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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仕途-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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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已点了不少歌了,你们的歌得稍等等。”

小姐走后,李雨潺捧着茶杯,说:“其实喝茶也是门艺术,可通过喝茶表现,看出个人的特性来。”乔不群说:“此话怎讲?”李雨潺慢慢喝口茶,说:“喝茶喝得甜,是个妻管严;喝茶喝得苦,是个二百五;喝茶喝得淡,是个大傻蛋;喝茶喝得浓,是条水爬虫;喝茶喝得快,是个小妖怪;喝茶喝得猛,是只大马桶。”逗得乔不群直乐,说:“照你这个理论,只要端上茶杯,就绝对不是好东西。”

一时还轮不到两位的曲子,空中缓缓响起那首耳熟能详的《梅花三弄》。李雨潺说:“这是支老曲子了,不过还算不错。歌词好像是琼瑶作的吧,虽没法脱俗,好在俗中有雅。”乔不群说:“我也有同感。”李雨潺说:“我最喜欢的还是中间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乔不群说:“知道这句为什么会招你喜欢吗?”李雨潺说:“我印象中,好像是金代元好问有首词,里面有这么一句。”

“算你四年大学没白读。”乔不群笑道,解释说,词前还有篇小序,说作者当年到并州去,路上碰见一位捕雁人,刚捕杀一雁,另一只破网逃脱者悲鸣着,怎么也不肯离去,最后撞死在地上。元好问将两只雁买下,葬于汾水之滨,取名雁丘,并作雁丘词,开篇就问世间情是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李雨潺叹道:“要说这世间,不论是人还是雁,只有情至极处,才可生死相许。那双雁冬天南下,春来北归,双宿双飞,聚欢离苦,谁能分开它们?可恨爱侣惨遭捕杀,自己形单影只,唯有以死殉情。还是元好问高明,用生死来为情作注,情字也因此被赋予更深的内涵。其实人生在世,也就三件事:生死情。没有情,生死也失去了色彩。”

《千纸鹤》的前奏曲徐徐响起。乔不群说:“是我们点的歌。”李雨潺推开包间的门,朝外面看看,说:“舞池里没什么人,咱们别老坐着说话,出去跳一个吧?”乔不群说:“我一万年没跳舞了,哪里还踩得着节奏?”李雨潺已经站起身米,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乔不群只得跟着走出包间,来到舞池中间。

乔不群向来好静不好动,平生最大兴趣就是读书,不太喜欢唱歌跳舞。他的舞还是史宇寒教的,当年两人正在热恋,每次约会不是图书馆就是学校后面的林子,弄得史宇寒都无趣起来,周末将乔不群请进了学校团委组织的舞厅。好在乔不群还有些悟性,两个晚上就基本跟得上史宇寒脚步了。主要还是慢四,一到快三快四,就找不着北了。

凭着多年前的一点底子,乔不群还算对付得了怀里的女孩。李雨潺的手细软腻滑,乳鸽般温顺地躺在乔不群手心里。纤腰柔软如绵,仿佛轻轻一托,整个身子就会浮起来似的。乔不群有些犹豫,不知搂紧点好,还是放松些好。搂紧了,怕她化在自己怀里;放松些,又怕她随风飘走。唯一能做的,也许就是微合了双眼,听凭那蚕丝一样的旋律在周围缠绕着,将两人织进梦幻般的蚕茧里。

偎在乔不群臂弯里的李雨潺静静的,仿佛忘了彼此的存在。只有修长的腿随波逐流,缓缓往前移动着。犹如小时父亲温馨的怀抱,乔不群身上也有份好闻的淡淡气息,李雨潺调动全身感觉,贪婪地吸食着,沉迷又陶醉,满足又享受。原来跳舞不过是个美丽的借口,她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跟乔不群挨得近些,好尽情捕获他身上诱人的气息。

在舞池里绕了两圈,李雨潺才悄声说道:“你的步伐很流畅嘛。”乔不群启开眼睛,望望胸前这个风韵无限的女孩,笑笑道:“是师傅带得好。”李雨潺说:“是一万年前的师傅,还是一万年后的师傅?”乔不群说:“一万年后的师傅。”李雨潺淡然一笑,和着缠缠绵绵的旋律,轻轻哼道: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夜难眠往事忽现忽隐,心在痛对你越陷越深。折一千对纸鹤,解一千颗心愿,梦醒后情缘不再飘零……

哼着哼着,李雨潺眼里滚下两行泪水。乔不群心头一颤,附在她耳边,悄声问道:“怎么了,雨潺?”李雨潺没做声,笑了笑,那泪水流得更欢了。乔不群俯首下去,用舌尖轻轻舔着她的面颊。李雨潺更加受不了了,一头扑进他怀里,抽泣起来。乔不群双手一环,将这颤栗的身子一拥,两人紧紧贴到了一起。

缠绵的旋律依然在耳边飘摇着。这首歌两人都点了,歌房里连续放了两遍。他们一直待在舞池里,到第二遍放完,才相依着回了包间。推上挡板,乔不群还没坐稳,李雨潺就撞到他身上,伸过滚烫芳唇,从他发际开始,到额头眉毛,再到两腮下颏,一路吻下来,最后死死堵住他的双唇。

此后两人再也没出去跳舞,就这么拥着吻着,相互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彼此都有很多话要对对方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事实是想说也没有工夫和时间,唯有热拥和深吻,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对方。

离开音乐茶座前,李雨潺说:“再点首歌吧?”出了包间。很快就回来了,说:“这首不再那么伤感,叫《中华民谣》。”这是几年前曾风靡一时的流行歌,大家每上歌厅都会点唱。这两年唱的人少了,却偶尔还能听到。乔不群倒也喜欢,笑道:“《中华民谣》就不兴伤感了吗?”李雨潺说:“中国人乐观主义精神强,《中华民谣》自然伤感不起来。”

悠扬旋律已在空中荡漾开来,一个有些低沉的男中音唱道: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我在风雨之后。醉人的笑容你有没有,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时光的背影如此悠悠,往日的岁月又上心头。朝来夕去的人海中,远方的人向你挥挥手。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苍茫的风雨里何处有,让长江之水天际流。山外青山楼外楼,青山与小楼已不再有。紧闭的窗前你别等候,大雁飞过菊花香满楼。听一听看一看想想,时光呀流水匆匆过。哭一哭笑一笑不用说,人生能有几回合。

歌曲放完,乔不群跟里已噙满泪水,也不知是歌声引起的,还是别的原因。李雨潺好像还沉浸在旋律里,没发现他的异样。乔不群喝口茶,说:“这首歌还不错,只是我弄不大懂,为什么叫《中华民谣》。”李雨潺笑道:“这还不好理解?国人喜欢喝酒,酒醉醺醺的,时光悠悠逝去。酒醒后没事可做,便汇入人海,不管刮风下雨,到处闯荡。闯来荡去,有的无所作为,穷愁潦倒;有的事有所成,得意忘形,于是哭的哭,笑的笑,热闹一时。”

这个曲解还符合国情,乔不群表示认可。看看手机,已过十二点,两人走出茶座。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家里电话号码。来电时间是桌上的酒喝得正热烈那会儿,乔不群记得当时隐约听见手机响,只因被大声喧哗淹没过去,才没予理睬。

打的赶到李家楼下,李雨潺攥着乔不群的手,不愿离去。乔不群只好让司机继续往前开。在街上兜了一圈,回到原处,李雨潺还是难分难舍的样子。乔不群只好下车,跑到李雨潺那边,给她开了门。街影绰绰,行人寥寥,夜色如梦。将李雨潺送进楼道,看着她隐入黑暗,乔不群才回到车上。侧首往外望去,李雨潺又出现在楼前,孤帆样立在风里。

乔不群心一软,扔给司机二十元钱,复又跑了回去。李雨潺将他紧紧箍住,怕他蒸发掉似的。乔不群在她头上抚着,说:“不打算进家门了?”李雨潺说:“你的怀抱就是我的家。”乔不群说:“不怕父母难等?”李雨潺说:“说好晚些才回家的。”乔不群说:“都快一点了还不晚?送你上楼吧。”李雨潺说:“要送就送进屋去,再也别走。”乔不群说:“你父母还不割了我脚筋?”李雨潺说:“我巴不得,这样你就没法从我家走出去了。”

又纠缠了一会儿,乔不群将李雨潺送进楼道,陪她上到四楼。李雨潺掏钥匙时,乔不群说:“都到了楼上,我真的不走了。”李雨潺在他腮上吻吻,说:“你还是走吧,我父母不割你脚筋,你家宇寒同志怕是要割我脚筋哩。”

看着李丽潺开门进屋,回身挥挥手,乔不群才恋恋不舍下了楼。真跟进屋去,莫非她还挡得住你?她父母肯定已经睡下,不可能来打扰你们。乔不群思维越发活跃起来,想象着接下去可能发生的一切,只恨刚才不鼓足勇气,越过那道不深的门。当然想象究竟只是想象,想象的东西再美好,再浪漫,也不是事实。什么时候,想象才会成为事实呢?

回到家里,史宇寒早已睡下。正要脱衣上床,想起跟李雨潺待了那么久,被史宇寒闻出什么味儿来,怎么解释得清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女人心细如发,有必要防忠于末然。转身出屋,进了走廊外的卫生间。洗过脸,漱完口,觉得还不够,干脆打开热水器,洗了个澡。穿衣服时,总觉得上面似还留着李雨潺的气味,尤其是那特殊的栀子花香,说有似无,说无似有,肯定逃不掉史宇寒灵敏的鼻子。

乔不群灵机一动,拿出壁橱里史宇寒常用的柠檬香水,朝身上胡乱喷洒一气。

不想弄巧成拙,第二天早上史宇寒起床后,闻着满屋的柠檬味,甚是奇怪。自己香水虽是柠檬型的,在家却很少使用,只出门时偶尔洒些在身上。香水瓶又放在卫生间里,香水味怎么跑到屋里来了?吸着鼻子一顿乱嗅,最后嗅出香源来自乔不群搁在床前的衣服上。史宇寒疑心顿起,乔不群从没碰过她的香水,他衣照上的香水味从何而来?何况又没哪部法律规定,柠檬型香水只能你史宇寒专用,别的女人不能沾这种香水。

史宇寒几下推醒熟睡中的乔不群,黑着脸质问他,衣服上的香水味是怎么回事。乔不群这才意识到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男人身上只要有香水味,就不是好事,不论是什么香型。好在乔不群编惯了材料,编材料和编故事又有相通之处,于是眉头一皱,现编故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厨房里蟑螂猖獗,昨晚我方便完,正准备洗澡,有几只蟑螂鬼头鬼脑进了卫生间,准备跟我共浴。我欲除之而后快,又赤手空拳,没有任何战斗武器。正在无计可施之际,一眼瞥见壁橱里的香水瓶,想起一本书上曾说过,世上有两种动物最经不起香水的打击,一是男人,一是蟑螂,于是拿过香水瓶,对着那几只万恶的蟑螂喷杀过去。不想蟑螂们非常狡猾,在卫生间里绕了一圈,爬向我挂衣服的门后,这样我在喷杀蟑螂的同时,不慎将衣服也喷上了香水。”

这套鬼话,史宇寒自然不会相信,不过她已被乔不群逗得咧开嘴巴,说:“就你知道胡说八道!要说你们男人经不起香水打击,倒也是事实,蟑螂又不是色鬼,香水怎奈其何?”乔不群见情况略有转机,赶紧补充道:“我没说半句假话,昨晚卫生间里真的进了几只该死的蟑螂。当时我刚方便完,卫生间和我身上异味难闻,怕回到屋里将你熏醒过来,想起只有香水能够解决这个难题,这才让蟑螂们也跟着沾了光。”

史宇寒不是三岁小孩,只要故事好,什么都会忘掉。对于成人来说,故事再好,也不可能好过人民币。乔不群想起袋里还有一个红包,忙掏出来,讨好地递给史宇寒,说:“昨天下午替老干处写了几个字,林处长他们请我吃饭,顺便在开餐费里弄了三百元出来,给我做润笔费。饭后又一起打了半夜扑克,所以回来得晚了。”

天大地大,没有人民币的威力大。史宇寒哪里还顾得上乔不群身上的香水味?捏开红包,抽出一张人民币,很内行地甩两甩,用指头弹几弹,又对着窗口照了照水印和金线,嘴上说:“你的字也能卖钱?那你还搞什么纪榆监察,干脆天天写字卖字算了。”

见敌我矛盾已成功转化为人民内部矛盾,乔不群嗓门也稍稍高了些:“你以为随便哪个的字都卖得了钱?还不是老干处要搞老年运动会,林处长知道我的字勉强过得眼,要我给他写标语和牌子,又同情我没人送红包,才以润笔费名义意思意思。”

史宇寒也是随便问问,并非怀疑这三百元钱来得不正当,乔不群会犯错误。乔不群也清楚,凭自己现在这熊样,想犯错误,还没这个福分呢。这世上可不是谁想犯错误就犯得上的,犯错误也得有条件有资本,不在其位,不犯其错嘛。能犯错误,会犯错误,那可都是些贵人能人强人高人狠人猛人,谁见过工人农民犯过错误?他们要犯就干脆犯罪,一犯就犯进号子里去,犯错误太不过瘾。

史宇寒收好钱,又问:“昨晚打你手机,一连打了好几次,怎么不接?”乔不群说:“你的电话是七点左右打的吧,当时几位正在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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