骂人祖宗,诱人下水,再趁人不注意从水底捅两刀……官军来了几次,干着急,刀砍不着,弓箭又射不到,骂又骂不过,气得半死。
要是攻城拔寨,就派时迁溜进城里放火,里外夹攻,实在攻不破,就用绝招,忽悠宋大哥装病,他再跳出来说什么哥哥身体欠安,暂时班师回山来春再战之类的鸟话……
这厮虽然行军打仗不行,但办事靠谱,能让各方满意,这次庙会,宴席交给宋氏酒楼操办,伙什购置由晁盖妹妹夫负责,银两发放由公孙胜侄子经手……反正谁也不得罪,谁都说他会来事。
【94。】
九月初九,重阳节。
今年庆典,要检阅三军将士,为方便检阅,建点将台一座,高八尺,方圆十余丈,上面香花灯烛,幢幡宝盖。
晁天王身披银铠,外罩绯色花袍,容光焕发;宋大哥身披黄金锁子甲,腰悬碧玉七宝带,黑脸泛着油光;吴军师一身新布衣,素袍素带,一副书生模样。
巳时,吉时已到。
吴军师鹅毛扇一举,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晁天王矜持着,踏着鼓点,从左侧缓缓迈步,宋大哥微笑着,踩着锣声,从右侧拾阶而上。
本来安排的是众头领都走左侧,但宋大哥宁死不走在晁大楞后面,吴军师只好把头领分成两批,从两侧同时登台。
晁天王一边走一边向兄弟们招手,宋大哥一边走一边拍巴掌。
晁天王招手很有特色,手臂在空中保持一个姿势,纹丝不动,手掌不停的抖,跟风中的旗似地。
宋大哥拍手也很独特,左手摊开不动,右手拇指微蜷,四指伸出,轻轻的拍着左手掌心……
最近晁宋两头领内讧的流言满天飞,山寨人心惶惶,吴军师特意安排了一个情节,让两位头领在台上握个手说两句话,也好稳定军心!
两人很配合,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老远伸出双手,快速朝对方走去,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晁盖低声说:你他娘的跟我后面走两步会死啊!
宋大哥说道:我日你大爷。
两人微笑,转身,面向台下的数万兄弟,携手举过头顶。
众兄弟欢呼万岁!
【95。】
山寨里最得意的,莫过于时迁了。
为方便指挥,点将台前特竖一木桩,高三余丈,需一人在上面向众人发号施令。
这可是件巨牛逼的事,你想想,全寨兄弟都仰着头,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唯你马首是瞻,你说东他绝不敢西,你说南他绝不敢北……就连晁天王和宋大哥,都得听你指挥……
这是装逼的绝好机会,为这差事,吴用家门槛都被踏烂了,送银子的,拍马屁的,拉关系的……
你若问,为这一天的装逼,值得吗?
值!绝对值!
牛逼虽然只能装一时,却可以吹一世!
你看武松,打虎也仅用了半个时辰,这都吹了多少年了?喝醉了就一拍桌子:老子当年打虎的时候……
还有鲁智深,见谁都痛说逃难史:当年洒家三拳打死郑关西……对,三拳……只用三拳……
人活着的乐趣,不就是年轻时干两件牛逼的事,年老时天天给人吹牛逼吗?
吴用最终选了时迁,虽然论关系,论相貌,论银子多少,怎么都轮不到他,但人有项特殊本领:会爬杆。
你送银子再多,到时爬不上去,那不闹笑话?毕竟山寨庆典非同儿戏。
时迁以前猥猥琐琐,跟人说话时满脸堆笑,目光游移不定。今天,容光焕发,戴一顶遮阳帽,外披一大红袍,背着手,昂着头,东转转,西逛逛,见谁都板着脸,矜持的点点头,吩咐两句:一会注点意,看我手势,别误了大事……操!
这厮三下五除二爬到杆顶,坐上面,腰杆绷直,人模狗样,很是得瑟,前半生尽他妈的昂头看人了,今天,他终于可以低下头看别人,那心情,无法形容……
晁天王讲完话,下面鸣放礼炮。
放礼炮的是曹正,这家伙是个丧气鬼,好端端的事都能办砸了,谁也不让他插手。
曹正找到他师傅林冲,让给咂摸个差事,毕竟大家都在装逼时就他没逼可装是很痛苦的。
林冲找到老朋友凌振,凌震虽然不乐意,却又摸不开林冲的情面,想了想,放礼炮跟打仗不一样,不用瞄准,随便往天上放就行,没啥风险,就答应了。
晁天王讲话完毕,该鸣放礼炮,时迁掏出炮旗,猛力一挥。
曹正为能参加装逼庆典很是高兴,把炮身东挪挪西动动,摆到最佳位置,看到炮旗后,点火……
“轰”的一声巨响,众人大声喊好。
抬头看时,却不见了时迁,只见那顶遮阳帽孤零零的挂在木桩上……
【96。】
时迁被一炮轰出足足有二三里地,脸先着地,蹭的血淋淋的,袖子也磨没了,大红袍撕成了布条……躺在地上半死不活……
吴用赶去问他还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