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青年文摘精编版-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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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许,凄凉的根本不是境况,而是内心。即使是和境况有关,也是因为发现了对某种境况永远无法改变无法选择充满失落感而生出的人生苍凉。
是的,很多时候,发现并不是好事。发现了,也开始凄凉了。所以,我很理解为何很多人喜欢装糊涂,喜欢喝酒,喜欢没白天没黑夜地过日子。
再过两个月,2005年7月,我买了第一次生活用品——一只脸盆;
再过一个月,2005年8月,我买了第二次生活用品——一张书桌和一条木登;
再过三个月,2005年10月,我又买了第三次生活用品——一盏台灯。
付掉房租、扣除生活开销,剩下的钱不多,每月平均可攒下四百多元,公司要求,必须要买电脑。我考虑的是,冬天已经来了,攒下的钱或许能用的着。但是,冬天才刚刚到,公司就叫我走人。原因是不相信我真的是不能买电脑。
我又是感到一种深深的凄凉,胜过冬天的寒风。我也算是个大学生,我也算是个上进青年,我也算是一个坚定地带着善意的面孔面对这个世界的款款生命。
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不愿按照公司指令购买电脑的员工,一个说谎话说自己连电脑都买不起的年轻人。
我把离职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说你们公司怎么这样,又说了一句,其实广东很多公司都这样。但没料想到你的人生背景是那么苍白。
苍白?多么尖锐的字眼。
冬天真的来了。
那是2005年11月上旬。我已离职一个星期。我把攒下的钱全额拿出来,添了两床被子,一条毛毯,装了个热水器,安了个煤气罐,还额外地给自己买了台电视机。我决定要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因为人生太凄凉了。还剩下一百多块钱,留找下一份工作用。我的心如履薄冰,脑海里是无限的黑暗。
但终于可以好好地洗上热水澡,安慰地睡上一觉。
是的,只能安慰地睡上一觉。第二天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再回来的时候,房子里的东西已被席卷一空,只剩下一堆狼藉,回旋在我空荡而绝望的内心。
是的,我知道,这是“城中村”,一个我没有理由逃脱犯罪伤害的地方。
但我不知道,今夜我将如何度过。
还好她送给我的那部手机还在身上。我不知为何突然那么想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的情况。
除了她,我的电话找不到其他可以打的人。
除了她,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我无助地在南方一个叫佛山的地方。
告诉她后,我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欲望。
她对我说,我知道你很辛苦,也很难受。但你那么勇敢地帮我从贼的手里夺回我的钱包,你应该也是坚强的517Ζ。我现在人在香港,来不及了,明天会赶过去。
我到街头买了十几张报纸铺在地上,靠近墙角坐下,抱紧自己,咬着牙抵抗着慢慢侵入我身体的寒冷,触摸着自己的坚强。
第二天她真的来了。粉红色的毛衣。暗绿色的外套。头发已大部分烫成时髦的卷发。
但依然是那如风的笑容,充满温情。
她一见到我就一把抱住我瑟瑟发抖的身体,那一刻,我突然流泪。
她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让我先好好睡一觉。然后一个人开了车出去。
晚上醒来,她告诉我她已帮我租了一套不错的单身公寓,车里还有很齐全的生活用品,还买了一台手提电脑。我都来不及拒绝。可是我能拒绝吗?几个月的折腾,我已满目凄凉。
晚上她没有回去。
我们在黑暗里赤裸裸地拥抱在一起,像动物一样紧紧的缠绕,发不出声音。我好像一个游走在黑暗里的无助幽灵,突然来到一个最原始的温暖依靠。
第二天,她早早赶回了广州。临走之前,跟我说,峰,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知道你的才华,你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辛苦,你在这里创业吧,资金的问题我来解决。利润我们平分。我会把公司搬过来,尽量支持你。
(五)
我不知道她是别人的妻子。我也不知道她一直都隐瞒着没有告诉我。
是的,我不知道。
我答应了下来,或许真的,从她这里,我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还有,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她。从她说她感受到了我的凄凉的那一刻起。
她真的把公司搬过来了,但是她并不是总呆在这里。她说她的家在广州,公司完全可以交给别人打理。我也一直忙忙碌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真正开始一份事业,或许可以忘记一切的投入,尤其是对我这样一个曾经凄凉的男人。我不奢望什么,只希望活得像个男人的样子。
我更不奢望有那么一天,会得到她。
每过一周左右,她就会回到佛山。我们就能有一个短暂的相聚。她知道我喜欢坐火车,也常常带我坐火车去深圳。仍旧如此,在通往深圳那段路上,穿梭着全中国最好的火车。那段路上的火车,会载着我和她人生的梦想,让我们穿梭在人生的路上。
深圳深南中路上的一家酒店,曾无数次记忆着我们的幽会。
但渐渐的,我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和我靠得那么近。每次热烈的温存过后,她总是很轻易的睡去。而我,却感到一种孤独感像浓硫酸一样腐蚀着我的内心。
我偶尔想和她多谈谈心,开公司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但她好像总是不感兴趣。她说公司的业务我也不是很懂,你自己看着办决定吧。
也跟她说起我的孤独感。我说,佛山这座城市里,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很想和你多谈谈心。这时候,我发现,她的脸总会突然一沉。然后一句话也不再说。直到离去。
我渐渐感受到一种无法承受的疲累。
公司的项目终于策划完成,办公楼的选择也基本确定。打算在2005年的春节过后正式运作。她没有表示任何不同意。
但她还是一样,匆匆的来,热烈的温存,风一样离去。
考虑到公司运营以后,管理必备的规章制度我并不是非常擅长,就在圣诞节那天,我突然想打电话问问她公司这方面的情况。电话被转到了她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
总经理并不知道我和玲的关系。我说明了来意,他语气冰冷,透着一股这座城市特有的寒意。
他说我们老板去了香港她丈夫那里,行不行等她回来我问问她再回复你。
什么?你说她去了哪里,她丈夫?我追问道。
是,估计过几天才能回来,下周我给你回电话。我的惊讶惹起了总经理的些许不解。
眼前一阵黑暗向我袭来,我感到一种无法抵挡的眩晕。
我僵硬地拨通了她的手机,是她那熟悉的声调。可是,却已不再是那熟悉的声音。
你有丈夫?我直截了当地问她,胸中的郁闷裹卷着一种狂暴的恼怒。我的质问像一把利剑直穿过去,让她没有丝毫躲避的余地。
电话那头一阵长时间的沉寂。然后听到她轻缓地说,是的。接下来就是“嘟嘟”的电话挂断的声音。
这个圣诞节的夜晚,佛山竟然下起了雨。平安夜里,这座安静的城市,像是在休息。
下雨了,小小心脏的彩灯,投射在真实而迷幻的夜空里。坦诚的夜已具备了忘记痛的前提,我可以提前出发了。我知道这时光,是命运之外的恩赐,可以以此由信仰进入宗教,可以遗弃一些生活和不安,可以让人不知底细地在非季节性的街头行走,凛凛,静候一个突发事件的骤然袭击。
我满身雨水,我不知道我已从哪里出发,又要走到哪里。是不是,还要再走回去。
终于,城市说,下雨了,今晚,我们休息。我们尝试一下象最早的祖先那样,手执木棒分头觅食、把伤口舔舐,擦掉血迹……
佛山,今夜请别再把我记起。
(六)
几乎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倒在路边的,模糊的记忆里,只听见两个男人说,怎么办,还是把他送到医院去吧。然后完全丧失了知觉。
39度的高烧,一烧就是三天。而当我醒来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医院刷白而空荡荡的墙壁。
隔壁病床上的一个女人问我,为何在圣诞夜淋那么大的雨?
我笑笑,没有回答。
玲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你没有必要糟蹋自己。如果你不想继续下去的话,你可以选择离去。
我说,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得到你,但我没敢想象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我只想休息。
她爱过我吗?我没有问她。或许爱过,又或许从来都没有。
我爱过她,但以后或许再也不会。
爱与不爱都已经不重要了。
2005年元旦,佛山的天气骤然变冷。这个城市的人说,很多年,都没有遇到今年这样的鬼天气。
这一天夜晚,我从佛山离去。从广州登上火车,返回上海。
从佛山到上海,没有直达的火车和飞机。往来这两座城市,一般总是要经过广州。
对于广州,没有真正返回上海以前,她从这里给了我很多梦想。这座城市从头到尾曾经两次见证过我笨重的行李和苍凉的人生,成就了我无法直达的人生旅程和我的故事。
今夜的广州,天很凉。
不知道上海是否是我应该去往的方向,我只知道,今夜,已经是我最后一次呆在南方一个叫佛山的地方。
我的双眼早已朦胧。
佛山,今夜请将我遗忘!
负债50万的情趣生活。
2002年春,我还没有负债,在南方的某个学生公寓,自得生活。不买名牌衣服,青春的好皮肤也不用SK…II或者羽西,周末和男友晚餐,30元就吃得心满意足。
同年毕业成婚,我和先生一道来北京工作,他在某机关,工资羞涩,而我是自由职业者,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房租天价,在阜成门租一间起码1000。我们思来想去,不是说没有住过地下室不叫完全体验北京嘛,那就从最底层开始体验!有老乡说,他带女友去租地下室,结果女孩看房上来,咧嘴哭了。我比较坚强,不怕黑也不怕蟑螂,看中一间地下二层的10平米的房子,月租才200元,墙壁雪白,夏天冷气飕飕,觉得好过天堂。
双方努力工作,收入仍然飘摇。清心寡欲地过日子,去年秋,我们搬到地上租了一居,又雄心勃勃准备买房。期房便宜点,办买房借贷,首付一般是房屋总价的20%。手头存的加两家父母凑的应该够。上网搜索最新楼盘,反复权衡比较,在周末和先生去看房。一般只有房子模型,在售楼厅揣摩够了,就踱步出来对着杂草丛生的空地嗟叹一番。逛累了,就考察附近的餐馆,大快朵颐。
去年10月中旬,我们基本看好房子,正在犹豫3万的订金交否,20层的楼房嚓嚓嚓就卖到12楼以下。北京的有钱人还是多啊。赶快拿3万换到了一张选房号码,再次等候。那个星期度日如年,接到电话我们打的直奔售楼处。平常哪舍得打的呢,记得在北京的第一个冬天,办事晚了,公车都下班了,又下大雪,我愣是步行回家的,到家后手冻僵了,半天掏不出钥匙,钥匙又半天塞不进锁孔。
售楼厅都是人,售楼表上红星都贴到八楼了!赶快把鼓鼓的信封往售楼小姐那里塞。她问,确定只买60平米?确定只交20%?银行利息高,你看人家,一下子就付清房款了!售楼小姐指指某人,艳羡溢于言表,让我们痛感世风日下。小姐职业地算过,把数据给我们看,天,借银行32万,20年的利息将近18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伸头挨这一刀。
房子买了,心事少了又添了。今年年底交房时,地契税装修费啥的,还需大几万。喜悦被冲淡了,睁开眼睛就觉得欠银行50万。今后得满负荷运转,连病都不敢生。
生活继续下去,我们自有乐趣。每天我买菜,准备好装盘,等他回来做大厨。冬天到了,我抱怨洗碗让手越来越粗,他也能偶尔听懂弦外之音,体贴几回。后又买来菜谱,日日换着花样做。不挑贵的,只选对的。
周末我们就去附近散步,很多人在一个开阔的广场放风筝,还有人绕着广场慢跑。有次看见一个人的背影,穿红色夹克,背黄色双肩包,弓着身子在踩一辆鲜艳的赛车,连头发都染成白色的——挺酷。等他踩一圈迎面过来,我不禁笑了,居然是一个老头儿,头发是原生的白。幸福很简单,我们也要像他一样活力四射地老下去。
散步多了,就熟悉附近的每条小路,如同熟悉自己脸上的每条褶皱。不过,小路是幸福的神秘的褶皱。总在某个拐角处藏着大颗转炉瓜子、五彩爆米花,或者香味四溢的状元饼,让心情也随之香甜。附近有游泳馆,我们曾去转过,一个月两人的健身卡至少要800,遂知趣地赶快离去。家里有羽毛球拍,天晴就去舞舞。何况北京大,稍微走走就是锻炼了。
10月趁着香山红叶,我和先生一早动身去征服“高峰”。山高,人又多,你一级迈上去,下面的人就赶紧把脚补上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