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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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语录了,当年我们可是语录不离口的。记得毛主席他老人家就说过,最干净的是工人农民,尽管他们手是黑的,脚上有牛屎,还是比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都干净。”又指指蔡润身,说:“别看这个臭知识分子这么十干净净,一尘不染,根据毛主席的最高指示,你比他就干净得多,尽管你身上沾满黑煤灰。”说完,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甫迪声又问了些矿山上的情况。聂东京早打好腹稿的,自然对答如流,听得甫迪声不断点头称是:“东京你有这个姿态,有这个实干精神,我就放心了。安全无小事,以后还要继续加强安全监督管理,防微杜渐,坚决把各种安全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过去我主要忙于政府事务,对安全监督工作关注得太少,以后要多拿出些时间和精力,好好关心关心安全监督方面的工作。”
能坐到聂东京这个位置上的,有几个不是人精?他当然听得出甫迪声此话背后的重要信息。都说不怕打,不怕骂,就怕领导不发话。领导发了话,表示要关心你的工作了,也就等于要关心你本人了。
得了领导的话,回市里后,聂东京便贴紧蔡润身屁股,又追着他安排自己,正式给甫迪声汇报了一次全市安全监督工作情况。官场上就是这样,工作干得好,往往不如汇报得好。干得再好,汇报不好,再好也不好;干得不好,汇报得好,再不好也好。聂东京汇报得好,领导又听进了耳里,他的工作也就好得不了。后来甫迪声在关心安全监督工作的同时,又顺便关心了—下安监局的班子情况,说:“马局长身体怎么样了?他老住在医院里,对工作有没有什么影响?”
聂东京这么颠来跑去的,要的不就是甫迪声这句话么?他心头一颤,忙说:“马局长身体确实不怎么样,没几时离得开医院。不过工作上有什么重要问题,我们都会到医院去,当面向他请示汇报。可以说局里各项工作,都是在他统一领导下完成的。这么做麻烦是麻烦了点,对工作多少有些影响,但也是应该的和必要的。身体差不是马局长本人的错,谁不想有个好身体?到了他这个年龄,生病住院总是难免的。”
现在发个什么文件,印个什么材料,都要找几个关键词写在文后。聂东京这段话中反复出现的工作身体年龄医院这么些字眼,也可算是关键词。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其实就一个意思,马局长年龄已大,身体太差,老是住院,极大地影响了革命工作,早该腾出屁股下面的位置了。甫迪声明白这些关键词的含义,点头道:“我知道了。”
只此一句,不再多说。不过在聂东京听来,这已经足够了。甫迪声能说他知道了,以后一切就好办了。
能入甫迪声法眼,实在不易。聂东京也就非常感激蔡润身,没有他照应,自己做梦都别想跟甫迪声走得这么近。蔡润身要他办安全许可证,自然二话不说,几次亲自跑省里,尽快给办了下来。还主动要过郝龙泉手上那个正在办理煤炭生产许可证的证明,找到莫猷忠,换了个正式的生产许可证回来。
三证办妥,又有蔡润身和聂东京暗中相助,另外的矿长资格证和营业执照什么的,也就不在话下,都很快到了郝龙泉手上。郝龙泉就这样成为一名合格矿主,可以名正言顺到矿山上去大干一场了。为此还特意办了个二十万元的存折,试着跑去感谢蔡润身。没给人家表示点什么,心里怎么踏实得了呢?如今就是这样,欠人家的债,再多也没卵事,叫做浑身是债雄赳赳。欠人家的情就难受了,尤其是欠蔡润身这种大情,轮到谁,怕都是食不味,寝不香,不得安宁的。
蔡润身依然是那个态度,那个口气:“龙泉你如果还要这样,以后就别来找我。”郝龙泉没法搞懂蔡润身的真实意思,话说得更直白:“我的资金都要投到矿山上去,手头确实有些紧,矿上出煤后,就绝对不是这个数了。”蔡润身笑笑说:“你以为我嫌你给少了是不是?龙泉同志你确实把我看扁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不是你认为的那号人。”
不过蔡润身也知道,这话是没法说服郝龙泉的,只得又苦口婆心道:“说老实话,我并非什么世外高人,也是凡胎肉身,天天所食皆人间烟火。正因如此,我也跟大家一样,难免见钱眼开,见财心动。不过我又常常这么想,钱是什么?难道是人的终极目的么?有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你不需推磨,或无磨可推,也就完全没必要拿钱去买鬼。有人说有什么不要有病,没什么不要没钱。可我还不到身无分文的地步,每月工资足可吃饭穿衣。人到底是精神动物,除钱财之外,还应该有些别的什么。钱财可满足物质需要,到了精神层面,其作用往往不再那么显著。”
说到这里,蔡润身忽然笑起来,觉得自己扯远了,望着有些懵懂的郝龙泉,说:“我不跟你说大道理了,大道理太抽象。这么说吧,现在到处都有滥开乱采的非法煤窑主,你却肯走正常渠道,先办好证照,再上山开采,这已很不错了。我欣赏你这种姿态。只有这样,你以后才走得远,做得大。我替你找有关部门办理开矿证件,正是看中你这一点,觉得跟你交朋友值得。为什么值得?别的不说,单说我是甫市长秘书,他主管全市经济工作,你能合法经营,多采煤矿多纳税费,对桃林经济多做贡献,就是对甫市长的最大支持,对我本人的最大支持。这听上去像是官话套话,还是有些空洞,却完全是事实,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从另一个角度说,你把生产规模搞上去了,积累下雄厚资本,以后政府有个什么难处,需要你帮忙,我求到你门下,你也可施以援手呀。”
郝龙泉终于听明白了,蔡润身帮他跑手续,原来也是当做一种投资行为,准备以后收取巨额利润的。还有句话蔡润身没有明说,郝龙泉也听出来了,就是说他既然已做上领导秘书,总有一天也会成为领导的,提前打下伏笔,到时你需要他的权时他出权,他需要你的钱时你出钱,双方打起联手,在桃林这个地方,还有什么拿不下,摆不平的?
弄懂了其中奥妙,郝龙泉也就没再逼着蔡润身接收他的存折。可不管怎么说,人家给你办的事并非什么小事,不有所表示,夜里哪睡得着觉?本来表示钱是最简单也最管用的办法,偏偏碰着蔡润身这种有政治抱负的年轻官员,不在乎你的钱,也实在拿他没法。钱固然是好东西,有时也容易坏事。官场不比商场,商场以金钱为难一目标,官场则永远得围着权字绕圈。为着这个权字,暂时舍弃那个钱字,这也许正是蔡润身的明智之处。
钱不能打动蔡润身,总还有别的什么可打动他吧?郝龙泉想到了那个色字。色字头上一把刀,可又有几个男人不心甘情愿挨这把刀的?也许为着权字坚决拒绝钱字的蔡润身与众不同,也会断然拒绝这个色字吧?后经多方了解,蔡润身好像也有这方面的爱好,郝龙泉心里暗暗一乐,说这就对了。
接下来便是怎么让蔡润身就范,接受这个色字。当然不能随便到街上去找个坐台小姐,那种小姐不值钱,出不了手。礼轻莫送人,要找就找个货真价实的处女,让蔡润身扎扎实实开回包,把人情做足。只是如今处长多,处女少,撒泡尿可淋着一打处长,要找真正的处女,恐怕跟找外星人一样难。想那处长少了,可多栽培几个,处女却是没法栽培的。处女属于原生态性质,不栽是处女,一栽相反裁成女人,再变不回去了。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处女再难找,只要这一物种还没完全绝迹,总有找得着的时候。甚至无须你找,处女会自动送上门来。恰好有位许久没走动的乡下表亲,突然出现在郝龙泉面前,身边还带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文小芹。长得漂亮的女孩读书往往不怎么样,这个正念高中的文小芹也对学习不感兴趣,一心想着唱歌跳舞当明星。表亲只好带着她来找郝龙泉,要他给这个表侄女介绍个艺术老师,辅导辅导艺术课,考个艺术院校什么的,以后演电影上电视,当名人赚大钱。郝龙泉瞅着这个面含羞涩的表侄女,估摸着还是处女一个,送给蔡润身不正合适么?这葱样鲜嫩的小美人于前,只要是男人,又有谁能无动于衷?除非蔡润身是太监之身,裆下无物。
这么想着,郝龙泉开始给表亲分析形势:请老师和考艺术院校得高投入,没有十万八万的,绝对拿不下。舍得投入,也有投入,专业方面过了关,若文化成绩太低,艺术院校还是没法录取。表亲一听傻了眼,他一个普通农民,哪拿得出十万八万?就是举债凑足这笔钱,让女儿学好专业,文化成绩明摆着也是没法上得去的。郝龙泉又继续分析道,即使专业和文化都合格,读上艺术院校,毕业出来也不一定有出路。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好多北京上海名牌艺术院校女大学生,毕业多年也找不到正式工作,只能到娱乐场所去跑跑场子,吃几年青春饭。这还是长相出众混得好的,算是专业对口,绝大部分连场子都没有你跑,只有做三陪小姐的份,给有钱有权人陪歌舞陪吃喝陪睡觉。
此言并非虚词,表亲泄气得很,不知如何是好。郝龙泉说:“我看小芹长得这么漂亮,人又机灵,干点别的也可以,不一定走什么艺术之路。”表亲眉头扬了扬,说:“老表是当老板的,就在城里给你表侄女找个事做吧。反正考不上大学,小芹早不想读书了,我也没钱再供她。也不要赚大钱,先养活她自己,顺便学点本事和经验,以后再慢慢发展。”郝龙泉故作认真地说:“城里下岗工人和进城农民比蚊子还多,大学生毕业就等于失业,找个稍体面点的工作还真不容易。不过只要小芹吃得起苦,也许还想得办法来。”
漂亮女孩自恃漂亮,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到这世上来吃苦受累。郝龙泉看准文小芹并非干粗活吃辛苦饭的料,先联系上一家超市,让她去做了售货员。售货员被顾客呼来唤去的,当班时间又长,一个星期不到文小芹就受不了了,跑去向郝龙泉诉苦,想换个地方。郝龙泉又找了一家幼儿园,让她去当保育员。保育员负责孩子卧室教室和厕所卫生,还得给孩子穿衣喂饭,催尿擦屎,比超市更累,文小芹哪吃得消,没几天又撒手不干了。郝龙泉瞪着眼,将文小芹狠狠训斥一顿,说:“你这不想做,那也不想做,到底想做什么?想做皇后,皇帝都早死光了。”文小芹说:“我还是想唱歌跳舞。”郝龙泉说:“我早说过唱歌跳舞没有什么出路,你偏偏不肯死心。这样吧,我有位姓纪的朋友开了几家酒店,你去他店里做服务员,有客人饭前酒后想唱歌跳舞,你陪陪客人,就可发挥你的特长了。”
郝龙泉所说姓纪的朋友就是佳丽酒楼纪老板。桃林那么多开酒店的,郝龙泉怎么想不起别人,单单想起姓纪的?原来他早打听过,纪老板跟蔡润身关系不错,把文小芹送进他店里,办事方便。佳丽之外,纪老板还有几处酒店,据说最近还把酒店开到了城外万泉水库旁。万泉水库建于桃花河支流上,山清水秀,柳暗花明,是个休闲好去处。郝龙泉带文小芹见过纪老板,纪老板头一点,文小芹便去万泉酒店做了服务员。
安排好文小芹,郝龙泉又以钓鱼为由,回头去邀蔡润身。邀了好几次,蔡润身才趁甫迪声外出开会之机,随郝龙泉上了万泉水库。平时蔡润身难得出去钓回鱼,钓技并不怎么的。不过没关系,钓鱼跟打牌一样,技术不怎么样的人,往往手气不错。这天蔡润身的诱饵好像格外香甜,鱼们争先恐后来咬他的钩,一个小时没到,就钓上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鲤鱼,逗得他兴致大增。
一旁的郝龙泉尽管难有鱼上钩,却很高兴,感谢鱼们懂事,肯配合蔡润身。忍不住赞扬他说:“还是领导有魅力,连水里的鱼都乐于上钩。”蔡润身笑道:“哪是我有魅力,是你给的饵子太诱惑了。鱼跟人一样,除开诱惑,什么都能抵抗。”郝龙泉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只是咱俩的饵子并无二异,鱼怎么不上我的钩呢?”蔡润身说:“昨晚你肯定跟老婆做过坏事,臭了手气。”郝龙泉说:“领导这话就缺乏政策水平了,都已什么年代,谁还跟自己老婆做坏事?”蔡润身笑道:“跟自己老婆做坏事,莫非就那么没面子?”
时近午后,郝龙泉说:“今天就吃咱们钓的鱼吧。”蔡润身说:“这个主意好,自己钓的鱼吃着更可口。”郝龙泉便打纪老板电话,要他派人来拿鱼。来人正是又嫩又漂亮的文小芹,蔡润身侧首瞧去,不觉一惊,以为是出山的狐仙。目光比鱼钩还锋利,瞧得文小芹满脸通红,提过鱼桶,飞也似的走了。郝龙泉看在眼里,心下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