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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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良传统便届届流传,延续至今,文秘工作向来由市长本人亲自抓,政府办主任重点抓,懂文秘工作的副主任具体抓。如此说来,甫迪声要乔不群协助吴亦澹抓文秘,意义也就非同寻常。也许现在要你协助吴亦澹抓文秘,要不了多久就有政府办副主任让你做,那时就不再是协助抓文秘,而是具体抓文秘了。表面看去,政府办副主任跟纪检组长同样是党组成员和副局级,可政府办副主任位置已经前移,政府办开会上主席台时,不再坐在最边上,是要往中心部位靠的。更重要的是,如果让纪检组长和副主任同时上正局级,纪检组长一般只能解决正局级调研员,政治生命基本到了顶点;而副主任不就地提办主任,也会外派到市直和县区党委政府担任重要实职,那是政治生涯又一道新的起跑线。
跟乔不群谈过话后,甫迪声又将吴亦澹找去,交代了乔不群协助他抓文秘的意思。乔不群是政府里头号笔杆子,又是自己的老下级,让他协助自己抓文秘,吴亦澹自然乐意,坚决拥护领导的英明决策。
甫迪声又说:“亦澹你现在是政府办全面工作主持人,政府党组也在酝酿报送你办主任的材料,跟你过去做分管领导已不再是一回事。过去你主要分管政工和提案等工作,把这几块工作做好了,你就是合格的副主任了。现在你既然已成为政府办主要负责人,就得走一步看三步,通盘考虑政府办工作。比如干部问题,你提了主任,会留下副主任位置,那么谁来接班,你得给我参考参考。另外政府办还有些工作不错和资历算深的老处长,是不是该跟组织部等有关部门衔接衔接,再要一两个助调指标过来,给他们解决一下待遇?不群提纪检组长后,纪检监察室主任位置也一直空在那里,也该考虑一下人选了。还有老干工作,这一年多来很有起色的嘛,今后工作任务还会越来越繁重,是不是要加强一下老干处的领导力量?这些你给我拿个方案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
吴亦澹被甫迪声重用,与这次人代会的召开不无关系。原来人代会还没开幕,吴亦澹就代替袁明清主持了政府办全面工作。早在袁明清被内定为副市长候选人后,他就根据甫迪声的意思,开始给吴亦澹移交政府办工作。按照惯例,既然已内定为副市长候选人,也就不可能选不上副市长,早移交政府办主任工作,双方都好早些进入角色,对今后的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让袁明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代会开幕前一天,省委组织部领导突然找他谈话,要他服从组织安排,退出此次副市长选举,准备另有任用。这可是袁明清第二次被人掉包了,他心里当然窝火。可他是个明白人,深知组织的意图是不能违背的,你不服从也得服从。其实所谓的组织意图,说穿了主要是鲍书记和甫迪声两人的意图。袁明清在政府里面待的时间不短,鲍书记视他为前届领导的人,早想挪开他,好用自己的人。甫迪声则觉得袁明清能力不错,威信又高,让他做副市长,有些不好驾驭。鲍书记和甫迪声都有这样的想法,便跑到省委主要领导那里汇报,推荐一位区委书记做副市长候选人。区委书记已在省里活动多时,省领导也有这个意思,于是就汤下面,重新调整了桃林市人事盘子,把袁明清扒到了一旁。只是怕袁明清有什么想法,也往上活动,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才捂住盘子,直到人代会快开幕,才把盘盖揭开,派人找袁明清谈话。
事实既成,袁明清还有什么可说的?只好黯然退出选举。胳膊扭不过大腿,总不可能再硬着脖子,非参加这次选举不可,那样只能将自己的政治前途完全断送掉。
没让你做副市长,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已没多少意思,何况原来政府办那一块也已移交给吴亦澹,甫迪声更不可能容你继续在眼前晃荡。袁明清干脆送个顺水人情,正式提出书面请求,不仅辞去政府办主任,把秘书长也一并辞掉了。本来按以往常规,若能当选上副市长,是不必多此一举递交书面辞呈的,那叫自然去职,好像杂耍演员,左手接大帽,右手甩小帽。至于助理巡视员待遇,虽为副市级,却没什么职责,也就无所谓辞职不辞职。袁明清从此赋闲在家,等着组织找自己谈话时另有任用的承诺。只是这种承诺也不可全信,那多半是托词,真有任用,一定要到正式下文,才算得了数。
吴亦澹就是这样成为政府办主要负责人的。政府办主要负责人自然要听从政府主要负责人的旨意,不折不扣落实好甫迪声的指示精神。吴亦澹明白甫迪声的意思,他这次能高票当选市长,除乔不群外,林处长、王怀信和李雨潺几位都立下了汗马功劳,甫迪声要你拿人事方案,当然不能落下他们几个。于是把政工处朱处长叫去,授意他弄了个初步方案,拟推荐乔不群为政府办副主任,林处长为助理调研员,同时提王怀信做纪检监察室主任,李雨潺做老干处副处长。
吴亦澹将初步方案呈送到市长办,甫迪声见自己要提拔的人都在上面,满意地说:“我看这个方案还算可行,我没别的意见。就按你们这个意思办吧,加紧准备材料,该报政府办党组讨论研究的,尽快报政府办党组;该呈政府党组和市委组织部通过的,尽快呈政府党组和市委组织部。”
甫市长也真有意思,明明是他自己的意思,偏偏说成是你们的意思。可想而知,他老人家没有意思,你们敢有意思吗?吴亦澹心里这么想着,不敢怠慢,立即交代政工处准备材料,进入正常程序。李雨潺的副处长,政府办发文就可算数,最早见到任命书。王怀信的纪检监察室主任得去纪委和监察局走走过场,好在乔不群早向乔副书记推荐过王怀信,有乔副书记照应,这过场走起来也快。
至于乔不群的政府办副主任和林处长的助调,得市委组织部下来考察,市委常委开会通过,还要登报公示,又多拖了两个月才下文。考虑纪检组长暂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仍让乔不群兼着。助调不是官,老干工作又离不开林处长,也继续由他做老干处长。
王怀信做上纪检监察室主任后,乔不群放不下盛少山送的烟酒,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想找他谈次话。史宇寒便说乔不群太没量,几样烟酒就这么在乎。这个年代,收些烟呀酒呀的,又算得了什么呢?乔不群觉得也是,坦然起来。
第七章
接手政府办文秘工作后,乔不群更加忙碌了。
好在分管文秘工作与做文秘工作不完全是一回事。做文秘工作要自己跑腿搞调研,动手查资料,费脑弄材料,还要办文和编辑信息什么的,处处得脑到嘴到手到,眼到耳到腿到。照领导的说法,要做到六勤:脑勤嘴勤手勤,眼勤耳勤脚勤。脑勤,转起来像机器;嘴勤,说起来像乐器;手勤,动起来像武器;耳勤,听什么像窃听器;眼勤,看什么像探测器;脚勤,跑人跑事像飞行器。分管文秘工作要求没这么全面,主要是宏观把握,出谋划策,拿思路,搭框架。比如给领导写材料,政府办里有的是笔杆子,像早提秘书处长的赵小勇他们的材料都是拿得出手的,你只负责根据领导意图,认真把好政治关和文字关就行。主要看你嘴巴上的功夫,一方面要能把政府领导的意图准确传达给下面的笔杆子,笔杆子将材料初稿弄上来后,又能说出材料成功和不足之处,让笔杆子按照你提的意见进行修改;另一方面还要有些政治水平和文字水平,说得有理有据,说得人家心服口服。写材料的笔杆子也算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有些认死理,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即使当面不会抵抗,背后也会嗤之以鼻,心里瞧不起你。人家瞧不起你,你就会失去领导威信,对工作的开展自然不利。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一些文化层次不高,不太懂材料的领导,生怕对付不了这些臭知识分子,还轻易不敢分管文秘工作。
乔不群写领导大报告出身,属于政府公认的头号笔杆子,领会领导意图,琢磨材料好坏,是他的拿手好戏,现在回头来分管文秘工作,熟门熟路,自然是小菜一碟。也就得心应手,还能腾出时间来兼顾老干和纪检监察方面的工作。
不过尽管如此,笔杆子们有时也会暗中跟乔不群较较劲。不是说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么?尤其是这两年乔不群进步算快,同是以谋文为业的笔杆子们瞧着不舒服,不免心生嫉妒。尽管大家都说乔不群文章不错,号称政府一号笔杆子,可也只是口头表扬而已,并没谁发过他一号笔杆子证书。
既然乔不群手上没有一号笔杆子证书,你又用什么证明你的文章就在人家之上呢?既然文章不见得在人家之上,你又凭什么早早爬上副局,做上纪检组长还嫌不够,又成为政府办副主任,来分管咱们同是谋文为业的笔杆子呢?不过话虽这么说,到底官场不同文场,文场里的作家都是个体户,作家们张嘴吐了口水,动手打了架,转背走开就是,谁也不必回过头来理谁。官场里的同事关系,上级和下级关系,领导和被领导关系,那是工作关系,想躲都没法躲开,彼此看着再不顺眼,甚至拍了桌子,砸了烟灰缸,骂了朝天娘,一旦遇上彼此相关的革命工作,还得暂时撇开恩怨,乖乖走到一起来,谋事合作。这大概就是官场官员不如文场作家那么自由潇洒的原因之所在。
且说甫迪声正式当选市长后,照例要到各部门视察,与大家见面。这天前呼后拥来到桃林日报社,先在社领导陪同下,看望各编辑室的编辑记者,再坐下来发表重要指示,特别提出报纸是党的喉舌,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报纸要舍得拿出时间,拿出力量,拿出版面,多角度全方位报道桃林经济建设的丰硕成果,为地方经济建设营造健康良好的氛围。甫迪声发完指示离去后,报社领导马上组织全社工作人员,集中贯彻学习领导提出的“三拿”精神。编辑记者们都是文化人,平时开会学习都懒懒散散,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出门去撒尿,这天听说有桑拿,大家踊跃得很,到得既早又齐,将会议室塞得满满的。不想此“三拿”并非彼桑拿,大家难免有些失望。好在桑拿是拿,“三拿”也是拿,还多了两拿。学习时间也不长,总编司马克传达完“三拿”精神后,就开始分配任务,然后各自分头行动,要把“三拿”精神落实到具体的采编发工作中去。司马克本人也没闲着,亲自上政府找到乔不群,准备在报上辟出版面,由政府和各职能部门领导提供文章,进行系列专题报道。司马克的意思是请甫迪声打头阵,市长带了头,部门领导就好办了,叫做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党员看书记,部门看政府。乔不群觉得这是好事,征求甫迪声意见,准备以他的名义弄篇文章,对桃林经济建设进行宏观估价和长远展望。甫迪声表示同意,乔不群便回头安排自己分管的综合处长尚宝成,让他来捉刀。
综合处是经济研究室撤销后重新设立的,当时乔不群想去做处长,由于蔡润身作梗没去成,才被尚宝成得了个便宜。尚宝成自我感觉便好得不得了,以为是自己比乔不群强,领导才让他做了综合处长,将乔不群挪到一旁。其理由是他尚宝成原在二处,堂堂政府办的处室,属于政府嫡系部队;乔不群则是从研究室来的,不过政府办下面的二级机构,属于杂牌军。杂牌军里的一号笔杆子,到了嫡系部队里不见得还是一号,乔不群去不了从文的综合处,降职使用做纪检监察室正处级副主任,也就毫不奇怪。谁知时过境迁,当年没做成综合处长的乔不群竟回头分管起综合处来,做成综合处长的尚宝成却至今还是处长,没升半级。尚宝成想想就来气,有意无意要在乔不群面前耍耍花枪,显示显示自己嫡系出身的能耐。不过尚宝成究竟是下属,他的花枪还不足以危及乔不群这个上级领导。何况文人的花枪杀伤力不大,无非是处理材料或报告时,你觉得甲论据有说服力,他偏要用乙论据,你说圆观点正确,他悄悄给你弄个方观点在里面。
乔不群倒也能够理解尚宝成他们。过去乔不群也很看重自己写的文章,敝帚自珍,似乎谁也动不得,尽管明知自己写的文章并不是自己的,是领导的。后来很少摇笔杆子了,还做了管笔杆子的领导,才意识到会摇几下笔杆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尤其是把自己的文章看得过高,以为字字珠玑,可以惠及当世,流传千古,就有些搞笑了。给领导和单位写文章,写得再好也是公文,不是搞文学创作或写博士论文,要换稿费和博士帽。一切得以领导意志为转移,领导不满意,你文章写得比鲁迅还棒,也没太大出息。正因乔不群对公文性质有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