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根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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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吃上三餐呢!哈哈!
在家呆着真没有什么意思,舅舅的样子也叫我俩大气不敢出,沉沉闷闷地,高兴不起来。我想出去找小朋友或杨晖玩,可舅舅早就看出了我心思一般地说:
“大过年地,不能出门,更不能随随随便便到伙伴们家去玩!”好像终天他对我俩说的就是这一句话,有时一天说一次,有时一天翻来倒去的说三四回。
舅舅的话肯定是对的,不然他就不会象监狱长一样,整天看守着我们了。隔壁青青们一家到上海老家过年去了,杨晖一家到他乡下祖母那里去了,其它人也不知到那里去了,整个四楼也就我们三人,静悄悄地,和土包子山上的地道一样静!
外面时不时地,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想必是很热闹的,我间或和弟弟走出房门,靠在栏杆上看楼下场地上的小孩被父母带着,玩气球、放鞭炮,我真想下去玩呢,面舅舅却总是叨着烟紧跟着我俩,真烦人,还不如不过年呢。后来母亲在过年的时候,对我们常说的几句话我也背熟了:什么有钱人过年,无钱人过节;小孩望过年,大人望种地;人少好地年,人多好种田。不知道她从那里学来的,反正我是向她学来的。细细想也有道理!武汉春节期间的鞭炮、焰火比我老家蒋场还密集、响亮,此起彼伏,撩得我心儿痒痒、浮想联翩,心中在乡下过年时,点燃鞭炮引线,嗞。。。滋。。。滋,“砰炸!砰炸!”声与室外的欢乐声响,混成一片,那滋味啊,比自个儿捂着耳朵放鞭炮还要带劲呢!
第六十八章
武汉的春节好像和家乡蒋场的过法差不多:所有的人都不上班、不干活;尽情地聚在一起吃啊、喝啊、玩啊、乐啊、串门啊,人人脸上都挂着满是美好憧憬的微笑,似乎看不到一个不开心快乐的人;只是祥和、欢天喜地的气氛比蒋场更浓烈一些。
中国的春节很可能来至于极乐世界,很难让我相信是来源于某皇帝的登基庆典或什么趋赶, “年”这种莫明其状怪兽的。。。。。。哈哈!我在武汉过年之前好久,就听外婆和母亲在春节欢天喜地的气氛之中,嘻嘻哈哈地说过“叫花子过年,穷也开心!”的农谚。
那个也许比叫花子更穷更苦的“白毛女”,春节里就因有了一根红头绳,不是杨白劳来,父女俩笑啊、舞啊、跳啊可能会乐到第二天呢。
春节寄托了我们所有的快乐、向往和希望。。。。。。舅舅平日在路旁拾烟蒂,好象还有点儿畏畏缩缩,回到家后从口袋中掏出鼓鼓囊囊的烟头包,卷着抽的时候,还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可春节里他却率着我和弟弟,如同孩童们抢拾抛撒在地的婚庆喜糖般似地,满厂区大街小巷里,又是捡烟头、又是捡那些没有燃放过的小鞭小炮。卷了好多只香烟,做了好多个拉炮,舅舅眉开眼笑地抽着他自制的香烟,点燃那些还有引线的鞭炮,试范指导我俩猛拉拉炮两头长长的绳索,发出的响声,格外的悦耳,让人兴奋、幸福的同时,好象还在向我打开一扇洞悉神秘世界未知的大门呢。
现在想起来,这好象是在我过过的几十个春节中,最自由、快乐、开心的3天。第4天舅母和表弟兴致勃勃地将春节的又一份喜庆、快乐带回来,喜上加喜不说,还给弟弟带回了一个红色小气球,给我带回一个大一点的绿色气球,让我们那欢快的心情跳跃得比抛起的气球还高。
偷窥穿着一身新衣服的表弟,将手中拿着的大蛋糕时不时地往嘴巴中塞,我是高兴中有羡慕、羡慕中有更多的高兴。
舅母穿得整整齐齐、亮亮丽丽,脸泛红润之光,带着招人喜欢的笑容,比往日身着蓝色工作服漂亮多了。舅舅一把将表弟从舅母怀中抢抱过来,举得高高地转悠逗乐时,表弟哈哈乐得合不拢嘴,嘴中的蛋糕屑直往下掉,撒落在地上,让我看了怪心痛、心痒的,这也太浪费了嘛!哈哈!
在我的记忆中,我和弟弟好象还从来没有被父亲抱过呢!更不用说被举得哈哈笑啦!父亲带给小孩子节日的快乐是什么滋味呢?可能仅仅从表弟愉悦的样子是品味不出来的,我想弟弟和我一样,当时既没有感性的认识,更无理性的认知,在这就不多嘴了。
连续几天,欢声笑语从我睁开眼睛开始,一直到熄灯好久才慢慢地沉息下来;这种快乐的气氛直到有一天的下午,带着满脸疲惫笑的母亲,拎着两小纸包,大家所周知的那种“雪枣、麻果”的到来,推向了新一轮**的欢乐,在她饭后和舅舅坐下来看乡下来的好几封信、主要是谈借钱的问题时才告结束。
看来春节并不能当然地给人们带来快乐,而是因为人们共同营造快乐的时候才叫春节,不然,母亲为什么形容我们高兴的样子时,会说“象过年哦!”。哈哈!也不是说舅舅只有舅母和表弟回来后才更快乐,而是合家团聚使人快乐。舅舅舍去快快乐乐陪舅母、儿子到丈母娘家,而是选择了守候着我和弟弟,是不是安定、安全比快乐更重要呢?也不是春节期间有母亲在身边就快乐,看来还有比安定、安全更重要的什么东西?
第六十九章
如果我记得不错(写书时也懒到没有想去求证),我们那里,好象在1973年前后,学生升级、升学都是在春节后开学后进行的,不象现在是在秋季。翻年,我就满7岁进8岁,好像那时也是不能在武汉随随便便上学、读书的,应该回家上学。母亲来汉也超过半年,单位和大姐催母亲回去上班的信件象比赛似,你比我快、我比你急。
春节后不久的某天夜晚,母亲在舅舅家接过舅舅递给她的来信看了一眼,就从座位上跳也似地站起身来:
“谁要她养活了?”比来武汉之前瘦了一大圈的母亲,脸上堆满了惊讶而愤怒的神情,不屑的颤动口吻中似乎还充斥着更多想喷出话语的声频;可吼起来的中气和力度比先前在蒋场时小了好多。但在已近寂静的深冬夜里,不仅显得格外响亮刺耳,还让我听来身体都有些颤栗。接着用几乎让听不清楚的,连珠炮似地语速,将一股子难以明状的情绪,扑天盖地地宣泄到吼着将她按得歪坐到原位的舅舅全身。。。。。。
“你看看!这个死丫头写的歪七竖八的字就能吓死人的!”母亲拿着皱巴巴信纸的双手,抖晃得比说话的嘴巴更厉害:
“没想到她写的内容比魔鬼般的字更吓人!”将激动的声音变成恐怖的语调继续说:
“春节后说我再不回单位,单位就要开除我的工作!”学着大姐的声调:
“哎呀!靠我挣来的小工钱是养不活一家五口人的!”将信纸往身旁的饭桌上一扔,鼓着嘴,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木讷地坐在那里。
“她还小不懂事!”舅舅息事宁人随口嗯出的声音还没有落,母亲便呼起站起,吼道:
“她比慧儿大好几岁呢!”无可奈何地神情比激动和气恼的成份多得多:
“慧儿这些日子总是说,她自己会照顾自己,要我回去上班,能带亮亮,俊儿也好回去上学。”说着向靠边的我和亮亮扫一眼,脸更加涨红起来:
“你看看,都是我生的。。。。。。”哽咽般地说不下去了,一屁股砸也似地座到凳子上。
“只是说话的方式不同,她不也是在为你,为家操心吗?”舅母抱着扑在她胸口的威威,挪着步、晃着身,眼光闪闪亮,好象从信中看出了大姐的闪光点和优秀品质,用抚慰人的口吻说道:
“她还能想到自己是一个孩子,想要养活家里的五口人呢!”舅母赞许的声音中,夹带着欣赏的笑声。
“她#糊就只有她自己!不象慧慧总是为别人着想!”似乎有一种不愿接受自己成了被安抚对象的冲动,霍地又站起身来:
“别提她了,提到她我就生气!”
“好!好!好!”舅舅一挥手,似乎要将弥漫在房间的气氛挥之而去,还有些对母亲不识好人心举止的回应:
“以后再也不把佳佳的来信给你看了!”
舅舅可能是真的说到做到了,此后,我就再没有听说大姐给在汉的母亲来过信了。。。。。。
据我旁听到的大人对话中知道,近一两个月中,母亲的借条接二连三地往单位寄,可又随着单位催她回去上班的公函一并给退了回来,退一次舅舅就去借一次,退得次数越多,舅舅跑出去借钱的次数也就越频繁,背上了一身债务后还要硬着头皮去借,空手而回的次数就比借到钱的次数是越来越多。
有时舅母也出去借,舅舅总觉得借到的钱不够,舅母却总是担心钱借多了,刚开始他们还有商有量的,后来舅舅借到了钱也不告诉舅母。从母亲对大姐的那封来信动怒之后,家里开口说的最多的就是借钱,不开口也是为借钱,你家的人、我家里的人,说这说那都有那么点拌嘴的味道,闹得舅舅家小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和气、气氛越来越不融洽。
为什么倒霉的事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往我家钻呢?老天真不是好东西!不过,可能怪就怪母亲要生小姐姐,不仅生了小姐姐还接着生了我和弟弟,要生这么多的孩子干什么呢?哈哈!
第七十章
春节后单位就会停发母亲的工资,如果她还呆在武汉不回去上班的话。 虽然我小时候一直认为大年30吃全年最丰盛的那餐为过年,也就是春节,至今也不太知道春节究竟何时开始,何时结束,也不太明确工资的实质,可在母亲看完单位来信,与舅舅窃窃细语议论上述内容的时候,我彻头彻尾地一冷,打了一个又长又久的寒颤,好象母亲、包括我自己立即变成了一无所有似地。母亲却反倒显得平静,可能是她将大姐误认为是给她发工资的单位,脾气早发过了?或许是因为在春节前,单位里通过邮局不仅给她汇来了工资,还汇了听说比工资还多很多的生活困难补助?哈哈!那时是一个对单位,对组织找不出任何发怨言理由的时代嘛。
“我已经打算春节后就回单位上班的。”母亲提高嗓门,就象那时好多人显得格外有觉悟,也就是有自觉性的样子,只不过口气依然有气无力地,拖泥带水地说了一句。
舅舅以他那惯有的“嗯”声,加上了一点儿嗡鼻音,让人却觉得他是不太认可母亲有那高的自觉性,但依然要出于礼貌地,对他姐姐说的话给予肯定。但这些足以让我觉得浑身涌出一股热气,母亲的工资好象突然回来了一样哦。在那段时候里,我总是借助于大人们营造的气氛和情绪,去理解本听不懂的大人们交谈话语的内容,哈哈!我有了一些活力,身子也就不再那么僵直,不再凝神盯着舅舅和母亲,左顾右盼起来:屋子里灯光还是有些暗淡,大人小孩的脸上都失去了春节的光彩,凝重的气氛并没有完全消褪,就连弟弟手中拿着的气球也好象泄了一些气,瘪囊瘪囊地。
母亲无精打彩、一句接一句地淡然无味地说着话语,舅舅比平日更多的“嗯!嗯!”和间或发出的支言片语,商定出了,舅母早就说起过几次,却被母亲和舅舅当成耳边风的办法来:让我大姐杨佳从蒋场来汉照料小姐姐,母亲带我们哥俩回去。这可是一个好主意,就是早没有在母亲俩姐弟的脑子里占一点儿位置——如果不是单位寄来停发工资信件的话。
自从小姐姐生病后,我们家好像就没有出现过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可这会舅母似乎微露出了喜色,也许是在事关我家事上,自己的建议终于被采纳了一回?也许是认为舅舅、母亲俩姐弟终于明智起来了?那笑意真象冲突乌云的一缕阳光,在房子里映挂出了一道彩虹。
打这之后,我们哥俩更倍感出舅母的亲切,夹带着怜悯的关爱会加深感情的浓度?表弟听说我俩马上就得回乡下,变得和我俩依依不舍起来,小孩帮的朋友们不再要我去遵守他们的规矩,任我俩愿和谁玩就和谁玩,不管在那一帮,也不管在帮中的那一组,他们都对我们客客气气地。不知道弟弟怎么想,反正我是生出了近乎于留恋或酸意,慢慢地发展到不愿回自己的故乡,巴不得生出一个让我留下来理由的边缘了。。。。。。
小姐姐杨慧在我们回家之前,要和我们哥俩见见面的情感越来越强烈,听母亲说,她每天好象就只记得这事儿,一不留神时就嘀咕出大概内容如下的话来:说我们回去后,不知道她在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看到我们。说得凄凄惨惨地。她才12岁呢,母亲说她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是从那里学着说的。生老玻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哈哈!我不知道凄凉和痛苦是说出来的,还是?
我也听到母亲和舅舅们两口子商量过我们见面的事,他们也是担心怕一回去再见不着了。在大人们眼里3个同胞孩子都还不省人世,可其中一个已病入膏肓,团聚的